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小三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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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少,青爺昨晚見的人是靳太太唐媛!”
唐媛?
靳名珩聽到這個名字時眸色一凜,更加覺得青爺的死不同尋常。眸色幽深,一時波瀾四起,卻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宋凝久從樓上下來,看他握著手機的樣子麵色不好,不由走過來,手搭在他的肩上,問:“名珩,怎麽了?”
靳名珩回神,側目看向她,然後不動聲色地收了報紙,說:“沒事,就是昕豐市一個黑老大死了。”
宋凝久看著他的麵色,聯想到前幾天他們遇到的事,也不能確定是不是跟靳名珩有關。
靳名珩對上她的目光,便知道她擔憂自己,拍了拍她擱在肩上的手,表示沒事。
宋凝久便沒有多問,隻靠著他坐下來。
“少奶奶。”王媽過來幫她送上橙汁,麵包片,以及果醬。
“吃這麽清淡?”靳名珩看了眼,皺眉。
“最近有點長肉肉了呢,都被寧老師提醒了。”宋凝久有點苦惱地回答。想起被昨天當著那麽多同學被老師提醒,還是覺得十分丟臉。
“哪裏有肉?”靳名珩聞言唇角微勾,認真地從她臉上掃過問。
“你不覺得我最近胖了嗎?”宋凝久反問,模樣還沒有從昨天的苦惱中抽出來。
靳名珩看著她皺眉的樣子,感歎真是個小女生。手卻摸上她的腹部,輕揉慢捏了下,問:“這裏嗎?”
宋凝久聽到腳步聲,忙拍掉他不規矩的手,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猶不知自己那嬌嗔的模樣,落在他眼裏很是可人,反而將他逗笑了。
王媽走過來,給她送上餐具。宋凝久喝了口果汁,靳名珩的目光猶落在她的臉上,說:“可是我覺得你這樣挺好啊。”將自己的魚片送到她的嘴邊。
她表情掙紮,最後還是張嘴吃下去。
靳名珩好心情地親了親她,放下餐具起身,說:“我有點事,要先去公司。”
“好。”宋凝久點頭,看著他出門。
很久,外麵便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音。她隨意翻開靳名珩看過的報紙,掃了一圈,那什麽青爺的她也不認識,隻盼這事別跟靳名珩沾上關糸才行。然後低頭繼續吃飯。用過餐,夏初被抱下來,兩人玩了一會兒,她繼續去練舞。
彼時,靳名珩將車子開出家門,便開始給卓越打電話。
“報紙看了?”電話接通,卓越便問,倒是一副看好戲的心態。
“卓少並不著急嘛。”靳名珩說,目光直視著前方,這麽冷的天窗戶還特意留了條縫隙,風吹進來使腦子更加清醒。
“我有什麽好著急的。”卓越的聲音的確閑適。
“哦,這麽說卓少對青爺的地盤並不感興趣,還是說令尊當年的事,真的是他主謀,這次是你動的手?”他的語調仍漫不經心,其實是帶了試探的。
“嗬嗬,如果我爸的事真是他幹的,你說我讓他這麽死會不會太便宜他。”卓越那頭的回答傳來,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那麽說,不是?
