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黑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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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匯安市,平崇區,餘寧別墅。

    一大早,曲阜和他妹坐了兩個小時汽車回到這個從小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市,曲阜輕裝上陣,兜裏隻裝了錢包手機鑰匙,他看了眼麵前熟悉而陌生的建築,深吸一口氣同曲琪走了進去。

    曲琪還保留著家裏的鑰匙,開了門,偌大的屋子裏空無一人。

    “那我先上去拿了?你等我一下。”曲琪用手指著上麵的房間。

    “嗯。”

    曲阜獨自站在客廳內,雙手插兜,不著痕跡地打量起周圍的一切。

    大體擺設還是像之前那樣,沒變,無非是樓梯口的發財樹消失了,桌上放置了新鮮的花束,這樣細微的人為幹預。

    伴隨著鑰匙開門的聲響,曲阜渾身僵了一下,握緊拳頭又緩慢鬆開。

    “小阜,你怎麽回來了?”溫溫柔柔的女聲從背後響起。

    曲阜回頭,門口站著的是位優雅端莊的女性,臉上的妝容清淡自然,歲月磨平了她以往的美貌,卻為她增添一分嫻靜平和的氣質,臉上帶著合宜的笑容,讓人看了心生好感。

    她挽著身旁男人的手臂,西裝革履,頭發一絲不苟地梳上去,露出整張臉龐,俊秀的五官沾染上幾分精英的氣質。

    回來的人是他的繼母,沈容儀,和她帶進門的私生子,沈汀。

    沈容儀鬆開沈汀的手臂,帶著笑容走到曲阜麵前說道:“小阜你坐啊,我去倒杯水。”

    “不用了,等會就走。”曲阜冷漠拒絕道。

    “哥,我拿好了。”曲琪邁著小碎步從樓梯上下來,等她猛一回神發現客廳還有兩個人時步伐瞬間停駐,叫了一聲,“沈姨。”

    沈容儀笑著點頭,了然道:“原來你們兄妹兩一塊回來。”

    “拿完走吧。”曲阜說道。

    “哦。”曲琪鼓起嘴,乖巧應道。

    “晚上留下一起吃飯吧。”沈容儀開口挽留。

    曲阜看向曲琪,意思明了:你惹出的事,你來解決。

    “額,不用了,我晚上還有晚自習呢。”曲琪硬著頭皮拒絕。

    把一個從來不上課的人逼到用學習當借口,也算十分難得。

    又一次被拒絕的沈容儀沒再說什麽,臉上還是帶著淡淡的笑容。

    當曲阜走到門口時,沈汀攔在他麵前,問道:“聊聊?”

    曲阜掃了他一眼,沒有理會,而是開口道:“沒這個必要。”

    兩人擦肩而過,沈汀終是忍不住,說道:“別擺出一副所有人都欠你的表情,我可不欠你。”

    聽了這話,曲阜腳下步伐一頓,發出一聲輕笑,是啊,沒有人欠他,他們所虧欠的那個人,並不是他。

    沈汀的年紀比他還大,可以得知,在他媽生他之前,沈容儀就和他爸勾搭上了,兩人瞞天過海,直到他媽死後才把沈容儀接進門。

    這麽一個從小被寵到大的富家千金卻在他爸這裏承受了委屈。

    沈容儀母子剛進門時,反應最大的是曲阜。

    砸東西,憤怒著叫那對母子滾出他家,把所有人的生活攪得不得安寧,在得不到任何回應後幹脆自暴自棄了起來,成天不學習,跟著外麵的人混。

    兄妹兩人路上很長一段時間沒說過話。

    上車後,曲阜閉起眼睛靠在椅子上。

    “哥,你還是放不下嗎?”曲琪的聲音伴隨著動車行駛的聲響,顯得輕飄飄的。

    曲阜睜開眼,發現曲琪此刻正盯著他,他沒有回答,而是問道:“那你呢?”

    “我?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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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讓曲阜耿耿於懷的,不是家庭的破碎,而是年幼時,那個傻逼的自己。

    三年前,街邊小夜攤。

    “來,兄弟們走一個。”

    “幹他娘的,看以後誰還敢在虎頭幫撒野。”

    “兄弟們明天辛苦一趟,去昌勝賭場幹票大的。”

    泛著油光的小桌子,聚集著一幫流裏流氣小青年,紋身,金鏈,五顏六色小雜毛,曲阜也混跡其中。

    平崇區虎頭幫,上陽街一霸,專業討債組織。

    無論是家長裏短親戚糾葛,還是點頭之交惡意拖欠,隻要交給虎頭幫,就沒有收不回的債!

    虎頭幫,你的誠信之選。

    今天剛收了一筆十萬的債款,一群人出來吃夜宵慶祝,喝了兩杯酒,就開始說胡話。

    還是少年的曲阜此刻染著一頭紅毛,耳後夾根煙,豪氣萬丈說道:“大家隨意吃,這頓我請。”

    “謝謝曲老大。”

    曲阜在虎頭幫混了兩年,也算小有成績,手下帶領著十幾號兄弟,坐在他旁邊的蘇軍敬他一杯酒,道:“還是曲老大大方,不像隔壁戴興,總是克扣底下兄弟的。”

    “跟著我好好混,肯定不會虧待你。”

    “是是是。”

    桌上酒瓶隨意擺著,喝了點酒,渾身的血液開始躁動。

    穿著校服的少女朝他們走來,眼裏帶著不屑,一幫人開始吹口哨:

    “呦,那妞不錯嘛。”

    “學生妹啊,玩起來帶勁。”

    “怎麽,瞧不起我們哥幾個,老子今天教你做人。”

    拉扯的動作,刺耳的尖叫聲,聲音十分耳熟,曲阜定睛一看,立刻摔了手邊的玻璃瓶,衝上去撕打在一塊:“操/你媽的,那是我妹。”

    場景變得十分混亂,喝了酒之後火氣旺盛不少,下手的力道也越發不受控,等到反應過來後,一切都晚了。

    前一天還同他稱兄道弟的蘇軍,此刻被打成重傷在醫院裏躺著,之後曲阜以故意傷人罪,被判處一年有期徒刑。

    剛出事時,他爸來警察局那會兒,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沒你這樣的兒子。”

    得知結果後的曲阜很平靜,他的人生已經爛到極點,不差再增添一道汙點。

    入獄前,曲阜把自己兩年來賺的錢全交到他妹手上,說道:“你照顧好自己。”

    從曲阜跟著外麵的人混後就一直看不起他的曲琪第一次在他麵前哭,哭得稀裏嘩啦,帶著濃重的鼻音說道:“哥,我等你出來。”

    那一刻,曲阜突然覺得人生,又有了可以期待的東西。

    “各位旅客列車已經到達雲涇站,請拿好您的行李和貴重物品,從列車前進方向右側車門下車,下車時請注意列車與站台之間的間隙。”

    曲阜伸手摸了摸她腦袋,說道:“頭發亂了。”

    曲琪狐疑望向他,掏出包裏的小鏡子晃起腦袋查看自己的發型。

    “你那時候,為什麽來找我?”曲阜問道。

    那時他們兄妹兩的關係僵到極點,誰也瞧不上誰,曲琪覺得他自甘墮落,曲阜看不上曲琪去討好那個女人。

    “還不是怕你死在外麵沒人給你收屍。”曲琪又恢複起了她的囂張本性,大著膽子在曲阜頭上胡亂揉一把,“你不會還記掛著吧,放心,被你打斷腿的那個傻逼連姑奶奶內衣帶都沒看到呢。”

    曲阜黑著臉:“你皮癢了?”

    也是,這麽多年,事情早該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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