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雲貝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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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小懶蟲……”張木青正睡的香呢,一個甜美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張木青笑了,他知道他心愛的女朋友來了。於是睜開眼來。
眼前是一個披散長發,眼睛像黑寶石一樣閃動的女生,她穿著白邊藍底沒膝長裙,正笑盈盈地看著他呢。
張木青道:“你來了,幹嘛怎麽早,我還沒睡夠呢。”
女生把他拉起來道:“都八九點了,還沒睡夠?”
張木青道:“雲貝貝,你不知道,昨天同寢室離別聚會,大家喝了好多酒,到現在頭還痛呢。”
雲貝貝嬌嗔地道:“鬼叫你喝那麽多酒?隻是畢業分別而已,又不是生離死別?”
張木青道:“你也太沒感情了吧,大學四年,弟兄們關係多好啊,一想這一分別就各奔東西了,能不心裏酸嗎,就喝點酒,留個好的紀念。”
雲貝貝道:“好了好了,不管怎麽說都分別了。咱們還是收拾收拾,要不晚了趕不上車子了。”
他們約好上午走沈陽到巢湖的火車,這一班車從早上八點發車,到次日淩晨就能到家。雲貝貝是沈陽一個工貿學校的學生,她和張木青是同鄉,是在張木青上中國刑事警察學院的第二年認識的。因為兩個學校離得很近,有一次張木青到工貿學校去玩,在路上看見幾個流氓在調戲兩個女學生。沈陽市流氓很多,很多女學生往往深受其害。張木青最見不得這樣的事,就站出來救了那兩個女學生。並把他們送到了工貿學校,這兩個女學生中有一個就是雲貝貝。從此後他們常常交往,而且相談中有知道是同鄉。後來就發展成了戀人。
張木青在雲貝貝的催促下,收拾了行李,就起程。行李太多,就打了的到得車站。在人頭攢動之中,熱浪逼人之下,張木青買了票,上了車,安頓了行李,終於坐上了位子。
雲貝貝忙給他擦汗,道:“真討厭,每次回家都這麽多人,”
張木青道:“誰讓咱中國就是人多呢,這要是打仗,連子彈都不夠用的。農村人還緊個生孩子。”
雲貝貝笑道:“毛主席教導我們說‘人多力量大’,不生孩子,地裏的活誰幹呀?”
張木青狡黠地道:“那結婚後你就生唄,咱資源有的是。”
雲貝貝錘了他一下道:“誰給你生啊!”
然後又道:“咱說真的,這回回去,你真的要當刑警嗎?”
張木青知道她又舊事重提,忙道:“派遣證都拿了,不當刑警當什麽?”
雲貝貝拉著他的膀子,撒嬌的道:“和我一道做生意吧,你腦子好,一定能賺大錢。”
張木青最煩的就是這個了,道:“做生意?整天和阿堵物在一起,人也變臭了。反正這一條路我不走。”
雲貝貝有點失望地道:“可是做警察很危險。現在罪犯太多了,社會治安也不好,巢湖就更差了。電視上經常有警察被殺的消息,有的連局長都不能幸免。”
張木青道:“別聽電視上瞎說,做警察當然有危險了,哪一行沒有危險,對不對,就是做生意還有被敲詐勒索的甚至被滿門謀殺的呢。”
雲貝貝說不過他,忙道:“別胡說了,我就有點怕的慌。”
張木青道:“我當警察你怕什麽,到時候沒人敢欺負你。”
正說著,車子要到葫蘆島站時,坐在張木青對麵的一個中年人,頭上大部分都見頂了,隻有後腦勺稀稀疏疏的長這幾根黃毛,隻見他突然站起來,從隨行的包裏拿出尺把長的鋼管猛地砸向後座的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那男子猝不及防,腦袋被砸中,悶的一聲倒在地上。
頓時人群“嘩”的一聲,個個避讓。
那被砸中的男子身下有個密碼白鐵包,男子倒下,包就露出來,禿頭黃毛男子拎起白鐵包就向門口走。當然被砸中的男子身邊也有幾個親隨,於是這幾個人就搶上來奪包,與此同時分別從不同座位上走下來七八個人一擁而上堵住了被砸中男子的親隨,並且他們還大聲呼喊:“打人了,殺人了……”頓時車廂裏亂作一團。
這時車子馬上要停了,這樣一停車,門一開,那禿頭黃毛男子就隨著人流跑得無影無蹤的。
張木青站起來,雲貝貝知道他想幹什麽,阻道:“別管他們,與咱們無關。”
張木青哪裏聽她的,道:“人命關天,我不能袖手不管。”於是撥開人群,衝到禿頭黃毛男子身後道:“喂,你殺了人,不準離開這裏!”
