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本王嚴重腎虧啊 39 我隻是想看看你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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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找著?

    奇怪了!輕寒昨夜就不在,這都過午了,還不在府裏,那他會去哪兒呢?

    原本想讓輕寒去查,但他既然不在,我就隻能下一道密令給手下的死士,命他們查探昨夜行刺黎錚的人。

    我相信,我手底下的死士很快就會查到的,沒有人能夠逃得過他們的追查。

    在寢殿裏守了大半天,也沒見有什麽動靜,黎錚的傷勢既沒有好轉,也沒有惡化,一直熬到天色將黑,我實在是坐不住了,總覺得心裏慌得緊,要出什麽事,特別想回家。

    看看半死不活的黎錚,我知道這會兒我應該在這裏守著,一是為了防止有人硬闖,二是萬一有什麽突發狀況,我也好拿個主意。

    可心裏清楚歸清楚,就是克製不住想要回一趟王府的念頭。我走進黎錚,凝神看了看,又叫來太醫詢問一番,確定了他一時半會不會有什麽變故,我還是硬著頭皮出宮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回了王府,一路上,心撲通撲通地跳著,仿佛冥冥之中有什麽力量牽引著我,告訴我一定要趕緊回家,若是晚上一時半刻,就會發生什麽無法挽回的大事。

    王府裏很平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可我還是回來晚了,那件無法挽回的大事還是發生了。

    我沒頭蒼蠅一般亂撞,等到我撞到輕寒房裏時,我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輕寒不見了!

    隨著輕寒一起不見的,還有他那把五年來從不離身的劍!

    昨夜那個重傷黎錚的刺客,必定是輕寒無疑!

    我兩腿一軟,順著門框往下一癱,直接坐到了地上。

    我突然想起了輕寒曾經看見過我脖子上的印痕,那是黎錚吸吮出來的。當時輕寒就很憤怒,還質問我來著,我躲閃的態度明明白白昭示著我是被迫的。

    所以昨夜其實輕寒是在隔壁的,但是他忍住了,等到黎錚走了,他就跟了上去,趁其不備,突然襲擊。

    一定是這樣的!輕寒為了給我出氣,居然鋌而走險,去行刺了皇帝!

    我已經說不清腦子裏在思考些什麽了,心亂如麻,神不守舍,呆呆地在地上坐了好一會子,才想起來當務之急應該先找到輕寒再說。

    我扒著門框,撐著虛軟的身子想要站起來,但腿腳卻怎麽也使不上勁,軟得跟煮糊弄了的麵條似的。

    斜刺裏突然伸出一隻沉穩有力的大手,在我腰間一托,略顯冷淡的聲音清晰而平靜:“少主怎麽在地上坐著?”

    我僵著脖子緩緩回頭,隻見輕寒那張木然的棺材板臉赫然出現在眼前,臉色既沒有特別紅潤,也沒有特別蒼白。

    我猛地吃了一驚,哆嗦著手指著他,顫聲道:“你你你你……”

    輕寒將我拉起來,聲音裏帶了微微的暖意:“少主這樣好的興致,大晚上的在這兒賞雪麽?”

    我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拉住輕寒的手,將他猛的推進房裏,隨即反手關上了房門。

    屋子裏沒點燈,雪光透過輕羅煙紗的窗紙照進來,屋子裏朦朦朧朧的。輕寒的眼睛在昏暗中熠熠生輝,他疑惑地看著我,唇邊勾起一個淡到極致的弧度:“少主?怎麽了?”

    我繃著臉不吭聲,伸手就去扒他的衣服。

    黎錚的身手我是知道的,況且他身邊總是有幾個高手保護的,如果真的是輕寒,那麽他一定受傷了。再說,刺客都已經下了那麽重的手,明擺著是要黎錚的命,黎錚之所以能活著回宮,唯一的原因就是刺客已經無力下手了。

    輕寒淡淡地看著我,見我伸手解他的衣裳,突然摁住了我的手,尷尬道:“少主,你……”

    我一把拍開他的手,急火火道:“別動,讓我看看!”

