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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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天晴忙用胳膊肘揣他一下。

    很快,倆人相繼在沙發上落座,跟進來的隨從們都一一排好,隨著男人坐下便都在沙發後麵站好,這副架勢,一看就是習慣了張揚的作風。

    而獨坐一方的陸哲。卻是瞬間就顯得單薄了許多。

    “其實,陸總裁和爵兒呢也是老相識,你們之間的關係,我是知道的。”嚴盛毫不拖泥帶水,一坐下就直接將話題拉入了正題,隻是一開始就是這句,令人覺出一絲不好意味,“如果你不介意,你完全可以叫我一聲叔叔,但是……”

    果然,話題還是會轉彎。

    “私人關係是一回事,而商場之事,又是另一回事。還希望這一點陸大少爺能夠明白?”

    陸哲點頭。

    話裏話外幹脆利落,將一切可以利用的關係都剔除了幹淨。

    陸哲也似乎並沒有想過因著關係取勝,隻是就事論事,當下便微微一笑,說道:“隻是嚴總,和戴家合作,您就真有把握會獲利更多嗎?”

    嚴盛不明白。

    “商場嘛,都是以長遠打算。而不是一朝一夕之爭,如果隻看重眼前利益而忽視更長遠的利益,那麽我隻能說,這不是一個合格商人的首選。”

    初生牛犢不怕虎,麵對嚴盛。陸哲也不拘不謹了。不過既然這麽說,肯定是有他自己的獨到見解,並且具有一定的說服能力。

    “更長遠的利益?”嚴盛笑了,“一個小小度假村,往死裏說也頂多隻能居個京城第一,和戴家合作我已經能賺更多了,還能怎麽長遠獲利?”

    “嚴總,我可不是這麽想的。”陸哲分析眼前局勢,“很明顯。您和戴家合作的話,度假村建設就能從中獲利百分之八十。”說著陸哲搖了搖頭,一臉惋惜似的,“我不知道戴家為什麽這麽做,僅僅隻是為了和我們搶生意?還是不惜虧本也要搭上您嚴家這艘大客船打響自己的名聲?這一切我都不管,但我所看到的是,如果合作成功,您得到的最大利益也僅僅隻是度假村成立之後的百分之八十,僅僅隻是這百分之八十。”

    說完,他拋了一個問題,“還有呢?”

    嚴盛微微眯眸,他想,有些事情,似乎真是他沒有想到而眼前這個小子想到了的。

    “還有更長遠的利益呢?還有更長遠的計劃和商機呢,您要知道,很多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看破與開發的。”陸哲說道,“和戴家合作隻有一種途徑獲利,而且,我研究了下合同,合作完成之後您得到了屬於您的那百分之八十就和度假村沒關係了,那這樣無疑就是戴家給您進行了買斷,用建設的百分之八十的利買斷了今後十年甚至百年的利,您想過嗎?戴家,現在他們隻能局限於一種產業開發,即便有心,也無力運營起更多項目,所以嚴戴兩家合作,現在不能完全利用度假村的優勢獲利,而往後,說不定戴家有實力的時候又會在這基礎上開發更多項目,那之後賺的可就和您無關了。”說著,陸哲笑了,“不會僅僅賺掉一個八億美金,您就滿足了吧,嚴總?”

    “那你說說,度假村還能因此開發什麽長遠項目?”男人問道。

    陸哲笑而不語。

    嚴盛懂了。

    陸哲不忘解釋,“商場之人,頂天立地,從不說虛話,就算您不相信我,也請相信陸氏的實力。”

    的確,一直以來都有好多新型項目開發是由陸家一手引進,才有了之後那麽多跟風熱潮,對於創新這一點,陸氏的實力不容置疑。

    “好。”男人站起身來,作勢離開“那就希望陸公子能夠拿出一份可以打動我的合同,當然,在此之前不排除戴家也會成功的可能。陸少爺,再會。”

    陸哲微微含笑,一直目送男人出門,關門,這才舒了一口氣,靠倒在沙發上。

    ……

    從不夜城出來也是晚上十一點了。

    齊麟遠在外地沒能趕回來,隻是差遣親信處理不夜城的麻煩,那是許天晴有史以來看到的不夜城最混亂的一次,也是第一次看見那麽多的人,和那麽多的槍。

    整個不夜城,上上下下,全都是蹲守的黑衣人。

    如果不是尊貴的vip,有專人帶領通過綠色通道,甚至都很難從這場混亂中解脫了。

    許天晴原想探探究竟,走著走著卻被陸錦拽回來,“看什麽,殺人啊!”