禿頭黃毛男子回頭看了他一眼,輕蔑的一笑道:“小子,我知道你是刑警學校的,最好別多管閑事。這事跟你沒關係。”
張木青火往上衝,心想,你犯了法還這麽悠閑自得,盛氣淩人,實在是欺人太甚。想畢,一手抓住他拎包的手臂想要抓他回來,可是一抓之下,感覺對方臂力奇大,居然抓不動。張木青在刑警學校也是經過訓練的,自然有點力氣,可是卻抓不動對方分毫,心下吃驚。正在此時,車已到站,車門打開。禿頭黃毛男子縱身下車,張木青被他順勢帶下了車。
張木青心想,如果不下大力,如何抓他回去?於是雙手並用,就去奪他的白鐵包。禿頭黃毛男子順手一拳向他的麵門打來。張木青一側身,讓過他的拳頭,同時一隻手已抓住白鐵包的一邊。那白鐵包外皮是鐵的很滑溜,張木青抓不住,又溜了。但就在一抓之間禿頭黃毛男子也沒擎住鐵包。那包就“啪”的一聲掉到地上。剛好被砸中男子的幾個隨從此時也跳下車,那包正不偏不倚地落到他們的腳邊。
幾個隨從正焦急呢,一看包自己就到了腳邊,哪還顧得了什麽,抱起包就跑上車去了。
禿頭黃毛男子大怒:“媽的巴子小警察,老子捅了你。”說畢又從身上抽出一把三寸長的鋼刀,發瘋似的向張木青撲來。
張木青知道自己力氣比不過他,就閃身躲讓。
此時禿頭黃毛的隨從也從車上下來了,他們還抓住了雲貝貝一起逃下車。原來車廂裏混亂驚動了車上的巡警,他們立即組織人手過來抓人。禿頭黃毛的隨從怕逃不脫,就想抓個人質做擋箭牌,這時雲貝貝正伸著脖子看張木青有沒有危險。那幾個人順手就抓住了她,一並把她帶下了車。
禿頭黃毛男子哈哈哈笑道:“媽的,殺了那小妞,咱們走。這一趟真他媽的晦氣,呸!”
抓雲貝貝的男子大約二十四五歲,脖子上有一道細細的傷疤。他大約剛參加搶劫團夥,臉色嚇得灰黃,一聽說殺人,立即又嚇得煞白道:“殺……殺……我……不……”
禿頭黃毛男子一跺腳道:“你媽小子,說不帶你來偏要來,狗屎用都沒有。”說畢就要亮鋼刀走過去。
雲貝貝大呼:“木青,救救我……”
張木青剛才避讓鋼刀離他們有一點距離,見雲貝貝有危險便奮不顧身撲過去搶過鋼刀。
禿頭黃毛男子見他來,便回轉身,調轉刀口殺向張木青。張木青一手抓到他的手腕,推轉了刀口,那刀就從他的腋下穿過,劃破了衣服和衣服下的皮膚。但同時禿頭黃毛男子另一隻手掐住了張木青的咽喉,並把張木青按到在地。張木青被他掐的眼冒金星。
這時隻聽得有人叫道:“何老大,快走,警察來了!”
