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罵夠了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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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以寧分明記得自己隻是撞到了腰,可真實的感覺卻是像經曆了一場慘絕人寰的車禍似的,全身哪哪兒都疼,她掙紮著睜開眼睛,慢慢適應光線後才看清楚周邊的環境。
清一色的白色,還有濃濃的消毒水味說明這是在醫院。一左一後坐著的。是陸荊年和顧樂汐。
而她拚了命保護了的沈誌雄,人影都看不著。
“小寧子,你感覺怎麽樣?”
顧樂汐漂亮的臉寫滿了對她的擔心,沈以寧對著她扯了扯嘴角,轉頭看向陸荊年,她記得,出事的時候第一個不顧一切奔向她的人,是陸荊年。
“你的手……”一出口才發現,聲音沙啞,嗓子幹的要冒煙了。
沈以寧艱難地咳了一聲,“陸荊年。給我倒杯水,可以嗎?”
陸荊年鬆開手,“想喝自己起來倒。”
沈以寧目瞪口呆地看著陸荊年。之前還抱著她瘋狂地往外跑,現在連倒杯水都不願意?自己倒?她這個熊樣子,坐起來都是問題,怎麽自己倒?
“你倒一下,會死啊?”沈以寧的公鴨嗓發出的聲音就像砂紙在打磨瓦罐,刺耳地不是一般,偏偏不自量力地還要出聲,“我都成這樣了,你的同情心喂狗了嗎?”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陸荊年剛才似乎是笑了一下,“能說這麽多話,看來是沒事了。”
沈以寧無力地翻了個白眼。“砸到的是腰,又不是嘴。”
嗓子真的要著火了,幹得她幾乎要狂躁了,見陸荊年靠不住,沈以寧又看著顧樂汐,哀求,“樂汐。我渴。”
顧樂汐摸了摸沈以寧的臉,同情地搖了搖頭,“以寧,大夫說你半個小時以後才能喝水。”
沈以寧欲哭無淚,“半個小時以後我都渴死了。”
顧樂汐攤手,“渴死也不能喝。”
沈以寧可憐巴巴地望了望顧樂汐,又望了望陸荊年,“這是哪個混蛋醫生說的?”
“我說的!”事實證明,背後不能說人壞話。連紹明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沈以寧的這句話,笑著應了一身,推門進去了。
因為藥物的原因,沈以寧的嘴唇幹地白皮都翻了起來,甚至因為幹裂而出血了。陸荊年看著蹙了蹙眉頭,終是不忍心,倒了一杯水,沈以寧雙眼一亮,虎視眈眈地盯著那杯水。
“陸先生,她現在不能喝。”連紹明連忙阻止。
陸荊年視若無睹,他拿了根沒有拆封的棉簽撕開,然後蘸了溫水,輕輕地擦拭起沈以寧的嘴唇,擦得很小心,滋潤著那些幹裂的皮肉。
沈以寧感激地看著陸荊年,雖然還是很渴,但比起剛才已經緩解了不少。陸荊年總是這樣,有時候能把你氣死,但大多時候的他,還是溫暖的,哪怕裹著一層寒冰。
半個小時,陸荊年一直這樣,不厭其煩地,用棉簽擦拭著沈以寧的嘴唇,顧樂汐和連紹明在一邊看著,都不忍心打破這樣的氛圍。
直到,沈誌雄來了。
他甚至連門都沒敲,粗暴地破門而入,引得所有人都向他望了過去。
沈誌雄一臉怒氣,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沈以寧麵前,指著她的鼻子就開始罵,“好你個小畜生,表麵上答應把新千轉讓給我,私底下居然想設計砸死我!好啊,老子養了二十年,養了一匹白眼狼。”
沈以寧懵了,完全不知道沈誌雄鬧哪出,明明是她救了他啊,他不感激就罷了,怎麽還氣勢洶洶一副要拚個你死我活的樣子?宏名帥弟。
“叔叔,你怎麽能這麽說呢?以寧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要不是為了救你,她至於躺在這裏嗎?”顧樂汐“噌”地站起來,義正辭嚴地與沈誌雄理論。
沈誌雄氣得嘴都歪了,“你問她!我已經聽到消息了,那塊石膏板,就是她故意讓建築工人放鬆的,為的就是在我演講的時候砸死我,然後對外說這是一起事故,沈以寧,你好,你太好了,居然對自己的父親下這樣的毒手。”
沈以寧的心直接掉到了冰窖,不是簡單的涼,而是徹底凍住了。危急時刻,她的第一反應是把沈誌雄推開,寧願自己被砸成這麽一副半身不遂的樣子。可換來了什麽?信口開河的指責!
一句“我沒有”哽在嗓口說不出來,沈以寧轉過頭,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你起來,你裝什麽裝,你以為你躺這兒裝這事就算完嗎?你給我起來,說清楚,新千的事到底該怎麽辦!”沈誌雄越說越激動,要不是連紹明攔著,估計會撲上來揍她。
沈以寧抓住陸荊年的手,看著他,用唇語說,“讓他走,謝謝。”
陸荊年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
沈誌雄還在叫罵,陸荊年突然站起身,悠悠地走到他麵前,抬眼看他,“罵夠了?”
