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商之前也開過槍，不過根本沒有對黃牛造成絲毫損傷，這次他隻是為了把牛引過來，開過一槍之後，立即把槍別回腰間，雙手持劍，等在原地。

    變異黃牛雙眼紅得能滴出血，越跑越快，像一個火車頭般撞向柳商。

    就在他的牛角距離柳商還有不到一米的時候，柳商忽然閃身，因為牛角很長，他這下閃躲步子邁得很大，不過還是被鋒利的牛角劃在腹部，鮮血一下子湧出來，他顧不得疼痛，雙手握劍大吼一聲，用盡全身力氣將劍斬落。

    鮮血狂飆！碩大的牛頭滾落在地，無頭的牛身靠慣性向前拋出十來米遠，重重轟落。

    柳商緩緩坐倒，看著手裏鮮血淋漓的寶劍，長出口氣，這劍果然沒有讓他失望，昨天他借用這劍砍石塊，足球大的石頭，應手即碎。

    當然，也是他的力氣足夠大，能夠跟變異的公牛較勁，如果換成甘棠就沒辦法做到，他也無法像甘棠那樣，將劍準確地刺入一頭發狂的公牛的眼眶裏，隻能換成梟首搏一搏了，昨天握住這口劍的時候，他就有一種說不出的默契感，他堅信這劍一定不會像自己唐刀那樣崩折。

    甘棠跑過來，給他檢查身體，先把上衣撕開，查看肚子，還好腸子沒有流出來。

    看著長長的傷口，血肉猙獰，柳商說：“得縫針吧，你去車裏看看李懷雲怎麽樣了。”

    甘棠快步跑回車裏，白夢勳、李懷雲跟韓維賢三個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看見甘棠進來，白夢勳驚魂未定地問了一句：“柳哥怎麽樣了？”

    “他受傷了。”甘棠隨口答了一句，取下自己的登山包往回跑，拿出一個玉匣，掀開蓋子，裏麵是黑色的膏狀物，香噴噴的，他把藥膏摳出來，塗抹在柳商的傷口上，藥膏的粘度極強，像強力膠一樣，把兩邊撕開的肉皮緊緊粘在一起，血立刻就止住了。

    “你腿上的傷口又崩開了。”甘棠又重新給柳商處理了腿上的傷，“在這坐半個小時，然後再站起來走動，這會千萬不要亂動彈。”

    胖將軍一瘸一拐地走過來，用嘴巴啄甘棠的褲腿，十分不滿地咯咯叫，甘棠給他也檢查了一下，骨頭沒有斷，體表也沒有傷，從口袋裏摸出三枚屍核遞過去，胖將軍這才高興起來，啄起屍核歡快地跑向一邊去了。

    “你去幫他們處理一下吧，他們都怎麽樣了？”柳商擔心車裏的人。

    “他們都很好，隻是嚇到了。”蕭景行跌坐在地上，兩腿發軟站不起來，車裏那三個也還好，“對了，那個江流石哪去了？”

    “他跑了。”柳商歎了口氣，“變異黃牛一出現他就說打不過，要我跟他拋下其他人一起逃走，我沒答應，他發現自己的弩|箭和我的手|槍都射不穿牛皮，又打不中牛眼之後就逃走了。”

    甘棠感覺到了柳商情緒的低落，他拉起柳商的手：“沒關係，還有我，雖然我不會開車也不會發射弩|箭，但我能幫你打牛怪，還會做飯，今天晚上我們就吃烤牛肉吧。”

    看著那張朝氣蓬勃的臉，柳商感覺死氣沉沉的世界裏重新注入了生氣，他反握住甘棠的手，重重地點頭：“是啊，還有你，你比他能幹多了。”他發現甘棠胸前的衣服上有四個小洞，邊緣處還有些許的血跡，“這是怎麽弄得？剛才受傷了嗎？”

    “先前在村裏被一株仙人掌發出來的刺射到的。”想起方才的遭遇，甘棠兀自心有餘悸，“那刺上有毒的，我差點就死掉了！師父說我離開貴人就會遇到劫難，果然是真的，我才離開你這麽一小會，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以後我再也不和你分開了。”說到這裏，他又有點擔心地看著柳商，“我很能幹的，也不會煩到你，你就是別趕我走，不然我會死的。”

    看他這可憐巴巴的樣子，柳商感覺心裏很是疼得慌，情不自禁地想要把人摟進懷裏，手剛抬起便停住，隻是緊緊握住甘棠的手，很是認真地說：“我不會趕你走，你愛在我身邊待多久就待多久……直到你將來不需要我了。”

    “不會有那一天的。”甘棠搖頭，“命是先天的，是不可改的，一出生就注定了，你是我的貴人，這一生都是，我這一輩子應該都會在你身邊。將來你要是結婚了，就讓我在你身邊做個保姆，保鏢什麽的，等你老了，我就伺候你，給你養老送終。”

