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霖梟的腿已經痊愈，在過幾天他就要正式回到第七頻道。

    近一個月了，羋笙依舊昏睡在夢中，沒有生命危險，也不是植物人可她就是固執的不願意醒來。

    穆思彤和宋霖梟同時到醫院，最近一個月的時間陸止爵幾乎是寸步不離的陪著。

    “你們來了。”

    他從椅子裏起身，把一本厚厚的書擱下。

    “我還有幾天就回電台，估計會有點忙所以過來看看羋笙和你。”

    陸止爵笑了笑，轉身給兩個人倒水：“她還是老樣子，也不知夢見了什麽就是任性的不願意醒過來。”

    “醫生是怎麽說的。”

    “醫生的猜測是，羋笙也許因為這次的重創一段時間的缺氧，現在身體機能已經恢複的差不多所以腦部在進行自我療養。”

    穆思彤接過水，溫在手裏，不過一月天氣就有了一個極大的落差。

    “我在國外時聽說過這樣的事，畢竟露營時遇到的危險對於任何人都是一個噩夢，所以腦神經需要一段時間的自我修養。”

    “醫生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不過還好除了貪睡一點倒是沒危險。”

    宋霖梟搖晃著水杯思緒有些走神，忽然抬頭看向陸止爵。

    “我們，出去喝杯咖啡。”

    陸止爵點頭，從衣架上取下外套：“也好，思彤麻煩你幫我看一會兒。”

    “沒問題，你們有什麽盡管去聊。”

    是那一次羋笙帶宋霖梟來的小咖啡廳，也許因為天氣越來越冷的緣故變得清冷起來。

    陸止爵要了一杯手衝咖啡，靠著椅墊疲憊的揉著眉心。

    這一個月雖然不在膽戰心驚，可他時常從噩夢中驚醒，全是聽了宋霖梟的敘述腦補出來令他驚恐的畫麵。

    “你最近因為羋笙的事一直心緒不寧，有些話我還沒來得及好好跟你說。”

    “什麽事，你說吧。”

    宋霖梟頓了頓，抬著頭很認真的神色看著陸止爵那張的確精致完美的臉。

    “聽羋笙說，你就是九九。”

    陸止爵楞了一瞬，笑著點頭回答很坦蕩：“是，我是九九，我就是羋笙口中一直念叨等了15年的九九。”

    “羋笙跟我說過，萬一有個什麽意外讓我轉告你一些話。”

    “那就不說了吧。”他低頭，雙手抱著水杯：“羋笙沒有什麽意外，那些類似遺言一樣的話就不必轉告了。”

    “那我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

    “當然，請問。”

    宋霖梟在心中醞釀著，剛巧美麗的服務員小姐端著香氣撲鼻的咖啡過來。

    “打擾兩位，這是兩位點的咖啡。”

    “謝謝。”

    宋霖梟放了一顆糖，一點奶精拿著勺子慢慢攪勻。

    “羋笙說過，她知道你是九九卻一直不敢跟你相認，她說，你恨她，恨了很多年。”

    咖啡的香氣散去後，有一種隻有咖啡才有的苦澀在他口中一直回味。

    “是，我恨她，恨了12年。”

    宋霖梟很安靜，似乎料定了陸止爵還有後文。

    果然，沉默了一會兒他接著開了口。

    “我們倆很小的時候就認識，我們住的很近就隔著一條小巷道。你們應該都知道，我是陸家的私生子，雖然是大少爺可我還是私生子。”

    “這件事，我聽說過。”

    “我媽隻是一個攝影師，繼承了我外婆的衣缽。聽說，我媽是在一次攝影展中認識了我爸爸，兩人一見鍾情時自然而然就有了我。那時我爸還沒結婚，但是陸家的人都不承認我爸跟我媽的這段感情，在陸家老夫人的逼迫下我媽隻能離開。”

    陸止爵深呼一口氣，這些是他從不輕易對人啟口的秘密。

    “我媽離開後才知道有了我，我出生後一直住在我外婆那兒。我媽為了養我，隻能到很遠的地方工作。你也知道，陸家是西京的名門，所以找到我似乎是情理之中的事。陸家的血脈不能遺留在外，但我又是私生子的緣故被送往德國。”

    “隻是沒想到，這一離開就是15年，我被陸家放逐了整整15年。”

    宋霖梟又抿了一口咖啡，蹙眉投過來目光：“你跟羋笙之間的恨意，是因為12年前那起車禍。”

    “是，我離開3年後，陸家的人忽然通知我，我媽在西京遭遇車禍去世了。”

    “羋笙也跟我提過那件事，她父親也是在一起車禍中過世的。”

    “沒錯，當時我也以為隻是一起單純的車禍事故，但事後在我的逼問下我外婆告訴我，是因為羋笙的父親我媽才遭遇那起事故，更令人氣憤的是已經亡故的人卻背上一個出軌，私奔，勾引別人丈夫死有餘辜的謾罵。”

    “私奔？”

    “對，私奔，當時沒有牽扯到陸家，不過有記者挖出了我母親的身份這件事被陸家的權勢給壓了下來。據說，是羋笙的父親和我母親想要私奔，結果遇上車禍不幸去世。”

    “那這件事跟羋笙有什麽關係。”

    “為什麽沒有關係？”因為一些往事，又勾起了陸止爵心裏隱藏的怒火。

    “我媽是不會做這些事，更不會跟羋笙的父親私奔。我相信，這是記者的造謠和唯恐天下不亂，但是我不能容忍的是是因為羋笙的父親我沒有了母親，最重要的至今為止那些對我母親不堪的評價和辱罵依舊保存在那些報紙上。”

    他此刻的臉色更剛剛來咖啡廳時，儼然是兩個人的樣子。

    “你的邏輯很奇怪，你覺得是那些好事的記者在造謠生事，可你去把所有的過錯推到羋笙身上，陸止爵有你沒有想過那一天你失去你相依為命的母親，羋笙也失去自己的父親。你可曾問過羋笙，在她父親過世他們家過的是怎麽樣的生活。”

    陸止爵張了張嘴，可一下並沒有相處合適的話來辯駁。

    “我遇見羋笙時，她的母親也過世，年輕的她帶著一個腿有疾病的弟弟到公司上班。她沒有奢華的衣服，沒有很多的朋友，沒有多餘的時間一心隻想著找錢，找足夠支付小茳一月一次的治療費用。雖然你在國外的生活過的不盡人意，可我想你身為陸家的長子也依舊吃穿不愁，生活有保障。可羋笙常常為了節約中午那一餐的費用，寧願餓著肚子或者吃著從家裏帶來白米飯配著一點泡菜的生活。”

    “我沒有危言聳聽，也沒有在渲染誇大羋笙那些年過著極其卑微，可憐的日子。”

    “我遇見羋笙時她就是這個樣子，一個人扛起所有家庭的重擔，可以苛待自己到讓人不忍直視卻一點也不吝嗇的照顧小茳。很多很多時候，我們總會聽見她在酒後，在受到無盡委屈時一直念著你的名字，沒有姓氏永遠隻有兩個字，九九，九九。”

    宋霖梟一氣嗬成講了很多，也跟著呼了一口氣。

    “很多時候我們都以為那隻是羋笙幻想，或許在她年幼無憂無慮的時光裏，是有那麽一個孩子疼她，寵她，保護她，可15年那個叫九九的人一點消息也沒有，我們都以為那是羋笙在自我欺騙，可沒有一個人敢告訴她，告訴她九九不會回來，九九已經忘了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