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是清醒還是糊塗,誰知道呢
字數:5793 加入書籤
他當然不信,不過,他卻無法拒絕。
想來也是悲哀,盡管我們經曆了這麽多事,盡管我們彼此傷得那麽深,他的心裏,還是為我留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位置。
是愛嗎?
這樣一份愛,如此莫名,它到底來自哪裏?
我走向廚房,準備去做晚餐,到廚房門口的時候,又回頭叫他:“你來幫我洗下菜。”
他深深吸一口煙,然後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裏,站起身來,說:“我晚餐不在家裏吃。”
“去哪?”
“去哪?”他涼涼笑著,走到我麵前,“霍縵殊,雖然我承諾了你三個月,可卻隻負責請你看戲,不負責陪你演戲,你莫搞錯了。”
“晚上會回來嗎?”我再問。
“你有資格過問嗎?”他冷哼一聲,向門外走去,房門被摔得山響。
我看著手中待洗的海帶,意興闌珊的把它扔到水槽裏。
演戲,如果對方不配合,是如此的艱難啊。
回到客廳,怔怔看著兩尾歡快遊著的小魚發呆,忽然很羨慕它們,雖然隻在那樣狹隘的一個世界,可是簡單,又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而我現在連求簡單亦不得。
顧傾硯晚上會不會回來?
我能不能離開?
沒誰能告訴我答案。
他的心,隻對我柔軟,可是這樣的柔軟,能否直達他內心深處,實在是個未知數啊。
我蜷在沙發裏,思維漸漸遲鈍起來,整個人都陷入一種昏昏欲睡的狀態。而且,很快,這昏昏欲睡,就變成了沉睡。
實在是太累的緣故。
也不知道是被什麽給弄醒的,或許是誘人的香氣,或許是嘩嘩的水聲,我懶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由蜷的姿勢變成躺的姿勢,身上蓋了薄毯,屋裏暗沉沉的,隻有廚房處有點點亮光。
我坐起身,忘了穿鞋,朝那亮光走去。
顧傾硯正在廚房裏洗著油麥菜,動作依舊是像往常一樣笨拙。拿手術刀那麽靈巧的手,拿著一把菜時,卻左右不自在,水龍頭開得太大,水打在菜葉上,水花四濺,有幾滴濺到他的眼睛上,他抬手去擦,哪知菜葉上的水卻順著他的肩膀流下來,衣服濕了一身,偏他還忘了係圍裙。
我站在門口,看著這場景,情不自禁彎起了嘴角。
他大概是感應到我的存在,朝我這邊看來,見我在笑,臉上有幾分不自在,皺了皺眉,問:“醒了?”
我點點頭,走進去,說:“我來。”
他把水龍頭關了,把菜放在籃子裏,說:“我已經洗好了。”
“海帶呢?”
“也洗了。”
我看看鍋裏冒著白色的熱氣,問:“你已經煮了。”
“嗯,我把骨頭和海帶同時放了進去,事後才想起可能順序不對。”
“沒關係。”我吸吸鼻子,笑,“一樣的香。”
他看著我,似乎有點晃神,愣了有那麽幾秒,才撇開眼睛,像在解釋一樣,不過聽在我耳裏,卻更像一個沒有任何說服力的借口:“我本來是約了無嗔一起吃晚餐的,不過他臨時有事,所以,我就回來了。”
“哦。”我裝作很信他的話,“你先出去,我來炒油麥菜。”
“好。”他倒聽話。
不過,在他走到門口時,卻又回過頭來,難為情的模樣:“我好像忘了煮飯。”
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他果然隻適合手術台上啊,廚房,實在不是他來的地方。
我把他推出去,說:“我再煮就好了。”
因為這個烏龍,這天我們吃上晚餐,已經是七點過了。
吃完了飯,我去洗碗,他則在用電腦。我洗完碗回來,給他削了個奇異果,想要遞到他手中,哪知他並不來接,隻是嘴張了張,示意我喂他。
我便喂他。
他似乎在看個什麽東西。
我頭湊過去,幾乎挨著他的肩膀,問:“在看什麽呢?”
再次在一起,我不想依舊對他的一切不聞不問,他曾教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所以,唯有了解更多,才有更多勝算。
他朝我意味深長的笑笑:“一份報告,關於華誠實業的,幾乎算得上是從他們公司內部流出來的核心機密。”
我心裏一緊,麵色卻如常:“果然商場如戰場。”
“你知道這份報告的價值麽?”他偏頭問我。
我搖搖頭:“你們那些爾虞我詐,裏應外合,我完全不懂。”
“過猶不及啊,你看,你又忘了。”他聲音溫和,像個好為人師的老師,“你上了這麽多年班,之前在那家公司,一直做老板的助理,哪能不耳濡目染一些呢?這下說得自己像張白紙一樣純潔,難道不覺得演得太過火了,用力過猛。”
我被他說穿,也不辯解,隻問:“你打算向華誠下手?”