    輕寒的手卻不肯放開,又抓住了我的手,將我兩手合在掌心裏,遲疑著說:“這……不好吧?少主還是沒出閣的姑娘家……”

    “該死的!你想到哪兒去了?我隻是想看看你的身體!”我低低地咒一句,奮力掙開他的手,繼續撕扯他的衣衫。

    輕寒低低地笑歎一聲:“好吧,跟著少主的第一日,輕寒就知道,少主早晚有一天會對輕寒下手的。”

    ……

    這人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

    老話怎麽說來著,人隻有兩種性格,一種是騷,一種是悶騷。黎錚是前者,輕寒是後者。

    我將輕寒的上衣扒下來之後,借著雪光仔細查看他的身體。可雪光太微弱,我看不清,於是氣急敗壞地上手摸索。

    我冰涼的手剛貼到輕寒胸前,就聽見他低低地抽了一口冷氣。我有些不好意思,歉然道:“很冷是吧?你忍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隻要輕寒沒受傷,不論是不是他做的,這事我都能壓下來。

    我一點一點地摸遍輕寒胸前腹部肋下的肌膚,隻覺得觸手炙熱,順滑無比,連個蚊子包都沒有。

    我心裏小小地舒了半口氣,抓著他的肩膀一轉,他十分配合,轉了個身,後背對著我,我又開始摸他的後背。如此前胸後背摸完一遍,一點問題都沒有,我頓時放心下來,大口大口地急喘,釋放壓抑已久的驚懼。

    輕寒回過身來,淡笑道:“少主摸完了麽?感覺怎麽樣?”

    若在平時,輕寒敢這麽調侃我,我絕對分分鍾撲倒他,壓他個死去活來潰不成軍,可這會兒我的心思全部被黎錚的傷和輕寒的失蹤弄亂了,對他話裏的調侃完全沒在意。

    我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渾身的力氣一下子被抽空了,腦子裏一片空白,雙臂一張,毫無意識地一把將輕寒抱了個滿懷。

    我的臉貼在輕寒光、裸的胸膛上,他的身子猛地一僵,隨即抬手抱住我,淡笑道:“少主這是投懷送抱麽?”

    我張口就要反擊,可腦子裏靈光一閃,突然察覺有什麽不對勁——輕寒的心跳極沉、極緩,虛弱無力,一點兒也不像二十多歲武功高強的男子心跳,倒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是他!真的是他!

    頭暈眼花,天旋地轉,我頓時軟了,身子一晃,輕寒連忙來扶我,可他這一扶,我們倆就都成了側著身子往地上栽倒的姿勢。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怎麽辦?

    輕寒是行刺黎錚的刺客,他還受了重傷,這事是萬萬瞞不住的,一旦事發,不但輕寒,整個敬安王府都要陪葬!

    落地的動靜驚回了我魂飛天外的心神,我倒在輕寒身上,重重地壓著他,他將我牢牢地抱在懷裏,用自己的身體為我擋住了摔成肉餅子的厄運。

    我呆呆地看著他,卻驚訝地發現他的眼睛一瞬間晦暗了許多,接著,一聲悶哼自喉嚨口擠出,幾點熱液濺到了我臉上。

    我呆呆地伸手去摸,卻驀地被輕寒捉住了手,他突然將我的腦袋往下壓,耳朵貼在他唇邊,無力道:“對不起,少主,輕寒沒能保護好你……我……我該走了……該走了……”

    我頓時嚇得心膽俱裂,上一次,素素的血噴在我臉上之後,他永遠地走了,這一次,輕寒也要這樣麽?

    我死命地搖頭,緊緊地抓著他的手,想大聲喊叫,命令他不要死,卻一丁點兒聲音也發不出來。

    “少主,對不起……我走以後,你一定要好好……好好照顧自己……皇上……皇上那邊……隻有委屈你了……”輕寒的語聲時不時中斷,很顯然,他的傷實在是太重了。

    我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嘶吼著想說不要,可出口的聲音卻低如蚊蚋:“不會的,你不準死,不準走!你是我的人,我不讓你走,不讓你死,你就不能走!不能死!”