    “齊氏總裁到底什麽背景啊?怎麽會……”還不待她問完,陸錦拉著她就走,並且一路都采取了充耳不聞的模式。

    許天晴便也不問了,出門,陸哲在不夜城門口停下,許天晴也被帶著陡然一頓,看向前麵的陸哲。

    陸錦眼疾手快,當下就忙說道:“噯我先走了啊,陸哲你小心啊。”

    陳深汪遠也忙開溜,“總裁,我們在車上等你。”

    各高層要員也隨著一一散去,一時間原地就隻剩陸哲和許天晴。

    “你住哪兒?”陸哲頭也不回,他的嗓音沉沉的。

    “世貿半島。”許天晴如實回答,他以為,現在的他隻是關心她住哪兒,需要的時候好召喚而已。

    陸哲聽後徑直離開,走著又忽然停下來,“哦對了。你父親公司的事兒不要告訴他,裝作不知道。”

    許天晴看向陸哲。卻隻是看到一個背影。

    似乎知道許天晴有疑問,陸哲繼續說:“因為他本身就知道。”

    因為他本身就知道……

    許天晴看著陸哲遠去的背影,可是他並沒有說,究竟是誰,又是為什麽。

    ……

    回到酒店,許天晴一下甩了鞋子包包,整個人都趴回到床上。

    本想早點睡,休息好,可經過今晚這麽一頓折騰,又涅槃了,體力負數,戰鬥力直接為零。

    躺了會兒,又去沐浴了一邊,身體的乏累經過熱水的衝散好歹緩解了一些,正想就此睡了,可門鈴卻不合時宜的響起,許天晴有些無奈,一邊喚著,“這麽晚了誰啊,我不用宵夜。”一邊前去開門。

    門一開,整個人一驚。亞找布弟。

    陸哲站在門口,一手撐著門沿,一手鼓搗著門鈴,許天晴門一開,就對上他扣來扣去的手指頭。

    而許天晴現在的模樣是穿著浴袍的……

    “你怎麽來了?”許天晴驚訝,“你來幹嘛?”

    陸哲上下打量許天晴一眼,許天晴直感覺這個男人在剝自己衣服了!下意識又整了整自己的浴袍。

    “看看你啊。”陸哲伸著頭衝房裏左右瞄了瞄,笑,“驗證一下你是不是住這裏。”

    許天晴蔫了,長突一口氣表示無話可說。

    “現在驗證了,我的確住這兒,還有事嗎?”明晃晃的逐客令。

    “我也沒地方住。”陸哲幽幽說道。

    很明顯,那一臉就是在說:我也要住這兒。

    許天晴當即關門,可陸哲手快,忙給撐開了。

    “你也知道,家裏裝修了,短時間內肯定不能住了。”

    “不能住那你去開房啊。”許天晴毫不猶豫。

    “我為什麽要開房,可是因為你家裏才要裝修,因為你要裝修我才沒地方住的,所以這一切都歸咎於你,你要補償。”

    “還是因為你我才要翻修家的呢你怎麽不說?”許天晴也毫不示弱,“你怎麽不說是你玩三人行被我抓到了才產生的這一係列後果?”

    陸哲沉吟一會兒,想了想,卻是說:“……還是都怪你。”

    怪她?

