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什麽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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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敢回答穆厲延,他慌了,亂了,朝著血腥味,看不見的他幾次不小心踩著地上的石子踉踉蹌蹌朝著舒凝奔過去,甚至是狼狽的跌倒,全身沾滿了灰塵,手被帶著棱角的石子刺穿手心,血流不止,卻感覺不到疼,爬起來又跌撞的奔過去,嘴裏喊著舒凝的名字。

    穆娉婷回過神來立馬過去扶著他,帶著哭腔喊了一聲:“二叔。”

    穆娉婷將他扶到櫻赫的麵前,血腥味太濃了,穆厲延伸手憑著感覺將人從櫻赫手上接過來時,手上黏糊糊的,是血。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舒凝的,反正全是血,讓他心驚的血。

    他幾乎奔潰了。

    將舒凝抱上車時,穆厲延一直緊緊的抱著舒凝。他睜大眼睛,想要看清舒凝的情況,想看看她的臉,可眼前隻是一片漆黑,他什麽都看不見,隻能感到從舒凝身上傳來的涼意,血腥味。

    他痛恨著自己的無能,痛恨著自己這雙無用的眼睛。

    她的手太涼了,他緊握著她的手,搓著她的手,親吻著,想給她一點溫暖。

    “舒凝,對不起,我來晚了……”帶著哽咽而顫抖的聲音,後麵的話,他自己也說不下去了,他的手上全是血,緊抱著舒凝,難受的將頭埋在她的脖子間,嘴裏不停的說著對不起,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那時,穆厲延哭了。

    在前麵開車的穆娉婷聽著紅了眼眶,也不停的流眼淚,她的二叔在她心目中就是一座冰雕,是神,沒有表情,無情孤清,通過穆氏大換血,誰會想到讓外界聞風喪膽的穆厲延會為了一個女人,會這麽無助悲戚的哭了?

    從被櫻赫抱下來的舒凝就一直處於半昏迷的狀態,迷迷糊糊的她感覺自己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期盼已久的味道就在鼻尖縈繞,是那樣熟悉,可為什麽,這味道中伴隨著血腥味?

    是誰的血?

    一股溫熱的感覺在脖子上一點點蔓延,又是誰在哭?

    她想睜開眼睛,努力看清抱著她的人是誰,眼皮卻重的她幾乎睜不開,她好想睡覺,就這樣長長久久的睡下去,再也不醒過來。

    因為太痛苦了。

    在糾結了千百次後,她決定不要孩子,可就在孩子從她體內一點點流逝時,她心中有一股強烈的渴望,渴望將孩子留下來。

    她真的承受不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到的醫院,怎麽被推進了手術室,隻知道,老天要向她拿走一樣東西,她珍貴的寶貝。

    多年之後。她想起當初醫生說的那句話,有失有得,是命。

    她本不想認命的,可為什麽偏要安排給她這樣的命啊?

    而多年之後,她再想起今日,悲傷逆流成河。

    舒凝被推進去後,穆厲延筆挺的背垮了,背影哀傷而悲愴,聽著手術室門關上那一刻,他忽然頹坐在地上,就像是一座堅實的大山,忽然塌了。

    手上的血已經幹涸,就連舒凝留在上麵的餘溫也被帶走了。

    長長的走廊裏,穆厲延靠著牆壁,手搭在腿上,眸子垂著,肩膀耷拉著,頭低著,冷冽的表情散去,剩下的隻是頹然與落寞,悔恨與痛苦。

    櫻赫悵然的歎了一口氣,走過去,拍了拍穆厲延的肩膀,無聲安慰。

    穆娉婷實在看不過去,背過身捂著唇流淚。

    曲瀟瀟捂著肚字,目光怔怔的盯著手術室,心中也是悲涼,悔恨。

    她在心裏問自己,如果她早點回來,或者她不該為了逃避內心的譴責而躲到國外去,或者她不包庇曲韋恩,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呢?

    是的,她答應跟櫻赫去國外,不是真的想跟櫻赫出去散散心,而是躲避對舒凝內心的愧疚,她一直以為曲韋恩再怎麽對舒凝,他那都是因為愛,傷害誰,也不會對舒凝下手啊,可她高看了曲韋恩。

    這一切。都是她害的。

    深深閉了閉眼,眼淚從眼眶奪眶而出。

    她抬手擦了擦淚,一隻溫暖的長臂將她攬入懷中,櫻赫看出曲瀟瀟眼裏的內疚,安慰道:“別難受了,這不是你的錯。”

    櫻赫的話讓曲瀟瀟最終忍不住哭出聲來,伏在櫻赫的懷裏,咬著唇哭道:“都是我的錯,為什麽我要走,我不走。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長廊被悲傷與淚水填滿,甚至溢出,哀婉綿長,一晚上的奔波,其實每個人都很累,眼底盡顯疲憊之色,可再累,也抵不過心裏的難受,抵不過在手術室裏受罪的舒凝。

