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新婦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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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銘家的墳地就在村子的西頭,遠遠看過去基本上都已經是平地了,隻有幾個墳頭孤零零的豎在那裏,仙姑邊走邊從兜裏抓了把什麽,稀稀拉拉的撒在了路上。
走近之後劉爸爸說,這就是他們家的墳地了。
仙姑笑了笑:“不知劉先生在哪工作?”
“這,有什麽關係嗎?”劉爸爸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我想劉先生的官位應該不低吧,要不這所有的墳地都遷走了,為啥隻有你家的沒有人動?”仙姑依舊咧著嘴,看著劉爸爸兩手一攤,“劉先生不合作,恕我做不了這個買賣。”
劉銘見他爸還是猶豫,忙上前跟他爸低聲說了幾句,然後才轉過身來對我們說:“我爸工作比較特殊,如果讓其他人知道了家裏的事,怕是我爸的仕途有影響。”
仙姑笑的更開了:“你家新夫人命都不保了,還怕影響仕途?”
劉爸爸和劉銘都愣住了,我更是吃了一驚,新夫人?那個病懨懨的女人嗎?不過劉銘看起來很年輕啊,不像是結了婚的人。
“你…”劉爸爸驚訝不已,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仙姑撥了撥頭發:“你就說這個事辦不辦吧,想辦你就實話實說,不想辦我現在就走人,以後你劉家再有什麽事,我也真插不上手了。”
劉銘見仙姑這就要上脾氣,忙又勸了他爸幾句,這才將家裏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來。
原來這劉家自祖上就是官宦之家,到了劉爸爸這一代更是飛黃騰達,劉爸爸在樂市那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在某某局和某某局都掛著名,權利不小。年輕時娶了個某局長的女兒,生了劉銘之後更是扶搖直上,這人一旦有了錢有了權之後肯定內心就會發生變化了。劉爸爸跟其他男人一樣,在作風問題上出了問題,犯了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不過劉爸爸也是情有可願,因為先出軌的是劉銘他媽。
劉銘說這些的時候他爸一直低著頭不停地抽煙,而劉銘也是皺著個眉頭,想必如果不是家裏遇見事了,打死他也不會告訴別人他自己的父母都有了外遇。
這劉銘的父母已經是貌合神離,兩個人就商量著好聚好散,準備分分家產和平分手,就這個當口,劉銘的媽在高速上出了車禍,和那個男人一塊當場斃命。這劉銘的姥姥家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知道自己的姑娘有錯在先,可是好好地一個人說沒就沒了,白發人送黑發人,誰也受不了。劉媽媽生前有巨額的保險,受益人都是劉銘。劉銘的姥姥姥爺就認定,劉爸爸是殺害劉媽媽的凶手,肯定是他雇了人製造了這起車禍,一來可以不用離婚,不必被其他人議論,保全了自己的顏麵和名聲,二來劉銘繼承了保險金,劉銘的不就是劉爸爸的麽?劉銘他姥爺就把話撂給了劉家,這個事他可以相信是意外,可以就這麽過去了,但是,劉銘他爸想娶外頭那個女人,門也沒有。
可事情偏偏就是這麽湊巧,這個外頭的女人懷孕了。要說這劉爸爸也是重情重義之人,在劉媽媽去世後四十九天才去了見了那女人一麵,可這女人的肚子已經鼓了,劉爸爸老來得子,自然也是想名正言順的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於是就跟這女人扯了證,又在外頭住了倆月,才敢把這女人帶回了劉家,沒有什麽儀式,就是跟劉銘說了,劉銘也理解,這女人就住了下來。可剛住進劉家不到一周,這孩子就莫名其妙的掉了,這女人失子之痛難以承受,就此一病不起,不到三十五歲的人,沒幾天就病成了那樣。
我聽劉銘說完這些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個女人是劉銘的繼母,難怪他去雲閣的時候吞吞吐吐什麽都不肯說,原來是怕別人亂說。
仙姑輕輕歎了口氣,問劉銘他爸:“這新婦進門的時候,可來過這裏給先人燒過紙啊?”
劉爸爸這才回過神來,忙說:“她大著肚子,王大仙說怕是來這裏燒紙肚子裏的孩子忌諱,就沒來,王大仙幫著在家裏燒了些紙。”
“切,”仙姑嗤笑一聲,“沒來燒紙孩子不也沒了嗎?自己家的孩子有什麽好忌諱的,難不成他的爺爺奶奶還能害他?”
“那,你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劉爸爸看起來很著急,剛開始見麵時候擺的譜也沒了。
仙姑收起笑容,仔細的看著劉爸爸:“劉先生,實話告訴你,你那沒出生的孩子,還有你這新妻子,都是被人做了陣法。”
“啊?那,那可怎麽辦?”劉爸爸聽這話臉都白了,“我現在不求別的,隻求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能平安就好啊。”
劉銘反倒冷靜的很,他看向仙姑:“你的意思是,他們都是被人故意害的?”
