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用自己換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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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裁專屬電梯,顧景墨直接按了22樓,寫字樓的最頂層。

    顧景墨身子斜站著,右肩倚靠在電梯壁上,左手揣在口袋中,腳在地上沒有節奏的輕點著。薄薄的唇翼微挑。鳳眸的眼尾跟著上揚,眼中深沉不再,望著她是黑瞳中壓抑著一股似急於釋放的灼熱。

    戀愛中,顧景墨每次顯露雅痞的模樣和如狼眼神時,意思直白簡單,他要她。

    電梯狹仄,穀一冉不知是不是會錯他的意思,臉皮仍舊不自覺有些發燙,身子向電梯門靠了靠,左腳邁前一小步,做好跑步重逢的姿勢,等著電梯門開,第一時間衝出去。

    “怕我?”

    顧景墨眉毛輕挑下,略低沉的聲線押著笑,抽出揣在口袋中的手。雙手環胸,眼中的灼熱中多了興味,似盯著被困住還想逃跑的獵物。

    “你是人,又不是鬼,我怕你做什麽。”

    穀一冉冷下臉,白了他一眼,把邁出的腳收回,挺胸展肩站直身子,目視前方。

    她巴掌大的臉素淨。沒帶妝容。十足真實的五官不算精致到完美。平眉,杏眼,挺翹頭略微前伸的子,不大豐潤肉多的嘴巴配在一起。順眼的讓人一不開視線,一頭烏黑及腰的秀發沒挽,如瀑般洋洋灑灑披散在肩頭,偏長的斜劉海擋住半邊眉毛,順著鬢角而下垂到修長脖間瓷白如玉的皮膚上,隨著她的呼吸頭發微微拂動,添了幾分俏皮。

    上身米色絨線長款毛衣,外搭深藍色大衣,配上一雙雙黑色皮質短靴,濃鬱的少女風撲麵而來。

    奔三的人了,穿成這樣明顯在裝嫩。不過,他卻該死的喜歡。一想到她之前都是黑灰儈老氣的打扮,昨天跟葉奕辰出門才刻意打扮成這樣,他胸口好似被人狠狠錘了拳。憋悶的難受。

    身子一直,長腿一步邁到穀一冉身邊,雙手攬住穀一冉的腰,唇準確的覆到他想了一路的唇上。

    “嗚嗚······”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靠近門準備一腳跨出去的穀一冉被禁錮,被結結實實強吻著,她瞪大烏眸,呆呆的承受著唇上的繾綣。

    他的柔情撩撥著她心底最深的傷,麵上浮現冷狠,在他試圖撬開她貝時,配合的張開口。在他迫不及待探進欲索取更多時張開口下一秒用了十足的力道咬了下去。

    “嘶······”

    血腥味充斥整個口腔,顧景墨倒抽口氣,擦了下從嘴角溢出的血。狠心的女人,用力一點不含糊,如果不是她躲閃的快,舌尖得被她咬掉。

    “放手。”

    唇離開了。箍著她的胳膊還在,穀一冉音色冷了冷。以為顧景墨就算至於跟她動粗也會黑臉訓她幾句,最輕給她幾個懾人的冷眼。

    驚悚的是顧景墨竟然對她縱容的笑了笑,額頭與她碰額頭,滾燙的呼吸灑在她的臉上。

    “顧景墨······”

    “嗯。”

    “你能不能正常點!”顧景墨竟然配合的柔柔嗯了聲,驚悚兩個字已經不能形容穀一冉的心情,她有種抓狂的衝動。猛咽了口唾沫,扯掉顧景墨的肩膀,用力按了幾下電梯按鈕。

    在宏遠總裁專用電梯隻有顧景墨能使用,停留在22樓沒動,穀一冉一按,門打開。

    她剛踏出去,突然停下腳步,用力拍了下腦門。剛被顧景墨侵犯,她還跟他去辦公室不是羊入虎口嗎?跟他有協議,也不滿足她會由著他發泄私欲,低頭轉身折回。

    “讓開。”