“你希望我這樣嗎?”他看著我的眼睛,戲謔的問。
“這哪能是我希望不希望的呢?”
“難道你不擔心他?”
“我早說過,我和他,再不相幹?”
“哦,是了,你和我說過的。”他像想起什麽,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一個奇異果已喂完。
我站起身,說:“我昨晚沒睡好,現在很困,想早點睡,我先洗澡去了。”
“你不回去?”他依舊在看電腦。
“你不希望我留在這?”我反問。
“我倒無所謂。隻是,你不怕資鳳臨擔心嗎?”
“我跟他說一聲就是。”
“怎麽說?說你晚上要陪別的男人?”他的話又難聽起來,奢望氣氛一直像晚餐時分那樣美好,其實是不現實的。
“怎麽說都行。”我微微帶了點置氣的口吻,若對他的話完全無動於衷,隻怕他會惱。
“其實呢,我還是勸你回去。我手上的這份報告,是這半年來華誠的財務數據,從我的分析看,段煜成應該是做了不少手腳。盡管表麵看來天衣無縫,但以我這段時間對華誠方方麵麵的了解,還是能找到漏洞。所以呢,你不妨回去,告訴資鳳臨,所謂未雨綢繆,他段煜成,還是要盡快想辦法補了這些漏洞才好。否則,一旦捅到華誠其他董事那裏去,隻怕不好收場。尤其是對他上位一直心懷不滿的他的叔父段天遠,很有可能就會抓住這個契機,對他動手。屆時,他華誠總經理的位置,隻怕不保。”
“你不用對我說這些,我還是那句話,段煜成與我何幹,至於華誠,則更不是我要關心的範疇。”這個男人,他這樣明目張膽的試探,到底是為哪一出。
“我本一番好心,既然你不接納,便也作罷。”他合了電腦,走到我的身邊,“洗澡是嗎?我也累了,不如,我們洗鴛鴦浴?”
薄薄的譏諷,輕蔑的挑逗。
我不動聲色,說:“好。”
他哈哈大笑。
“霍縵殊,我真弄不明白了,你如此忍辱負重,來到我的身邊,難道僅僅為了我不動資鳳臨?”
“那隻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是我想彌補。”
“彌補?”
“是的,傾硯,”我溫柔的叫他的名字,唇邊浮起一個傷感的笑容,“大概是被傷過,才知道受傷的痛。我為曾經,那樣不顧你的感受,那樣無視你的愛,感到愧疚。”
“所以,你回來彌補?”他挑起我的下巴,眼睛簡直要看到我的心裏去。
我抿著唇,點頭。
他又是一聲長笑,說:“霍縵殊,你可真入戲。不過,我沒那麽傻,我是導演,我清醒著呢。”
“是清醒還是糊塗,誰知道呢?”我幽幽的說。
“別和我說這些,別以為我還愛著你,別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別妄圖用你偽裝的柔情騙我。我告訴你,我之所以和你再次開始這場荒唐交易,不過是想看你傷得更深。你也知道,我無聊變態,我喜歡剝開世人自以為是的美好,我想讓他們看裏麵敗絮一般的不堪——對你,我也不會例外。所以,霍縵殊,放聰明一點,別和我說這些,別以為我會信!”顧傾硯勃然變色。他本就喜怒無常,在外人麵前謙恭有禮溫潤如玉的模樣,極少會在我麵前展現。
“那就不說。”我從善如流,“我們去洗澡。”
“鴛鴦浴?”他細長的眼睛危險的眯起,“霍縵殊,這一回,你真是失算了。本來,我是真要放過你和資鳳臨的,我不管你們遠在天邊也好,不管你們近在眼前也好,我是真的打算不聞不問了的。因為我沒有精力,來繼續摻和你和資家兄弟這檔子破事,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可你,偏不識好歹,要再度晃到我的麵前來。你懷疑我,算計我,哄騙我,置你的自尊和我的真心於不顧,你為我做飯,陪我上床,和我洗鴛鴦浴,你把自己當成一個真正的"biao zi",隻為維護另一個男人,那好,我就讓你看看,你維護的東西,最後到底是什麽模樣;你自以為是的犧牲,最後是不是一文不值。我一定要讓你看看,睜大你的眼睛好了,這一次,你看到的,可不隻是狸貓換太子,你看到的,可比這豐富得多,精彩得多,最後的結局,我敢保證,讓你永生難忘!”(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