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美男個個好銷魂 17 春宵苦短,一刻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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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後拉著我的手猛的一抖,剛一鬆開,又極快地握住,將我拉起來,拿帕子輕輕擦我臉上的淚,邊擦邊一臉心疼地說道:“真是可憐,還是個沒及笄的小丫頭呢,就要遭這樣大的罪。 ”

    我握住皇後的手,撇著嘴抽搭兩聲,猛的一把抱住她,嚎啕大哭起來:“嗚哇……哇哇……皇後娘娘……你、你真好……華子……華子怎麽就不是你的妹妹呢……嗚哇……嗚哇……華子福薄……嗚哇……”

    皇後身子一僵,隨即拍著我的後背柔聲安撫:“這孩子,真是嚇得不輕,唉!皇上,您看……王爺這……這可……”

    皇後猶豫著,斟酌著措辭,黎錚卻沒那麽大的耐心,大手一揮,冷然道:“相關事宜已經交由刑部去查了,皇後不必掛懷。朕知道,皇後掛心弱妹,朕特許你明日一早歸寧探親,宮門落鎖之前回宮即可。”

    皇後聞言,先是一怔,又是一驚,隨即喜上眉梢,屈身就跪,連連謝恩。

    皇後貴為中宮之主,母儀天下,母家就在京中,餘生隨長,歸寧的機會卻是屈指可數。今日皇上金口親許她回娘家,那可是一份天大的榮寵。

    皇後謝了恩,並不多做逗留,當即就告退了。

    皇後一走,黎錚就開始鄙視我了,那小白眼一個接一個的翻,根本不拿正眼看我。

    “說吧,搗了這樣大的鬼,究竟是為了什麽?”黎錚的眼裏一派清明,絲毫不容人含糊其詞,蒙混過關。

    我之所以能夠聖寵不衰,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我識時務,知道什麽時候可以插科打諢,什麽時候必須恭謹順服。

    我耷拉著腦袋,悶悶地說道:“華子不敢瞞皇上,這案子是查清了,可卻不大好辦。”

    黎錚一挑眉,語帶不屑:“哦?什麽樣的案子能讓你這般為難?連中邪的招兒都出了!朕記得,若論起狂妄來,你韶華敢稱第二,滿朝文武可沒哪個敢稱第一。”

    我哭喪著臉,唉聲歎氣地說道:“倘若隻是一般的富豪權貴,便有十個八個,華子也不怵分毫,該殺就殺,該斬就斬,沒什麽好為難的。偏生此案的元凶既不是什麽富豪,更不是什麽權貴,我卻不敢輕易動他。”

    黎錚原本背靠著龍椅,以一種略微放鬆隨意的姿勢坐著,聽我這麽說,頓時坐直了身子,臉色沉了下來,凝眉問道:“什麽人有這樣大的能耐,能讓你如此掣肘?”

    我長長地“唉”了一聲,怏怏地回道:“這人就是個地痞無賴,三個月前發了家,買房子買地,成了個小地主。”

    我說到這兒,頓了一頓,抬眼看著黎錚,黎錚卻不接話,隻淡淡地望著我,以眼神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此人被抓捕歸案時,說了這樣一句話,‘老子上頭有人’,而這個人,雖算不得什麽大人物,卻是輕易碰不得的。”

    我繼續往下說,一邊說一邊打量黎錚的神色。

    黎錚一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淡定,眼中波瀾不驚,到底是天下至尊,沒什麽好顧忌的。

    我歎口氣,接著說道:“這個人,就是皇後娘娘宮裏的首領太監,叫做盧忠平的,而此案的元凶,就是盧忠平唯一的侄兒。”

    黎錚劍眉微蹙,仍沒吭聲。

    我隻能接著說下去:“盧忠平當上首領太監不過四五個月,三個月前,他的侄兒盧紳突然就發了家,大手筆置辦家產。這筆錢,自然是盧忠平提供的,至於盧忠平的錢是從哪兒來的,不用查,皇上必然是心知肚明的。而盧紳在外為非作歹,盧忠平怕是不可能一無所知。”

    “而這個盧忠平,他從前是在太後宮裏當差的,太後將他賜給了皇後。因著是太後所賜,皇後格外看重他,提拔他做了首領太監,可他似乎很辜負皇恩,在宮裏不幹好事,他的侄兒在宮外為非作歹,這兩人論國法那都是要殺頭的。”

    說到這兒,黎錚還是不接話,我隻能再歎一聲,硬著頭皮往下說:“這事是我下令查的,辦了一個京兆府尹,再加上兩條人命,到了這份兒上,隻能硬著頭皮查下去。可查到盧忠平頭上,卻又不好辦了。倘若辦了盧忠平,不啻於給太後老祖宗和皇後娘娘難堪。華子即便是向天借膽,也不敢往老祖宗臉上扇巴掌啊!”

