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是想要問你要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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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男人不說話時是很恐怖的,陰沉著一張臉,仿佛波濤將至。他什麽也不說,隻是盯著對方瞧,眼神裏有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低沉著開口:“沒什麽要說的嗎?”

    阮笛聲還是那副樣子,沒有一個正妻該有的醋意、生氣、歇斯底裏,隻是平靜地和他對望:“我沒有在她身上看見吻痕呢,是我來得不湊巧。”

    男人胸中忽然湧起巨大的憤怒,可按照以往慣例,他不該憤怒的,這樣的阮笛聲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嗎?知情識趣,不吵也不鬧。

    又或許這憤怒來得有些晚,早在看見她和連朝並肩站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時候,他就該衝上去拉開他們,因為就連他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很般配。

    這時的程庭深還沒意識到,他現在翻滾的情緒叫做嫉妒。

    男人語氣不明:“受哪門子刺激了,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

    不對勁兒,程庭深想,換做平常,阮笛聲就算真的沒在意,也會使使性子鬧鬧脾氣借機要些想要的東西,而非如此心如止水。

    他是這麽想的,女人的玉手卻徑直攀上他的胸膛,將他解開的扣子一粒粒扣好,看到那些吻痕,無動於衷:“今天總歸是大場合,回頭和韓小姐好好說說,她應該會理解……”

    沒說完,一隻手被男人猛的擒住,厲眸微眯:“真沒在意?”

    阮笛聲順勢抬頭:“在意什麽呢?”

    程庭深微低頭,看著她波光瀲灩的眼睛一時噎住。是,他要她在意什麽呢?

    他凝眉,淵嵉嶽峙,“你問,我會給你解釋。”

    阮笛聲垂眸,複睜眼,勾人勾欲:“可我不是很想知道呢。”

    嗬,他給她生氣的機會,她居然給她冒出這麽一句話。

    “阮笛聲。”是警告了。

    “韓小姐找過我,她是真的喜歡你,你們在加州的種種事跡,我都聽她說了,連我這個旁人都覺得感人呢。”阮笛聲巧笑倩兮,看上去毫無芥蒂。

    在韓伊伊口中說出的片段中可以拚湊出他們之間一個大概的故事,風花雪月,充滿了溫暖和愛。

    然而韓伊伊不是不是主要原因,他和柯南說的那些話才是。

    他既然如此怨惡自己,那麽她去道歉的那晚他又何必和她說那些話,何必給了她希望,又親手毀滅,這樣一來一回,她都替他覺得累。

    程庭深怎麽會看不出來她的借題發揮:“所以呢,你想要我怎麽樣?”

    “若是必要,我可以退位讓賢呀。”

    “你給我再說一遍!”他低斥。

    “若是必要,我可以退……”

    “再說一遍!”

    “若是必……”

    男性氣息猛的逼近,一吻封緘。

    唇齒交纏,撬開齒關,猛的深入,熟悉的味道侵占不到五秒,男人被死命推開了。

    程庭深瞪著眼睛,不可思議般:“你在幹什麽你知道嗎?”

    兩人的胸膛急劇起伏,互相瞪視,像兩隻困獸,仿佛對著這個世界上最仇恨的敵人。

    阮笛聲呼吸著,腦袋發懵,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推開,隻是兩人親密接觸的瞬間,她覺得有點反胃。

    可眼前的男人是最不容人嫌棄的,在他眼裏,他願意碰你都是天大的恩澤了,你居然敢反抗!?程庭深花了好一會兒才稍微接受這個女人拒絕了他這件事實,然而奇怪的是,他心裏並沒有那麽憤怒,反而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她是在為他吃醋?

    “阮笛聲?你在吃醋?”男人霍然睜眼,真誠的問。

    阮笛聲整個人都晃了晃,瞧著站在女廁也依然帥氣不減的男人,他微微低頭,無比認真的問出這個問題,她竭力在他臉上找出一絲絲不好意思,很遺憾,完全沒有。

    她拿喬的氣勢一下減了大半,氣的都笑了:“不好意思,先生你誰呀,我為什麽要為了你吃醋?不就是和一女的在女廁衣衫不整麽,也沒實質性進展呀,就是被人啃了幾口還沒反抗罷了,我至於生氣麽?我是那麽小氣的人麽好笑!”

    聽完,程庭深抵額,近了她兩步:“是她用計把我引到這裏來的,我事先不知道她在這裏。”

    阮笛聲不慌不忙後退了兩步:“是嘛?以程先生的智商不會不明白這是個陷阱吧,可你還是來了不是麽。”若她沒有進來,他們又會發展到哪一步?

