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意想不到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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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亓三郎回來,說了那花上之藥。

    “是銀丹草。”

    “銀丹草?”析秋疑惑的看著他問。

    亓三郎眼深幾許:“此草產自西域。其草葉片呈長圓狀披針形,有提神醒腦之功效,卻性寒涼,懷有身子之人,是萬不能沾的!”

    析秋再聽到提神醒腦幾字後。想著昨天一閃而過的亮光,恍然大悟的呼了聲:“難怪這麽熟悉。”

    亓三郎眼深看來,析秋嘻嘻一笑:“在鄉下的田間地頭常有這麽種草,這玩意兒妾身管它叫薄荷!以前有拔過,涼涼的很是好聞。”

    並不一定隻西域獨有,隻能說明中原懂它藥理的不多,甚至是少用。

    亓三郎並未懷疑她所說之話,隻點了點頭。

    析秋見他眼深幾許似在沉思,便將白天去婷雪院之事跟他說了:“問她幾句,也不似說謊,實在是這般荒誕的理由,她居然也能相信……”析秋在那搖著頭,忽見亓三郎一瞬不瞬盯著她看。不自覺的摸了摸臉:“怎麽了?”

    “沒有。一會我去找父親說說這事兒!”

    析秋頷首,並未追根究底,隻覺他願說的話,一定會講。

    起身對他一福:“我去著了她們上飯菜,夫君待吃過飯食後再去吧!”上歡來亡。

    “可!”

    ……

    待晚飯過後,析秋坐在內室榻上,開始了新一輪的縫衣。

    而亓三郎則是在伊姨娘所在的院落,找到了鎮國侯。

    彼時,亓三郎隻拱手捉揖說有要事相商,請了鎮國侯去往了前院書房。

    書房裏,兩人此時一個在桌案後,一個恭敬站在下首。亓三郎自腰懷中拿出一張折好的宣紙遞給了他。

    鎮國侯有著幾分疑惑:“這是什麽?”

    亓三郎垂了半分眸,聲音淡淡:“這是前些天秋兒去往梅林采霜露時,發現有異樣的梅枝,昨兒之事讓她深覺蹊蹺,這才趁著夜色又去偷摘了幾枝梅枝回來。著了兒子帶進宮裏秘密請人一驗。”

    鎮國侯不動聲色的將那宣紙攤開,見裏麵是一些青青紅紅的小細渣。

    拿著一點湊到鼻端聞過,卻是訝異了一下:“這是……”

    “是銀丹草!”亓三郎眼深一下,隨後又道:“那漣漪愛喝了這珠露茶,每天都會著人去梅園采摘。再來時,兒子也著了梅園看管的婆子問過,除了秋兒跟漣漪身邊的婢女有去梅林外,近一月來,倒是再無誰人這般頻的去過。”

    鎮國侯眼深起來,看著亓三郎道:“你想說什麽?”

    亓三郎跪了下去:“此事秋兒怕是不小心替人背了黑鍋了。”

    鎮國侯不言不語,隻淡看著那宣紙裏的粉屑。

    亓三郎眼如濃墨,深不見底:“伊姨娘曾跟著父親在邊疆呆過一段時間,且小有身手。今日秋兒去往婷雪院時。也從漣漪嘴裏問出過一兩嘴話。是伊姨娘身邊婢女透出喝露珠茶會容易懷男胎之事,且還說了當年伊姨娘便是如此……”

    “這件事我已知了,你且下去。”

    鎮國侯打斷了亓三郎未說完的話頭,亓三郎抬眼看了他一眼。隨即垂眸:“是!”

    待亓三郎走後,鎮國侯這才向著伊姨娘的院中行去。

    彼時已年近四十的伊姨娘正靜靜的坐在暖閣燈燭之下。

    待聽到下人來報,她快速的起身相迎。臉上有掛著得體的溫笑。眼角的魚尾紋,顯示著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歲月痕跡,給人第一眼的感覺,不是很驚豔,卻很溫暖。

    她看到鎮國侯時,溫婉暖笑,福身一禮:“侯爺,你回來了!”

    鎮國侯淡嗯了一聲。緩步過去,伸手將她親自扶起。待鎮國侯坐於暖閣炕上。她轉身親自端盞給他。待他接過。又轉去給他按起肩膀來。

    鎮國侯深眼看她,低歎一聲:“你還在恨?”

    肩膀上的力度頓了一下,也不隱瞞,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婉:“還恨!”