    許天晴真的不想跟他廢話了,猛地關門,陸哲卻再度將門撐開,這次直接鑽進房間睡到了就近的沙發上,強烈宣示了自己賴定了的決心。

    “陸哲你要不要臉?無不無恥?”許天晴對他沒什麽好話可以拿出來了。

    “我老婆,和我同居一室,很正常。”陸哲不以為然。

    “我惡心。陸哲,我惡心。”許天晴說道,“你做這些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別人?有沒有想過我會惡心?嗯?”

    陸哲臉色有些微變了,卻仍不動。

    “拜托你,如果還要點臉就走吧,不,如果你覺得你還是個人的話,就走吧!”許天晴說得誠懇無比,就像眼前的他就是一個瘟神,作為人,她苦口婆心的勸著一個瘟神。

    陸哲緩緩從沙發上起來,一路與許天晴擦肩離開,走到門口卻又忽然停下,他的聲音淡淡的,“許天晴,我從沒想過我們能用友好的方式交談。”

    從沒想過,我們能用友好的方式交談。

    這句話,背後隱含著多少秘密?

    可他注定從來都不會說,而她,也不會有所謂隻字片語。

    良久,許天晴才反應關上門,她真的想好好睡一覺。

    可躺在床上,她越是想睡,卻突然發現困住她不能睡的因素卻越來越強烈,腦子一團麻,那種感覺,就像是有無數個裝滿了秘密的玻璃瓶無邊無際的飄搖在汪洋大海。

    一幕幕畫麵也不停閃現。

    父親的公司,父親隱忍的秘密。

    陸哲,陸哲和別的女人,在車裏,在咖啡廳,在床上……

    一幕幕,無限交織!

    突然,門鈴又叮鈴幾聲,這次的回應許天晴就沒那麽果斷了,她小心翼翼的下床,透過貓眼窺探外麵的世界。

    “周琛?”許天晴打開門。

    “鐺鐺鐺鐺……”周琛手捧一盒現製蛋糕,送到許天晴麵前,“驚喜吧!你也知道,我不會玩那些虛的,送花啊,送浪漫什麽的,知道你狂愛甜食,所以特地給你帶的,吃吧。”

    “你怎麽來了?”許天晴一邊從陸哲手中接過蛋糕來,一邊問道,還是忍不住的驚訝。

    “驚訝吧?”周琛笑道,“剛剛陪客戶在餐廳吃飯,就看到你進這家酒店了,所以就想順便來看看你。”

    “哦,這樣……”

    “額對了,”周琛示意一眼屋內,“你怎麽一個人住酒店,怎麽不回家去住?”

    “哦!”說著,都忘了讓周琛進來了,當下便讓開了路,“我有事兒,所以今天就住酒店了,來,進來吧。”

    “不了。”周琛回絕,“我先走了,底下還有朋友在等我。”一邊說著,一邊往回撤,“老許,蛋糕記得吃啊,別怕胖。”說話間,又是和煦一笑。

    因為一些事而緊繃的心,陡然滑過一絲暖流。

    酒店樓下。

    兩個男人等在門口,看到從酒店出來的男人,忙笑道,“琛哥出來啦,天晴姐沒請你在裏麵坐一會兒?”

    “去!想什麽呢,隻是順便遇到,才去看看她。”

    “順便?這順便還要精心去挑選一個蛋糕呢?”男人打趣。

    “就是,而且為什麽還不讓我們去,就你和天晴姐熟,我們都是路人是吧?”

    “這麽晚了,我怕打擾到她。”

    “少放屁,我們去就是打擾,你去就不是打擾,琛哥,不是我說,你和天晴姐這都多少年了,再說什麽‘我們是好朋友’,‘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的鬼話,我可都不答應啊,長著眼睛呢。”

    “滾!”周琛如此嗬了一聲。

    幾人便都不吱聲了,卻都暗自笑著,想著什麽美事。

    夜晚的燈光將男人的身影映射得很長,很長。

    ……

    第二天一大早許天晴便起來了。

    本就淺眠,再加上心事困擾,更是不得安穩。

    剛從酒店用了點早餐出門,卻在世貿門前的噴泉處看到周琛的身影,依舊是微風習習,不過今天的天有些灰暗了。

    也不知是不是太陽還沒有衝破最後一層魚肚白的緣故。

    “你怎麽在這兒?”許天晴走向周琛。

    “等你。”周琛說。

    “等我幹嘛?”許天晴笑了,周琛卻不接話了,問道,“你在哪兒上班?”

