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她親自安排這次的發布會。唐寧點頭。

    提起夏千語，他從語氣到表情都沒有任何的不自然、也沒有蘇蔓熟悉的戀愛時的明媚與柔軟。

    就象……

    就象提到一個工作夥伴一樣，隻是信任、隻是熟悉，卻沒有溫度。

    唐寧，愛夏千語嗎？還是需要夏千語？

    蘇蔓將目光從唐寧的臉上轉回到文件上，隱隱的小心思、小失望，複雜難陳。

    *

    “蘇蔓？唐寧的正牌女友？”成安傑看著新聞消息，臉色變得比墨水還黑。

    “聽說分手了，沒想到這時候回來幫他演這出戲。”肖奕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能查到他們分手的證據？”成安傑一臉陰鬱的看著肖奕問道。

    “從唐寧的角度，查不到異常。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出現的地方隻有carlyle和寧達公司，自己的公寓和夏千語的公寓。你總不能依此指證他和那個夏千語有一腿？這條消息發出去，也不過讓大家同情唐寧，被那個女魔頭壓榨得沒有休息時間－－因為她自己就是這樣。”肖奕搖了搖頭，看著成安傑繼續說道：

    “蘇蔓，英國商務部國際商務司翻譯員，要調查她的日常，我們得去英國，此其一；其二，就算查到她有什麽不檢點，對於網民來說，也不過是幫唐寧捉了奸，絲毫無損唐寧的形象。”說到這裏，肖奕的語氣頓了頓，有些氣餒的說道：

    “更何況，唐寧的父親在英國治療，蘇蔓之前陪唐寧在中國打拚，後回英國獨立工作，同時照顧唐寧重病的父親，這個理由理好用不過了。”

    成安傑緊皺著眉頭，看著肖奕問道：“如果讓蘇蔓出席不了新聞發布會呢？”

    “不參加總比參加好，但顯然有了這個圖片新聞，這次對唐寧的抹黑，基本失效。”肖奕搖頭。

    成傑安邊抽著煙、邊在辦公室踱著步，半晌之後，轉身看著肖奕說道：“讓那兩個應召女在carlyle新聞發布會同期做直播。”

    “什麽直播？”肖奕疑惑的看著成安傑。

    “自導自演床戲，一個扮唐寧、一個扮自己。”成安傑一臉猥瑣與陰狠的說道。

    “這個……”肖奕不禁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這個也太沒底限了。

    “去安排，一邊是新聞發布會、一邊是網絡直播，我倒要看看哪邊的人氣高。”成安傑冷笑著說道。

    “這是兩敗俱傷，如果唐寧這次被我們拉下來，‘傑安’可能再沒有進入‘安閣’的機會。”肖奕看著成安傑說道。

    “你以為現在就有了？”成安傑冷笑著說道：“新聞發布會，公布六大需市12個樓盤的評估數據，carlyle的收購數據向來都是行業標杆，況且有11個樓盤的真實數據，左岸這一個樓盤的數據有問題，誰又會去質疑？”

    “所以，我們收購一個carlyle瞧不上的爛尾樓，已然成為行業的笑枘，加上之前的消息，你以為我們還有機會進入‘安閣’？”

    “所以，這次咱們也不用管什麽形象了，她夏千語和我玩兒，我就玩個她瞧不上的把戲，看不惡心死她。”

    成安傑將手中的煙蒂狠狠按熄在煙灰缸裏，惡狠狠的說道。

    “好。”肖奕的眸光微閃，點頭應下之後便離開了。

    *

    離開後的肖奕並沒有直接去安排應召女郎的現場演播，而是找了家咖啡廳，將這次參與‘安閣’竟爭的企業資料全調了出來，一個一個的仔細研究著。

    雖然時間很緊迫，但他必須得看清楚。

    他和成傑安不一樣，成傑安不做‘安閣’的項目，‘傑安’公司也不會跨，隻不過失了麵子、失去一個賺錢做大的機會而已。

    他肖奕做為一個職業經理人，不可能跟著這樣沒有發展的公司混；做為差一點兒就能掌握全盤寧達的人，他更不會去做損人不利已的事情。

    在打擊寧達其實並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要的借打擊寧達，換來更好的發展機會。

    *

    “晉越、凡城、禦品……”

    肖奕看著稿紙上列出的各項數據，再看看carlyle旗下三家參標公司的資料，最後將目標鎖定在了禦品國際上。

    “我是原寧達ceo肖奕，麻煩幫我預約瞿總。”

    “關於‘安閣’項目。”

    “越快越好，寧達今天下午有新聞發布會，我希望在此之前。”

    “ok。”

