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別在我麵前演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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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博宇送我回家,在分別的時候,他不再叫我霍小姐,哪怕已經不是做戲。我想,他應該是個非常感性的人,覺得我們既然已經互相幫忙,大概也算得上朋友,所以,他便少了那些客套和疏淡。

    “縵殊,你認識那個段公子嗎?”看來,他是對我的表現感到懷疑了。

    “不認識。”我搖搖頭,說,“不過,他和……,他和我弟弟,長得很像。”

    “哦,我還以為你們認識。”

    我再次搖搖頭,憂傷的。

    段煜成,我腦海裏浮現他的模樣,心裏有種隱隱的痛。

    如此相似,如此熟悉,仿佛,仿佛,就是另一個人的化身。

    我在小區裏找張長椅坐下,呆呆的、木木的,不願回家。

    家裏,也有一張和資鳳翔相似的臉。

    我不知道此刻,我看著那張臉,會怎麽樣。思念得快要發瘋的我,會怎樣?

    我在小區久久的坐著,一會兒心裏好像滿得要爆炸了,一會兒又覺得空得連皮囊都沒有。

    是電話鈴聲,把我從這種極端的境地喚醒。

    顧傾硯的奪命追魂call。

    他電話裏的語氣,聽來非常非常壞,他要我立刻到他的住處。

    去那也好。

    這一刻,我竟覺得,我能去的地方,竟是那了。

    在那裏,那個思念資鳳翔的霍縵殊,會自動死去。

    到了顧傾硯的公寓,我開了門,屋裏黑漆漆的,隻有濃濃的嗆人的煙霧。

    我還沒來得及開燈,有個黑影幾個箭步走到我麵前,一把抓起我的頭發,把我死命往牆上按。

    “痛。”我吸著冷氣。

    “痛?”他冷笑著,“你忘了我當初跟你說的話,不要背著我找其他男人,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

    “我沒有。”我頭後仰,頭皮快要被扯掉了。

    “沒有?你還敢說沒有?你勾搭著江博宇,去見他的家人,你還敢說沒有?”

    “我……”我一時不知怎麽解釋。我和江博宇去見他的家人,不過是今晚的事,何以這麽快他就會知道。我想起那個女孩,那個曾嘲笑我的瑪瑙戒指的女孩,她看著我若有所思的神色,想必是她告訴了顧傾硯。

    “霍縵殊,你是不是活膩了,所以敢這樣挑戰我的底線。”

    “不是這樣的,你先放開我。”我央求著。

    顧傾硯手鬆了鬆,我的頭發得到解放。

    可是,頭皮還是**辣的痛。

    “我隻是配合一下江博宇,他不想他媽媽成天給他介紹女孩子,所以,我配合他演下戲。”我解釋著。這個魔鬼,我不敢得罪,先別說資鳳臨就醫的事,單是江博宇,我就怕他用什麽變態法子去對付他。

    “你和他什麽關係,用得著你去演戲。”

    “沒什麽關係,隻是幾麵之緣。”

    “幾麵之緣?怕不這麽簡單。當初,你跟著我的時候,江博宇不就設法阻攔。想必,那時,他就對你有意。既然如此,你何不跟著他。江博宇雖是落魄公子,但照次付費,怕還是付得起。”顧傾硯的話語,刻薄得讓人聽不下去。

    “不要說了。”我低低的求著。我今晚狀態很不好,那個像資鳳翔的男人,讓我再度陷入到一種思念的絕境裏去。我已經沒有力氣,和眼前的人爭吵,我沒有一點力氣。

    “被我說中了。”冰冷的聲音。

    冷得入骨。

    是海水的溫度。

    如果一直在海裏,是會像我此時一樣,覺得冷得入骨吧。

    我需要溫暖。

    活著的人的溫暖。

    我伸出雙臂,摟住顧傾硯的脖子,微微仰著頭,尋到他的唇,主動吻他。

    我需要從這個男人身上,來吸取溫暖。

    活著的人的溫暖。

    顧傾硯顯然沒料到我會這樣做,他推了我一下,我踉蹌後退,差點摔到。他卻又一把撈住我,把我用力帶到他的懷裏,然後,近乎瘋狂的吻著我。

    我以非比尋常的熱情回應著他。

    我們在黑暗裏,以一種末日般的**吻著對方,我們緊密的貼合在一起,完完全全成為一個整體。從來沒有一次,我是這樣心甘情願讓他進入我的體內。他讓我覺得溫暖,他讓我覺得有了依靠,他讓我覺得,我並不是幽魂般的一個人。