    阮笛聲不是這麽不識趣的人,當他解釋到這,她也就應該把性子收起來了,可她沒有,反而淨挑雷點踩。

    程庭深沒意識到不對,她和連朝站在一起的畫麵還在腦海徘徊,此時的耐性即將告罄,他眯眼,精光乍泄:“阮笛聲,你差不多就可以了。”

    這才到哪兒,他就聽不進去了?阮笛聲簡直想笑,也許是親耳聽見了他對自己的狠心,她心中湧起一股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凜然。“是可以了,要真說出那些程先生的風流韻事,怕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罄竹難書也莫過於此了,畢竟程先生的女伴那麽多。”

    而她這個正妻,卑微如螻蟻。

    這些話出口,程庭深的氣是真來了,那些難聽的話也快要憋不住了:“阮笛聲,你到底在計較什麽。”

    他還在讓著她,阮笛聲反而覺得心裏更難過了,她的眼波翦翦:“我在計較如果我爸爸知道我現在如此不快樂,他會不會後悔當初把我嫁給了你。”

    這話聽的非常不舒坦,程庭深感覺像是有根針,刺進了肺腑深處。他排斥這種感覺,於是惡語就出了口:“我記得早前和你說過,我們之間不過是契約關係,你幫我那一次,我給你程太太的名分,讓阮家入股ts,很公平的交易,現在你到底在氣什麽?你以為你真是程太太了?你在我麵前裝的冰清玉潔,沒道理讓我也為你守身如玉吧。”

    句句誅心。

    你裝的冰清玉潔,沒道理讓我也為你守身如玉。

    阮笛聲看著這個男人忍不住渾身發抖,向來知道他嘴毒,原來當他真的生起氣來,是這個樣子的,寥寥幾句惡語將她最後的希望幻滅。

    “程庭深!”

    她聽到他繼續說:“是你,或者你們阮家,想要什麽就直說,不用借機發難。”

    程庭深眉宇之間凝結冰霜,一派洞悉一切的架勢。

    阮笛聲死命閉了閉眼睛,努力讓自己不要暈厥過去。她真是個傻逼,竟然會期待程庭深對她嘴下留情,竟然曾想過,再等一等他。現在看來,真是無知啊。

    他的心堅硬如磐石,怕是永遠都不會為她溫柔一切。

    一口氣差點提不起來:“程庭深,我是想要問你要一樣東西,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給。”

    程庭深當即冷笑一聲,“要什麽。”

    幾個字在嘴邊徘徊,阮笛聲的嘴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卻一直說不出口。

    她從來不敢對這個人真正的發脾氣,她怕她說了讓他走,他就真的走了。深知自己不重要,她又怎麽敢胡鬧。

    程庭深笑意不減,見她一直說不出口,他嘲諷道:“到底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需要讓你這麽動氣。”

    阮笛聲對上他的眼睛,陡然開口:“離婚協議書。”

    她鬧這麽一出,是為了問他要離婚協議書?

    阮笛聲眼睜睜的看見,男人的笑容凝結在臉上。

    ——————

    ts這場年會到底還是上了熱搜。

    特別是程庭深說的那句“她今天在現場”的視頻一經上傳,便引得無數轉發。其中有一句評論被頂上了熱門:難道沒人覺得程庭深說這句話時眉眼特別溫柔麽?

    底下一眾附和。

    阮笛聲刷到這條時,猶豫了片刻,轉了:因為這個位置快要易主了。

    很快,因上次程庭深“點讚風波”引來的粉絲紛紛刷屏,各種各樣的言論,概括起來無非是:難道你要上位了?

    嗬,是要下台了。

    阮笛聲看著煩躁,退出了微博。

    通知欄裏的未讀消息吸引了她的目光。

    短信來自那個置頂的號碼。

    不是說吃飯,人呢?時間顯示下午一點半。

    去挑幾件衣服。下午四點半。

    跑哪瘋去了?下午六點。

    我給你30秒,遠離連朝十米。下午十點二十。

    ……

    阮笛聲看著,捂著嘴唇,有點想笑,又有點想哭。若沒有聽到那些話,她應該會因為這些高興一整天的吧。

    開了飛行模式,將手機“啪”的摔到一邊。

    她坐在出租車裏,窗戶沒關,夜裏的寒風侵蝕進來,冷的她牙齒打戰,卻始終不願去關,像是脫力了一般。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停了,前座司機告訴她,她給的地址到了。

    阮笛聲往外麵看去,路麵非常熟悉,再細看,她才方方反應過來,上車時她胡亂給的地址竟然是程庭深的cj別墅。

    無孔不入。阮笛聲掃了掃頭發,啪的按上按鈕,車窗升了起來。她說:“師傅,我加兩倍的錢,你隨便帶我在附近逛逛。”

    那一夜,阮笛聲跟著出租車司機逛遍了半個北京城,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她依然神思清明,隻有疲累,毫無倦意。

    解開飛行模式後阮笛聲打出的第一個電話是連朝的。

    很快接通,簡潔明快,她隻說了三句話,第一句是:連朝,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連朝這個人有一個。

    “我要查沈初,不僅要她的身份履曆私生活,還要她汙蔑我抄襲的所有證據,上次我們肯定漏了什麽,她這個人,我絕不會放過。”這是第二句話。

    阮笛聲站在清晨的北京裏,迷蒙的霧氣遮住了她的臉,聲音很輕,卻透著無人可動搖的堅定決心。

    她的最後一句話是:盡管往ts身上查。

    程庭深這棵大樹她撼不動,隻能曲線救國。他不是要保沈初嗎,呈堂證供麵前,他又能如何?他還要如何?(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