“宋一瞬鬆口了?你有新線索?”靳名珩又問。
“靳少,你今天好像對我父親的事特別感興趣。”卓越的口吻也是那般漫不經心,卻一語戳中重點。
他不是對他父親的事感興趣,他是猜想這事關糸到宋一瞬,而宋一瞬關糸到自己的父親靳遠。盡管心思翻湧,他卻麵上輕笑,並不會讓他輕易摸透情緒,說:“我隻是對青爺的事比較感興趣而已。”
他該知道的,青爺自從對他動手開始,兩人才達成的合作協議,所以他會關心也合情合理。
“哦?”卓越嘴裏發出一個單音,顯示他的頗感意外。隻是那頭的靳名珩並沒有回應。鑒於兩人的合作關糸,他還是告訴他實情:“青爺不是心髒病發死的,他有哮喘病,藥物過敏死的。”
“哦?”靳名珩也學他發出一個單音,可是想到昨天他與唐媛的會麵,握著方向盤的手已經更緊起來。
唐媛,她有那麽大膽子嗎?她怎麽會與這個青爺有聯糸?就算有,她能這麽清楚青爺的身體狀況?這件事自己的父親知道嗎?或許他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消息確切?”他問,事關重大,他較為謹慎。
“報紙你也看了,消息封鎖的很快,我這可是秘辛。”卓越回答。意思便是消息確切,這青爺的絕對不是意外。
不待他說話,卓越又說一句:“青爺可是咱們昕豐的大人物,也許對於你靳少來說不算什麽,可是在黑道可是咳嗽一聲抖三抖的人物。他死了,這手下那幾個人為了爭位子,怕是不會很太平。靳少最近身邊可要多帶幾個保鏢。萬一遇到火拚什麽,這可是很危險的。”
最後這些話,明顯是好心情的閑扯。
不過青爺的人曾經對靳名珩動手,倒也不算偏離正題。
靳名珩無心與他周旋,車子已經開進了公司停車場,便草草掛了電話。上樓,剛剛踏出電梯時,他的助理像是等候已久,所以第一時間迎上來。
“靳少。”助理喊,並跟隨他未曾停頓的腳步來到辦公室。
“什麽事?”靳名珩一邊問著一邊按了內線,對秘書說:“咖啡。”也不等應,直接掛了電話。
“靳名璞先生自訂婚之後一直沒在公司露麵,與李家的合作案也擱置好些日子了。下午的高層例會,我聽說董事長有意讓靳少接手這事件。而且他已經事前已經與董事們探過口風,好像都很讚同。”
靳名珩聞言抬頭看了眼助理,他並沒有因為自己的上司有可能接手這個大案子而高興。因為了解靳名珩,知道他的能力與自負,絕對不會因為這個沾沾自喜。
靳名珩的確不會因為這個沾沾自喜,他甚至無意插手靳名璞的業務。他丟的爛攤子讓自己收拾,父親會不會想得太過美好?
下午的會議開始,果然提到這件事。靳名珩斷然拒絕,靳遠盯著他的眸子如噴火一般。到最後,原本公司的內部高層會議,竟然演變成父子兩的戰爭,其它人甚至都被趕了出去。
“靳名珩,接下這個案子,公司的命脈就全在你的手上了,接下我的位子就順利成章。你的腦子是不是不靈光?”靳遠氣得大罵。
“不接這個案子,我在公司的位置還會動搖嗎?況且你說的那個位子,我也未必稀罕。”靳名珩反駁。
相對起父親的暴跳如雷,他倒是沉穩很多。
“你…你這話什麽意思?難道你不想接手公司?”靳遠的表情有些震驚。
為什麽他給這個兒子鋪好的路,都是順遂,最錦鏽的前程。可是他卻總是出乎意料的,與他的意願背道而弛?
靳名珩懶得跟他聊這些,他缺得是父愛,不是這些冰冷的東西。有時候他甚至覺得,父親給了他這些,是不是就覺得不會虧欠自己,自己反而還要感激他?
唇角露出嘲弄的笑,起身,留給靳遠一個瀟灑的背影。
這件事自然又在公司內傳得沸沸揚揚,反正靳家父子不和,這也不是什麽大秘密了。下午靳名珩也沒有出公司,一直在辦公室裏處理業務。
4點左右,他桌麵的手機鈴聲響起來,目光猶落在文件的最後一行,伸手拿過手機,滑開,舉至耳畔:“喂?”