    舒凝被推進去沒一會兒,醫生急急的出來說,現在舒凝情況很危險,大出血,孩子是保不住了,為了保住舒凝,還有可能會切除舒凝的子宮,需要家屬簽字。

    醫生的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沒想會是這樣的結果,女人切了子宮,那一切都完了,池清禾最後變成那樣心狠手辣,就是因為失去了子宮,失去了希望,所以她才無所謂的傷害任何人,包括她愛的人。

    穆厲延已經崩潰,悲戚的看著醫生的方向,他看不見,最後簽字的是曲瀟瀟。

    所有人盯著手術室,眼中無盡悲涼。

    舒凝被推出手術室時,天已經拂曉,淡淡的晨光灑在城市每一個角落。明明又是新的一天,新的希望,可走廊裏,卻被一片陰霾籠罩著,仿佛被光明,被希望所拋棄,遺忘。

    聽著手術室門開的聲音,頹坐在地上的穆厲延動了動,扶著牆壁試圖起來,可保持著一個姿勢太久,腿早就麻了,剛起身,腳下一點氣力也沒有,狼狽之態盡顯,幸好穆娉婷及時扶住他。

    曲瀟瀟見醫生出來,急忙抓著醫生的手問:“醫生,我朋友怎麽樣了?”

    穆厲延剛站定,就聽見醫生對曲瀟瀟歎道:“你們送來的太晚,孩子沒保住,病人全身是傷。也不知道怎麽傷的這麽重,不過幸好最後時刻,我們保住了病人的子宮,我們也是盡力了。”

    這話讓人不知是喜是悲。

    舒凝被推出來時,臉色白的幾近床單的顏色,沒人知道當舒凝醒來時,知道這個消息會如何崩潰。

    被送進病房後,穆厲延坐在床邊,緊緊的攥著舒凝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他雖看不見,可也能想象舒凝此刻的樣子,一想到這,他的心就像是被誰扯著似的,心疼的感受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曲瀟瀟他們看了舒凝一會兒,都識趣的出去了,門關上時,裏麵傳出低低的啜泣聲,是那種悔痛與無奈交織的苦痛。

    大顆大顆的眼淚落在舒凝的手背上,穆厲延一隻手握緊成拳,一拳砸在牆壁上。出了血,他卻沒有感覺,因為他心裏疼,疼的厲害。

    緊扣著舒凝冰涼的手,他的心猶如萬箭穿過,猶如一把軍刀狠狠地刺入他的心。

    穆厲延的手術在中午十點鍾,他一刻也不想離開舒凝,可他必須恢複光明,才能看著她,守著她。護著她。

    而不是這麽無能的,任她一次次受傷。

    他穆厲延自以為無所不能,誰都逃不過他的手段,可當抱著渾身是血的舒凝時,他才知道自己很無能,一個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護不了的無能男人。

    眸底一抹陰鶩掠過,誰欠了舒凝的,他會讓對方血債血償。

    “等我回來。”在舒凝額頭上輕輕地,溫柔地,落下一吻。也落下一滴淚,穆厲延十點進了屬於他的手術室,兩成的把握,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見,但他知道,自己一定要看見。

    舒凝跟舒寶貝母子倆人在同一家醫院,之前沒有通知舒父,知道情況的舒父,將舒寶貝交給護士,立馬趕過來看。見到舒凝躺在病床上,頓時老淚眾橫。

    他的女兒,進的進監獄,住院的住院,他的外孫,也在醫院裏等著救命,李清婉,也因為替池清禾頂罪,而被判了兩年有期徒刑。

    這個家,散了啊。

    曲韋恩自從舒凝被帶走。他一步也沒出過房間,坐在地板上,恢複理智的他目光怔怔的看著一片狼藉的房間,被舒凝鮮血染紅的床單,他心中說不出的悔恨,甚至都不敢相信,那是他自己做下的。