    “怎麽了?”

    “有難度?”周琛是指,告訴他有難度?

    許天晴搖搖頭,可明顯搖得有些沒有底氣了。

    “說吧,在哪兒上班,我送你,回來這麽久,就匆匆見了兩麵,還不知道您現在在哪兒高就,從事什麽職業呢,有沒有混得更好?”說著說著,周琛嗬嗬笑了,又跟她開玩笑。

    “沒有,一般職位,你不用把我太想高了……”

    “沒有啊,我一直都沒有把你想高。”周琛說道,“在我這裏,你已經夠高了,不用再高。”

    許天晴笑笑,周琛終於覺出她神色間的那抹微乎其微的不自在來。

    “怎麽了?是有什麽事嗎?”男人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

    “沒有。”

    “你別騙我了。”周琛一臉正色,“我這麽了解你的人能看不出來嗎?什麽事,你說,是伯父家的公司出問題了嗎?還是需要錢?要多少——”

    “不是。沒事,真的沒事,你誤會了。”許天晴忙回絕道。

    周琛還想說什麽,可話到嘴邊,卻是看著自己的鞋尖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就像是兩個緊緊相連的人中間突然有一天就平添了一條溝渠。

    那般無所適從。

    一時間,四周一片沉默。

    許天晴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得解釋,“周琛,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事。”周琛轉而笑道,盡量表現得無所謂來,“這又沒什麽,每個人都有一些私事,注定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

    “周琛。”許天晴忽而喚了周琛一聲。

    所有秘密都會揭開,所有聚散終有盡頭,而有些事,不是因為自己害怕傷害,就瞞得過海枯石爛。

    周琛抬起頭,“嗯?”

    “我在陸氏上班。”許天晴望著周琛,說道。

    “陸氏?”周琛微微蹙眉,一臉的驚訝,“陸哲家的集團?”

    “不是,你怎麽跑去他們公司上班了?”周琛顯得不可置信,“你不是還有你爸公司呢嗎,而且就算你不想待你爸公司,京城還有那麽多……”

    “周琛。”許天晴打斷周琛,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右手無名指上,是那顆閃閃發亮的鑽石。

    太過閃亮了,也太過刺眼。

    如果說沒有之前這一切作為鋪墊,沒有她表現的那一點異樣,周琛會很平常的以為,她接下來就會跟他說:看,我新買的鑽戒,漂亮吧。

    但是,她會嗎?

    這種時刻,她會嗎?

    她不會,可為什麽會給他看自己手上的鑽戒。

    周琛緩緩抬眸,看到許天晴微笑著的一張臉,迎著已經衝破雲層的明媚的朝陽,迎著微風,她說:“我和陸哲結婚了。”

    魚,會跳入大海。

    風,會吹落樹葉。

    秋天的葉子會變黃。

    夏天的風會溫暖。

    冬天的冰湖也是一道不錯的美景。

    去挪威的森林看極光更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許天晴說:“就在一個月以前。”

    周琛看向許天晴。

    她笑得很迷人,還像曾經的那個小女孩兒,最迷人最迷人就是她的微笑。

    “哦,哦……”良久,周琛反應過來,卻是笑道,“原來是這樣啊……”

    許天晴看著周琛不太自在的笑臉。

    風過,雲留,男人還不自在的笑著。

    她想開口說什麽,而就在此時,遠處一道引擎聲呼嘯而過,接著便是‘呲啦’一聲陡然的刹車聲,就隻見勞斯萊斯停在了噴泉池前。

    陸哲從車上下來。

    ……

    三十分鍾前。

    陸哲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穿好衣物正欲轉身離開,手機卻突然響起。

    “喂?”