    身前堵著一堵肉牆,穀一冉向右他向左,穀一冉向左他向右,反反複複幾次。穀一冉耐心耗盡,仰著氣憤的臉對著他吼了聲。

    “你答應要跟我談談。”

    “我現在不想談。”顧景墨依舊在笑,他生氣冷臉穀一冉還不覺得難麽難受。偏他自然寵溺的笑能勾動她深埋在心底不願意去觸碰的綿綿回憶,心底卷起一陣痛苦風暴。

    胸口疼痛難忍,呼吸有些困難,窒息感席卷,她迫切需要離開這裏。

    顧景墨握她的手腕,她快速躲開,身子向後退了一大步。專用電梯走不成,她在寂靜的走道裏瞅了瞅,整個頂樓空蕩蕩,這層應該都是他的地方。其他人還有事上來找他的時候,不能隻有一部電梯,穀一冉轉身向相反方向尋找。

    顧景墨緊跟其後,聽到屬於他的沉穩而不急躁的腳步聲,穀一冉眉間打了個蝴蝶結。

    “作為一個公司的領導人,你就這麽閑嗎!”

    閑到陪她給小念找學校,跟個狗皮膏藥似的在這裏浪費時間。

    “不閑,應該說很忙。”顧景墨實話實說。對於工作來說,跟她把話挑明冰釋前嫌更重要些。

    “那你去忙啊,跟著我做什麽!”他在,穀一冉渾身好似長滿了刺,疼的想去拔掉卻戳的滿手是血,她現在最想的是找個沒人的地方,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跟著你是因為我想親口跟你說聲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誤會我跟葉奕辰的關係了?嗬嗬·····”穀一冉回身對他皮不笑肉不笑的嗬嗬兩聲,“沒關係的,反正我在你心裏是誰的床都想爬的放蕩女,多誤會次少誤會次沒差。”

    “我知道你當年離開我的原因,也知道你流掉孩子是逼不得已。”

    聞言穀一冉疾走的步伐硬生生頓下,心中結痂的傷痕被人扯掉,鮮血淋漓,她垂在身側的手收了收,沒回頭,浸滿痛苦的眼毫無焦距的看著前方,冷笑著:“知道了又怎樣?你又能改變的了什麽?”

    “我不能改變的了當年,我卻能左右當前,再給我一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她身子在抖,顧景墨無法想象當年瘦弱的她,麵對別人滿滿的惡意和攻擊時,是怎麽挺過來的。心疼悔恨交織,他伸手握住她瞬間褪去溫度,冰涼一片的手。

    “好嗎?”良久,沒聽到穀一冉回答,顧景墨向前邁了一步,來到她麵前,誠摯載滿心疼的黑眸對上她的眼睛。

    “不好,如果真覺得對不起我,協議作廢,放我離開。”

    穀一冉翦水秋瞳蓄著淚卻死命瞪大眼睛不讓淚水掉落,倏爾,她輕吐口濁氣,整個人輕鬆不少。這麽多年了,恨和怨在她骨血裏生根發芽,常常午夜夢回時她都會衝動到恨不得去找他當麵問個清楚。

    她害怕再次受到傷害,如遲暮老人,稀裏糊塗無欲無求的過著最平凡的生活,尋不到任何激情。

    直到今天,從他的金口中聽到了對不起,她可以在給上段感情畫上個休止符,放下之前種種,或許會是一個新的開始。

    “不可能。”顧景墨握著她手的力道加重,語氣堅定,“錯過了一次,不會再眼睜睜的錯過第二次。”

    “嗬,你的意思是你要離婚娶我?”穀一冉短促一笑,語氣眼神盡是嘲諷。你願意離婚,我還不願意嫁呢。憑什麽你想走的時候一聲不響玩消失,想回來她就必須陪你玩。

    “上了年紀記性不好?”顧景墨不惱不怒,低頭向她靠了靠,“我是結過婚,妻子一年前過世,我跟她是商業聯姻,沒有感情,跟陌生人差不多。”