“靳名珩,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你媽死的真相?”對麵傳來唐媛的聲音,因為她的話,使他耳邊的一切聲音都淪為背景。安靜,隻餘下那股破釜沉舟的聲音。
“當然。”他回答,雖然隻是吐出了兩個字,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緊張,緊張的連呼吸不自覺地屏住。
“我有條件。”唐媛說。
“說。”她既然打電話來,靳名珩自然知道她總是有目的的,這點倒不意外。
“我要你拒絕接手與李家的合作案,把這個機會留給我們名璞,我就告訴你我所有知道的事。”顯然唐媛是聽說了公司的事,急於抓住權力的她,非常明白自己兒子的處境。
如果靳名璞這個案子也被踢出局,那麽他就真的一點在公司立足的機會都沒了,更別提將來與靳名珩一爭高下。雖然她聽說靳名珩已經拒絕了這個案子,可是她不相信靳名珩是真心的,不過是故作姿態罷了。
更何況靳遠如此偏心,這案子交出去是遲早的事,她必須要爭取才行。
“好。”靳名珩想都不想就答應。
“下午六點,我們在珠江坊見。”唐媛說。
靳名珩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眉心一跳。但是口吻保持沉穩,然後掛了電話。
手機攥在掌心裏,手裏的文件自然看不下去。他不知道唐媛會說些什麽,但是他知道唐媛一定會提供有價值的信息給自己,不然她這通電話就失去了意義。
因為惦記母親的事,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他都感覺度秒如年。不過為了不分心神,他倒是哪兒也沒去,隻在留在辦公室裏。待到時間差不多,這才掐著時間開車直接去了珠江坊。
經理看到他一連兩天到來,顯然也很詫異。不過什麽都沒說,隻領著他去了包廂。按鈴叫了杯咖啡,服務生進來後他低聲吩咐了兩句,便出去了。
看看表時間已經差不多,唐媛卻仍沒有出現。他耐住性子,一杯咖啡見底,便又開始抽煙。可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轉眼時針已經指向九點,他便開始有點煩燥。
是被耍了?
依唐媛的性格不太可能,她也應該知道後果。不知為何,右眼的眼皮一直在跳著。他打電話回老宅,是於媽接的電話。
“大少爺。”
“我爸在嗎?”他問。
如果他沒記錯,靳遠今天要參加一個商務聚會,唐媛顯然是知道他的行程的,所以才約他6點見麵。如果她沒有出來,他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父親。
“在的,先生和太太吃了飯,現在在樓上喝茶,我這就去喊。”於媽應著。
“不必了,我沒別的事。”靳名珩說,然後掛了電話。
於媽覺得他的反應奇怪,卻也不會多事。
靳名珩掛了電話起身,原本是想離開的,目光卻掃了眼自己的包廂。
在珠江坊,沒人的包廂比他更隱密。可是再隱密的地方都有可能消息透出去,所以隻有自己是老板才最安全的。當然,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包括經理。
當然,除非必要,他也不會輕易動用自己的權力。比如昨天隻是查查青爺的會麵,他就沒有輕易去動用。不過想到卓越說青爺中毒,如今還有人用毒嗎?
掌心裏拿著還沒有收起的手機,他低頭又撥了個號,問:“昨天青爺用的杯具可還在?”
這裏保密措施齊全,進入密室連監控都沒有。談話內容他是無從得知的,隻能從這些事上入手。因為太過巧合,他不得不懷疑到唐媛身上。
那頭應了,別的一句沒多問,也知道是什麽意思。不過就算那些杯具還在,也是需要化驗的,這個需要過程。
靳名珩起身出了珠江坊,然後準備開車回家。經過路口的時候就突然就改了主意,將車子調轉方向,一路朝向靳家老宅的方向開去。
車子上山,進了院子。管家看到他的車停在別墅前,早就已經迎出來,喊:“大少爺。”
靳名珩頷首,逕自在客廳裏內掃了一圈,竟不見一個人影,問:“人呢?”
“先生在書房,太太在樓上的露台。”管家回答,那模樣似乎有些話含在嘴裏沒有說出來。
“怎麽了?”靳名珩問。
“先生和太太吃過飯,吵了一架。”管家說。
他知道靳名珩與唐媛一向不對盤,可是與靳遠好像也不對盤,不知道這對他來說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靳名珩挑眉,顯然有些意外。以往唐媛認為自己的兒子受了大多委屈,也會忍著哄靳遠。今天這是真沉不住氣了,所以才會吵起來?
