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過敏

字數:7055   加入書籤

A+A-


    在阮家工作的傭人都明顯察覺到,自從大小姐回來,家裏的氣氛簡直一百八十度轉變。阮青山和何枝要管理整個阮氏,回家本就少,從前阮遇愛耍性子,整個家都是吵吵鬧鬧的,但那是確確實實的煙火氣呀。

    當然,如今阮遇依舊不安分,處處找茬和阮笛聲對著幹,可對方根本不接招,渾身都帶著低氣壓,被吵夠了,一撩眼皮,阮遇整個人都抖一下。

    傭人們都是新來的,這三年看著阮遇長大,自然會有所偏心,思想古板,不明白阮笛聲一個嫁出了門的女人有什麽資本在這裏發號施令,她們還聽說,她一回來那天,阮遇就挨了一個巴掌。

    這麽一聽,自然沒什麽周到的照顧。

    阮笛聲看在眼裏,什麽也沒多說。

    連朝到底還是沒經過她的同意將錄音公之於眾,絲毫沒經過處理,沈初放蕩的聲音,敘述出來的事實真相,震驚了一票人。她在錄音裏說,她在ts安插了人,悄悄給阮笛聲的設計稿狸貓換太子,再設計曝光,包括後來的“偷拍門”事件,也是她一手導演的。

    她用極其黑暗憎恨的語氣述說,讓所有聽的人聽的毛骨悚然。

    錄音的最後,林宇循循善誘的問:你是誰?

    沈初疑惑:我是沈初啊。

    不過*時間,各種傳播媒介都被這次事件霸屏了,四麵八方湧來譴責謾罵,數量之大人數之多,根本讓人無從壓起。想也想得到,沈初如今背上的罪名,足夠成為她一輩子的汙點。

    而同時,大家對阮笛聲的歉意亦像潮水。

    在電視上看到這些新聞,阮遇一連幾天沒有好臉色。

    連朝方麵肯定下了很大的功夫,他用實際行動告訴阮笛聲,他替她昭雪了。

    阮笛聲在程庭深拿走錄音筆時便已經不在意這些了,沒想到看見的時候仍會熱淚盈眶。你看,縱然你對她百般維護,縱然!

    連朝是明智的,他沒有和她一起意氣用事。同時,他在節骨眼上替她解決了這個麻煩,至少讓她接下去麵對阮家還是程家時,能夠不蒙受質問,承受責難。

    她打電話給他道謝。

    連朝沒有接受:“是你應得的。所有你應得的,就算你不要,我也會替你要回來。”

    午夜的淩晨,阮笛聲依舊沒有入睡,她失眠了。

    不止失眠,而且心慌,一顆心在胸腔裏猛烈跳動著,像是有什麽正在朝她逼近,有什麽正在發生,總之,有很多不好的預感。

    外邊開始下起淅瀝的冬雨時,阮笛聲終於進入淺眠,就在這時,她放在*頭的手機猛的震動起來,一陣“滋滋滋”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嚇人。

    阮笛聲拿起來,來電顯示是陌生的的號碼。

    誰會在大半夜給她打電話?

    阮笛聲手指在上頭懸著,不知該不該接起來,它就像是潘多拉的寶盒,她不知道接起來,會是什麽。

    震動了一會兒,終於掛斷了。

    阮笛聲鬆了一口氣剛把手機放回去,它忽然又響了,嚇得她手一抖,心悸不已。

    那號碼震了接近半個小時,阮笛聲遠遠的看著,說不準自己到底為什麽不接,對方也是執著,阮笛聲被吵的心慌意亂,在最後關頭一把抓起來,“你是誰!?”

    她是真害怕。而更讓她害怕的來了,電話裏安靜的要死,沒有任何聲音,阮笛聲抖著聲音再問了一邊,依然如此。

    若不是聽得見對方淺淺的呼吸聲,她幾乎要以為是鬼來電。偏偏隻是呼吸聲,反而讓她更加揪著心,有什麽破土而出。

    她屏住呼吸,小心地問:“程庭深?”

