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提到過無風嶺後山是有一條瀑布，那一直是莫子和蔣玉杵練武的地方。這次莫子一大早就來了，練了一趟拳，肖斂也來了。莫子見隻有他一人，問道：“你師哥呢？是不是還沒有起床？”

    “我走的時候，他在吃飯，應該馬上便來了。”

    “肖兒，我看你呼吸有道，細緩綿長，玉杵已經將本命心法教給你了吧？”

    “是。”

    “你現在剛入門，要勤加練習，練到呼吸若有似無的境界，就可以聯係五行運化之法。到時候你可自行運功散去寒氣。也就可以下上去找謹一了。”

    “要多久？”

    “不好說。玉杵九歲跟我練功，雖不是拚命三郎，但在我的督促下，也算是勤謹。他用了九年才勉強可以給你師娘驅散寒毒。你體質與常人不同，倒是用不了九年。”

    肖斂一聽說九年，胸腔中沉甸甸的。

    “玉杵教了你心法，今天我先教你一套劍法《天地唯我》。”莫子說道：“當世的絕頂高手，各有所專。我派修習的武功，乃是以重為主。你看那高山，任憑風雲起，洪水湧，仍然是屹立不動。你要練到自己手上有千鈞力，腿上有萬鈞重之時，就算是小有成就了。到時候與人過招，無招便是好招，他無論攻擊你什麽地方，都沒有成功的機會，反而會將自己的破綻露出，你就可乘機給以致命一擊。這就是第一招朗月瞰地的要義。”莫子一邊說，一邊演練給肖斂看。

    肖斂近日練了心法，因為身體的緣故，連一日等於別人練三日。是以眼力跟剛上無風嶺時相較，已是天差地別。

    莫子練了一會，“看懂多少？”

    “三四成吧。”

    “難為你了，很不錯。你師兄剛開始隻看得懂一兩成。”

    “師傅，不要在師弟麵前借我的短。以後他哪裏還肯聽我的話。”蔣玉杵剛來聽到師傅的話，心裏那叫個不樂意。

    莫子笑道：“你總是孩子性，一點沒有師弟沉穩。我看你早晚要聽他的話。”

    “一天是師哥，一輩子都是師哥。”

    蔣玉杵大喜，手搭在肖斂肩上，“果然是好師弟！”說著將臉湊了過去。

    肖斂看蔣玉杵的樣子，隻道蔣玉杵把自己當成師娘，難道要親自己？肖斂嚇得急忙往旁邊一跳，跟看怪物似的看著蔣玉杵。

    莫子哈哈大笑。

    蔣玉杵臉色一變：“你躲什麽躲？我又不吃你。”

    肖斂不確定的說：“我以為你要親我……”

    蔣玉杵眼珠亂轉，直嚷：“虧你想的出來，我才不要親你。我是有原則的好不好，我唯一要親的隻有女人！親了你這樣一個純雄性動物，我這一個月都不要吃飯了。我立馬就跳到瀑布下邊讓瀑布將嘴巴衝上七天七夜再上岸。”

    莫子朗聲大笑：“你師娘要是知道了，隻怕眼淚都要出來了。”

    蔣玉杵嘰嘰歪歪的說：“連師傅我長大了都沒親我。”

    肖斂猶疑的說：“那你剛才想幹嘛？”

    “我想把頭在你肩上靠一下。”

    “靠我肩上？兩個大男人，靠什麽靠？”肖斂又是嫌棄，又是詫異：“我的肩膀也隻有女人可以靠。”

    蔣玉杵聽了啊啊啊叫喚：“小氣鬼，冰凍臉。”

    肖斂不理蔣玉杵，問莫子：“師傅，剛才那套《天地唯我》共有幾招？“

    莫子還樂得沒有收住呢：”共有九招。學了這九招，才能學《玄宗九式》。《天地唯我》是基礎。“

    蔣玉杵道：“這就學《天地唯我》了？其他簡單的劍法不要學了？”

    “肖兒跟你不同，他身體強壯，可以這樣修習。你不一樣，你剛學武的時候還是個孩子。”

    “師傅偏心。”蔣玉杵不滿。

    “誒，胡鬧就算了。可不許汙蔑師傅。都是我的好徒弟，師傅怎會偏心誰。師傅這叫因材施教。”莫子說了這話，蔣玉杵便直伸舌頭，不敢多言。

    “好了，你兩個今天將朗月瞰地練熟了。明天我要試招的。”

    “師傅，這個我已經會了。”

    “知道你會了，所以讓你教師弟呀。”莫子說，“我去瀑布後練功，你們如果有不懂的，再來問我。”

    莫子去了瀑布後練功，留下師兄弟二人在岸上練習武藝，暫且不提。

    西風嶺上心影回去見了憐姑娘，便將早上的事情完封不動的將給憐姑娘聽。

    憐兒左手食指在胸前頭發上繞啊繞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並不吭聲。

    “姑娘，怎麽不說話？我都氣死了。”

    憐兒將右手撫在臉上：“你說他有心上人了，還挺漂亮？”

    “玉杵是這麽說的。”

    “玉杵今天來麽？”

    “他說明天來。”

    “他在忙什麽？”

    “他沒說。”

    “去把碧紗櫥裏，我那件絳紅色銀線滾邊流彩萬花的衣服拿來。”

    “姑娘今天要見貴客麽？”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憐兒穿上了華美的新衣，看著鏡中的自己，甚是滿意，“把首飾盒拿來。”

    心影把梳妝台上一個偌大的箱子推到憐兒麵前。

    憐兒打開一格一格的抽屜，挑挑揀揀，半天終於選出了中意的款式。“把頭發挽起來。”

    “今天梳高鬟仙髻嗎？”