    鎮國侯將那包宣紙放於精致的炕桌之上:“銀丹草是你放的?”

    “是賤妾!”她並未否認,也知否認會惹他不喜。她看著那打開的宣紙上的碎屑。輕笑一聲:“不想讓三少奶奶背了黑鍋,本以為能神不知鬼不覺呢。”

    這藥是自漣漪開始喝露珠茶後,她便開始每天潛去梅園撒於梅花樹上的。又因是下人采露,不可能像主子這般挑剔的每株去采。是以,一般下人一進梅園,為著偷懶,不想走了遠路,就隻會在梅園入口幾株上采。雖不知道是哪幾棵,但隻要將藥撒滿入口處的梅林就成。

    這也就是為什麽,析秋她們采露時,有的有涼意,而有的又沒有的原因所在。

    (還有一點就是,這下人的懶惰也給施藥者帶來了莫大的好處,一旦滑胎過後,若是引人懷疑到梅林上去。那麽著人去采梅枝之來驗時,下人們也絕不會隻走到梅林口就采,而是一定會走到園林裏找一枝相對漂亮點,或是容易引人撒藥的地點去采。這樣一來,自然就查不到施藥的梅樹了。)

    鎮國侯聽她這般說,皺了下眉頭:“露珠茶也是你故意透露的?”

    “是!”她不慌不忙的回著,溫笑一嘴:“明日侯爺若是看到三少奶奶,便請侯爺待賤妾跟她告個罪,沒想到會讓她給誤撞上了。”

    若是她早個幾天采露,或是晚個幾天再去,就不會正好衝到這個點上了。

    鎮國侯看她一眼,剛想開口,卻見她眼中恨意一閃而過:“侯爺也別說什麽放下之話,當年賤妾的孩兒脫離賤妾身體之時,那種噬骨之痛,賤妾永生都不會忘記。”

    她想生孫兒助自已兒子當世子,那也要看自已讓不讓她生得了。伊姨娘眼中恨光乍現,停了給鎮國侯按肩之手。

    行到下首,對他曲膝一禮:“賤妾會這般,完全是出於報複,別人欠賤妾的,賤妾就一定會要回來,侯爺應該感謝這般多年來,賤妾隻阻了她生育,卻並未對府中下輩施過一次狠手。”

    鎮國侯眼中冷光乍現,對她突然轉變的態度感到震驚。卻見她抬眼向著鎮國侯淡淡看來:“按說,大房董氏的雪姐兒都不該出生才是,偏她命大,寒涼之藥並未讓她脫掉!”

    鎮國侯滿眼不可置信的看著突然變得陌生了的人兒,站起身來,想說什麽,卻又覺她同樣是個可憐之人。當年錦兒出生不久她便有了身孕。懷胎六月之時卻被硬生生的給滑掉。那種胎死腹中,為著活命必須生下的痛苦,想來定是十分刺心才是。

    想到這,他冷冷看著曲膝的她,聲音冰冷:“再沒有了下次,否則休怪本侯不留了情麵。”

    說罷,他抬腳欲走,不想身後響起了低低沉沉的笑聲:“不留情麵?侯爺何曾給人留過情麵?”她聲音淒絕可笑:“當年她害死的可不止賤妾的孩兒,公主、雲枝、連著死去的樺蓉都是出自她之手。對我們也就算了,連著明鈺公主她都敢下得去手,當真不怕真相大白……”

    話未落,人已倒。鎮國侯冷冷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人兒,收了揮出的大掌,著了紫菱過來:“伊姨娘瘋了,關了門窗,好生看顧著,明日著了管事送往莊子之上!”

    “是”紫菱嚇得有些哆嗦,看著倒在地上不停流淚的伊姨娘,心中嗟歎一聲。待送走鎮國侯後,趕緊出外找了兩個粗使婆子將人抬往內室床上……

    亓三郎回到院中將這懷疑之事跟析秋講了一下。

    析秋頷首:“想來是讓我給撞上了?”

    若這薄荷隻下個幾天,這胎也不是那般容易滑的,而且漣漪也說幾天前肚子就已經寒涼了,想來這藥撒了有段時日了。

    可伊姨娘為什麽要對晚一輩的人下手呢?

    析秋向著亓三郎看去,卻見他輕拍了她一下:“上輩之事,與我們無關!”