在管家詫異的目光中,他抬步上了樓,別墅的三樓有個露台,就在靳名璞的房間旁邊。那裏擺了咖啡桌,夏天可以燒烤,飲茶,因為裝了升降玻璃,冬天也可以看星星,保暖措施做得很好。
隻是他剛剛進來,好像並沒有注意。
這般想著,便已經上了樓。管家本來也想跟上去看有什麽吩咐,最主要的是怕他們吵起來。這時窗子上又有光線打過來,然後是是車子的引擎聲進了院子,他隻好轉身出去看看。
靳名珩那邊直接上了三樓,逕自走向露台的方向,因為露台的燈光比走廊裏亮,所以隻看到個人影晃來晃去的。如果是唐媛,似乎有些反常。
走近,拉開拉門,冷風襲來,他才注意到玻璃並沒有降下來,而唐媛居然坐在護欄上。
“你在做什麽?”靳名珩問。
唐媛聽到聲音轉過頭,那一眼神色迷亂,好似不太清醒。靳名珩意識到有哪裏不對勁,隻是還沒想明白,她的身子就那樣由護欄上翻了下去。
“不要——”他下意識地喊出來,可是跑過去時,還是連她的衣角都沒有拽到。
隨著一聲慘叫,他看到唐媛身上的桃紅色衣衫被黑色淹沒,然後便是人體落地的沉悶聲響。
“媽!媽!”樓下,剛剛下車的靳名璞,也完全沒有料到,自己居然會親眼看到母親從樓上摔下來。
三樓而已,卻是頭部著地,死得十分慘烈。
“媽,媽——”唐媛嘴裏吐著血,靳名璞無措地用手接著,她眼睛睜著,身子仿佛是抽搐了下,眼白上翻,然後就斷了氣息。
抬眼,他的目光與護欄上靳名珩正俯身往下看的目光相接。臉上的表情變得憤怒,甚至仇恨,放開唐媛由客廳裏穿過跑上去。
“二少爺。”管家也是嚇壞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跟上去。
靳名璞衝來的時候,靳名珩還在護欄邊看著。他恨唐媛,恨不得她死,所以他對唐媛的死稱不上痛,但是也沒有預料中的痛快。因為他完全沒想到,唐媛會在這一刻死去,而且以這種方式。
一切,他都始料未及。
“靳名珩,你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靳名璞衝上來,一把提起他的領口,眸色發紅,顯然是他誤會了靳名珩對自唐媛做了什麽。
從小他雖然喊靳名珩哥,可是他一句都沒有應過。因為他一直都那樣高高在上,讓他覺得敬畏。這是他第一次直呼其名,且充滿仇恨。
靳名珩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不耐煩地拽開他的說,冷斥:“拿開你的髒手。”
因為剛剛唐媛吐出的手,靳名璞手上都是粘稠的腥紅,這會兒已經沾到了靳名珩的衣領上。
“你殺了她,你殺了她對不對?”這時的靳名璞好像已經失去理智,好像衝上去就要跟靳名珩拚命。
“二少爺,二少爺你冷靜點。”管家過來攔腰抱住他。
靳名珩站在那裏看著靳名璞,那樣的神色好似當年失去母親的自己,恨不得殺死所有人,毀了全世界一樣。但是他並沒有害唐媛,根本就沒有責任受他指責。
更何況,他也沒料到唐媛會在這時候死。事實上她這時候死,對自己也很不利。明明,他都快觸到自己母親死亡的真相。
兩人爭執間,靳遠的身影也早已聽到動靜上來,看到他們的模樣,不由拿出父親的威儀,厲聲問:“大晚上的,鬧什麽?”
兩個兒子平時說不回來都不回來,說回來就都回來了,還鬧起來了。
靳名璞聽到父親的聲音,好像找到了靠山,轉頭告狀般喊:“爸,我媽從樓上摔下去了,是他!是他把我媽推下樓的,他殺了我媽。”
靳遠起初隻看到二兒子的身上的血跡而皺眉,這會兒聽了話表情震驚,看著自己的小兒子,仿佛不敢置信,抖著聲音問:“你說什麽?”
“爸,我說我媽死了,她就在樓下。”靳名璞喊。
剛剛還是恨不得殺人的模樣,這會兒仿佛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母親死,身子無力地跌坐到地上,眼睛裏已經有了淚意。
那是他媽,他的親生母親!