    “總裁,又看到昨天和少夫人見麵的那個男人了。”陳深冷冷的匯報。

    電話這頭,陸哲深呼了一口,這才沉沉道:“在哪兒……”

    “在世貿廣場門口。”說著,見那頭不應聲了,便又繼續匯報,“少夫人還沒從酒店出來,他應該是來這兒等少夫人的……”

    陸哲緩緩掛了電話,一字一頓的念道:“許……天……晴……”

    門衛看見匆匆出門的貴賓,忙殷勤的迎上前去,“陸少爺……”

    “滾!”可話還沒說完便被嗬退!

    隻見陸哲匆匆出門驅車離開的身影。

    一路飛馳,清晨的路況還不算擁堵,所以一路暢通無阻,加上飛一般的速度,車子很快抵達世貿。

    陸哲將車停在路邊,隻看見噴泉池旁的兩個身影。

    那兩個身影,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一直坐在車內靜靜看著倆人談話,直到結束,陸哲陡然加速衝上廣場,一個漂移橫在倆人麵前。

    “陸哲?”許天晴看著陸哲,一臉不可置信。

    陸哲卻是直接忽視了許天晴,徑直向周琛走去,用他一貫隻有在商場之上才會展現的笑容迎上男人,“這不是周琛嗎,老同學,好久不見。”

    “的確,好久不見。”周琛有一秒失神,卻是很快就反應過來。

    雖然時隔幾年不見,但男人身上凸顯的驕傲氣質,還是不減,饒是這一副出場方式,更顯得來勢洶洶來。

    也算是商場上摸爬滾打過的人,當然,也不會駭然這一幕。

    “就連回了京城,也不曉得通知我一聲,咱們敘敘舊啊,嗯?”陸哲問道。

    “回來太倉促,還有好多人都沒有通知到。”周琛卻是微微一笑,絲毫不在意男人話裏話外的敵意。

    “是嗎。”陸哲沉悶一聲,看看許天晴,再看看周琛,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許天晴看著他上車,驅車,然後車子拚盡全力一般的絕塵而去。

    他的眸光像刀一般,刺眼。刻骨。

    “周琛,我——”許天晴想著該離開了。

    “你過得不幸福。”周琛望向許天晴,打斷她。

    他說得太過肯定,竟然有一秒,連許天晴自己也有些猶豫。

    “你不是自願的對不對。”周琛仍舊說著,“嫁給他,不是你自願的。”

    “周琛……”

    “不用說了。”周琛製止,“什麽都不用說了。”說著男人微微一笑,“沒關係。”

    “周琛!”

    可是這一次,他沒有回頭。

    男人離開了,坐上自己停在路邊的那輛奧迪,也是很快,便消失在車水馬龍的公路盡頭。

    ……

    辦公室裏。

    總裁因為什麽大發雷霆。

    呈上去的合同被摔了一地,高層們紛紛唯唯諾諾,驚駭不已。

    前台容心聞著這股子架勢,便有人前來報備閑事就叫人稍後再來,如果真是有什麽緊急合同需要處理便交給她呈上去。

    看到許天晴來,當下便像揪住了救星似的,“許助理,您快去看看吧,老董事長還沒來,總裁正因為和嚴氏的簽約問題發脾氣呢!”

    雖然知道是總裁夫人,但在公司裏,小姑娘還是知分寸的叫許天晴許助理。

    “有說什麽問題嗎?”聽到嚴氏,許天晴的心弦也陡然緊繃。

    容心搖搖頭:“沒有……”

    許天晴進辦公室,辦公室地上已是一片狼藉。

    而兩位高層站在陸哲麵前,此刻卻是狼狽不堪,懺悔般低著頭。

    “你來幹嘛?”回頭間,陸哲看到門口的許天晴,他微微一凝眉,冷漠的臉上渲染著濃烈的戾氣。

    “我……”許天晴想說什麽,可是想來想去也隻是無言。

    原來她什麽都沒得說。

    暗暗的,暗暗的她又退了下去。

    裏麵再發生什麽動靜她都沒有聽見了,或許是什麽都沒發生,恢複了平靜。

    中午的時候陸錦外出回來,進陸哲辦公室匯報完後,又直接奔往了許天晴的辦公室。

    “哎喲我去……”陸錦一屁股坐到許天晴的辦公桌上。

    “怎麽了?”許天晴突然很想問問。

    或許是因為她到現在什麽都不知道的緣故。

    “那老東西,太奸詐了!”陸錦歎道,許天晴一時不解,可很快又反應過來,說的是嚴盛呢。

    “和嚴家的關係不好嗎?”