    他傷害了自己最愛的女人。

    可昨晚一幕幕在腦袋裏不斷回放,舒凝的哀求聲,絕望悲戚的眼神,還有那紅的刺眼的血,都在他的眼前晃啊晃。

    他深深地閉上了眼睛,昨晚穆厲延出現在曲家,將舒凝帶走的情形,他從窗台都看見了,隔著如此之遠的距離,他都能感受到從穆厲延身上散發出來的疼惜與滔天怒意。

    他跟穆厲延這仇是結下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他隻能往前走了。

    曲母在房間門口徘徊,她被曲韋恩昨晚的做法給驚了,她想進去,可接收到來自曲韋恩冷厲的眼神時,她又隻能站在門口,淚水不停的掉。

    曲母不敢進去,曲瀟瀟敢,從醫院回來的曲瀟瀟,在坐了如此長時間的飛機之後,又是一夜未睡,挺著四個月的身子,她很累,但心中充斥的怒火不發泄,她根本無法休息。

    曲瀟瀟心中的怒火並沒有因為一夜過去而消散,反而膨脹到要爆發的狀態。

    她匆匆進了曲韋恩的房間,房間裏的情景讓她火氣更大,目光死死的盯著坐在地板上的曲韋恩,大聲道:“舒凝的孩子沒了,現在你滿意了?你是不是要把舒凝所有的孩子都給弄死了,你才甘心啊,你到底是人還是魔鬼,那是舒凝啊,孩子也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你竟然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曲韋恩無動於衷的坐在地上。甚至連眸子都沒有眨一下,曲瀟瀟氣急敗壞,跪在地上,雙手拽著曲韋恩的咆哮:“曲韋恩,你給我說話,你怎麽不敢說話了?看著我,你告訴我你到底還要怎麽樣?閆丹的孩子也是被你這樣打沒了,現在又輪到舒凝,你的心到底有多狠毒?你看著我啊。”

    曲瀟瀟覺得自己要瘋了,愧疚跟難受折磨著她,她不停的搖晃曲韋恩,過了好一會兒曲韋恩才抬了眸子,看著曲瀟瀟雲淡風輕的說:“瀟瀟,這樣不是很好嗎?沒了跟穆厲延的羈絆,她就會跟我在一起了。”

    曲瀟瀟被曲韋恩的話給愣了,難以置信的看著曲韋恩,她渾身氣的顫抖,搖著頭道:“哥,你瘋了,你真的是瘋了,你這是讓舒凝恨你一輩子啊,那個孩子也有可能是你的不是嗎?你怎麽能這麽狠心。”

    曲韋恩閉了閉眼,心裏苦笑,若孩子真是他的,他又怎麽會如此心狠,他多想跟舒凝有一個孩子,可那不是。

    但曲瀟瀟要繼續誤會下去,他索性也就將這個誤會延伸一輩子,讓舒凝跟穆厲延心中永遠橫著一根刺。

    待曲韋恩再睜開眼時,他從地板上站起來,冷笑了聲:“我曲韋恩不要這種可能,她要恨就恨吧,恨了,她心裏就記住我了。”

    聞言,曲瀟瀟當即站起來甩了曲韋恩一巴掌,一直不放心站在門口的曲母看著曲瀟瀟動手,大叫了一聲過去:“瀟瀟,你這怎麽能打你哥呢,這根本怪不得你哥啊。”

    曲瀟瀟無視曲母,雙目猩紅的瞪著曲韋恩說:“你根本不是人,看著舒寶貝一直受著病痛的折磨,明知道穆厲延能給寶貝配型,你到現在還瞞著,你這是要看著寶貝死啊。”

    曲韋恩冷扯著一抹弧度,目光冷銳的盯著曲瀟瀟:“瀟瀟,你不是也早就知道,可你為什麽還要瞞著,難道這一切不是你造成的?你難道就沒有責任?你守口如瓶的時候,怎麽沒想到舒凝的兒子在醫院裏受著病痛的折磨,舒凝受著精神上跟身體上雙重煎熬?你自己跑到國外跟櫻赫兩人瀟灑,怎麽就沒想過今天,我告訴你瀟瀟,我就是要讓穆厲延所有的孩子都死了,無論是當初被打了的一個,還是昨晚被打的,或者是現在在醫院裏躺著的,我都要把他們弄死,讓舒凝跟穆厲延再無瓜葛。”

    曲瀟瀟驚惶的退了一步,這些都是有她的責任,她滿心悔恨的說:“對,是我,是我不該因為你是我哥就一再姑息,否則事情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我說過,你已經不是我哥,我不會再為你隱瞞了,我要去告訴舒凝,告訴她你所做的一切。”

    曲韋恩根本不懼曲瀟瀟的威脅,嘴角揚起一抹涼意:“瀟瀟,你要是想看著哥進去坐牢。就盡情去告訴舒凝,對了,順便你再把我害舒德華,整垮麵粉廠的事都告訴她,再讓警察來把你哥帶走,然後我們曲家也就等著完蛋吧。”

    曲母一聽事態如此嚴重,她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麽,隻聽曲韋恩說什麽警察抓他走,立馬抓著曲瀟瀟的手慌急道:“瀟瀟,這可是你哥啊,你怎麽會為了一個外人就要是把你哥給害了,你哥要是出了什麽事,你讓媽怎麽活啊,你這是逼媽死啊,媽還不如跳樓死了得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