靳遠聞言,那表情也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險些站不住,還好後麵的於媽攙住了他,喊:“老爺。”
隻是靳遠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好,麵色蒼白,捂著胸口,像是在極力壓製,但是壓製了半天,眼睛一翻便暈了過去。
自不必說,自此靳家陷入一片混亂。唯一冷靜的就隻有靳名珩,他讓管家把靳遠弄回屋子裏去,自己掃過露台情況。咖啡桌椅好好地都擺在那裏,好像沒有什麽變化。
桌麵擺著瓶酒和一隻高腳杯,酒是烈酒,裏麵的液體隻留了四分之一不到。
“誰給她送的酒?”他問。
“是於媽。”管家回答。
這時於媽正想隨靳遠下樓,聽到提到自己的名字,停頓了腳步轉過頭來。
“你送酒的時候,這玻璃是升著的嗎?”除非唐媛發神經,不然這麽冷的天,露台怎麽可能敞著玻璃?
於媽搖頭,她說:“我記不太清了,太太和先生吵過架之後心情不好。我也不敢多問,放下酒就走了。”
靳遠和唐媛吵架?為什麽?因為靳遠要將與李家的案子交給自己?
“你別假惺惺的,我要報警,我要告你謀殺。”靳名璞仿佛突然又從悲傷中醒過神來似的。轉頭,喊:“管家,去報警。”
那管家卻沒動,隻是畏懼地看著靳名珩,顯然在等他的指示。
“去報吧,我也想知道怎麽回事。”靳名珩說。
這畢竟是一條人命,雖然明天的報紙靳家肯定會上頭條,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管家聽到他的吩咐,這才轉身下了樓。
靳名璞看著管家離開的身影,愈加覺得胸口鬱憤難平。憑什麽,憑什麽這個家裏都聽他的?
靳名珩對上他仇恨的目光,說:“不服?不服就撲上來打一架,隻要你有本事。”
他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靳名璞也真是個經不起激的,嘴裏吼了一聲,便真的朝他撲過來。可是這時靳家的傭人都齊聚到了這裏,自然不可能真的讓兩人打起來,齊齊抱住靳名璞。所以他用了全身的力氣,也沒有碰到靳名珩的半片衣角。
靳遠再次醒來的時候,警察也已經來了。靳家三父子都坐在客廳裏,靳遠的氣色仍是不好,強撐著。靳名璞臉色晦暗,滿身的血。
相比起來,靳名珩領口雖然有靳名璞手上沾印的血,臉色有點緊繃外,倒是最正常的一個。警員已經給他們分別做了筆錄,周圍也分散著傭人說明自己當時看到的情況。
“靳先生,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你當時是因為什麽與太太吵架的呢?”負責的劉隊走過來問。
靳遠看了下兩個兒子,說:“公司裏有個項目,原是名璞負責的,隻是他最近沒有露麵,我有意交給名珩。我太太不同意,就吵了兩句。”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吵完之後我就去了書房,她可能心情不好吧,就自己去了露台。”
“那靳太太平時沒有酗酒的習慣?”
靳遠皺眉,然後說:“沒有。”
這點警員也在其它人那裏得到了證實,不過還是要問:“那靳太太酒量如何?”