    “好個屁啊!”陸錦叫罵道,“好也是和嚴爵好,和嚴老爺子好,他那個小叔,什麽人呐,以為自己現在掌權就了不得了,等哪天嚴爵那小子想通了,歸家似箭了,就把他拉下馬來!”

    見陸錦這副叫囂的樣子,看來實在是氣得不輕,許天晴不禁又問:“到底怎麽了?”

    “嗬嗬嗬,”陸錦皮笑肉不笑,“故意抬價,炒作,想給我們難受,然後好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唄。老奸臣!”

    吐槽完陸錦就又出門了。

    許天晴看著陸錦的背影,他們都很忙,和以前一樣,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忙碌著。

    下午兩點,公司例會召集。

    也是老爺子回司第一次例會。

    彼此許天晴才又一次見到陸哲,相比早上在辦公室戾氣衝天的模樣,此刻又是一副發生什麽事都無關緊要的閑散樣子。

    或許這就是他的做派吧。

    許天晴坐在陸哲身後,剛好於老爺子和陸哲之間。

    會議開始之前,老爺子單獨約她談過話,毫無意外的,問到了房子裝修的事情。

    天晴敷衍說,“覺得房子的裝修有點老舊了,而且,還有點髒,所以我就……”

    那個‘髒’,還真是真心的,就是髒。

    老爺子聽後不予批評,卻是鼓勵,說年輕人就該愛幹淨,生活就得有點生活的樣子,還說,陸哲也有潔癖。

    聽到這句話,許天晴著實是震驚了。

    潔癖。

    她一直以為他的內心簡直可以容納一個垃圾場!

    可是說到最後,老爺子的一句話卻又是讓天晴吐血,老爺子說:“和哲兒,別吵架,有話倆人好好說,好好兒說。”這句話沒什麽,關鍵是老爺子看她表情,就好像是洞察了倆人之間的一切,還在一邊故意說,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呢,這樣滲人。

    會議上,老爺子專門針對陸哲做出了表揚,說是他不在的這些天陸哲掌持公司,不進項目是小,沒出問題就是萬幸!

    許天晴第一次聽老爺子這麽跟兒子開玩笑,當下就有些憋不住了,想笑,陸哲卻坐不住了,“爸,你說什麽呢?”

    “就是。”陸錦在一旁附和,說著甩上一疊合同,“陸叔,這些,可都是您不在這些天陸哲接的項目哈。”

    老爺子便不說話了,幹咳兩聲,繼續例會。

    會議無可避免的談到和嚴氏的合作,輕鬆的氣氛也一時變得凝重起來。

    “嚴氏那頭,還不給回應嗎?”老爺子問陸錦。

    陸錦看看陸哲,他低著頭,儼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不知道有沒有在聽,陸錦隻得回老爺子的話,“是。”

    “趴——”合同猛地被摔在會議桌上。

    許天晴陡然被嚇了一跳,再看老爺子,一向溫和的臉龐也顯露出濃重的怒氣。

    這一刻她才恍然,原來以為發起脾氣的陸哲最是駭人,可相較真正發怒的老爺子,其實還不足十分之一。

    “我不管用什麽方法,反正一定要把和嚴氏的合作搶回來!”陸老爺子下了命令。

    堂堂陸家,容外來者在頭上動土,那是萬萬不行的。

    這不僅僅是關乎利益上的得失,更重要的是顏麵,是榮譽。

    會議因為老爺子嫌少展露的大發雷霆而收場,此刻許天晴再看陸哲,果然是淡然討喜了許多,可能是老爺子把自己心頭的火給發了,自己也得到緩解了?