    “你的事情我不想聽,趁現在我們把話說開了。六年前是你欠我的,我給你留過一封信,上麵寫的很清楚。離開再見陌生人,這是我當初的決定,也是現在的決定。”穀一冉低頭看向被他執起的手,他的手心溫厚,帶著令人留戀的溫度。不可貪戀,穀一冉一根根掰著他的手指,“我知道你之所以會有代孕的想法,應該是想報複我。現在你也知道了真相,我不想要你的補償各自相安吧。”

    顧景墨跟郝馨慧說的話有出入,可不管郝馨穎是不是還活著,當初顧景墨拋棄她另取她人,她這輩子都無法介懷。

    這是根刺,橫亙在心頭的刺,不是顧景墨三言兩語可以拔出撫平。

    “先不談這個,你沒工作,住的地方簡陋,設施不齊全。小念那孩子怪可憐的,你忍心讓她跟你去挨凍受苦?”

    穀一冉的脾氣倔,吃軟不吃硬,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比逼迫效果好。

    “你把卡給我。”卡裏還有幾萬塊,她可以租個條件好一點的地方,重新找工作。

    “卡我可以還給你。”顧景墨低頭掃了眼快速伸到他麵前的手,唇輕抿下,不知她是在乎她的錢多一些,還是太過著急離開他的身邊,“我的話還沒說完,你從別墅搬走,就代表我們直接協議終止,你母親的醫藥費跟小念的學費你自此要自己支付,王媽會從醫院回來,你確信自己能應付的了?”

    穀一冉伸出的右手手指蜷了蜷,顧景墨說的是事實,她一時啞言。可她又想用自己換取,眼瞼垂下,睫毛輕輕抖動著,心裏在做著天人交戰。

    “隻是住在一起,你不同意我不會碰你。”

    穀一冉還不吭聲,顧景墨輕輕歎息聲,“林德有遠程監控,能看小念在學校的情況。”

    聞言,穀一冉快速抬頭,一股深深的挫敗感從顧景墨心底冒出,小念的魅力遠比他這個舊愛來的大,挫敗歸挫敗,顧景墨卻抓住了她的軟肋,也算是一種收獲。

    總裁辦公室,桌椅沙發等大件白色均是深色,小件的色調白色居多,尋不到一件豔色東西,標準的冷色係裝潢設計,跟顧景墨的氣場很配,冷硬嚴肅。

    身居其中,穀一冉倍感壓抑,在沙發上坐下,茶幾上擺放幾本財經雜誌,穀一冉輕輕翻動著,掩飾心中的局促和不安。

    顧景墨彎身從辦公桌上拿過筆記本在穀一冉身邊坐下,給孫耀文發郵件,不到一分鍾,孫耀文直接給他甩了個鏈接過來。

    顧景墨點開,小念所在班級的畫麵出現在電腦屏幕上。

    “你先看著,有需要跟我說。”

    穀一冉向沙發右側挪了下身子,無言排斥跟他親近。顧景墨識趣起身在辦公桌後的大班椅上坐下,用力捏了下梁緩解疲憊,拿過辦公桌上的文件翻閱起來。

    “你這次去法國專門去查當年的事的?”

    這話她剛才就想問,想到他前天晚上發的那兩張照片穀一冉的心又開始微微的疼著。

    “一半吧。”穀一冉說的負心漢讓他心底起疑,之前一直以為她是為了粉飾當年的背叛,倒打一耙,冷靜下來想想覺得她不像這類人。趁著去法國談簽約的最後事宜,他特意聯係兩個當年關係還算好的兩個同學。

    其中有一個在logo上班,為了搞好跟他的關係,以後好借此能在logo平步青雲,他仔細回憶當年鬧的沸沸揚揚的事又給一些當年事件的見證者打電話搞清後,原原本本跟顧景墨講了遍。