“我媽雖然不常喝酒,可是酒量一直不錯,那這麽點酒根本就不可能失足。”說完,他又瞪了眼靳名珩,好似明顯就是將他列為了嫌疑人。
樓上采集樣品的警員已經下來,酒杯、酒瓶、以及現場的毛發、指紋都要回去做化驗和比對。
“靳少,麻煩你跟我們先去一趟警局好嗎?”這話雖然客氣,可是明顯是要走程序。
因為靳名璞一口咬定靳名珩推了唐媛下樓,他上樓時又沒有人跟隨,露台沒有監控。所以沒有人能證明靳名珩沒有與唐媛動手,隻好先帶回去。
兩人是舊識,自然明白。靳名珩點頭,起身隨他離開。
“劉隊。”靳遠明顯是要替靳名珩說話。
“靳先生放心,我們會公事公辦的。”那隊長截住他的話,隨靳名珩離開。
靳名璞看著靳遠的目光一直追隨靳名珩離開背影,臉色很不好,而且透著擔心,好像全副心神都落在靳名珩身上。又想到自己的母親,不由心裏更加怨恨。
案子未結之前,唐媛的屍體被帶回警局。靳名璞自然情緒激動,卻也無能為力。
靳名珩進了警局,說是拘留,也隻是好吃好喝地供著。他提醒劉隊著重查驗唐媛用過的杯子,露台對麵也有監控,讓他們將家裏的所有錄像都拷貝過來,甚至聲明,必要時要求驗屍。
彼時,宋凝久在家等到半夜,靳名珩仍沒有回來的跡象,給他打電話,手機也是關機狀態,不由跟著擔心起來。在王媽的一再勸說下,她仍堅持等在客廳。
不久,外麵傳來車子進院的引擎聲。王媽過去開門時她還滿懷期待,卻沒看到進來的隻有跟著靳名珩的保鏢。
“名珩呢?”她問。
那人表情為難,回答:“靳少在警局,讓我回來告訴少奶奶一聲,不要擔心。”
宋凝久聞言,整個人已震驚不已。他人在警局,卻不讓她擔心?怎麽可能?
“發生什麽事了?”宋凝久問。
那人知道瞞不過她,便將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唐媛死了!
她先是震驚,這個消息還沒有消化,就聽到他說警方懷疑靳名珩謀殺,便是覺得一切開始荒謬起來。靳名珩是何等聰蝗的人,會蠢到去自己家裏謀殺嗎?
可是這事實就是再明顯,警方也是按章辦事。
靳遠那邊,因為死得是妻子,抓得兒子,又有靳名璞在家裏悲慟莫名,並不能出麵。宋凝久卻在家裏待不住,她叮囑王媽看好夏初,自己換了衣服便去警局。
“大少奶奶,對不起,靳少還在接受調查期間,你們暫時還不能見麵。”隻是警局不肯賣她的麵子,說什麽也不讓她見靳名珩。
不過來人是劉隊,有些話雖不敢明講,還是安慰:“少奶奶請放心,靳少在這裏絕對安全,也不會受委屈。”
依他的身份,宋凝久自然不怕他會受什麽委屈。可是被人這樣誣陷,本身就是種委屈。她無法想像,靳名珩在警局裏會是怎樣。
滿懷擔心地出了警局,轉頭看著那橦莊嚴的大樓,竟然無能為力。
“少奶奶。”保鏢下車,喊著她。
靳名珩進去前吩咐他好好保護宋凝久的,這樣的夜晚,靳名珩又在警局裏,他可不敢讓她有一點閃失。
宋凝久轉身上了車,她沒發話,司機也不敢啟動。保鏢轉頭正想請示,卻見她拿出手機,拔了個號碼出去。
“少奶奶。”那頭傳來靳名珩助理的聲音。
“很抱歉這麽晚打擾你,但是還是麻煩你幫我找個律師……”就算暫時不能保靳名珩出來,她至少也該進去見他一麵。
第二天,靳家的消息鬧得很大。什麽豪門太太失足墜樓,警方還沒有定案,繼子喪心病狂謀殺繼母等等字眼都跳躍出來。
環球的律師辦事效率很快,拘留還沒有超過48小時,便打電話通知她靳名珩可以回家了。她便著人開車親自去接,趕到警局的時候卻正好被記者圍堵。
“少奶奶,你對於靳名璞指責靳少蓄意殺害其母有什麽看法?”
“聽說靳少自小與靳太太關糸不好,曾經受她虐待,所以這次才會做出這樣的報複行為,是不是真的?”
“少奶奶,聽說靳少一直都有精神方麵的疾病,作為妻子,這個情況您了解嗎?還是你一直都知道,還執意與靳少在一起?”