    柳商聽了這話，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又有點哭笑不得：“命是不能改的嗎？不是說我命由我不由天，還有道士和尚能夠逆天改命嗎？”

    “騙人的，命是先天的，不管你多麽厲害，都不能在出生之前把你父母變成皇帝，先天環境是一出生就注定的。能改的是運，運是後天的，隨時變動的，人能走好運也能走黴運，你是我命裏的貴人，是我們過去世結下緣分，這一生注定要在一起，如果分開，就都活不長。”

    “那……將來你要是結婚了呢，總不能一天都跟著我啊。”柳商顧慮地問。

    “我是個道士，怎麽會結婚呢？”甘棠笑了，“我們青木宗的弟子，都是不能成家的。”

    “就是一輩子都要童身嗎？”柳商心裏有些發涼。

    “童身倒也不是一定的，但要清心寡欲，其實我們也是可以結婚生孩子的，古時候道士都有家業，隻不過耽誤修行，就逐漸形成規矩，不讓成家了。”

    “哦，原來是這樣。”柳商把心放回肚子裏，“那我們就一輩子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好了！”柳商握著甘棠的手，鄭重地說出這句話。

    “好，一輩子也不分開！”甘棠也很開心，貴人答應跟他在一起，並且不會嫌棄他，小命終於有保障了，以後可以安心修道。

    白夢勳擔心柳商的傷，從車上下來，正看見這一幕，頓時眼淚狂飆，又跑回車裏去了。

    其他人的身體都沒有受傷，至於心理上受到多大的傷害甘棠自認為管不著，他去車上把菜刀取過來，要在死牛身上要割下一塊肉來，牛皮又硬又韌，他用盡力氣也劃不出一個口子，隻好去割那頭掉了腦袋的牛，從短頸處割下一點肉絲，用水衝洗幹淨，放進嘴裏。

    “棠棠！”柳商嚇得幾乎從地上跳起來，“別吃啊，那可是變異的牛，說不定有屍毒的！”剛才甘棠說給他做烤牛肉他沒當回事，以為甘棠想吃牛肉了，隨口說說，沒想到甘棠竟然真的吃！而且還是生吃！

    甘棠擺手示意他安靜，閉上眼睛仔細品嚐了一番，自言自語：“歸足太陰脾經、足陽明胃經，益氣補中……”判斷完了藥性，他衝柳商笑笑，“我嚐嚐這牛肉的藥性。”

    “牛肉有什麽藥性？”柳商仔細盯著甘棠，生怕他突然之間眼睛發直，皮膚變黑，成為喪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你怎麽能隨便亂吃東西。”

    “不是亂吃啊，這牛跟普通牛不一樣，我辨識他的藥性，天下任何東西都有藥性的，就連天上的雨水，地裏的井水都有藥性。這牛比普通牛藥效更強，能夠補脾胃虛弱，補氣血不足，治虛勞贏弱，強壯筋骨，隻是不好消化，一般人吃不了。”他看出柳商擔心自己，走過去安慰他。

    柳商一把將他的手攥住：“就算想知道他的藥性，也不能直接用嘴嚐啊，等以後有機會，咱們找幾家醫院，弄些儀器給你。”

    “我不會用什麽儀器，本門辨識藥性都是用嘴嚐的，你沒聽過神農嚐百草的故事嗎？”

    柳商不能理解：“那隻是傳說，怎麽能當真呢。萬一那東西有毒，你吃怎麽辦？再說了，傳說中神農不就是嚐到了斷腸草被毒死的嗎？”

    “是不是傳說我不知道，但要想準確知道藥性，必須親自吃下去，然後感知它在身體裏麵怎樣運化。”他拍了拍柳商的手背，“我是人仙，輕易不會中毒的，就這麽一點，毒性再大也毒不死我，我連砒霜都吃過。”

    “啥？你連砒霜也這麽吃下去嚐藥性？”

    “是啊，砒霜、硫磺、水銀、磁石、烏頭，就連斷腸草我都吃過。”甘棠表示這是很平常的事情，“普通人吃下去，會侵蝕五髒，損害身體，就像五石散，凡人無法運化，沉積在經絡髒腑之間，久而久之，成為不治之症，但我不會，我是人仙，氣血充盈，能夠將它們充分運化分解，隻要不是一次吃下特別多都不會有事的。”

    看著滿臉認真給他解釋的甘棠，柳商感覺這小孩能平平安安活到這麽大真的是個奇跡，他攥著甘棠有些清涼的手說，“以後不要再亂吃東西了，知不知道那些藥性又有什麽關係？”看見甘棠要張口反駁，他趕緊說，“就算要嚐，也得先用科學儀器檢測一下，確定安全之後再嚐。答應我，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否則那天你萬一吃到有屍毒的東西……”他不敢想象甘棠變成喪屍的模樣。

    甘棠本來要說，就算是有屍毒自己也不怕，不過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迎著柳商近乎哀求的眼神，他很認真地點了點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