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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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笙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三十六分,唐淮南從葉笙出了電梯的那一刻就看見了她,將夾在指尖的煙扔在車窗外,打開了車門迎了上去。
葉笙走出大廳的時候,唐淮南已經站在酒店的大廳門口,黑色的風衣襯得他長身如玉,寒風吹亂了發絲,一雙眸子漆黑深沉。
葉笙的眼睛裏有血絲浮現,唇瓣緊抿,透明無色,木桑沒有送葉笙下來,但是葉笙的頸脖上圍著一件紅色的羊毛圍巾,應該是木桑出門之前為葉笙圍上的,在燈光下,愈發襯得葉笙肌膚如雪一般通透。
沒有問木桑,沒有問談話內容,也沒有問葉笙眼睛裏的血絲是怎麽一回事,他隻是沉默的攬著葉笙向車走去,還不忘將葉笙的衣服拉緊,半邊身子護著葉笙,擋去了寒風,有時候,唐淮南的涵養出奇的好,就像現在,明明想要知道她和木桑到底說了什麽,可是他就是麵不改色,神色如舊。葉笙眸光一閃,緊接著是清淡的笑容緩緩在嘴角綻放。
今晚木桑的出現就像是一個她情緒外泄的引索線,麵對唐淮南,她身體裏的所有惡性因子開始複蘇,咆哮,沸騰。
“唐淮南。”葉笙突然開口叫他。
唐淮南一愣,自從葉笙從水城回來,幾乎很少喊他唐淮南。
“怎麽了?”攬著葉笙走向副駕駛的一邊,打開車門,示意葉笙進去。
葉笙站在車門前沒有立刻進去,而是轉過身體看向唐淮南。
“剛才我我對木桑說了一句話...”唐淮南看著葉笙說話,眸光清冽溫淡,葉笙突然停止了說話,含著笑,靜靜地看著他。
“恩?說了什麽?”唐淮南的瞳孔微緊,很細小的變化,可是葉笙還是察覺到了。嘴角的笑容愈加的燦爛,像是一朵在黑夜裏妖嬈綻放的黑色玫瑰,芬芳馥鬱,攝人心魄。
“你確定你想知道?”依舊是風輕雲淡的笑容,卻奇異的攝人心魄。
唐淮南聞言臉上並沒有什麽變化,隻是放在車門上的手指尖驀然收緊。
“確定。”
踮起腳尖,唇瓣慢慢的靠近唐淮南的耳邊,耳垂上那顆褐色的痣一下子出現在葉笙的眼睛中,唐淮南順勢伸出手環住了葉笙的身體。伸出手攬著唐淮南的脖頸,她很清楚的感覺到了唐淮南身體的僵硬,輕輕地吐出一句話,卻讓唐淮南的身體迅速冰涼,麵色慘白驀然低頭看向懷裏的帶著笑的女子,眼神淩厲如刀,手臂下意識的收緊,恨不得將她鑲嵌在自己的骨縫裏。
“我說,我愛他,我要他帶我走。”
有行人側目看向酒店門口,側臉冷峻的高貴男子擁著身材細長高挑的女子,女子纖細的胳膊掛在男子的脖間,微仰著臉,看不清容顏,隻是驚歎單是一個側臉就清麗無雙,嘴角的笑容宛如午夜盛開的花朵,魅惑,*,男子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子,眸光深鎖,黑色的風衣衣擺隨風擺動,畫麵很美好,深情對望,身影成畫。酒店大廳的燈光打在兩個人的身上,畫麵說不出的美輪美奐。
俊男美女的組合,是一道很美的風景線,很養眼,甚至已經有經過兩人身邊的年輕情侶會意,吹起了口哨。
唐淮南掌心收緊,有一股疼痛從腰際清晰的傳來,葉笙皺了皺眉,嘴角的笑容未曾離去。
“再說一遍。”聲音低沉,壓抑著怒氣。
“我說我愛...”
話還未說完,迎麵就被溫熱的氣息覆蓋,很快,溫軟的唇覆上她冰涼的唇瓣,鋪天蓋地的吻伴隨著葉笙的話漫天彌漫。
葉笙在唐淮南的懷裏掙紮,唐淮南抓住葉笙的手,反剪在身後,這樣的姿勢,讓葉笙的身體更貼向唐淮南的胸膛,屬於唐淮南氣息就那樣猝不及防的鋪天蓋地向她襲來。
葉笙緊咬著牙齒,唐淮南咬了咬葉笙的下唇瓣,葉笙微微吃痛,下意識鬆開牙齒,唐淮南的舌就那樣滑了進來,他的吻很有技巧,舌尖一點點的刷過葉笙口腔內的嫩肉,唇齒相依間,有血腥味彌漫在兩人的味蕾上,唐淮南依舊沒有放鬆對葉笙唇舌的追逐。
這個吻,夾在著怒氣,惶恐不安,憐惜,一時間太過複雜,竟讓葉笙一時間晃了神,察覺到葉笙的走神,唐淮南懲罰的咬了咬葉笙的唇瓣,剛好就在之前的位置,葉笙皺眉,屬狗的嗎?