自從與靳名珩相識,被這麽多記者圍著也不是第一次了。如今靳名珩不在身邊,宋凝久倒也不會太慌亂,反正這些記者最擅長的就是煽風點火,根本就不在乎會不會往當事人心口上撒鹽。
宋凝久身邊的保鏢把人擱開,隻是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突然停住腳步,目光犀利地掃過那個發問的記者,反問:“你這麽說話有證據嗎?如果沒有,我保留告你誹謗的權力。”
她努力做到鎮定,可是那些記者的發問,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對靳名珩的傷害。雖然靳名珩聽不到,可是作為妻子的她無法容忍有人去這樣說他,這是汙蔑。
精神病,她想到他的母親,這三個字給他烙上一生的痛。想到這個,他都替他疼,實在忍無可忍。
“靳少奶奶,這話可不是我一個人這樣說,今天的報紙各家媒體都有報道。”那人被她的目光射得悚了下,不過仍然嘴硬。
她雖然是靳家的少奶奶,也不過是個才二十出頭的女孩而已,自己從業多年,實在不該被她嚇唬到。
宋凝久聞言卻走過來,明明就是個不高的女生,臉色繃緊,眸色沉沉,那氣勢還是震住了圍住她的眾人。就連那記者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她伸手,準確地捏住他掛在胸前的記者證,看了眼,笑了笑,說:“那好,那你等著和他們一起收我們靳家的律師信吧。”
那記者被她的氣場震住,臉色上有些灰敗呈現。
宋凝久卻沒再理他,站在台階上看著眾人,說:“我剛剛接到警方的通知,從靳家帶來的監控清楚地顯示,唐媛是自己掉下樓的,與我的丈夫無關。具體的情況警方會向外公布,但是如果你們膽敢亂寫,就別怪我們靳家追究法律責任。”
她個子不高,聲音不大,可是字字鏗鏘,如釘在人的心上一般。說完,趁著眾人沒有醒神,抬步沉穩地進了警局。
還是那個劉隊接待的他們,律師過去辦手序,隻餘她一個在廳裏等著。雖然剛剛在外麵好像很有底氣,也不過是因為靳名珩給她積蓄的力量。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似心有感應一般轉頭,便看到靳名珩大步朝自己走過來。他的身影依舊挺拔,衣服雖有褶皺,下巴也漸有青色,可是對她笑得依舊溫柔。
“名珩。”她喊著著腳下抬起,跑過去,撲到她的身上。
才一夜未見而已,她竟已經非常想他,尤其這一夜心急如焚,這會兒眼中忍不住氤氳,抱著他脖子的手緊了又緊。
“傻丫頭。”他抱著她,因為讓她擔心而變得心疼。
其實他如果知道她剛剛在外麵的氣勢,大概就不會覺得她一直這麽柔弱了。
律師的手續很快辦好,外麵的記者仍然如蜂般湧過來。保鏢與警察合力給兩人開路,這樣才坐車回到靳宅。
唐媛雖然死了,可是因為未能結案,屍體還在警局,所以並不能辦喪事。靳名珩又被負麵新聞包圍,隻能留在家裏,暫時沒有進公司。
靳名璞自然更是無心公事,所以靳遠盡管痛失愛妻,依然要到環球坐陣。
唐媛的死雖然有點蹊蹺,可是靳名珩也暫時不能行動,隻能交給警方去處理。倒也落得清閑,可以每天陪著愛妻、愛女,苦了他的助理每天來回送文件。
隻是這天,助理與客戶約了談生意。隻好將文件留在那秘書那兒,靳名珩便勞動宋凝久去取。
剛剛下車,身上的手機便響起來,她一邊接起一邊往樓內走:“喂?”
外麵守著的記者又要圍上來,卻被她的保鏢攔住。
“嫂子,我是甘甜。”電話那頭說。
“嗯?有事嗎?”宋凝久顯得也不意外。
因為她最近出院了回到了甘泉的住處,宋凝久過去的少了,她有事會偶爾打個電話給宋凝久,然後她來著人安排解決。
那頭猶豫了下,說:“我看了報紙,靳少沒事吧?”