    *

    放下電話，肖奕便投入緊張的資料準備中。

    對於‘禦品國際’的老總，他在‘寧達’做銷售時曾打過交道，但並不深入。以之前的了解來看，屬於比較專業的那種，所以稍後的見麵，他得準備兩套方案－－一套專業的、一套不擇手段的……

    *

    唐寧與蘇蔓回到carlyle公司時，所有的職員都處於緊張忙碌中。

    唐寧對此早已習慣，而蘇蔓則恍若當日初來時一樣－－那些人、那些事、那種節奏，一如當初。

    而她來的目的，似乎也如當初，為了他來找夏千語。

    隻是，也隻是似乎而已。

    其實，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donald（唐寧英文名字）你過來了，miss夏在會議室等你。”公關部助理在看見唐寧時，快速說道。

    “謝謝，我這就過去。”唐寧點頭，側身對有些發愣的蘇蔓說道：“在會議室，有個發布會的會前溝通會。”

    “我需要準備什麽嗎？”蘇蔓點頭，將目光從辦公區收了回來，看著唐寧輕聲問道。

    “不需要，了解流程就行。”唐寧腳步微頓，側身等蘇蔓跟上後，快步往會議室走去。

    “好。”蘇蔓輕應，快步走在她的身邊－－在辦公室裏，他沒有刻意放緩步子，她竟有些跟不上了。

    蘇蔓不禁搖頭苦笑－－原來，已經這麽不合拍了嗎……

    *

    “蔓蔓，謝謝你。”

    走進會議室，一向冷清傲氣的夏千語率先站了起來，看著蘇蔓，微微點頭，臉上難得的多了幾分溫度。

    “不用謝。”蘇蔓沉凝眸光，看著夏千語好一會兒－－知道和不知道她和唐寧的關係，於蘇蔓來說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在此刻，她不由自主的將自己與夏千語放在同一平台上進行比較，卻慘烈發現，無論是現實還是理想，夏千語都比自己要適合唐寧。

    隻是，他們之間，真的有愛情嗎？

    蘇蔓覺得自己看不出來。

    *

    “蔓蔓，你坐這邊。稍後薛助會介紹發布會的流程，你有任何疑問，都可以當時提出來。”唐寧完全職業的模樣，走過去幫蘇蔓拉開了座椅。

    在蘇蔓坐下後，唐寧將一個筆記本遞給夏千語：“目前還沒得到市裏關於新聞簡訊的回複，所以下午的發布會，我們有必要自己做這方麵的消息披露。”

    “我先看。”夏千語點頭，接過筆記本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朝薛濤點了點頭示意他會議可以開始了。

    “ok，在座各位對於發布會的流程已經很清楚，我重點與大家過一遍現場。”薛濤打開投影儀，將ppt翻到第一頁，說完後轉頭看著蘇蔓說道：“蘇小姐和我們一起過完流程，應該就能了解整個發布會的中心和重點，有任何問題，你可以隨時打斷我，向我提問。”

    “ok，謝謝。”蘇蔓點頭，自然的打開了手上的筆記本，做好記錄的準備－－在這群專業人的團隊裏，讓她不自覺的進入工作狀態。

    與這群人相處，有種緊張感、壓迫感，讓人不自覺的集中所有的注意力跟隨項目的進度，不敢稍有走神。

    *

    “發布會的目的是正式推出‘寧達·未來城’的商業計劃。”

    “所以發布會的開始是charlene代表投資方，公布總部已經批複的‘寧達’兩年規劃方案。”

    “charlene，你的時間是20分鍾，發言ppt我已經交給公關部。你還有其它問題嗎？”

    薛濤看著夏千語問道。

    “沒問題。”夏千語沉然點頭。

    “ok，我們繼續。選擇這個時機公布‘寧達·未來城’的規劃，一來是對carlyle收購‘寧達’的業績預期做一個公告，算是業內的一個常規。同時我們希望借這個新聞發布會，推動如下事項的進展。”

    “常規之外，我們要達到的目的是：進一步打造‘寧達’ceo唐寧的商業形象，為‘寧達’順利進入‘安閣’項目加分。所以唐寧需要展示‘未來城’的進展情況，我們重點放在六座城市、12個樓盤的談判、6個樓盤的收購備忘上。”

    “會議ppt公關部已經收到，唐寧這邊還有需要修改的嗎？或者還有其它意見？”

    薛濤看著唐寧問道。

    “沒有。”唐寧利落應道。

    “ok，在此處我重點提醒一下：隻做項目推進介紹，不做任何邊際拓展。ok？”薛濤沉眸看著唐寧，嚴肅問道。

    “ok！”唐寧點頭表示認可。

    “ok，接下來是蘇小姐介紹此次中國行程的計劃，此項議程的目的，是透過國際商業機構對‘寧達’的關注，增加‘寧達’進駐‘安閣’項目的砝碼。”