葉笙曾經和唐淮南無數次接吻,每一次,唐淮南都極盡溫柔和耐心,他總是顧慮著她的感受,他吻她的時候,經常睜著眼睛,一雙墨色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她,笑意眷戀流轉,璀璨明亮,她總是在這樣的目光中紅了臉頰,每當這時,唐淮南總是輕輕的歎一口氣,扣著她的腦袋加深了這個吻,後來她問他為什麽睜著眼睛,他側過臉看著她,然後輕聲開口,“我想要記住你的每一個樣子,我要把你刻在心裏。”葉笙當時就想,這一輩子,她終是逃不出唐淮南對她的影響,窮極一生,唐淮南是她最不願割舍的一場繁華盛世。
如今,唐淮南吻著她,她隻覺得有涼風從她的眼睛灌了進去,然後順著她的血液流進了心髒,那裏風一過,滿城的荒涼,刺激著她的鼻頭悶塞,呼吸不穩。
唐淮南已經忘記了吻葉笙的初衷,吻著葉笙,從剛開始的憤怒到如今的憐惜,唇齒相依,多了幾分眷戀和溫柔,唐淮南一想到懷中女子宛如驕陽夏花一般的笑容,心裏就漸漸的軟了下來。天知道在她隨著木桑上了酒店的那一個小時中,他的心就像是海邊的霧氣,迷茫看不到出路,隻能兀自在地上緩慢行走,沒有方向,沒有希望,他的心,空洞的厲害。他一遍遍的看著腕表,看著指針一圈圈的走動,那個時候,他竟然希望自己的腕表能夠出故障壞掉,那樣,他就無從得知她進去了多長時間,他就可以找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說服自己,沒有多長時間,很快的,你看,她已經出來了,她最終走向的那個人是你,你不用擔心。他一根根的抽煙,麻痹著自己的思緒,不讓自己想太多,又害怕她討厭煙味,所以他打開車窗,任由涼風吹在臉上宛如刀割。
葉笙出來了,在深夜的尾聲,她從木桑的房間出來了,一身淩冽,一身淡然,緩步走向他。在他攬住她身體的那一刻,莫名不安的情緒就奇異的一點點褪去,他想,他們會一直在一起,就像今晚,不管多晚,她都會回到他的身邊。可是當她溫軟淺笑的對著他說她愛木桑,要木桑帶她離開的時候,心中潛藏在深處的邪惡一下子爆發,不管不顧的吻上她的唇瓣,他知道現在的她討厭他的碰觸,可是他沒有辦法,他隻是想要通過這種肌膚相親的舉動,單純的證明,她還在自己的身邊。
看,多可悲的想法。
知道感覺葉笙喘不過氣,唐淮南才放開葉笙的唇瓣,呼吸教纏,溫熱,*。他捧著葉笙的臉,額頭抵著葉笙的額頭,垂眸看向葉笙。
“笙笙,別指望再次離開我。”溫熱的鼻息迎麵撲來,眼神中的堅定和孤注一擲是低頭的葉笙沒有看到的。
晚風習涼,葉笙臉上的表情在朦朧的燈光下顯得晦暗不清,眉眼清淡,像一幅淡淡的山水潑墨畫。
“我累了。”葉笙順著唐淮南的話說下去,隻是低頭輕聲吐出三個字。
麵對唐淮南你,她已經沒有力氣去反抗和掙紮,最好的就是淡漠如水,相安無事就好。
她突然有點後悔剛才為什麽要激怒唐淮南,麵對強勢霸道的溫潤男子,她是抵抗不了的。
唐淮南以為葉笙還會反抗,他已經做好了不退讓的準備,隻是葉笙淡淡的一句話卻讓他一瞬間鬆懈了心神,愣了愣,很快扯出一個溫淡的笑容,吻了吻葉笙的額頭。
“我們回家。”
回家?她還哪裏有家?水城那個小小的公寓,曾經是她的溫暖,是她的家,可是幾天前,她拋棄了它,如今,偌大的a市,燈火朦朧,萬家星光,她卻不知道她的家在哪裏。
車子離開酒店,消失在零零散散的車輛之中,木桑站在陽台上看著車裏離去的方向目光深沉。
夏涼,即便萬劫不複,你也要堅持走下去嗎?
