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養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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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睡覺早,這會連隔壁的白夢勳都還在給飛狐做小衣服呢,糧庫裏,有巡邏隊拿著燈盞四處巡查,牆上的塔樓裏,更是亮著耀眼的大燈,哪怕風雪再大,安全問題也不能有絲毫鬆懈。
元神狀態的甘棠闖過重重牆壁屋頂,就像是在玩一個三維遊戲,筆直地來到蔣營長的住所。
蔣營長的宿舍在異能所裏,西邊第一間,隔壁是一組組長桑青,這時蔣營長還沒回來,大約在外麵巡視,甘棠就到了隔壁屋裏,桑家父子兩個洗涑完畢,正在床上玩撲克,異能所成員的宿舍裏,每間都有一個12v的節能燈照明,亮度還不錯。
“我說老爸,雖然你說的都對,但我的異能水平太差了,使用連心咒的時候,對方肯定會發現的,而且你也知道的,不止我能知道對方想什麽,對方也能知道我想什麽啊,這事是不是太冒險點了?”桑磊打出一對勾,“老師倒是有這個能力……”桑磊忽然壓低了聲音,“老爸,我知道老師會一種更高級的問心咒,可以像審犯人一樣,直接知道對方的真實所想,可惜我們求了好多次,老師都不教,說是教了之後怕我們誤入歧途。唉,我看他就是小摳,我和曲福靈跟他學了兩個多月,隻學到一個連心咒,稱名是個異能者,實際上屁用沒有,打架不管用,對人也用不上。”
“別胡說八道,他是你老師,哪怕年紀比你小,那也是你的老師,人前人後說話都尊敬著點,連心咒再沒用不也是人家教給你的,做人得知道好歹。”桑青數落著兒子,打出兩個二。
“我知道啊,我對他挺尊敬的啊,不過他摳門也是真的啊,我們五個,每人都隻學到一門咒語,想學武功他都不教,不過倒是不禁止我們偷學,這些天我也學了好幾招,但是感覺威力不大,不如營長教我們的那些一招製敵的搏殺術。”
“不說這些。”桑青打出一個小王,“你說,要是把人給弄暈了,或者睡著之後,你用連心咒還管用不?”
“管用啊,我試驗過。”桑磊露出一個狡黠的笑,“我拿曲哥跟田野,還有你都做過實驗,趁你們睡覺的時候對你們使用連心咒,當時你跟田野都沒有做夢,我什麽都感知不到,曲哥在做夢,我就直接到他夢裏去了,你猜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徐營長死時候的場景,在城裏頭,被好多喪屍圍住撕咬,幾乎給撕爛了,然後蔣哥衝進去,把徐營長救出來,徐營長臨死的時候,告訴蔣哥,三百多兄弟和基地裏的父老鄉親就都交給蔣哥了。曲哥在夢裏頭哭,現實當中也是淚流滿麵,枕頭都濕了,我第二天早上問他為什麽哭,他給我講了一遍,還說在夢裏也看見了我。”
“這件事,還是得……”
桑青正要說下去,外麵軍用吉普迅速駛近,爺倆都住了口,桑磊扒著窗戶往外看了一眼。
是蔣營長回來了,甘棠離開這裏,轉向隔壁,蔣營長冒著風雪進來,脫掉軍大衣掛在門口的衣架上,搓了搓手,他沒有開燈,就那麽躺上床,在黑暗裏發呆,甘棠感知到,他得心情很低落,從頭到腳籠罩在濃濃的疲憊當中,甚至有點頹廢感,平日裏的意氣風發,英姿颯爽此刻絲毫不見。
他如一尊雕像,雙手枕在腦後,一動不動,甘棠靜靜地站在旁邊,窗外北風呼嘯。
就這麽過了兩個多小時,蔣營長坐起來,揉了把臉,抬碗看了看時間,並沒有拿軍用的強光手電,另從角落裏摸出一把小手電,到門口穿上軍大衣,推門出來。
外麵的北風裹紮著鵝毛般的大雪,吹得天地間一片迷茫,蔣營長在風雪中健步如飛,出了異能所的院子,順著牆邊往北走,他熟悉營地裏的崗哨,身手又好,晃過值班戰士的巡查,來到糧庫北邊一個小院子,這裏比較荒涼,平時沒人過來,更何況院門房門都上著鎖。
蔣營長翻牆跳進院裏,又推開窗戶進屋,甘棠緊跟著飄進來,看見他走向後屋,那裏有一個鐵門,掏出鑰匙開鎖,裏麵是一條向下的通道,蔣營長騰騰走進去。
下邊隻有一個房間,被胳膊粗的鐵柵欄分隔開來,柵欄裏麵有床有桌,水杯茶壺,各種家什用具一應俱全,還鋪了木質的地板並貼了牆紙,隻不過都被打碎撕爛了。
這裏仿佛一個監牢,但是規格比較高的監牢,裏麵關了一個脾氣暴躁的尊客。
監牢裏,關著一隻喪屍!
