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多日都是這樣。

    她也沒請假，每天照常作息，即便是上晚班，也會在吃飯的點準時醒來，準時讓他陪她一起去送飯，卻始終沒讓他進去，始終不和他說話，她自己也不停留，送完便回來。

    舒開一個人在醫院照顧肯定是吃不消的，她請了護工，讓舒開可以有休息的時間。

    很多次，他都主動跟她說話，但她都像沒有聽見一樣，轉身就走，讓他的話再也說不下去……

    他快要抓狂了，是死是活給他個明白！

    可是，又怎麽忍心逼她？

    好在，她仍然乖乖地住在家裏，沒有搬走的跡象，也沒說什麽分手的話。這，讓他心裏稍稍安定一些，隻是，還是害怕，這樣異樣的她讓他心神難安啊，所以寸步不離地守著她，即便她上班他也一直陪著……

    直到後來，曉晨傷愈，準備出院。

    夏晚露還是和從前一樣隻讓左辰安在車裏等，自己心情沉重地進了住院樓。

    曉晨的病房，她這段時間以來從來都是放下飯就走，不是她不想留，而是曉晨的態度一直那麽強硬，這讓本來想請假照顧曉晨的她在這病房裏根本沒法停留……

    今天又何嚐不是一樣？

    她剛一邁進病房，曉晨的惡言惡語就劈頭蓋臉而來，“我說你這人怎麽又來了？醫生都說了不要刺激我，你是希望我早點死嗎？既然這樣又何必救我？”

    夏晚露一看，隻有護工在這裏，舒開不知去哪了，也難怪，如果舒開在的話，曉晨倒是不敢這麽囂張地罵她，頂多就是冷著臉不搭理。

    前幾天無論曉晨怎麽說怎麽做，她都是放下飯叮囑一番然後離開，但今天她沒有這麽做，而是讓護工出去，並關上門。

    夏曉晨見狀十分驚訝，眸子裏幾分怯意，“你想幹什麽？”

    夏晚露拿了張凳子，在她對麵坐下，“曉晨，既然你已經好了，那我們姐妹倆談談？”

    “我跟你有什麽好談的？！”夏曉晨眼裏多了戒備，冷哼，“姐妹？在我走出餐廳的時候，在我心灰意冷撞上那輛車的時候，我們就已經不是姐妹了！”

    自殺！這是夏晚露的痛點，隻要夏曉晨一踩，就錐心般的痛……

    “曉晨，我們是姐妹，這是改變不了的，隻是我真的想不明白，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夏晚露痛心疾首，二十年姐妹情，就在幾個月以前，曉晨還和她同被夜談，親密無間，這變化似乎在瞬息之間，她到現在都還難以接受，到底是她哪裏做錯了……

    夏曉晨卻以為她問的是為什麽要自殺，眼神間充滿嘲諷，“為什麽？你問我為什麽？一個女人最寶貴的第一次被奪走之後，遭到親人的鄙視和唾棄，而那個人男人卻還不承認，你說我還能怎樣繼續活下去？！”

    夏晚露凝視著她，痛心而絕望，“曉晨，我從來就沒有鄙視過你，更沒想過要放棄你，在我心裏，你一直是最親的妹妹……”

    “最親的妹妹？”夏曉晨諷刺地笑，“既然是最親的妹妹，那你把左辰安讓給我啊？你舍得嗎？你當然舍不得！他那麽有錢，換成是誰都舍不得！所謂的親情妹妹，在你眼裏和左辰安一比又算得了什麽？隻不過，姐姐，我很奇怪，你現在還能安然睡在左辰安身邊沒有陰影？那個男人可是和你妹妹睡過的啊！當然，為了左家的錢，什麽都可以忍……”

    “夠了！夏曉晨！住口！”夏晚露對於這樣的妹妹既痛心又憤怒，從來沒對妹妹說過一句重話的她也忍不住開始怒斥，“不要再提什麽第一次的問題，我相信辰安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

    “相信？相信值幾個錢？”夏曉晨有著誇耀的得意，“就算你相信他又怎麽樣？事情還是發生了……”

    夏晚露的心是痛的，可是今天是解決問題來的，她強忍著這痛，強作鎮定，“你說辰安生病發燒的時候發生的是嗎？可是，在我印象裏他根本就沒發過燒……”