    得知當年她被人扣上一個援交女的帽子時,顧景墨麵色鐵青,殺人的心都有,當然最想殺,最想教訓的還是他自己。

    憋著一肚子氣沒處撒,跟老同學幹了架,連夜去了穀一冉的班主任家,把他從被窩裏揪出來結結實實揍了頓。

    時隔多年,班主任早已把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經顧景墨提醒,他才想起當年穀一冉留給顧景墨的東西中他留下一封信。沒想到當年事情的後遺症會延續到現在,班主任怕顧景墨再收拾他,翻箱倒櫃找了出來。

    其實那封信上除了穀一冉絕情的話語對當年的事情隻字未提,更無半個句指責之言,越是這樣,顧景墨越心疼她。感覺被一群人玩弄在掌之中,傷害曾經受到諸多委屈的穀一冉,顧景墨長腿又踢了班主任一覺才捏著信帶著渾身冷冽離開。

    等待簽約,他重返校園回憶著當初的點點滴滴,實在受不了心中無盡的愧疚跟思念,他跟logo那邊打了聲招呼匆匆趕回。

    顧景墨等待半天也沒等到穀一冉再次發問,頹廢低頭。爾後再次抬起,“當年的事情是你父母跟學校協商壓下來的?”

    “是郝馨慧。”她父母哪有那個本事。

    現在回想下,當年郝馨慧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她姐姐的幸福,實則是為她自己吧,那個時候她就應該喜歡上了顧景墨。當年她太傷心絕望,沒有察覺到。

    郝馨慧,顧景墨的幽潭中泛著冷光,握著筆的手收了收。

    穀一冉酒量淺,很少喝酒。中心園長善酒,給她碰了個,人家剛答應收她的孩子,不能悖了他的麵子,穀一冉幹脆一揚脖子幹了。葉奕辰對她了解不深,不知她的酒量等同於無。穀一冉喝完時間不長,臉越來越紅,迷離的眸色帶著幾分媚態,話變得多了些,他才察覺到不對。

    跟園長匆匆道別,送她回家,車一晃,穀一冉又嘔又吐,難受直哼哼。吃飯的地兒離郊區別墅挺遠,他臨時決定就近去他那。

    折騰大半夜喝下醒酒湯,穀一冉才睡下,葉奕辰怕她夜裏需要喝水,半掩著客房門,在客廳沙發上窩了一夜。

    酒精上頭,穀一冉睡的並不踏實,早上如果不是要送小念去上學,她很想賴床。

    此時辦公室除了兩人不輕不重的呼吸聲,隻餘顧景墨是不是批閱文件的沙沙聲,穀一冉盯著屏幕的眼睛開始發澀,上下眼皮打架,時間不長倒在沙發上睡去。顧景墨幫她調整下睡姿,蓋上外套,坐在茶幾上看著她恬靜的睡顏。

    敲門聲響起,顧景墨沒避諱,仍坐在拿,連目光都沒舍得離開,輕啟薄唇:“進來。”

    “先生這是你要的筆記本。”

    顧凱擰開門,用一貫的分貝說道,卻惹來顧景墨一記冷眼。顧凱一頭霧水,瞥見沙發上睡著的穀一冉時,才方覺老板這是怕他會擾了穀一冉的清夢。顧凱極度無語,老板昨晚還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今天就把人捧在手心裏都怕掉了,什麽叫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老板親自給他做了示範。

    顧凱本著非禮勿視的原則,把筆記本放在辦公桌上準備消失,顧景墨出聲叫住。

    “徹查六年前xx學校處理援交事情都有哪些人參與其中,他們都分別做了些什麽。”

    “援交事件?”作為一個合格助理對於老板下達的命令,他隻需執行就可以。可老板口中的命令太過含糊,隻說援交也不指明,萬一這所學校校風不正,那他豈不是要查個天昏地暗。

    “要你查你就去差,哪那麽多廢話。”

    顧景墨聲音微冷,明顯不悅。

    “是,隻是事情過去六年,恐怕查不了你說的那麽仔細。”

    六年早已物是人非,何況先生要查的肯定是隱藏在表象下麵,藏在齷齪肮髒中的東西,誰會那麽傻冒著身敗名裂的危險,吐露實情?