    “所以蘇小姐看看，在您職業充許的條件下，透露一些這次見麵的工作細節，任何內容都行，您看如何？”

    薛濤在安排其它同事的工作、包括夏千語的版塊的時候，都非常直接利落，要求非常具體明確。在對蘇蔓的時候，則非常婉轉，隻說目的，完全不提具體要求。

    不知道是對客人的尊重，還是給唐寧麵子。

    “沒問題，稍後我沒有ppt，也表示對中方代表的尊重，可能我不太方便放會議照片，內容方麵我與唐寧已有溝通，他說ok。”蘇蔓輕輕點頭，很清晰的回答了薛濤的問題，讓大家對稍後的結果做到心裏有底。

    “ok，非常感謝。”薛濤看著蘇蔓，微微欠了欠身體，態度十足的謙誠懇。

    “沒關係，這也算是經濟外交嘍。”蘇蔓俏皮的笑著，掩飾心裏隱隱的失落。

    “以上是我們這次新聞發布會的主旨與目的。後續是記者自由發問時間，專業上的內容，不用我過多叮囑，各位都是自己專業的專家，所有問題圍繞以上主旨與目的回答就行。”

    “眾所周知，我們請蘇小姐回來，是為了麵對傑安公司對唐寧的網絡攻擊。所以記者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一定會提到與此有關的問題。”

    “但我們的意見是不給正麵回答。我們的ceo忙得腳不沾地的，哪兒來的時間幹那些勾當；再說，一個知性優雅高貴漂亮的蘇小姐就在身邊，就是最好的回擊。”

    “所以，在一次以項目進攻為目的發布會上，我們表現出來的態度，是不屑回應那些卑劣的傳聞。”

    “ok，這個方向大家明白了嗎？”

    薛濤看著在座的同事，再次問道。

    “ok，清楚。”

    “沒問題。”

    “ok，明白。”

    在各人全部應答後，會前會利落的結束，一點多餘的寒暄與交流都沒有。

    蘇蔓看著大家迅速起立，有的抱著電腦和文件夾一路小跑往外走去、有的邊收拾資料邊打電話開始確認工作、有的則拿了資料找夏千語做細節確認。

    在這間辦公室裏，幾乎每個人的節奏都是一樣的。

    蘇蔓扭頭看唐寧，他正和berlin商量兩個細節，與她、與夏千語，都沒有互動。

    在這間辦公室裏，他隻有屬於工作的節奏，是她讓她感覺到壓迫的節奏、是一個真正工作中的、她不認識的唐寧。

    *

    十分鍾後，會議室隻剩下唐寧和夏千語，當然還有蘇蔓。

    “蔓蔓，發布會是下午3點的，你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唐寧看著蘇蔓問道。

    “我想和千語姐說幾句話，不知道方不方便。”蘇蔓看著夏千語，輕聲說道。

    “可以，到我辦公室。唐寧跟進一下顏副市長那邊的消息，沒有也罷，但不要和我們的口徑有衝突。”夏千語點頭，收好電腦和文件後，走到會議室門口等蘇蔓出來。

    這是蘇蔓見到的、她第一次等人。

    以前無論是對立的時候、還是做朋友的時候，她從來都沒等過誰。

    “千語姐好象變了。”蘇蔓拎著隨身包，快步走到夏千語的身邊，與她一起往辦公室走去。

    “你也一樣。”夏千語的眸光從她的臉上輕掃過，知道她已經知道自己與唐寧的關係，語氣放得柔和了一些。

    *

    “我記得你喝咖啡？”進辦公室後，夏千語將電腦和資料放回到辦公桌上，回身看著蘇蔓問道。

    “不用了，我就是有幾句話想問問千語姐。”蘇蔓輕輕搖了搖頭，長睫輕閃，眸子裏少有的淡然，讓她看幾來很是乖巧。

    是夏千語喜歡的那種。

    “恩，你說。”夏千語點頭，直接問道。

    “我感覺到，唐寧和之前的態度不太一樣。他似乎並不排斥我過來。”蘇蔓看著夏千語，輕聲說道。

    “恩，有變化，很好。”夏千語並不解釋，隻是點頭，讚許唐寧的改變。

    “你們在戀愛嗎？唐寧和我說，他愛你。”蘇蔓有些不喜歡夏千語的態度，皺著眉頭問道。

    夏千語皺了皺眉頭，想了想說道：“我不太習慣在辦公室談私事，不過既然是你問，我還是回答你：我這個人對感情的事看得並不重，可能他需要的那種愛情，我給不了。所以我們現在……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們現在是什麽狀態，sorry，在這種事情上，我可能不會有工作上的利落與清晰，這是我的缺點。”