    沒有回應。

    良久的靜默,神奇的是,兩個人誰也沒掛電話。

    阮笛聲舉的手都酸了,終於——

    “挺恨我的吧。”他漫不經心的陳述。

    真的是程庭深!阮笛聲呼吸急促起來。

    認識太久,對方的各種習慣她都了解的一清二楚,這個時間點,程庭深早*了。她不明白他要幹什麽,無法否認的是,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她憋在喉嚨口的恐懼煙消雲散了,還有誰會比他更恐怖,這麽多年過來,她也不怕。

    程庭深的聲音啞啞的,似乎在隱忍,他說:“把沈初整到這樣的地步,滿意了?”

    阮笛聲頓時深吸一口氣:“挺滿意的,畢竟現在的輿論走勢,連你也沒法壓不是嗎?身敗名裂,我是很想問問她爽不爽。”

    程庭深不說話。

    阮笛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

    他們為什麽會走到這種地步。

    “傷害沈初,對你沒好處。”他堅持這樣。

    阮笛聲笑出聲,“所以你要幫她報仇嗎?”

    “你知道如果我要這樣做,你根本出不了北京。”他的話模棱兩可。

    阮笛聲嘴唇剛打開,就聽見一陣忙音傳來,他將電話掛斷了。

    阮笛聲扔掉手機,須臾後,她蹲下身,慢慢抱緊自己,一身冷汗。

    ——————

    阮笛聲在阮家已經住了七天了。這七天裏,除了她自己以外,每一個人都過得不好。

    她在北京,被程庭深在物質上各種慣,簡直要什麽有什麽,隻要她肯開口,任何東西傭人都能送到她眼前。

    這一天,阮笛聲興致來了,忽然想吃成隆行的蟹宴,傭人們麵麵相覷,那不是北京才有的東西嗎,而且現在是冬天,吃什麽蟹啊!

    這些天所有人都被阮笛聲的吃穿用度震驚了,這些年程庭深養著她,得砸了多少錢啊?她的嬌氣程度比二十個阮遇都來的刁鑽。如今又來這麽一招,所有人都叫苦不迭,為難不已。

    可是又有什麽辦法,這位除了是阮家大小姐以外還是堂堂程家長子的妻子,就算她說她想吃蟠桃,也沒有違背的道理,哪能怠慢。

    瞧見他們為難,阮笛聲自認不是難說話的人,一揮手,“算了,我不想吃了。”

    知道怎麽樣對付像阮遇這麽作的女孩子嘛?就是比她更作。

    可聽在她們耳裏,就像施舍一樣。

    這一天,阮青山和何枝剛好在家,聞言對視一眼,臉色難看的很,阮青山合上正在看的報紙,輕咳一聲,看向坐在沙發上剛剛睡醒,撐著腦袋困意四起的女子,聲音不大:“聲聲。”

    阮笛聲聽見了。自從那天她和阮青山攤牌以後,兩個人誰也沒先示好。

    她用同樣的音量回過去:“有話說話。”

    她像隻小貓似的,慢慢起身,用手撥開長發,攏到腦後,用皮筋大力的將它紮起來。一撩眼,便看見坐在一邊的阮遇正死命瞪著她。

    阮笛聲慵懶的露出一抹笑容。

    阮青山挺直脊背,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把話說出口,一旁的何枝死命掐了他一把,他方沉吟著開口:“聲聲,你在家,住的也有些日子了,你回來,咳,程家那邊知道嗎?”

    阮笛聲頓時在心裏了然。事實上,她如今是程家的重點人物,按照程家龐大的情報網,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行蹤,而現在都沒有派人將她請回去,不是程庭深說了什麽,就是那個程汀透露了什麽吧。

    她本想據實相告,可看著眼前這一溜的試探,等著看好戲的目光,她眼珠子一轉,話到嘴邊改了話鋒:“知道的呀,程爺爺說,隻要我開心,在這住多久都可以,爸爸,你不會嫌我煩了吧。”