回唐宅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葉笙從一上車就轉過頭看向車外,車廂裏放著中國歌手莫文蔚的歌曲,空靈婉轉,帶著她獨有的莫式唱腔,一點一滴的就那樣唱出了無數寂寞靈魂的心聲,抽絲剝繭,一點點繞在心上。
唐淮南專注開車,眼睛看向前方,偶爾轉過臉看向葉笙,a市的夜晚從來不缺乏燈光璀璨,路燈打在葉笙的側臉,安靜美好。唐淮南不知道葉笙有沒有睡著,她很安靜,就連氣息都很平穩。
到唐宅的時候,隻有零散的幾個傭人,莊媽也在,看見唐淮南抱著葉笙走進客廳,趕緊迎上去。
“少爺。”
“莊媽,這裏沒什麽事,你回去休息,我照顧笙笙。”對於莊媽,唐淮南終究是多了幾分親切。
抱著葉笙去了她的臥室,小心的將她放在*上,看著昏黃的*頭下安靜沉睡的葉笙,唐淮南坐在*邊,將零亂的發絲輕輕地從臉頰上,一雙眸子鎖著葉笙再也沒有移開。
如今麵對葉笙,他無從知道她的內心想法,就像從她說出她愛木桑的那一刻,憤怒過後是鋪天蓋地的痛楚就像是海水一般淹沒了他的所有感官神經,心裏仿佛有針一下一下的刺著他最柔軟的地方。
葉笙十六歲與他相識,到兩年前她離開a市,他們在一起生活了五年,整整五年,五年的時間裏,有種情感已經深入他的骨血。他身在唐家這樣的家庭,身世背景的使然,他見過很多美麗的女子,葉笙葉笙算不上最漂亮的,在葉笙出現之前,唐淮南身邊的女性,除了母親白言,恐怕也就隻有韓家小姐韓如安,他對女性的所有認知,很多都是從母親白言身上感知的。
白言出生首都貴族世家,是f國古老世家之一,她的修養自是無可挑剔的,但是白言跟很多世家小姐的不同在於,白言生性果斷,性格灑脫,她不嬌柔做作,也沒有世家子弟身上的那些*習慣和風氣,她待人從來沒有貧富尊卑之分,在金錢和權勢的侵染之下,白言的身上,依舊保留著人性最美的初衷。盡管如此,白言的骨子裏還是有著強勢的一麵,後來與唐正在一起之後,她收斂所有的鋒芒,一點點的打磨著嘴角的微笑溫軟,隻是唐淮南知道,白言之所以愈加的溫婉恬靜,完全是因為唐正用他的深情和疼*一點點澆灌的,她的溫婉柔麗,都是開在唐正的細心嗬護之上的。
葉笙與年輕時候的白言很像,是唐正告訴唐淮南的,不多言語,可是對親人的感知都一點點的融進了日常生活的煙火氣息之中。
十六歲的葉笙,麵色蒼白,眉眼精致,唐淮南第一眼看見她就覺得她很漂亮,他的心叫囂著,沸騰著,可是他知道,印入他心裏的,不是葉笙的精致麵容,而是眼神間的孤傲和靈澈,在此之前,他從未見過一個隻有十六歲的少女能夠在靜默的掩蓋下藏著淡定與從容,那一刻,唐淮南以為隻是錯覺,可是在以後的日子裏,葉笙帶給他的撼動卻是驚天動地的。
葉笙睡得很沉,唐淮南的車子停在唐宅庭院的時候,葉笙沒有下車的意思,唐淮南心下疑惑,側目傾身,就看見葉笙的頭抵著車窗竟然睡了過去,在心中盤踞了整晚的隱隱不安的焦躁就那樣奇異的消散,唇角扯出笑意,萬般防備著他,如今卻在獨處的空間裏睡著,真不知道她的戒備之心在哪?像個小孩子一樣。
繞過車頭打開副駕駛門,小心的將葉笙抱在懷裏,葉笙應該是累極了,才會睡得如此深沉,他抱的時候竟然沒有醒來。冬夜溫度寒冷,唐淮南步伐加快,腳下卻沉穩用力,隻害怕驚醒睡著的葉笙,低頭看她臉貼著他的胸膛,沒有轉醒的跡象,唐淮南鬆了一口氣。
她對溫度的感知一向很敏銳,他就害怕她此時醒來。
很尷尬不是嗎?
至少她應該是不喜的,排斥的。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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