    忽然顧凱腦中閃過之前顧景墨讓他查穀一冉時曾提起過xx學校,後來卻改口讓他隻查穀一冉近幾年的事情。當時他還納悶,查一個人不應該從出生查到現在嗎?畢竟人是好是壞,從小看八十。

    原來是有隱情,之前他就感覺老板跟穀一冉認識,現在更加確認,弄不好還是戀人。

    “能查多少是多少,但最好全部查清楚。”

    正在顧凱沾沾自喜自己偉大的猜測時,顧景墨帶著警告的話讓他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沒了勁頭。

    穀一冉這覺睡的很香,等她醒來時已經下午三點,看著頭頂上精致華美的水晶燈,過了半響她才想起身在何方。間傳來淡淡煙草味,她垂眸掃了眼身上的外套,放在外套底下的手指在沙發上輕輕的動了動。不自覺看向挺著背,坐姿英挺的顧景墨。

    窗簾沒拉,陽光透過厚重玻璃落在他寬闊後背上,好似鍍上一層光亮,英挺的五官背著光亮有些暗淡卻絲毫不影響那張臉英俊的麵孔,應該是碰到棘手的事情,他擰著眉手中的筆久久沒有落下。

    他工作的樣子跟學習時有幾分相似,記憶中的他跟現在重合,她有一瞬間的恍惚,好似又回到了曾經青蔥歲月。

    “顧大大我餓了。”

    早上沒吃飯,空空的肚子咕嚕嚕的叫著,胃輕輕的抽疼起來。沉浸在回憶中的穀一冉脫口而出。

    一聲顧大大震得顧景墨胸口有一瞬間忘記跳動,一陣狂喜衝上腦門,一瞬間有些氣息不穩。換了口氣,他緩緩抬頭,對上她清澈中帶上些許狡黠的眼睛。這樣的她和當年如出一轍,這一刻時間靜止,好似他們沒憑空分開六年。

    這是她以前慣用的借口,每次他看了一下午書,連一句話都沒顧得上跟她說,她就會這般。明明知道她有時隻是在自習室呆膩了想出去透透氣,他也不戳穿,收拾好東西帶她出去。

    “想吃什麽?”

    在她別開眼睛時,顧景墨在她麵前蹲下,小聲詢問著。天知道他有多想再聽一聽屬於她的專屬稱呼。

    “等會去接小念的時候再吃吧。”小念四點放學,等會就該過去。她坐起身子,環視下辦公室想找個杯子倒杯水喝,暖暖胃。

    “餓了就去吃,小念那邊晚不了。”穀一冉回身,收起剛才的表情跟眼神,罵了自己一句鬼迷心竅,怎麽順嘴了呢。這下好了,顧景墨肯定以為她對他餘情未了。不答應跟他破鏡重圓,純粹是矯情。

    小念,小念,這女人凡事都把那孩子擺在第一位,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

    顧景墨心裏那個氣呀,如果不是怕她傷心,他說不定會跟呂綺麗一樣把小念給丟了。不過,他顧景墨出手,絕不是別人能找的到的,比如······

    顧景墨語氣強硬,大有你不去,老子就把你扛出去的架勢。新城宏遠公司成立不久,隊伍卻擴展迅猛,整棟寫字樓分布著宏遠大大小小部門,真扛出去麵子可就丟大了。

    “隨便吃點。”穀一冉拗不過而且她也發現,提到小念時顧景墨麵色微微沉了沉,雖不是很明顯,穀一冉知顧景墨還是排斥小念。不得不說,顧景墨在商場浸淫那麽多年,虛與委蛇的功夫已練的爐火純青。

    小念以後上學還得仰望顧景墨,穀一冉梳理下頭發,穿上風衣跟顧景墨出門。

    “胃不舒服?”

    路上,顧景墨注意她眉頭一直沒舒展,不時用手揉揉胃部,才多大的人,一身的毛病!到老了還得了!