沈誌雄囂張的氣焰一下子垮了下來,他皺眉看著陸荊年,“荊年,爸……叔叔教訓這個不孝女,你別摻和。”
本來想稱爸爸的,接觸到陸荊年的冷眼後還是乖乖變回了叔叔。沈誌雄再囂張跋扈,在陸家人麵前,他總是這麽一副搖尾乞憐的樣子。
陸荊年連正眼都不給他,冷笑一聲,“罵夠了就請離開,你是以寧的父親,我不想讓你難堪。”
沈誌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他瞪著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想反駁,卻又不想跟陸荊年撕破臉,隻能打掉牙和血吞,忍住了。
“好,我走可以,但是新千,我是不會放棄的。”沈誌雄丟下一句話,摔門而去。
顧樂汐和連紹明麵麵相覷,顧樂汐突然想起周末那天在車上,沈以寧跟她說的那段話,越發心疼起沈以寧來,連忙走過去,想要好好安慰安慰她。
誰知,她還沒開口,沈以寧就轉過了身來,對她笑,“樂汐,半個小時了,我想喝水。”
顧樂汐鼻子一酸,“好,我給你倒,你等一等。”
說著起身去倒水,沈以寧看著連紹明,“紹明,我這麽側躺著不舒服,可以趴下嗎?”
連紹明點點頭,等她喝完水,便和陸荊年一起給沈以寧翻了個身,讓她趴在枕頭上,被子挑一來一邊,不壓到她的傷處。
明明很疼,她卻咬著嘴唇不發出聲音來,這樣隱忍的沈以寧,真的讓人心疼到無以複加。
“疼嗎?”陸荊年揉了揉沈以寧的頭發,輕聲問。
沈以寧搖搖頭,“不疼。”
遲一點的時候陸言川和唐詩來了一趟,拿著一束花,還有唐詩做的小點心,她放在沈以寧床頭櫃上,說,“上次你都沒怎麽吃,我這次特意做了些給你,希望你好點好起來。”
沈以寧仰著脖子看人很不舒服,一點頭就感覺脖子裏“哢擦哢擦”直響,“謝謝你們大老遠跑了一趟。”
唐詩搖搖頭,宣告性地拉著陸言川的手,大方得體的笑容更襯得她氣質高華,“言川一看到報道的新聞,就嚷著要來看你,這麽大的人了,也不知道買些禮物,空著手就要來,多虧有我在,提醒他拿點東西給你。”
沈以寧怎麽聽著這話特不對味兒,不像是來看她,倒像是來示威的。其實她一直想說唐詩真的是庸人自擾了,陸言川出現到現在,沈以寧越來越發現,對陸言川的那種感覺,早在這五年裏被時光消磨地定點不剩,她現在之所以還不能徹底放下,隻是,不甘心。
不甘心當年是那樣的結局,不甘心為了他把自己折磨地人不人鬼不鬼的這五年。
沈以寧想到這,苦澀地笑了笑。
陸荊年替她拉了拉被子,“她需要休息,你們可以走了。”
唐詩的笑容有些僵,隨即反應過來,“既然這樣,言川,那咱們走吧,不打擾以寧休息了。”
陸言川沒有理唐詩,轉而坐到沈以寧麵前,壓下身子與她平視,說了進來的第一句話,“你沒事吧?”
沈以寧沒想到陸言川會當著陸荊年和唐詩的麵對她這麽親密,愣了愣。
陸言川伸手拍了拍她的頭頂,“撞傻了麽?”
沈以寧頭一閃,陸言川最後一次拍了個空,他沒說什麽,笑笑收回手,“看來真是撞傻了,話都不說了,這可怎麽辦呢,我還等著你陪我一起找記憶呢。”
“沒有……”沈以寧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感覺身後的兩道目光簡直要把她穿透,“我沒事,你快回去吧。”
陸言川偏著頭,漆黑的眸子燦若星辰,“這麽快就趕我走?”
陸荊年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陸言川,縱然心有不悅,但是沒有發作,他想看看陸言川到底想幹什麽。
沈以寧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隻能呆呆地望著陸言川。
“好了言川,我們走吧,讓以寧好好休息。”唐詩繞到陸言川背後,一躬身勾住他的胳膊,甜膩的嗓音比沈以寧的公鴨嗓不知道好聽了多少倍。
陸言川對沈以寧笑了笑,點頭,“好,那我明天再來看你。”
沈以寧故意不去看唐詩,想也不用想,她現在這麽憔悴的樣子,跟唐詩比起來肯定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嗯。”
陸言川和唐詩準備要走,陸荊年站起身,“一次就可以了,明天不用來。”
陸言川步子頓住,他停了三秒,對陸荊年說,“陸先生是不是總裁當慣了,對誰都要命令,我並不是你的員工,我要不要來看以寧,看幾次,你說了不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