    程家爺爺自小就疼她,當寶疼的那種,眾人皆知。

    阮青山“不會”兩聲,頓時不好再問下去。

    何枝自然不甘心話到這裏就斷了,急忙接上:“聲聲呀,你有沒有看新聞呀,那網上說你和庭深要離婚的消息那鬧得沸沸揚揚的,我們是知道你們不可能離婚,可大家不知道呀,你要不要澄清一下呢?畢竟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的呀。”

    阮笛聲在心中默默的想,這何枝一定在公關部工作,那些長袖善舞的東西在她嘴裏一套一套的。

    離婚?離或不離對她們不都是正好麽,沒離,阮氏的事業依舊會蒸蒸日上扶搖直上。離了,她不正能把自己的女兒用盡一切辦法扶上位麽。

    目前來看,何枝似乎更傾向於後者。

    阮笛聲心口憋著一口氣,哪能讓她如意,即使不久後真的會離,現在的場麵話也要說美了。她笑了笑:“何阿姨多慮了,謠言止於智者,時間會證明這到底是一場鬧劇。何況程家那邊一向不喜歡我拋頭露麵,庭深也說過,我們要盡量低調,無名指上的戒指隻會戴在我手上。何阿姨,不用擔心。”

    最後四個字,她說的可謂是用力至極。

    這一番話她的意思也很明顯,那就是:我們不會離婚的!我們不會離婚的!我們!不會!離婚!的!你想都不要想!做夢也不要想!

    何枝盯著她臉部表情都扭曲了,咬牙切齒的說:“那就好。”

    一旁的阮遇更是,恨不得用眼神在她身上鑿出一洞來。

    她們都沒想到,當初阮笛聲死乞白賴非要嫁給程庭深,居然成功了不說,還能在他身邊待這麽久!

    阮笛聲得體且得意的笑。

    怎麽辦,感覺一回來就變成鬥雞了怎麽辦。

    她不知道,這個時候她如此說,會給今後的自己怎麽打臉,且打的快狠準。

    這個時候,在廚房準備午餐的傭人們正各自忙碌著,掌勺的是新來的孫阿姨,她曾是酒店裏的大廚,阮遇吃過她的菜後,便央著阮青山將她帶了回來。

    聽到剛剛阮笛聲說想吃螃蟹,孫阿姨也是個厚實人,打算從別的菜上曲線救國,她給她加了一道蟹黃小籠,下鍋之前她問眾人:“阮小姐有什麽忌口嗎?”

    一愣:“你說哪個小姐?”

    孫阿姨一笑,反應過來,“是那個大小姐,我看她嘴挺挑的。”

    在廚房的人剛剛才受了她的氣呢,此時往外瞥一眼,沒什麽好脾氣,一個也不想出去問,撇嘴:“何止是嘴挑。蟹黃麽,她剛剛不說想吃螃蟹,做唄,她都這麽說了肯定沒什麽好忌口的。”

    孫阿姨“啊”了一聲,猶豫了一下,想想也是。

    菜上了桌,孫阿姨主動將那道鮮嫩的蟹黃小籠端在阮笛聲麵前,阮笛聲沒什麽精神,看到這道,立即覺得這阿姨用心了。

    阮遇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孫阿姨,你怎麽這樣啊!”

    阮笛聲沒理會她的脾氣,自顧自端碗吃飯。

    然後她剛吃第一口就撂筷了,眉頭緊皺,言辭沒注意:“這裏麵放了什麽!”

    一邊的孫阿姨嚇了一跳:“小姐,怎麽了?”

    阮笛聲已經一轉身跑到了廚房,接了水使勁漱口,她從不吃蔥,因為她對蔥嚴重過敏,就是聞聞味道都受不了,而這包子裏,也許是因為她個人的愛好,撒著蔥沫,簡直致命!

    從前在北京,蔥這種東西,是絕對杜絕的。

    外麵的阮青山臉色也不好,他放下筷子:“聲聲從小對蔥嚴重過敏。”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挑了挑眉。

    孫阿姨是驚嚇。

    何枝和阮遇表達出來的情緒是活該!

    阮笛聲麵色蒼白如紙,東西也吃不下去了,一陣小跑跑回房間。

    真真是屢試不爽。

    當天晚上,她就發燒至三十八度九。

    (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