    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會議散場,人員撤退,許天晴及陳深汪遠跟隨陸哲身後,隻聽陸哲擺擺手說道:“汪遠陳深你們下去。”

    兩人一一退下。

    陳深因為做了什麽陷總裁夫人於不義的虧心事,今天一天都不敢抬頭。

    此刻也是一樣,匆匆咕噥一聲便下去了。

    汪遠卻不明所以,問他今天怎麽了。

    許天晴也為此專程問過他為什麽今天都躲著自己,是不是因為昨晚在不夜城扛她了而不好意思,陳深卻忙搖頭如撥浪鼓。

    便也不問了。

    陸哲看看自己身後那臉皮薄到令人發指的小鮮肉,低喃一句:“沒出息……”

    許天晴沒聽清,以為陸哲跟自己說話,“什麽?”

    “我沒跟你說話。”陸大少爺一臉冷酷。

    得了。又恢複拽樣兒了。

    許天晴跟著陸哲進辦公室,陸哲自顧自在前走著,步履匆匆,他在大班椅上坐下了,許天晴才從門口進來。

    “解釋一下吧!”大少爺一本合同‘啪’的一聲扔在桌子上,一臉秋後算賬的架勢瞧著許天晴。

    “解釋什麽?”許天晴被他興師問罪的模樣惹得不快。

    “還解釋什麽……”陸哲笑了,轉而又是正色,“周琛!”

    懂了。

    周琛。

    要她解釋和周琛的事。

    許天晴點點頭,卻是說道,“陸哲你不覺得你很可笑麽?”

    “我有什麽好解釋的?”許天晴問道,“你不會以為我和周琛有什麽吧?普普通通的朋友見個麵而已,你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

    “普普通通朋友……”陸哲念道,“我小心之心,他君子之腹?還是你君子之腹?”

    許天晴有些站立不安了,她實在不想和他吵。

    陸哲卻是不依不饒,“許天晴你問問你自己,你問問你自己,如果是普通朋友人沒事一大早會在你的酒店門口等你?如果是普通朋友他回來了誰都不告訴就通知你?你當我傻啊?”

    “我和周琛關係向來很好,這點你不是不知道,讀書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許天晴忍不了了。

    “關係很好……借口!都是借口!”陸哲說道,“你騙我呢還是騙你自己呢許天晴?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堅持十五年感情都不變,你覺得有可能?”

    “陸哲,我來給你分析一下我們關係的現狀。”許天晴換為理性的思考方式,“那就是,你花心濫情,我是因為聯姻嫁給你,而我和周琛,沒有關係。不,指的沒有關係是沒有你想象的那種關係,而我們是好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

    “你有病吧許天晴?”陸哲毫不客氣,“好朋友?你騙誰呢?你喜歡周琛別以為我不知道,那麽明顯,你當我那麽多年瞎嗎?”

    “我不喜歡周琛!”許天晴反駁。

    她真是恨透了被他誤會的滋味了,以他說來,就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像他所想的那樣不堪,明明友好的關係在他看來也是苟且。

    “別騙了。你問問你自己。”

    “我不想解釋什麽。”許天晴攤手擋在自己麵前,打算結束這無窮無盡的可笑談話,“陸哲,我什麽都不想說了,你愛怎樣想怎樣想。”

    “那就是默認了!”陸哲望著許天晴的背影。

    門在此刻被推開,陸錦從外麵進來。

    “周琛?”陸錦從許天晴身邊走過,將文件放到陸哲的大班桌上,問道,“周琛……誰啊?”