“當然。”仙姑回答的很幹脆。
“是誰?”
“你猜。”
劉銘咬了咬嘴唇:“難道是,我媽?”
仙姑搖搖頭:“你媽已經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了,何況她走的時候並沒有怨恨,不管對你還是對你的父親,她始終還是保持著一顆家人的心,她是不會害劉家的人的。”
“那會是誰?”劉爸爸似乎有一些相信仙姑的話了。
“自古能害人的,都是活著的人。”仙姑踱了幾步,“活人往往比死人更可怕。”
仙姑說完這話開始沉默,托著腮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幾個墳頭,劉銘和劉爸爸見狀不敢貿然說話,都轉過頭來看我。我說你們看我幹什麽呀,我可從來沒見過她這樣。
我是真的沒有見過仙姑這樣,在雲閣的這半年來,仙姑充其量就是給人家算算姻緣,收收魂什麽的,用她自己的話來說,騙幾個小錢養孩子罷了。今天臨走的時候她說拿家夥事,我才第一次知道原來她還有工具。
幾個人就都不說話了,過了一刻鍾的時間仙姑才轉過頭來,極其認真的看著劉爸爸。
“這筆生意我接了,不是因為別的,而是我實在看不了有人這麽明目張膽的害人。”
劉爸爸忙千恩萬謝,問仙姑他們家需要準備什麽,仙姑看了我一眼,我會意,忙說,準備好錢就好了呀,仙姑就給我拋了個媚眼,表示她對我的話很滿意。
幾個人回到劉家之後,劉爸爸立刻就把錢準備好拿了過來,仙姑也不推脫,叫我收下,又叫劉銘把不相幹的都弄走,除了劉家的人就隻留下了王虎。
劉銘的繼母還病懨懨的躺在一樓的客廳裏,緊閉著眼,看上去就快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仙姑讓劉銘給她準備了幾樣素菜,就坐在劉銘的繼母身邊,把那幾樣菜吃的盆幹碗淨。要知道對於我們仙姑的身材我是很佩服的,估計她吃掉一整頭牛都不來長一兩肉的,不像我,喝涼水都長膘。
這期間仙姑叫我們也吃飽喝足,又叫劉銘把電視打開,眼見天就要黑了,劉爸爸問他們要不要回避,仙姑說不用,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北方的冬天天黑的特別早,不到五點半天就全黑了下來,仙姑慢條斯理的從她那個鼓囊囊的小包裏往外掏東西,幾張黃紙,一塊紅色的硯台,一個細毛毛筆,一碗白米飯,幾根香,還有一塊小石頭,黑色的,看不清是什麽,然後又叫我把那兩盞小油燈添滿香油,叫王虎去沙發上看電視,然後就盤腿坐在地上開始往那黃紙上用毛筆畫畫,雖然說畫的亂七八糟的什麽都看不出來,但是我還是知道她畫的是符。
“你說我早知道現在要幹這個營生,當初說什麽我也得念好書,別說考什麽大學了,把字練好了也行啊,你看看現在,估計我這符到了那邊都沒人認得,哎!”仙姑邊畫邊跟我說,一臉的悲催。
畫完之後她又挨個掐著手指頭捏了個決,嘴裏叨叨著什麽,然後叫劉銘貼在了門框和窗戶上。劉銘說是用膠帶粘還是用膠水粘?仙姑翻了個白眼,拿了一張啪摁在門框上,就這麽粘上了也沒掉下來,我恍然大悟,說原來是雙麵膠啊。仙姑笑的快岔了氣,說林卿塵你知道為啥咱倆是朋友嗎?因為你是比我還傻的傻X。
都貼好了之後仙姑就坐在了那病人的正前方,把頭發盤了起來,又喝了一大口水,把衣服袖子都擼了起來,一副要打仗的架勢。
王虎見狀也是緊張了起來,忙小聲的問仙姑:“妹子,我們有危險不?要不要回避?”
仙姑看了看王虎,極其認真的說道:“虎哥你是有危險了,你剛才吃的太多,估計晚上要積食了。”
這時劉銘在後頭小聲喊道:“那紙動了!”
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陣勢,讓他這一說話弄得我都緊張起來了,仙姑眼皮都不抬,說晚上有風,當然會動了。
我長舒口氣,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站到了仙姑身後,劉爸爸劉銘和王虎也很識相的站在了仙姑身後,我們幾個人站著,仙姑一個人盤腿坐著,麵對著那個病人,我站在她後邊突然有一種覺得她很偉大的感覺。
仙姑隻顧著拿著那裝著大米的小瓷碗摩挲著,一時間屋子裏沒人說話,隻有電視上放著動畫片的聲音。
仙姑還是垂著頭,突然抬起頭來輕輕的說了句,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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