    夏曉晨眼珠一轉，“你遇上他之後沒有，我和他發生關係是在你們遇上之前！”

    如果說夏晚露的心在此之前還隻是99％的把握，那麽現在，就是100％的確定了，心中徹底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更感疼痛，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啊……

    “曉晨，你說他把你當做我？”她顫聲問。

    “是！她把我當做你！話說他還真是長情啊！不過，那又怎樣，他終究是個男人！那天他病得糊裏糊塗，捧著我的臉說想我，說我真美，和從前一樣美，然後就抱著我，說愛我，還說我的眼睛很亮，就像星星一樣，他最喜歡的就是看我的眼睛……”夏曉晨為了刺激姐姐，誇張地描述著，盡可能說得詳細。

    夏晚露低著頭，幽幽地打斷她，“曉晨，一定沒有人告訴你，辰安曾經雙目失明，他從來就不知道我是什麽樣子，又怎麽可能把你當做是我？”

    “……”夏曉晨如突然卡殼的錄音帶，瞬間啞巴了，得意的神情也尷尬而難堪地僵硬在臉上，半天才結結巴巴圓自己的話，“可是……可是……他就是這麽說的……就是……”

    夏晚露沒有看見病房外耳朵貼在門縫上偷聽的那個人，激動地一拳打在牆壁上，隻差喜極而泣，他的小豬，他聰明可愛的小豬，就知道她不會讓他失望！這段時間啊，真是讓他水深火熱啊！

    隻聽裏麵繼續傳來夏晚露的聲音，他趕緊繼續凝神靜聽。

    “曉晨，有很多事情，我不是不知道，隻不過總念著你是我妹妹，總念著你還沒長大，最主要的是不知道該怎麽對你說，所以一拖再拖，但是你竟然做出這樣的傻事，姐姐不能不說了……”

    夏曉晨怔怔地看著夏晚露，不知道姐姐還知道些什麽，但是驚慌已經在她眸子裏漸漸聚攏。

    “曉晨，你還記得有一天你來醫院找我嗎？你說想跟我住一起那次？我沒答應，然後你生氣地跑了，後來寧雨謙和葉可心來醫院看孩子，走的時候我看見你和她們搭訕了……我不知道後來你和她們是怎麽有了聯係的，但是舒開告訴我，你在做誌願者，也就是說，你成功地成為她們中的一員了。後來，我和辰安結婚的事就傳入了左夫人耳朵裏。我們的婚事除了家裏人，沒幾個人知道，所以，是你告訴葉可心她們的，是嗎？”

    “那又怎樣？你們的事不是遲早要讓人知道嗎？這樣不還幫了你？”夏曉晨暗暗心驚，麵上卻是無所謂的表情。

    “是，謝謝你幫了我！”夏晚露臉上是淒迷的哀婉，“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和一個醉鬼聯合起來侮辱我？讓我在別人的晚宴上丟盡了臉？我本來以為這是寧雨謙導演的，可我真的沒想到，背後的出謀劃策的人是你，就連那人侮辱我的台詞也是你教的！寧雨謙還不至於那麽蠢，把自己未婚夫許小帥也扯進來，說他*我四年不是丟她自己的臉？”

    “我可沒教他！那是寧雨謙的人，本來就是她教的，她有那麽蠢，我有什麽辦法……”其實承不承認是自己教的，於她已經不是什麽要緊的事了，隻不過，說謊和抵賴成了習慣而已。

    夏晚露痛楚地一笑，“曉晨，你到底有幾句話是真話？辰安早已經在調查這些事，我想我所說的這些，他也全部知道，他顧忌的就是我和你的姐妹情，連他都在乎的情分，想不到在你眼裏什麽都不是，不過，這一次，我不知道他是否還會輕易罷休……你住院以來，是我攔著他一直不準他來見你，否則，站在這裏質問的不是我，是他……我想，這是我們姐妹倆自己的事，最好我們自己解決……”

    夏曉晨腦中閃過左辰安那張陰鬱的臉，還有那句惡狠狠的話：你就給我滾出北京城去！

    她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左家的實力她還是很清楚的，當時這麽做的目的隻是想讓姐姐和左辰安分手，然後她再想辦法，她相信這世上有一萬種方法讓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發生關係，隻要她算好時間，和左辰安有一次關係，她就有機會懷上左家的孩子，那麽一切就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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