    好吧,析秋點頭,起身出去,開始安排下人將沐浴之水抬去淨房淨身。

    ……

    第二天辰時,剛從清漪苑請安回來的析秋,便聽到綠蕪上來附耳為稟道:“伊姨娘被送到莊子上了,對外的說法是瘋了。”

    析秋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麽,藍衣將湯婆子裏涼掉的水倒掉,待重裝了溫水遞給析秋後。這才哼笑一嘴:“這管針黹的花卉又去哪了?婢子找她要根線都找不到人,最近一段日子跑得倒是勤快。”

    析秋抱著湯婆子倚在窗前,透過明紙看著外麵的雪景,說得漫不經心:“想來,別院的主子對她更好吧!”

    藍衣綠蕪恭首立在旁邊,未敢再吱了聲。

    析秋則勾唇一笑,想起前天花卉不敢看了自已眼睛一事。這院中看來得想法清清的好。不然老透了行蹤給對手,哪天怕真要惹了麻煩了!

    雅合居的蔣氏在聽說了伊姨娘被遣,存著幾分疑惑,著人招來了紫菱。一頓威逼終是得了那麽點有用的消息。

    特別是在得知漣漪喝的露珠茶正是出自伊姨娘之手,更是冷笑連連:“想不到小小一個姨娘也開始興風作浪起來,倒底小看她了。”

    彼時董氏正坐在她的下手,看著婆婆眼中的恨光,眼珠轉了轉:“婆婆咱們要不要……”她作了個捂口的動作。

    蔣氏斜瞟了她一眼:“她能設計通房就能設計了你,好好查查你身邊之人,飲食方麵也多注意著才行。”她這明顯的報複行為,讓蔣氏開始自省起來。看著自家兒媳除了頭胎之外,已是兩個多年頭還未有動靜,這不免讓人擔心,讓人給算計了。

    董氏亦是一驚,趕緊的起身福禮,謝過之後,崩著一顆心的回了自已院落,找來心腹之人,開始暗查起來。

    一時間,大房這邊倒是人人自危!

    清漪苑這邊的明鈺公主在聽說了此事,隻是冷笑了聲:“還是伊姨娘有膽氣,本宮倒是羨慕得緊!”說罷著了桂麽麽前來:“著人去護著點,別被有心人給害了!”

    “老奴這就去安排!”

    揮退了桂麽麽,明鈺公主輕歎了聲,終是為那伊姨娘有些可惜了……

    晚上鎮國侯來到清漪苑時,明鈺公主很是悉心的親手為他寬著衣。

    隻聽頭頂之人看著她道:“伊人本侯著人送走了。”

    “妾身聽人說了。”彼時她將他寬大的直綴腰帶取下。

    鎮國侯挑眉看她:“你們倒是聰明,想來該猜的也都猜到了。”

    明鈺公主也不避諱,淡聲道:“左不過跟那房滑胎有關。”說著的同時,又將他寬大的直綴脫了下來。重新給他係著裏衣的帶子。

    鎮國侯哼笑一嘴:“這事兒是老三媳婦發現的,老三著人驗的那梅枝上的藥。”

    明鈺公主停了為他係帶的手,抬起瀲灩桃花眼,臉上似笑非笑:“侯爺這話是什麽意思?是在說卿兒他們不該去驗了這藥?就該替人背了這黑鍋?任了大夫人懷疑我們這房?”  [ban^fusheng]. 首發

    見他抿嘴不滿看來,明鈺公主則輕哈一聲:“當真好笑不已,此事不過是誤撞上的,若換做妾身早知了這事兒,妾身還寧願背了這黑鍋,再留了伊姨娘繼續去行了這暗手。”說到這,她搖了搖頭:“也就卿兒他們並不知這其中的內情,跑去查了個清楚明白!”

    鎮國侯隻覺有口難辯,向來清冷慣了的他不知該如何開了這口,說自已並不是那意思?似乎又有點孫合了他不願解釋的性格。

    正待為難之際,恰巧門外桂麽麽在這時敲響了門扉:“公主,主院紅綃來了,說是大夫人在得知了伊姨娘之事後,心緒不穩的暈倒了。”

    鎮國侯眼瞳縮了一下,提了那脫下的直綴就往身上套。

    明鈺公主冷冷看著,看著他慌亂緊張的套好衣物準備提腳之時,才想著回眸看她。囁嚅了一下:“本侯去看看就回。”

    明鈺公主並未相理,隻漫不經心的給其行了個禮,隨即一個背身不再看他。

    鎮國侯愣怔一瞬,終是回神的大提了步子,步出了清漪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