    我說罷,耷拉著腦袋等候發落,心裏暗暗想著,黎錚應該能理解我的苦衷吧?再不濟,他還有事需要我辦,應該……不會把我怎麽著吧?

    等了許久,也不見黎錚開口,我怯怯地抬頭,想著悄沒聲地偷看一眼,誰知卻好死不死地與他對了眼。

    黎錚的眼神很奇異,不見怒色,卻又分明很不爽;不見寒意,卻令我渾身冷颼颼的;不見戾氣,我心裏卻沒來由地直打鼓。

    黎錚似笑非笑地問道:“所以你就中邪了?”

    我連忙跪了,恭謹地答道:“皇上明鑒,華子的的確確見到了新娘的屍首,胸口插著老大一把剪子,留了老大一灘血。華子年幼,素來嬌生慣養,何曾見過這等駭人場麵?受了驚嚇是真,心神不定也是真,況且次日溫如玉來報,說明了案情進展,又說新郎撞柱子自盡了,死前求我給他做主,我一害怕,心裏沒了主張,隻想著裝病逃避,沒想到被瓊姿公主打暈了,醒來之後,眼瞅著躲不過去了,萬般無奈之下,這才想到假裝中邪的。”

    黎錚冷然一笑,淡聲道:“是麽?”

    我連忙點頭如搗蒜,就差拍著胸脯指天誓日了。

    “那麽,你夜召七名童男侍寢,也是因為中邪了,腦子壞了?”黎錚的語氣很平淡,我卻莫名感到牙根發酸。

    我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一臉沮喪地說道:“回皇上的話,華子原本隻是裝神弄鬼,沒想到國寺住持卻是個欺世盜名之輩,愣說我被惡鬼纏身,需得身份貴重的童男用元陽之體來壓製陰氣,我又不能明說,於是……”

    我怯怯地偷瞥一眼黎錚,卻見他陰陰冷笑,目光森寒,語氣沉得跟墜了一塊大石頭似的:“於是你就春宵苦短,一刻千金了?”

    我連忙重重一個頭磕下去,伏在地上,半分不敢抬身:“皇上明鑒,華子尚未及笄,慢說是無賊心也無賊膽了,便是有心有膽,身子也吃不消啊!”

    黎錚聞言一愣,隨即臉色一沉,怒斥道:“一派胡言!”

    我陡然直起身子,眼巴巴地望著黎錚,努力使自己看起來萬分誠懇:“皇上明鑒,華子所言絕無半字虛假,華子不敢欺瞞皇上,那七人的的確確隻是在房中守著,並未有任何逾矩的行為!”

    黎錚冷冷地瞪著我,眼神裏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森寒怒意。

    我瞧不明白,分明是事出有因,我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他為何要這般生氣呢?就連我裝神弄鬼、欺君犯上他都不計較了,又為何要計較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情呢?

    就這麽僵持了一會子,黎錚突然狠狠地抄起手頭一本折子,重重摔在地上,我原本跪著,被他這麽一嚇,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耷拉著腦袋戰戰兢兢地等著承受天子一怒的後果。

    卻不料,黎錚摔了一本折子之後就沒了動靜,我等了老半天,也不見有什麽後續動作,悄悄地抬眼往上頭一打量,就見黎錚一聲不吭地拿起下一本折子,埋頭批閱起來。

    我愕然望著半人高的折子後頭露出的一個戴著金冠的漆黑頭頂心,完全不知所措。黎錚不是在發火麽?他不是生我的氣麽?為什麽他沒有懲罰我,反而是一言不發地生悶氣?

    他對我,從來不懂得隱忍為何物,事實上,身為九五之尊,他不必忍任何人,他隻要有哪怕一丁點不快,都是當場就發了的。

    可他今日這場火來得快,去得也快,卻是為了什麽?

    我一頭霧水地跪著,黎錚悶不吭聲地批著折子,偌大的禦書房裏,隻有我、黎錚和磨墨的小山子三人。

    我跪得久了,腿腳酸麻癢痛,有些受不住了。可我剛剛才惹得黎錚大發雷霆,這會兒正繃緊了皮,一絲不敢動彈,腿再難受,也隻得忍著。

    很快,我額頭上就開始冒汗了,後心燥熱,不大一會兒工夫,汗流浹背,額上的汗珠漸漸開始順成一條條水線,滾滾而落。

    我悄悄探手過去,輕輕地揉捏著麻木的雙腿,一捏之下,腿猛的一陣要命的酸麻癢痛,我吃不住,輕聲叫了出來。

    黎錚聞聲看過來,見我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跪著,眼裏極快地閃過一絲惱怒,脫口道:“怎麽,跪上癮了?”

    我連忙站起身來,起得猛了,頭暈眼花,加上雙腿酸麻,一個站不住,撲通一下,幹脆利落地栽倒在地,發出一聲極沉悶地撞擊聲。

    我痛得死去活來,眼淚刷的一下滾出眼眶,卻又怕再惹得黎錚越發惱了,死命忍著,咬著嘴唇不敢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