這何老大就是這禿頭黃毛男子,他聽說警察來了卻並不慌張,隻道:“你們先走,待我結果了這小子再走。”
何老大握刀的手從張木青手裏掙脫,便舉起鋼刀道:“小子,叫你他媽的不要管閑事,以為你有幾根蔥啊,啊,這都他媽的你自找的。”說畢,刀子就向他胸口紮下。
張木青一閉眼,心想死定了。然而就在此時一個人壓到他的身上,那刀子就紮到這人的後背上。張木青睜眼一看,替他挨刀的是雲貝貝。
原來雲貝貝見他有危險,就拚命掙脫脖子有疤男子的手掌,正好那男子第一次幹這種事,不敢抓得太死。雲貝貝情急之下就撲到張木青身上。那刀直紮到她的後背腰裏。
何老大一擊本想殺了張木青以泄自己失手之恨,沒想到錯手殺了那女的。一開始有點懊惱,但一想殺的是這小子的女朋友,那比殺了他還讓他心疼,於是心花怒放,拔腿就跑了。
張木青看到雲貝貝撲在他身上,頓時腦袋“嗡”的一聲,差點沒暈過去。等他清醒過來就見雲貝貝臉上的顏色都變了。張木青顫抖著道:“貝貝,你……你怎麽了?”
雲貝貝疼痛鑽心,冷汗布滿全身,勉強道:“木青,我……我好痛……”
張木青抱著她爬起來,向後一看,那刀還插在她後腰裏,直沒到柄。當下心裏冷到極點。他哽咽著道:“貝貝,你……你忍著點,我這就送你去醫院,到了醫院你就會好的。……會好的……”
他抱起雲貝貝發瘋似的向醫院跑去。雲貝貝在他的懷裏漸漸虛弱下來,他能感覺到她的氣息在漸漸減少,畢竟刀子紮破了心髒。於是他不在向前跑了,雙膝“咚”的一聲跪在地上,他把貝貝平放在他的腿上,無奈地哽咽道:“貝貝,貝貝……你不要……你睜開眼看看,看看啊……”
雲貝貝嘴裏冒出殷紅的血,斷斷續續地道:“木青,你……不……要……做……警察……了……你的……性格……太……太直,不……不適合……”
張木青將她緊緊抱在懷裏,泣不成聲地道:“不……不要,你不能離開我……”
可是雲貝貝身子還是虛弱下去,死亡的陰影逐漸襲上了她的臉。
大路上人流如潮,都圍過來看他們的生離死別,有些人很同情他們,但卻沒有一個人前來施以援手。
隻聽雲貝貝又道:“不……要……難過,答應我……”
張木青隻感到她的胸口漸漸冷卻,痛苦和失落好像撕裂了她的心,痛得他無法呼吸。他看著她的臉,失血蒼白的臉上寫滿著對他的愛戀和期待。 ㊣:㊣\\、//㊣
張木青撫摸著她的臉道:“貝貝,我永遠都愛你,相信我,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你不要離開我!”
雲貝貝又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道:“答……應……我……”
張木青無奈的點點頭道:“我答應你,永遠不做警察。”說完話後,他淚如雨下。
雲貝貝聽完他的話後,就閉上了她那黑寶石一樣的眼睛。
雲貝貝死了,張木青心如刀絞,他不知道該要怎麽辦,要不是前來辦案的民警拉住他,他真要倒在這個大路上。那個時候,他覺得這世界一片黑暗,沒有雲貝貝的日子,就是永遠沒有陽光的日子,他幾乎都看不清自己麵前所走的路。
在警察全力追捕之下,以何老大為首的搶劫團夥全部落網。匪首何老大被判死刑。在何老大死刑執行的那一天,張木青和雲貝貝的父母都去看了。看著這個罪大惡極的人死在搶下,總算為雲貝貝報了仇了。
後來在張木青的堅持下,雲貝貝的骨灰被葬在他的老家桃源村的後山上。其實張木青一直沒有從她死的陰影中脫離出來,認為她一直沒死,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他把她安葬在自己後山,就是希望有一天再能見到她,同時也希望自己回家的時候方便去見見她的墓。雲貝貝的父母都是巢湖市人,城裏地價貴得嚇人,公共墓地更是難找。也就隨張木青的願,隻是清明冬至老兩口看女兒就得多跑點路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