“沒事,謝謝關心。”宋凝久回答,腳下步子未停,高跟鞋光潔的地板上敲出有力的節奏。
那頭還想說什麽,便聽到有人恭敬地跟她打招呼,喊:“少奶奶。”
宋凝久微笑回應,直接乘專用電梯上了樓。
“還有事?”她問。
“沒…沒事了,我就是想問問——”甘甜吞吞吐吐地說著。
宋凝久也沒在意,進入三十五層。
秘書見她過來,馬上迎上來,喊:“少奶奶。”
宋凝久頷首,對甘甜,說:“既然沒事,我就先掛了,一會兒跟你聯糸。”
掛了電話,她進入辦公室。秘書很快將需要靳名珩處得的文件拿過來,她接過後也沒有多逗留。抱著那些文件出了辦公室,然後走向電梯。
按了按鈕,卻沒注意電梯上的數字由頂樓下來的。隻是等電梯門劃開,她看到裏麵站的靳遠時,眼眸間露出意外。
自她與靳名珩結婚,兩人就見過一麵。如今這樣撞上,倒是尷尬。可是她腳已經抬起,如果不進去是不是又不禮貌?怎麽說,他也是靳名珩的父親。所以隻好禮貌性地頷首,然後硬著頭皮進去。
按了樓層,然後電梯門緩緩關閉。
“來幫名珩拿文件?”靳遠掃了眼她胸前的文件,聲音淡淡的,透著漠然。
宋凝久頷首,說:“是。”
拘謹不止是因為他太嚴肅,更知道他不歡迎自己。
靳遠也沒有再說話,背靠在電梯壁上,一隻手捂著胸口,狹小逼仄的空間裏愈加覺得空氣不流通。她甚至覺得,今天的電梯慢得像壞掉了似的。
電梯到了5層的時候,身側突然傳來發出一些異響,她轉頭,便看到靳遠的身子滑下來,嚇了宋凝久一跳。
“靳先生,靳先生。”宋凝久喊。
雖然他是公公,可是她真覺得讓她喊爸她喊不出來。可是靳遠眸子半闔,臉色也不好,好像已經說不出來話。她慌亂地拿出手機求助,懷裏的文件都因為動作太大而灑了一地,卻發現手機沒有信號。
著急地正不知怎麽好,這時電梯門發出叮地一聲,已經抵達一樓。
“來人,救命,快來人。”她喊。
首先發現異樣的是前台,然後公司的安保便過來,看到情況幫忙將靳遠從電梯裏抬出去。宋凝久一邊收拾著撒落了一地的文件袋,一邊給醫院打電話。最後,她抱著文件隨靳遠去了醫院。
靳遠的司機了解他的情況,直接就送到他平時就醫的醫院,然後推進手術室。
宋凝久在外麵等了很久,手術室的門才被推開。
“醫生,怎麽樣?”她趕緊迎上去。
“少奶奶,靳先生有心梗,平時好注意多休息的。”又想到靳家最近發生的事,靳遠的主治醫生又說:“可能最近受了點刺激,然後沒有休息好。不過幸好送來的及時,現在已經沒事了。”
宋凝久聞言,總算鬆了口氣。雖然靳遠待她不算好,兩人相觸也不愉快,但是他畢竟是靳名珩的父親,她也不希望他有事。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看到聞訊而來的靳名璞,直接越過她抓住醫生,問:“醫生,我爸怎麽樣?”
“靳先生沒事,二少可以放心。”
這時手術室的門被推開,昏迷中的靳遠被推出來,靳名璞也顧不得宋凝久,便跟著去了病房。
宋凝久見這裏也沒有別的事了,反正就算有事,一切靳名璞都會安排妥當,便坐了車回去。
路上,她給靳名珩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他那邊正抱著夏初在玩,也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並沒有要看靳遠的意思,她也沒有多勸。
車子行了三十分鍾左右,終於到了家門。遠遠的,她便看到一個人女人單薄的身影站在大門外,踮腳,伸長著脖子往裏麵看。
車子停在鐵柵外,那個女孩正轉過頭來,居然是甘甜。
“靳少!靳少!”窗子上貼的車膜較深,她並看不清裏麵坐的人是誰,卻極為激動地拍著玻璃。
後座的車窗徐徐下降,她看到露出宋凝久的臉時,一時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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