第一百六十九章 湖畔詭案(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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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白衣素淨的女孩走出了醫館,輕輕地對郝迎新說:“放下槍吧,我跟他走。”
    司徒佳望著劉璃,竟流下淚來。
    “你母親的仇還沒完,我絕不會讓他把你帶走。”郝迎新自己也掏出了手槍,對準了劉璃。
    盧狄大喊道:“郝迎新你真是瘋了!”
    司徒佳擋在了劉璃麵前,用哀求的眼神望著郝迎新:“你拿槍指著的,是我……哥哥。周瑾、晁嘉磊都是我殺的,是我在藥中下蠱。我該受到懲罰。郝迎新,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但我不允許你再錯下去了,千萬、千萬不要再去報仇!藥蠱的事情沒那麽簡單,你要查下去。”
    黃一則和樊小花已經帶人趕到,逮捕了司徒佳。郝迎新和丟了魂一樣,望著所有人離去的背影。有很多事情,你很想做,堅持很多年,卻忽然出現了一個你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而你無力回天。
    劉璃獨自一人走進了醫館,王半仙兒已經坐在搖椅上等候多時。
    其實司徒要做什麽事情我知道,可我也知道,如果沒有人為“恨”這個字付出生命的代價,這件事就不會罷休。
    “三爺,你是來聽二十年前那個故事的吧?當年的黃大師是我師兄,現在還知道那件事的,也就剩下我了吧。”
    ……
    辛亥革命的勝利,使劉廣金一戰成名。帶著功與名回到故鄉的他,令漢京城所有女子傾慕。
    那時的他有一正房夫人和一養子劉碩,還有親生兒子劉啟明。由於劉璃體弱多病,喬夫人身體欠佳,劉廣金決定再納一房夫人,再生一個兒子。於是娶了一位姓孟的民間女子,兩人是在紫玉紅湖相識,一見鍾情。
    孟夫人的到來,使喬夫人的地位完全不如從前。自己好歹也是給皇盜家生過一個孩子的人,劉老爺卻把精力都用在二夫人身上。喬夫人心裏越來越不是滋味,直到這種想法逐漸演變成了一種嫉恨,最後發展成了仇恨。
    表麵看來喬夫人和藹可親,溫柔大度,其實心中已經有無數算計孟夫人的想法。隻是劉老爺和孟夫人感情甚好,不管用什麽方法,一旦劉老爺查,就一定會查到自己頭上。後來劉啟明成婚,劉老爺竟也是帶著二夫人出麵,完全冷落了自己。從那時開始,她下定決心除掉孟夫人。
    後來,她終於找到了一個完美的機會,也有了一個完美的合作夥伴。
    周瑾剛剛嫁入劉府,她可不想讓劉啟明應得的財產落入他人之手。周瑾下了狠心,花重金請到了一位姓黃的大師,據說此人會蠱。蠱這東西很難講,說它是毒吧,它不是毒,說它不是毒吧,它卻能殺人於無形。黃大師的蠱最厲害的一點,就下了蠱之後,人就會雙目失明,然後看到許多可怕的事物,最後會被自己給嚇死。
    孟夫人的肚子越來越大,可無奈天下風雲變幻,上峰有令,命劉廣金立即率軍南下征戰。這對於喬夫人來說,她的機會終於到了。
    “你不害死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那你的家人……”穩婆手抖得厲害,接過了藥。她威逼利誘接生的穩婆,把蠱下在了藥裏。孟夫人生產當晚,將蠱當成中藥喝下,生下孩子不久便發作而亡。穩婆不忍心殺死剛出生的嬰兒,和當時的兩個下人商量好,將她秘密帶出了劉府。然後跟周瑾說,嬰兒也隨孟夫人一同去了。周瑾雖然心狠手辣,但也害怕這些死屍什麽的,自然不會再親自驗證。
    這樣一來,一個難產導致母女雙亡的故事就這麽編造出來了,等劉老爺回來,人早已下葬,他又能查出什麽呢?但誰也想不到,這個嬰兒活了下來。穩婆把她帶出來,送給了一個姓司徒的醫生,成了醫館先生的小女兒。
    司徒佳十五歲那年,一個額頭流血的少年捂著頭,一瘸一拐進了醫館。
    她發現,這個郝迎新家明明有那麽多下人和打手,但他好像很喜歡和人單挑,而且每次打完就往醫館裏來治傷。醫館的一個姐姐告訴她,郝少爺就是想多見你一麵。
    本以為自己可以無憂無慮地做一個醫女,直到有天,司徒先生去世了,被惡霸打死。郝迎新回漢京的那天,有一個陌生人找上門來,告訴了她的身世和過往。並且對司徒佳說,自己手裏的蠱,比當年黃大師的蠱更厲害,這個從中挑撥的人正是賈岩,那天郝迎新拒絕了他的要求,所以賈岩便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司徒佳。本想一個人替司徒佳完成複仇的郝迎新也無力回天,仇恨這東西一旦沾染上,便不可能再輕易消除。
    從此之後,複仇也便成了她的使命,她的目標便是喬夫人和周瑾。郝迎新是愛她的,他讓她永遠離開漢京,再也不要參與進這些事情中來,家宅恩怨,勾心鬥角,這絕不能成為她的宿命。郝迎新在外的三年,練就了一身本領和一顆冰冷的心。,複仇的事情,隻能他來做。
    他想憑借自己的力量扳倒皇盜家,為司徒佳的媽媽洗清冤屈。但司徒佳不想讓他卷入這件事情來,於是自己先下了手。至於為什麽連晁嘉磊一塊兒殺,是因為他就是打死司徒先生的那個惡霸。至於司徒老先生的屍首,這和史文濤有著很大關係。
    對於劉璃來說,聽到這些事情,比親人離世更難接受。
    ……
    監獄是保安團負責看守的,司徒佳的境遇應該也不會太差。皇盜家這邊的恩恩怨怨,他們無話可說;晁家死了一個二少爺,可是天天咋呼著殺人償命呢。蘇冉東在這件事情上幫了郝迎新一把,司徒佳殺人一案,細節複雜繁瑣,需要先呈報上峰審批,至於什麽時候批下來嘛,那肯定是盡量多拖一段時間了。償命是的確逃不掉的,畢竟背了兩條人命。但哪怕隻是給郝迎新兩人留下最後幾天幾個月的時間,也等於做件好事,算是回報之前蘇媛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