    輕寒的手緩緩抬起,吃力地摸上我的臉,驀地笑開了:“少主哭了麽?能得少主為輕寒落淚,五年忠心相隨,也是值得了!”

    我默默地咬著嘴唇掉淚,他的臉隱在昏暗中,影影綽綽地看不分明,我想起身去點燈,扶他起來,給他治傷,他卻將我抱得越發緊了。

    “少主,輕寒從未離你這般近過,讓我……再多奢侈一會兒吧……”他的語聲幽幽曳曳,仿佛隨時會中斷。

    我心痛如絞,雙手狂亂地在他身上摸著,喃喃道:“沒有傷口的,明明沒有傷口,為什麽會吐血?你怎麽了?輕寒,你告訴我你怎麽了?”

    輕寒淡笑著看著我,沒有作聲。

    “我去找大夫,我去傳太醫,你不會有事的!”我無措地低吼,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輕寒急促地喘息著說:“不可……少主不可……若是驚動了別人,整個王府都逃不脫滅門之禍……輕寒回來,本就是來告別的,也是為了洗脫嫌疑,少主……萬不可衝動……”

    我頹然癱軟在輕寒身上,怎麽辦?傳太醫,滿門抄斬,不傳,輕寒重傷而死,我該怎麽辦?

    我腦子裏一團亂麻,突然感覺唇上一熱,濃重的血腥味直衝口腔,一低頭,正與輕寒對了眼,他的眼睛驀地亮了,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他就那麽輕輕柔柔地貼著我的唇,一動不動,片刻,倏地又放開了,低低地歎道:“救命之恩,自當以命相報,五年相護相隨,這一吻,就當是少主給輕寒的報酬吧!自今日起,你我主仆恩義兩消,再不相關。莫輕寒此後的生死禍福,與敬安王府、與襄王韶華再無半點關係!”

    我呆呆地看著他的眼睛,他眼裏的亮光越來越微弱,終於淡到極致,隱沒在黑暗中,這時,他推開我,擦了擦唇邊的血跡,吃力地站起身,蹣跚著往門口走。

    我頓時醒過神來,一個箭步衝上去拉住他,厲聲低喝:“你要做什麽?現在離開,是嫌命長麽?”

    輕寒冷冷地看著我,木然道:“少主留下我,是要整個王府給我陪葬麽?”

    我頓時啞口無言,留下輕寒,大家都得死,若是輕寒自己走出敬安王府大門,這件事我還能遮掩過去。

    可我怎麽能眼睜睜看著跟隨我五年,舍生救我無數次的莫輕寒就這樣死了呢?

    輕寒拂開我的手,探手搭上了門栓。

    我咬咬牙,一把抱住了他,臉貼著他滾燙的後背,毅然道:“會有辦法的,我一定可以救你的!”

    輕寒掰開我扣著的雙手,冷聲道:“少主冒得起這樣大的風險麽?”

    我決然回道:“冒不起,但我不要你死!”

    輕寒回身一笑,欣慰道:“有少主這句話,輕寒死也甘願。”說罷,他突然伸手在我肋下點了兩點,我就動不了了。

    “少主莫擔心,莫輕寒也不是輕易會死的人。隻是你我是不能再繼續做主仆了,否則……否則敬安王府早晚要受我連累。我走了,他日有緣,大約還會再見吧!”

    輕寒淡淡地說,突然低下頭來,我能感覺到帶著血腥氣的呼吸近在唇間,可最後,那一吻卻隻是淡淡地落在我額上。

    然後,我眼睜睜地看著他理好衣衫,擦去血跡,推開門,走進漫天風雪之中。

    穴道解開的時候,風雪已經停了,我不知道是什麽時辰,但我清楚地知道,我不能去找輕寒,我也找不到。

    我唯一能做的,隻有在查探刺客的時候動些手腳,誤導追蹤的人,至於輕寒的傷,我隻能說一句,看他的造化了。

    我愣了好久,才呆呆地點了燈,將屋子裏的血跡清除了,回房換了身衣裳,點把火將染了血的衣衫燒了,又連夜趕進宮。

    我越想心裏越慌,終究是放心不下輕寒,不行,即便不能將他帶回王府,我也要找到他,至少,我要確認他的命能夠保住。

    輕寒重傷在身,必然走不遠,現在去找還來得及。可問題是,怎麽找呢?