    “有點,沒吃飯的原因。”

    應該還跟早上那兩杯水有關。生完小念,母親告訴她孩子死了又無意得知她以後可能不能生育,心情鬱結,吃不下飯,糟蹋了胃。這些年為了讓養好胃不讓自己受罪,她養成一天準時三餐的良好習慣。胃已經好久沒給她顏色瞧了,今天還跟她矯情上了。

    “知道胃不好還不吃飯,你這是成心折騰自己。”更是在折磨他,心疼她的同時更加痛恨自己,倘若不是當年把她丟了,他一定會讓她的身體淪到如此糟糕的地步。

    “是你故意挑起以前的事,你以為我是木偶,不會疼?”

    疼痛讓她有些煩躁跟顧景墨嗆了句,氣呼呼的把臉轉向外麵。路邊法國梧桐光禿的枝椏上正剩下零星幾片樹葉隨風晃著,蕭條孤寂。

    穀一冉心情更加陰鬱,背重重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眉頭越皺越緊。

    顧景墨張了張口,他記得她曾經的愛吃的東西,不能否定的事他確實想利用這個來喚起她對他的感覺。看來是自己太過急功近利用錯了方法。

    “在車上等我。”車停在一家藥店門前,顧景墨囑咐句,關上車門。

    兩三分鍾顧景墨一手拎著藥另一隻手端著杯子出來,叩下車窗,穀一冉放下車玻璃,胃絞在一起,疼的太厲害,穀一冉也不跟他矯情,直接拿過杯子,右手去抓顧景墨手中的藥袋子。顧景墨手一抬躲開,按醫生的叮囑在摳出兩個膠囊放在她的手心中。

    “這是普通胃藥,沒有止疼成分,見效不快,你把那個瓶子裏的止疼藥給我一片。”

    穀一冉瞅了眼,扔進口中,吞了口水進去,藥混著水滑進喉嚨,穀一冉伸手抓住顧景墨的衣角。

    “止疼藥不能隨便吃,有依賴。”顧景墨微不可見蹙下眉,這女人眼睛真好使,隔著便利袋她都能看清藥名。

    “淨瞎說,我以前吃了那麽多也沒見著有什麽依賴。”

    胃疼還在繼續,穀一冉如饑餓過度的田聞到肉香,抓著顧景墨衣服怎麽也不願意放開。

    “為什麽經常吃?”顧景墨握著瓶子的手收緊,這女人懂不懂愛惜自己,沒學過醫總有點醫學常識吧。

    “要你管,你給不給,不給我自己下去買。”穀一冉作勢下車,不就是吃個止疼片嗎?又不是毒藥,有必要問東問西囉嗦個沒完嗎?

    “隻許吃一片。”她臉色慘白,實在難看,額頭上還有冷汗冒出,應該是真疼。顧景墨心好似有鈍刀在割,疼的不得了,幫她倒出一片,在穀一冉伸手去接時躲開,“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你真想知道?”

    她眉梢輕挑,笑的不懷好意。

    疼痛往往使人變得脆弱,卻總有那麽幾個例外,比如現在的穀一冉。她仰頭望著站在眼前身麵如玉,五官如刀刻,身子挺拔近乎完美的男人。分開六年,她特麽的嚐盡世間冷暖,好不容易養好的身體差點被拖垮。他倒好,事業有成,意氣風發,數不盡的紅顏知己,好事都讓他占盡了。

    穀一冉感歎命運的不公,心中有萬千草泥馬奔騰而過。想到郝馨慧肚子裏麵的孩子,梗在她心中難以拔除的刺又向裏麵刺了刺。

    顧景墨點了點頭,穀一冉笑容加劇,眉眼都彎了起來,表情有些詭異。顧景墨忽然有些緊張了,怕她說出一些傷他傷己的事。他沒事,是他欠她的,她折騰,他受著便好。很想叫停卻又想知道她到底經曆過什麽,心處在極度矛盾中。

    “流產同意書我雖然簽了字,孩子卻沒流。”

    “那他在哪?”

