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莫文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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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老太太房間呆了一個多小時後,老太太疲乏的睡著了。莫文鬆帶著我出了房間,房間門口還圍站了六七個人在那裏。見了我手裏的箱子,大家眼中都有訝然之色,不過並沒有人說什麽。

    莫文鬆帶著我上了樓,順著走廊走到了最後一間。旋開門。我跟著他進了房間。

    房間布置得很簡單,最占位置的就是一張床。我一眼看到了掛在床頭上的相框,相框裏的照片是一個女人摟著一個小姑娘。

    莫文鬆順著我的視線,看到相框後,他轉身看著我:“雲邊,如果你介意的話,我現在去取下來。”

    那便是莫文鬆的前妻和女兒了。

    “不用,沒關係。”我輕聲道,把手裏的箱子放到床頭櫃上後,我盯著牆上的照片仔細看。照片中的女人抱著那小姑娘,母女倆都笑得很甜。女人長得溫婉,一看就是那種很居家的人,小姑娘長得很像莫文鬆。

    我第一次看見她們,之前想像過很多次,原來她們長這樣。

    “你眼睛都哭腫了。我去打水來給你擦擦臉。”莫文鬆拍了拍我,轉身出了房間。

    我仍舊盯著牆上的照片看,不知道為什麽,我並不害怕。可能是照片上的阿鳳看起來很有親和力的緣故吧,隻是看久了,恍然會覺得阿鳳也在看著我。

    老太太的話在我耳邊回響著,她們母女是被人害死的,我忍不住想到底是誰下的手?照片上的阿鳳,似乎也籠罩上了幾分愁緒。我有些慌亂的收回了視線,順著床頭坐下。從口袋裏摸出,想要給裴曉於打個電話,莫文鬆端著水已經回到了房間。

    把盆放到床頭櫃上後。他擰了毛巾遞給了我。

    “阿青剛才給我打電話了,她和曉於快到了。”莫文鬆說。

    “嗯。”我猶豫了片刻,決定暫時什麽都不問他。

    我本來想等著裴曉於到了再睡,結果靠著床頭倚了一會兒,我就睡著了。這一覺睡到了後半夜,莫文鬆把我給搖醒了。

    “雲邊,快起來。”他的聲音夾雜著掩不住的悲傷。

    我睡得迷糊,有點回不過來神,揉著眼睛,我咕噥著問了一句:“幾點了?”

    “雲邊,媽想和你說話,你快起來。”莫文鬆將我拉起來,拿過衣服給我披上了。

    我一下子就醒神,披上衣服一骨碌就下了床。莫文鬆估計熬了一夜了。眼袋都熬出了。

    “媽怎麽樣了?”我驚慌的問他。

    他沒說話,隻是拉過我的手急步往房間外跑去。我跟著他小跑起來,下了樓,穿過大廳,很快來到了老太太的房間。

    房間裏已經圍滿了人,大家都沒有說話。莫文鬆拉著我擠到了床邊,裴曉於抱著孩子也站在那裏。老太太進氣短,出氣長。

    我也顧不上跟裴曉於打招呼了,趕緊附下了身:“媽,我是雲邊,我來了。”

    老太太的喉嚨裏發出一陣奇怪的咕嚕聲,我又連著喊了她幾聲。她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見是我,她又看向莫文鬆。

    “媽,你還有什麽要跟雲邊說,她在這裏。”莫文鬆也俯下了身。

    她的眼神很渾濁。視線也沒有焦點了,嘴唇翕動了半天,她才發出了聲音:“雲,邊。”

    “我在,媽,我來了。”我哭著喊她,晚上時,她看起來精神還不錯,還跟我說了那麽多話。我以為,她至少能再拖個三五個月。

    她抬動手,我趕緊握住她的手,她又抬起了一隻手,朝莫文鬆伸了過去,莫文鬆也握住了她。費了好大的力氣,她把莫文鬆的手放進了我的手裏。然後她看著我,就那樣看著我。

    我泣不成聲,“媽,我們會好好的。”

    老太太握緊了我們倆的手,至少一分鍾的時間,她才吃力的吐出了一句話:“雲邊,大,大仔,托,托付給你,你了。”

    我拚命的點頭,那握著的手慢慢的就那耷拉著,好像在一個瞬間就失去了張力。我突然明白過來,老太太走了,她的生命走到盡頭了。

    “媽。”我哭喊了一聲。

    “媽。”莫文鬆也跟著喊了起來。

    房間裏,大家都哭成了一片。一向沉穩淡定的莫文鬆醫生宣布他母親走了時,整個人都呆掉了。

    大家都在哭,他就那樣呆呆的站著。

    “文鬆,文鬆。”我收住眼淚,晃了晃他的手。

    他沒反應。

    “文鬆。”我嚇得趕緊伸手拍他的臉,“文鬆,你怎麽了?”

    見莫文鬆這個樣子,旁邊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的女人,趕緊揚手扇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扇下去,他倒是回神了。

    “文鬆。”我抱緊他。

    他握著我的手不停的顫著,至少顫了一分鍾,他拉著我的手,慢慢的轉了身。在眾人的哭聲和他親戚的喊聲中,他出了房間。

    出了房間後,他就鬆開了我的手,然後蹣跚著往大廳外走去。我不知道他要去哪裏,隻能提著一顆心亦步亦趨的跟著。

    莫文鬆出了大廳,穿過了大廳前的空坪,走到了台階那。下台階時,他腳下一軟,順著台階就跪了下去。

    “文鬆。”我伸手拽他,哪裏拽得動。

    他掙紮著又爬起來,一步一個台階往下移。

    “文鬆,你去哪裏?”我抽泣著問他。

    他置若罔聞,下了台階後,他順著屋前的路往前走。我慌得不知道要怎麽辦?想跑回去喊他的家人,又怕他出點事情。

    走了一段路後,他拐著往一條小道走。夜色很濃,他走得深一腳淺一腳,我從口袋裏找出了,打開了手電筒。  [ban^fusheng]. 首發

    沿著小道,他往他家屋後的山上走去。

    “文鬆,你要去哪裏?”我看著黑呼呼的夜,腳步的路已經陡起來了。

    他一個字都不說話。

    順著小道,我們上了後山。山上長滿了荊棘和雜草,他跌了好幾次。我流著淚,默默的跟著他。

    走了將近二十分鍾,莫文鬆終於在一棵大樹下停了下來。然後,他靠著樹幹坐到了地上。土私何巴。

    “文鬆。”我蹲到他麵前,將他抱到懷裏,“你還有我,還有我。”

    他慢慢的將頭埋到了我的肩上,沉寂的夜色裏,我聽到了他壓抑的哭泣聲,他的淚水慢慢的將我的衣服浸濕。這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莫文鬆,在這個屬於他自己的角落裏,他是那麽脆弱,無助。(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