    問這句話問到一半的時候,才發覺陸哲那張不太美妙的黑臉,話語間也梗了梗。

    陸錦木訥的左看看,右看看,看著自己眼前的兩位主人公,“我什麽都沒看到……”

    忙逃遁一般的離開。

    “我也走了。”許天晴跟著陸錦的腳步出門。

    “許天晴你給我留下!”陸哲的聲音。

    陸錦豎耳聽著,忙腳底抹油一般開溜,順帶關上了辦公室的玻璃門。

    許天晴回過頭來,臉上已經有足夠明顯的怒氣了。

    而顯然,陸哲的也不少,“有些事,你不覺得該解釋清楚嗎。”

    “我沒有什麽好解釋的!”許天晴反駁,“你要我說什麽?你要我解釋什麽?陸哲,一定要我說我跟周琛之間真的有什麽嗎?”

    “難道不是嗎?”陸哲盯著許天晴。

    “陸哲你根本沒有資格這樣質問我。”許天晴說道。

    “就因為我也在你麵前做過這樣的事嗎?”陸哲反問。

    許天晴的眼眸充盈了一些東西,脹脹的。

    她隻感覺陸哲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向自己。

    他說:“許天晴我告訴你!我他媽根本就沒睡那些女人,一個都沒有!”

    他盯著許天晴的眸子,他的眸子有些充血了,以此看出他的話語是多麽的堅定。

    許天晴看著他,好久好久,都沒有緩過神來。

    直到前方的人不在了,眼前一片空曠,男人掠過自己的身邊走出去,她才恍然自己聽到了什麽。

    許天晴我告訴你,我他媽根本就沒睡那些女人!

    根本就沒睡那些女人!

    一個都沒有!

    一個都沒有——

    許天晴的呼吸有些急促了。

    那他到底是為什麽?

    腦海裏一遍遍回放他的影子,摟著女人,抱著女人,與女人嬉笑耳語,對自己眼神冷漠,那都是他……

    可是,可是為什麽偏偏會有一種異樣的東西,在心底,在腦海一直不斷的閃爍。

    她不知道那是什麽。

    意識逐漸混沌,身體也輕飄飄的,直到最後一刻,自己的身體緩緩倒下,許天晴才聽到容心的驚呼。

    “來人呐!來人呐——總裁夫人暈倒了!許助理暈倒了——”

    從酒店床上醒來的時候,已是晚上七點了。

    頭悶悶的疼,好比千百個日夜不眠不休似的乏累。

    “我在哪兒……”許天晴下意識呼喚。

    “總裁夫人,您醒啦?”聽到許天晴的呼喚,容心忙從洗手間內跑出來,同時,手上拿來了熱毛巾,便要給許天晴換上。

    “我這是在哪兒啊。”許天晴迫不及待的又問了一遍。

    “這是在您住的酒店房間啊。”容心答道。

    許天晴四下看了看,發現果然是自己住的酒店房間,方才意識混沌,一時間隻感覺自己從陌生的地方醒來,也分不清周圍事物了。

    “你怎麽在這裏。”許天晴問容心。

    “是錦副總安排我過來照顧您的。”容心說道,想起下午辦公室的那一幕,還是虛怕,“總裁夫人,您下午的時候可嚇死我了,在總裁辦公室,突然就暈倒了,請醫生來看過了,說是休息不好,加上發熱又有點勞心過度,所以才體力不支暈倒的。”

    “怎麽沒送我去醫院。”許天晴倒是感到奇怪。也是慶幸,不是在醫院醒來。

    “本想送您去醫院的,可總裁說您不喜歡醫院,還說醫院晚上也怪嚇人的,便喂了點藥直接把您送回來了。”容心說道。

    終於聽到‘總裁’二字,許天晴卻是微微一頓。

    “哦。”許天晴應了聲,想說什麽,卻是終究斂下了眸子。

    容心又把床頭櫃的幾副藥給拿過來,“這個,您一天喝三次,一次一包,這個,一天三次,一次吞三粒,您現在就可以吃了。”

    正服著藥,浴室裏卻又鑽出一個人來。

    “哎呀,真是啊,作孽啊!”陸錦一邊抓著自己頭頂的卷發,一邊如此歎道。

    許天晴看了一眼,低下頭來。

    “哎喲,看到是我,不歡迎啊?”陸錦調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