    顧景墨手扒在車沿上,頭探進車中,眉眼間全部是急切。

    “七個月引產的那個就是,我媽說死了。”

    穀一冉很滿意顧景墨的反應,低著頭擺弄著許久沒有好好修剪的指甲。

    當年引產,她下麵太緊,撐裂樣疼著。心情原因,下麵恢複不是很好,整日整夜都在疼著,受不了,讓醫生開止疼片。醫生囑咐止疼片不能亂吃,開的不多。她隻能央求母親偷偷去買,她也不知道具體吃了多長時間,模糊的記得空瓶子放了她半個床頭櫃。

    她這是在指責他,倘若不是你,或許那孩子還活著。女人心挺狠,一瞬間拋他上雲端,下一秒親手拽下,將他狠狠扔進愧疚悔恨的泥沼。憶起那天做婦科檢查時,他做的混蛋時,顧景墨恨不得甩自己兩個嘴巴子。他想跟她說對不起,又覺得簡單的三個字太過蒼白無力。

    他拿過穀一冉的手狠狠打在他的臉上,黑眸含情,喉結微微滾動,“這一下不抵你當時痛苦的萬分之一,心裏不舒服,我站在這裏你可以隨便打。”

    “我打你做什麽,還嫌手疼呢。”

    穀一冉覺得自己現在心裏有些扭曲,顧景墨越是這般對她,她就越想刺他,看他痛苦自責的模樣,她的心才會舒服一些。

    “心疼我?”

    “沒臉沒皮。”穀一冉皺著哼哼聲,還能打趣,看來刺得還不夠。

    顧景墨為了坐實她給安的罪名,在她手背上親了下才放開,穀一冉抽過至今嫌棄的擦了擦手。坐進駕駛座的顧景墨掃了眼後視鏡,嘴角上調,發動車子待她去了素食店。

    其實穀一冉不知,她剛才一番有意紮顧景墨心窩子的話歪打正著的解開了顧景墨盤在胸口六年的心結,她不是不要他們的孩子,為了他們的孩子感冒寧願自己扛也不吃藥,心中五味陳雜,更加堅定他要重新讓她愛上她的決心。

    之前打定讓她愛上他再狠狠甩開她的想法淡去,現在他是捧著一顆赤誠之心,目的單純,純粹想再續前緣。

    一頓飯顧景墨吃的少,整個過程幾乎都在看穀一冉吃,時不時的盛湯遞紙巾。穀一冉在他高壓眼神下練就麵不改色,一頓飯吃的不緊不慢,放下碗筷,掃了眼腕表,三點四十。

    素食店靠近林德私立學校,步行也不過五分鍾的距離,還有些時間,穀一冉準備跟顧景墨好好談談。

    “有什麽話說吧。”顧景墨叫了聲買單,伸手自然的幫她整理下額前的劉海,穀一冉向後傾了下身子。顧景墨手繞下道來到她鬢角,把頭發撩到她的耳後,“這樣打扮挺好,以後就這麽穿吧。”

    “我昨天的衣服吐髒了,不能穿。這身是葉奕辰買的。”

    什麽叫自己給自己添堵,顧景墨覺得自己給自己掘了個坑,今一天在他眼中格外養眼的裝束,越看越刺眼,恨不得當場給她剝掉。

    “顧先生說的對,我現狀是上有老下有小,我自己又是個無業遊民,沒有能力撐起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以後還得仰仗你。但有協議在,我住在你挺膈應得慌的,麻煩你能不能把協議作廢了?”

    “能。”

    蹬子上臉絕對是穀一冉現在的真實寫照。這不,連顧先生都叫上了。顧景墨對她此時的樣子又愛又恨,這分明就是回到從前愛使壞的少女時代。唯一不同的是,當時她對他是滿滿的愛,就算是使壞也無傷大雅。惹惱他,他也有辦法教訓她一頓。

    現如今他完全屬於劣勢,為了他的心中大計打算,穀一冉說什麽做什麽他都得全部受著。這難道就是當年忙家裏的事,沒聯係過她而遭到的報應嗎?