    憐兒想了想說：“不用，梳個簡單大方的流蘇髻就行了。”

    主仆二人在房裏磨磨蹭蹭裝扮半天，總算是打扮完了。

    憐兒抓住裙擺轉了個圈兒，瞧著心影甜甜的一笑：“怎麽樣？”

    “姑娘，你那裏是什麽江湖第一美女，我看你就是這世上的第一美女，千五百年，後五百年，也沒人比的過你。皇帝的公主見了你也要自愧不如了。”

    “公主？不知現在她們又流行什麽發髻，什麽款式的衣服。”

    心影道：“你放心，她們有的，你都有。那次老爺不是專門派人打探清楚，又高價給你買回來的。”

    憐兒心滿意足的笑道：“走吧。”

    “去哪裏？”

    “無風嶺。”

    “明天玉杵就來了，今天去做什麽？姑娘你這樣上趕著會掉價的。”

    憐兒回過頭來笑嘻嘻的看著心影。

    早上的日光輕柔溫和，打在憐兒臉上，投下光影層次，更顯得眉翠唇紅，美麗嬌豔。

    心影突然道：“我明白了，姑娘你是要將夜叉的心上人比下去是不是？太好了，我馬上陪你過去。”

    憐兒和心影到了無風嶺上，蔣玉杵和肖斂正在後上練武，自然是見不著了。青寧在屋裏聽說憐兒來了，便讓下人安排去園子裏備下茶點，自己親自去招待她。青寧知道玉杵對憐兒有心，便想借此機會多了解這個丫頭。

    青寧咋一見她憐兒，也忍不住眼前一亮。好個憐姑娘，果然漂亮，難怪玉杵對她上了心。我要是個男的，再年輕十歲，保不準也要動心的。青寧細細瞧她，心想：“好是挺好，就是這打扮，未免太過隆重些。要不是天生美麗，換一個人還以為是遇到了賣首飾的。那些準備侍寢的妃子打扮起來可能也不過如此。青寧自己被自己逗得樂了，笑道：“憐兒果然生的美，江湖第一美人得名頭，確實名不虛傳。”

    “夫人見笑了。”憐兒對著青寧福了福身子：“不知玉杵他們去哪裏了？”

    “他們練功去了。”青寧道：“一來便問玉杵，難道是嫌我是個老了，不願跟我說話嗎？”

    “夫人哪裏的話。”憐兒乖乖坐下：“玉杵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這可說不好，你呀，就安心的在這裏陪我聊聊。等他回來，便讓他馬上過來。”青寧拉起憐兒的手拍了拍。

    “夫人，這天怪熱的，要不你告訴我路，我去叫玉杵少爺回來。免得我家姑娘等。”心影沒大沒小的插話。

    “這丫頭果然是沒有調教好。”青寧心裏想著，卻默不作聲。她要看憐兒的反應。

    憐兒見青寧麵無表情，不再說話，怕她惱了，便說：“心影，我跟夫人說話呢，那裏輪到你出聲。你乖乖站著，不許說話。”

    青寧端起茶杯，輕輕押了口茶：“玉杵總是孩子樣，平時不知有沒有惹你生氣。”

    “沒有，他很好。”憐兒裝作順口問道：“不知玉杵怎麽突然有了個師弟？還說是叫夜叉，名字怪嚇人的。”

    青寧年輕時，曾夾在一對師兄弟中間，左右為難。這會子聽憐兒突然對肖兒感興趣起來，出於女人天生的直覺，不由的留了神：“他跟你說他叫夜叉麽？平時倒沒有看出來他還會撒謊。”

    “不叫夜叉？那他叫什麽？”

    “憐兒管我那二徒弟做什麽。你隻需要關心玉杵就行了。將來你倆好了，我看著歡喜，心裏也好放心。”

    “夫人說笑了。我跟玉杵沒什麽的。”

    “憐兒姑娘花容月貌，我的玉杵也一樣的風流人物。怎麽你覺得他配不上你？”

    “不是，憐兒從未想過此事。”

    青寧素日是知道蔣玉杵沒事就要去西風嶺上見這個丫頭的。原以為兩人是兩情相悅，沒想到這女娃子今天居然矢口否認。難道是女兒家的害羞，不好意思承認？青寧年紀既大，眼力自然是有的。她盯著憐兒瞧，看她眼神鎮靜，麵色平和。心中驚了一跳，這姑娘不像是在說假話，她竟對玉杵無情！那她今日巴巴的跑來做什麽？昨天還專門讓丫頭過來叫玉杵去陪她。

    青寧也是個大美人，加上年輕時也曾情海沉浮，那女人的心思稍微一琢磨也就明白了。這女娃子是在享受玉杵對她的殷勤周到呢。她不過是讓玉杵這樣鳳毛麟角的好男人來滿足她的虛榮心罷了。青寧想明白了此節，仍然不動聲色，“馬上中午了，日頭要大起來了。我身子不太好，我就不多陪了。”

    “夫人別走，憐兒今天正好碰到你，有件事想問你呢？”

    “什麽事？”

    “求夫人跟我說說我娘親的事。”

    青寧身子一抖，差點沒有站穩：“你回去問你爹爹吧。”

    “爹爹總是不肯說。我想著你和莫伯伯跟爹爹師出同門，我娘的事你肯定知道的。求夫人告訴我。”憐兒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來，看起來嬌怯不勝。

    青寧歎一口氣：“過去的事，提它做什麽。我累了，憐兒姑娘請自便吧。”

    心影撅著嘴：“剛還挺熱情的，怎麽突然間冷淡成這樣？莫名其妙。”

    憐兒擦了擦眼淚，“娘的事我早晚要知道的。陪我去玉杵的房間，我今天一定要等到人。”(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