那是一隻身材很魁梧的喪屍,身上的皮|肉沒有像其他喪屍那樣*脫落,呈現青黑色,質地仿佛皮革,身上毛發全部脫了,沒有穿任何衣物,像一隻猴子一樣蹲在桌上。
甘棠從他身上“看”見濃濃的屍氣,比他過去遇到過的強烈百倍!那種濃濃的*味道,雖然他現在是靈體狀態,但仍然感覺到撲鼻嗆人。
看見有人進來,喪屍扭臉過來,他的眼珠已經完全壞死,白翳渾濁,眼角處往下滴湯血水,這雙眼睛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但是他的聽覺和嗅覺卻很敏銳,生人氣息勾起他強烈的嗜血欲|望,縱身從桌上撲到欄杆上,雙手雙腳牢牢扣住欄杆,衝蔣營長滿臉猙獰地低吼。
蔣營長開了燈,棚頂上和牆壁上,安置了十二個燈泡,把房間照得纖毫畢現。
“徐哥,我來看你了。”蔣營長說著話,先走到外間屋的共桌前,拿出三根香點燃,供桌很長,上麵有一個十三層的架子,架子上密密麻麻擺放著巴掌大的木頭牌位,甘棠認識的高暢等人的名字赫然位列其中。
蔣營長給排位上完香,又從一旁的箱子裏拿出一塊凍硬的羊腿,打開小型的電烤箱,把羊腿放進去烤,任由羊腿在烤箱裏麵旋轉,蔣營長打了一盆水來到柵欄前麵,跟那個喪屍說:“徐哥,你又把房間弄亂了,還把自己弄的這麽髒,我給你洗洗吧。”他把水盆放在地上,抓過喪屍一隻爪子按向水盆裏,喪屍怒吼著用力往後掙,但他沒有蔣營長的力氣大,又伸出另一隻爪子來抓,由於前一隻被蔣營長用力抻向外邊,怎麽也抓不到,隻能無奈地吼叫。
蔣營長小心地把喪屍的手指一根根掰開,用水清洗,動作流暢熟練的一塌糊塗,洗完之後,又拿出剪刀,把喪屍新長出來,像鳥爪一樣的指甲剪斷,修建好之後,把另一條手臂抻出來也如法炮製,洗完手再洗腳,腳趾甲自然也統統剪掉。
倒掉髒水,羊腿已經烤得金黃流油,蔣營長拿出羊腿遞進柵欄裏,喪屍更喜歡吃生肉,新鮮的血肉最能刺激他的欲|望,但是這個人從來都隻喂它熟的,從原來的一分熟到現在的十分熟,喪屍也慢慢適應了,一把搶過去張開布滿獠牙的大嘴狂吃大嚼。
蔣營長搬了把椅子,坐在柵欄外麵看著喪屍進食:“徐哥,小棠棠走了,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小道士,因為一個傻比走的,徐哥你知不知道,我們的隊伍裏還混著許許多多的傻比,幹活偷奸耍滑,打仗貪生怕死,正經事一件都做不好,歪門邪道一個頂八個,自以為比誰都聰明,實際上蠢得不能再蠢!管理聰明人很累,管理傻比更累,我有時候真恨不能把這些人的腦袋一個一個全塔瑪打爆!”
他說的激動,停下來平複了一下情緒,繼續說:“你曾經說,我的身體裏藏著一個惡魔,還說每個人身體都有一個惡魔,隻是我的這個更大更強,比別人的更邪性而已。”
對於他說的話,喪屍充耳不聞,大口吞食羊腿上的肉,咯嘣咯嘣地把骨肉嚼碎。
蔣營長看著看著,忽然眼圈紅了,他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徐哥,我累了,嗬,如果你還清醒的話,肯定會罵我不爭氣,作為一名軍人,絕不允許在任何情況下說出這種話,還記得當年剛入伍的時候,你就告訴過我,承認自己累了,就是相當於在困難麵前繳械投降,就自己散了士氣,開始給自己找退縮的借口。可是……我確實累了……”
他哽咽了下,平穩了下情緒,繼續說:“我不想當營長,我隻想一輩子給你當副手,我……”他又攥緊拳頭,“這段時間,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傳過來,南麵和東麵的六個基地,全被大水衝垮了,西邊最大的白陽基地,被變異植物攻占了,三十多萬人啊,死了個七七八八,你當初拚死帶著我們七次要去打通西北方的通道,跟白陽基地匯合的計劃,已經徹底不可能行得通了。還有,昨天來的消息,京城的景山基地爆發屍毒,已經四分五裂,近百萬難民到處逃亡。”
“政府沒了!國家沒了!軍隊垮了!世界也爛掉了!”蔣營長閉著眼睛,仰躺在椅子靠背上,一聲比一聲高地喊出來,“今天上午開始,衛星信號也斷掉了!周邊的基地都滅亡了,我們現在困守孤城!你說我還能堅持多久?這些天我不止一次地想,把你帶走,就我們兩個人,不管是做人,還是都成為喪屍,是活著還是死亡,都無所謂,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真的那麽做了,你一定會罵我,會狠狠抽我的耳光,會很看不起我,你不能放棄弟兄們,不能放棄基地。所以我也不能,不管多麽苦,多麽難,我都要撐下去。”
他摸了一把淚水,站起來,重新打了一盆水,拿上香皂,到柵欄邊上給喪屍重新洗手洗腳:“徐哥,我覺得小棠棠一定有辦法讓你恢複過來,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小道士,你還記得不?你的記性原來那麽好,現在太差勁了,剛才說的你就忘了,就是那個能把變異動物的肉變得能吃的小孩,雖然那麽多科學家到現在也拿t病毒毫無辦法,但那小孩的手段,常常另辟蹊徑,很有用,他對天氣的預測,雖然不如天氣預報,但是在大型的洪澇災害上奇準無比,我的直覺,他一定有辦法的,我也是頭一次跟純粹的道家人打交道,還是那麽小的一孩子,唉!”
最後一場長長的歎息,蔣營長倒掉髒水,跟喪屍說了再見,關燈離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