    “顧先生真爽快。”顧景墨回答的幹脆程度大大出乎了穀一冉的意料,想了下又補充道:“你今天在公司說話得記住,回去之後我會搬進客房。還有小念喜歡你,你別對她冷言冷語。”

    “我對她還不算好嗎?”後麵這句顧景墨不依了,端起杯子啜著杯中早已冷卻的水,壓著心中的火氣。

    “好不好你心裏明白。現在欠你的你方便的話可以打借條,以後我賺到錢會一分不少還你。”

    有些話還是說開的比較好,她不想欠別人東西,特別是顧景墨。

    “你要出去上班?”

    “我右手右腳不上班做什麽,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接小念吧。”

    協議作廢,她又不用生孩子,總不能繼續等著他養活的墮落日子。顧景墨望著她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算計。

    林德私立學校門前私家車塞的滿滿的,學校出動保安維持秩序,顧景墨提前打過招呼,一放學小念便被早早送到門前。

    離開小念一天,穀一冉竟然特別想念她,沒問她在學校跟小朋友相處怎樣,現在她臉上吧唧兩口。小家夥咯咯笑了兩聲,仰頭看向顧景墨。

    顧景墨掐著她的腋下抱起她,破天荒的在她的兩頰上親了親。穀一冉愣怔的同時臉倏然一紅。顧景墨剛剛親的兩個地方是她剛親過的,他是在占她便宜。

    隻是這便宜占的手段高,穀一冉想指責他都覺得詞窮無法表達。以諷向技。

    得到四個吻的小念特別開心,穀一冉卻不樂意了,小家夥真是見異思遷,明明她對她那麽好,她最喜歡的還不是她,極度挫敗,穀一冉低著頭在地上胡亂踢著,尋思著,這是不是人們平常所說的血濃於水。

    “阿姨,得抬頭走路。”

    小念察覺到逐漸落到後麵的穀一冉情緒低落,甜甜開口,還對她招了招兩隻小爪子,可愛的模樣讓穀一冉一陣心軟,小跑著跟了上去。

    自從那天開始,顧景墨跟她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友好相處,顧景墨除了偶爾對穀一冉有些曖昧的言語跟動作外,其他時候還算老實,不算真正的越距,對穀一冉跟小念好的連剛出院的呂綺麗都熱淚盈眶,感動的不要不要的。

    不過,從醫院回來的母親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大多時候會把自己悶在房間中大半天。穀一冉有些擔心,母親繼續這樣下去會不會,心髒病剛好又成了抑鬱症。隻是不知道症結所在,穀一冉也找不到突破口去勸,隻能幹著急。

    “有天中午我出去買東西,你父親去了病房。”呂綺麗出院第三天正在打掃衛生的王媽突然想到,跟穀一冉說道:“我也不知道他跟你母親說了什麽,我回來時剛好碰到他出來,你母親當時正在房間中抹眼淚。”

    是父親說了些後悔的話,讓母親感動了?琢磨半天覺得魂都給譚好勾走的父親應該沒安什麽好心,說不定是采取曲線救他早已被摧的隻剩下個空殼子的事業。 -人在夫簷下

    她這想法還沒落下幾個小時的時間,應該是從呂綺麗那要到電話的穀齊給穀一冉打了個電話。

    穀一冉覺得自己現在簡直是太聰明了,聰明到可悲,她現在深刻明白難得糊塗的意思了。

    “冉冉,爸出院了,好多天沒見到你挺想念的,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見個麵吧,帶著你媽,一家人聚聚。”

    “我弟還在看守所裏,能算是一家人聚齊嗎?”

    穀一冉冷言冷語諷刺出聲。

    “冉冉我知道你還在怪我,爸現在知道錯了,不想要這個家散了,你就原諒爸這一次。”

    穀一冉沒吭聲,那頭的穀齊等不了了,“冉冉你媽還不知道你弟在看守所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