    “既然知道是缺點，為什麽不能改？”蘇蔓直直的看著她，毫不客氣的問道。

    “蔓蔓，你第一次來這間辦公室找我，是讓我不要為難唐寧；今天……”夏千語輕扯嘴角，淡淡說道：“你來要求我學會分析我與唐寧的關係。”

    “所以你又要問我，以什麽身份、什麽立場是嗎？”蘇蔓輕吐一口氣，搖頭說道：“說實話，我沒有身份、也沒有立場，隻是……曾經我那麽信任你，拿你當朋友。所以我以為，我可以和你說這些話。”

    “可以，你希望我怎麽做？”夏千語微微一愣，隨即說道－－朋友？她從來都沒有。

    同性之間走得最近的，隻有selina，而她們也是相互利用的開始，鬥了七八年，有了默契而已。

    但……

    她相信蘇蔓，相信蘇蔓曾經很信任她、拿她當朋友。

    蘇蔓和唐寧一樣，就是這麽容易讓人相信。

    *

    “那……”蘇蔓有些不明白夏千語的態度，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麽要和夏千語說這些－－她對唐寧的放不下，其實會讓夏千語難受。

    “千語姐，你就在他身邊，為什麽不是你出麵來澄清？有你這樣的女朋友，外麵什麽人還爭得起？”蘇蔓輕挑眉梢，語氣有些發惱。

    “項目原因。”夏千語簡單答道：“會影響項目的推進和他的個人形象。”

    “媒體有關於我們的傳聞，說他……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這次請你回來，除了回擊汙蔑，還為了消除我給他的陰影。”夏千語淡淡說道。

    “不好的事……”蘇蔓的眸光微轉，看著夏千語冷凝的臉半晌，心裏慢慢明白她的意思。

    “我知道了，因為項目、因為他的發展，你們的關係不能公開；所以他有很大壓力，是嗎。”蘇蔓輕聲問道，心裏有些心疼唐寧。

    “算是。”夏千語淡淡應道。

    “無論如何，以後……他就拜托給你了。”蘇蔓突然間覺得，自己真的沒有什麽立場來和蘇蔓說話，她為唐寧所做的，是自己都做不到的。

    聽了蘇蔓的話，夏千語隻是輕扯了下嘴角，並不答話。

    蘇蔓也不再說話，兩人麵對著彼此沉默許久，有人敲門找夏千語，蘇蔓才轉身離開，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

    *

    薛濤其實沒什麽事找夏千語，隻是想著這前任見現任，實在是件很尷尬的事。而夏千語又不擅處理這種關係，現在又是求著蘇蔓幫忙，所以他擔心夏千語在麵對蘇蔓的時候會吃了虧去。

    “你們談得還好？”薛濤訕訕問道。

    “會有什麽不好？”夏千語瞪了他一眼，轉身回到辦公桌裏的大班椅上坐了下來。

    “沒有沒有，就是問問，公關部的禮品運回來了，我去看看。”薛濤看著自家老大不像吃了虧的樣子，當即便放下心來，找了個借口便走了。

    “莫明其妙。”夏千語搖了搖頭，拖過電腦，一邊看今天的新聞，一邊想著成傑安在看到蘇蔓與唐寧的新聞後，會有的反應與對策。

    *

    “顏副市長那邊出了簡訊。”正想著，唐寧敲門進來，將剛剛收到的簡訊消息發給了夏千語－－英商務部翻譯員susan（蘇蔓）代表商務部，對即將合作的‘安閣’項目進行專門了解。

    “很好。蘇蔓知道了嗎？”夏千語拿起手機，看到之後，眸色突然就亮了起來。

    “我現在發給她。”唐寧這才想起，需要發給蘇蔓這條信息，以調整她發布會的發言內容－－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在工作上他的心裏從沒有蘇蔓的位置。

    夏千語看了他一眼，眸光微微閃動了一下，在看到他發完信息後，看著他說道：“我在考慮成傑安與肖奕那邊，接下來會有什麽動作？”

    －－－－－－題外話－－－－－－

    肖奕與禦品的老板能達成合作嗎？

    成傑安又會有什麽行動？

    千語與唐寧能夠算出他們的反應，並有對策嗎？

    三個人的見麵，讓蘇蔓看到自己與唐寧越來越遠的距離，也在心裏更認同了自己現在的選擇；

    關於唐寧與千語的關係傳聞，唐寧介意，其實千語也在介意，所以不公開兩人的關係，所以請蘇蔓回來，除了應對成傑安的汙蔑，還為了在媒體上打造他更好的形象。

    她自己沒關係，但她要他一切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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