    我手下有的是人,可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調動他們,很容易就露餡了,等到黎錚一醒,那就什麽都完了。

    可我手裏又沒有其他暗藏著的力量,要怎麽去找輕寒呢?

    想來想去,我想起了一個人——夜雪。

    梅花穀是江湖勢力,連我都敢抓了,天底下怕是沒有什麽他們不敢幹的事,若是能請動他們去找輕寒,十有八九是能找到的,將輕寒藏在梅花穀養傷,再有我在暗中策應,想要瞞過追查刺客的人,就不是什麽難事了。

    可問題是,要怎麽樣才能請動夜雪呢?

    況且,如今我是要留在宮中照顧黎錚以表忠心的,自己是不能親自去的,可連老爹去梅花穀都吃了閉門羹,還有誰能進得去?

    我愁得不行不行的,頭發都揪掉了一大把,最後終於想起了一個人:小荷。

    小荷是個追蹤高手,讓她去找輕寒,我估摸著她一定能找到,先找到輕寒,再安置在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落,這樣也好,也省得去吃梅花穀的閉門羹。

    梅花穀,梅花穀,這個梅花穀,也是我的一塊心病啊!

    我立刻下令,拐了個彎去安國侯府。這會兒天已經很晚了,安國侯府的門童都睡下了,叫了老大一會子門才有人應。

    我沒等通報,就自己衝進了小荷的閨房。那丫頭睡得很死,我踹門進去,她不過是翻了個身,接著又打起了淺淺的鼾。

    我衝上去,一把掀開被子,抓著小荷的肩膀一通猛搖,差點累得自己胳膊折斷,她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我單刀直入,急聲道:“出事了!出大事了!快去救人去!”

    “救誰呀?”小荷顯然還沒清醒過來,揉著眼睛皺著臉,含含糊糊地問。

    “快去救輕寒!那廝也不知哪根筋抽了,打死了一個來頭很大的江湖中人,他自己也受了重傷,怕連累我,居然留書出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小荷,你快去幫我找找吧!”掰瞎話這種事情,本王完全是張口就來,想都不用想。

    小荷頓時清醒了,什麽也沒多問,套上衣裳,風風火火地就衝出去了。我瞧著她的背影,心裏突然有些不好受。

    可憐了,那麽好的姑娘,這一片芳心算是錯付了。

    進宮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該如何善後。不論怎麽樣,最終肯定是要查出個結果來的,這件事總要有人負責,這個人既不能是輕寒,更不能是敬安王府,那麽……

    進宮的時候已經半夜了,宮門落了鎖,好一番周折之後,我才回到乾安宮寢殿。李太醫和張太醫在外間的桌子上伏著打盹,我沒驚動他們,躡手躡腳地走到床前,彎著腰仔細查看黎錚。

    黎錚還昏著,臉色在燭光下呈現出淡黃色,雙眼緊閉,眉心蹙起,嘴唇幹裂起皮,一副氣若遊絲的樣子。

    我默默地歎口氣,事情怎麽就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呢?我竟不知,輕寒對我,除了忠心之外,居然還多了一份男女之情!

    黎錚的情意是我始料未及的,輕寒更是令我驚上加驚,這年頭,男人怎麽都變成坑貨了呢?

    奔波了一夜,我也倦了,從床上扯過來一條閑置的被子,折成兩層,往地上一鋪,掀起一層蓋住腿腳,坐在地上,趴在床沿上小憩。

    按著太醫的說法,今晚是黎錚的危險期,如果他能熬得過今晚,命就能保住了。但如果熬不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