    顧傾硯。

    他用感官的刺激,把我從思念的絕境裏拉了回來。

    當我迎來那顫栗般的"gao chao"時,我的臉上,已是濕淋淋的一片。

    他感覺到了,寬大的手掌撫上我的臉,揩去那些淚。可淚是如此之多,他怎麽揩也揩不完,怎麽揩也揩不完。

    他終於低低歎了一聲,把我更緊的擁到懷裏。

    這一次,他沒有像蛇吐芯子一樣,吐出冰冷的刻薄的話語,那樣的話語,是刀片,能刮得人生疼。

    我蜷在他的懷裏,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都已疲累到了極致。

    我沉沉睡去。

    就這樣,在客廳的地板上。

    第二天我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在臥室裏,躺在那潔白的床上,我的身邊,空空如也。那個昨晚給我溫暖的男人,已經離開。

    我起床,洗手間沒他的人,客廳也沒他的人,廚房也沒他的人。昨晚的一切,恍若一個夢,讓我生出一絲不確定感。

    我真的在這裏,在他身邊,找到了依靠,找到了溫暖,找到了可以憩息的地方?

    如此之不真切。

    這諾大的空間裏,找不到一點昨晚的痕跡。

    我在客廳暗沉沉的顏色裏,出神、發呆。

    我不知我是怎麽了,我原本最是恨他,可是,在我覺得自己已經撐不下去的時候,我卻覺得,隻有他這裏,才是我能去的地方。

    我可以在這裏,靠近他,吸取他身體的溫暖,驅趕心的寒冷。

    我可以表現我的脆弱,我可以求他,我不要做誰的天,我不用強顏歡笑。

    我可以表現我最真實的情感。

    我可以這樣。

    我隻要這樣。

    經過這瘋狂的**,我和顧傾硯之間的關係,有了微妙的變化。雖然他對我的態度還是不好,但那些特別傷人的話語,卻漸漸說得少了。他更多的時候選擇沉默,看書、做事、極少開口。他這樣子冷淡,但這樣的冷淡,卻讓我覺得平靜,心安。

    有一次,他在客廳用電腦,我無聊的摁著電視節目,翻來翻去,找不到想看的,卻無意之中把聲音調得極大,偏我心不在焉,還沒反應過來。他大概是覺得吵了,走過來,從我手裏接過遙控器,把聲音調小了,依舊把遙控器給我。

    我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因為在以前,我在他麵前如此心不在焉,他會大發雷霆,何以這次如此平淡?我歉意的朝他笑笑,關了電視,說:“我去房裏看書。”

    他不置可否。

    我走到書房,在那諾大的書架前流連著,他的藏書極多,涉及範圍廣,又有多國文字,但無一例外是一些深奧難懂的大部頭。我想,若沒有非凡的定力和毅力,要把這些大部頭啃完,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隨意抽出一本,是醫學方麵的,有八百多頁,字密密麻麻的,但更密密麻麻的是,他在上麵寫滿了備注。有些是質疑,有些是對比,我想象他在做這工作的時候,想必是多麽認真。

    他是真的喜歡他的職業。

    但江博宇說,他的身份雖然是醫生,但卻總是和政界名流打交道,而且我也感覺到他在那個圈子裏所有的地位,所受的尊重。我知道,這是一個用實力說話的時代,他能擁有這些,想必自身有過人之處。而這過人之處,怕都是他一步一步努力獲取到的吧。

    “在看什麽?”我正想得出神,冷不防身後一個聲音突兀響起,顧傾硯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進來。

    “沒什麽,隨便翻翻,要不要緊?”

    他看一眼我手上的書,說:“你看不懂的,我這裏,也沒有可供消遣的書籍。你要是無聊,我們出去走走。”

    “你忙完了?”

    “差不多了。”

    “哦,那好。”

    我因為他的溫和態度受寵若驚,給他一個近乎感激的笑容。

    我們一起出門。

    其時已是夏末,空氣燥熱得很,哪怕到了傍晚,也絲毫不見涼爽。他小區裏有個漂亮的人工湖,我們便沿著湖邊走,也沒有說話。然而此刻,竟不要說話,亦是最好的狀態。

    走了一段,竟有雨點飄落下來,我才感應到,雨點已經又大又密,可天邊,明明還有如火的夕陽。

    “要下大雨了。”顧傾硯說著,牽了我的手朝前麵跑去。

    離我們大概四五百米的地方,就有一座涼亭。然而距離雖然如此之近,在我們跑到時,身上還是被淋了個透濕。  [ban^fusheng]. 首發

    夏天的雨,說來就來啊,完全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好狼狽啊。”我摸著透濕的頭發,甩甩上麵的水,笑道。

    “是很狼狽。”他伸出手,把我的濕發拂到腦後,怔怔看我一回,說,“不過,這樣的你,讓我覺得真實。”

    我一時不知怎麽接話。

    他淡淡一笑,目光轉向湖麵,那裏雨霧朦朦,讓人看不真切。他的聲音,在嘩嘩的雨聲裏,也朦朦的,讓人聽不真切。

    “縵殊,以後,別在我麵前演戲了。你快樂也好,難過也罷,都真實的表達出來,我保證,我不會幹涉太多。”

    他話裏的內容,也讓我覺得像這場雨,讓人措手不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