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小番外:愛在彼端,琴在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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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厲延自然不敢說不喜歡,把老婆氣回娘家的事,他可幹不出來,立馬說:“老婆,你可是冤枉,隻是有一個兒子了,當然就更喜歡女兒了,正好湊成一個好字,你看舒景天天一副冰塊臉,一點不可愛,還是女兒好,貼心小棉襖。”

    舒凝一笑:“還是你小"qing ren"是吧,你這願望恐怕一輩子也沒法實現了,我就說你沒有女兒命,跟娉婷打什麽賭,一輛小瑪沒了。”

    女兒確實是小棉襖,不過舒凝倒很想要有一個像小寧兒一樣調皮的兒子,舒景太冷了,一點都不可愛。

    想著大兒子的心思,舒凝說:“等兒子滿月時,看來我得讓瀟瀟想辦法把涵涵拐出來才行。”

    “聽老婆的。”穆總對這方麵的事從來唯老婆的話是從。

    舒凝有時也在想,或許正如帆姐當初說的,她跟穆厲延在一起踩的屍骨太多了,如今讓兒子受了這份苦,可有些話又不是他們這些做父母能說,能幹涉的。

    幾次她都想找涵涵說清楚,可能怎麽說呢?

    說到底曲韋恩確實因她走到了那一步。瀟瀟說,還得涵涵自己想通了,其實那孩子心裏就是一個結,旁的人打不開,或許隻能讓舒景去了。

    穆家二公子的名字最後是舒父取的,叫穆天賜,這名字一出,穆總當時就吐槽了,太俗。都爛大街了,可舒凝覺得甚好,一錘定音,就穆天賜了,天賜的寶貝。

    小天賜滿月的請帖早就發出去了,舒凝也讓曲瀟瀟去拐涵涵,這麽大的重任,曲瀟瀟想著曲家二老,頭皮有點發杵,最後隻能帶著小寧兒硬著頭皮回了娘家。

    這麽多年過去了,曲家二老心裏的責怪少了許多,但說一點怨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有小寧兒在,老人家都喜歡小孩子,小寧兒又最能逗二老開心,曲瀟瀟心裏這才稍緩解點壓力。

    曲瀟瀟回去的時候,沈初涵正在房間裏練鋼琴,她讓小寧兒跟二老在大廳玩。自己進了琴房。

    沈初涵安靜地坐在凳子上看著琴譜練習著,曲家二老不僅給了沈初涵無盡的寵愛,也將她培養的很優秀,插花,鋼琴等等一些名門千金必學的禮儀,都專門請人來教。

    曲瀟瀟想,這或許就是沈夢辰當初願意將沈初涵讓她帶回曲家的原因吧。

    沈初涵該是那顆耀眼的明珠。

    沈初涵彈的曲子很悲傷,讓人聽著就不由得想要落淚,而沈初涵此刻已經是滿臉淚水。可她卻恍若不知,手上動作流暢快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察覺到有人走近,沈初涵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見是曲瀟瀟,立馬擦了淚,禮貌的喊了一聲:“姑姑。”

    對於改口這事,沈初涵適應了很久才改了過來。

    曲瀟瀟站在鋼琴邊,看著因練琴而十指紅腫的沈初涵,心疼道:“怎麽也不休息一會兒。”

    她聽說過沈初涵練琴都快入魔了,每天在家除了練琴就是練琴,二老雖有意將她培養成出色的鋼琴家,可也心疼她這麽傷自己,可沈初涵不願停下來。

    沈初涵將頭微微偏向窗外,聲音好似喃喃:“不敢停下來……”

    曲瀟瀟心裏一酸,這不過是七八歲的孩子,眼神裏的悲傷仿佛都要溢滿這個整個琴房。

    曲瀟瀟站在她身後,將她擁在懷裏說:“明天是小天賜的滿月的日子,姑姑明天帶你去,願意嗎?”

    沈初涵將頭扭過來,仰頭眸光裏含著喜悅,旋即不知想到了什麽,又黯然下去:“姑姑,還是算了,涵涵還要練習鋼琴。”

    說著,沈初涵雙手已經又放在了黑白琴鍵上,曲瀟瀟著實心疼,又不好再逼,偏頭擦了擦濕潤的眼角說:“涵涵,你別怪你舒凝阿姨,有些事你不了解,大人們的事不該讓小小年紀的你來承受,都過去了,姑姑喜歡看到當年那個愛笑的涵涵,我想你景哥哥也希望看到那樣的涵涵。”

    忽然彈錯了一個音符,本該是平靜的湖麵。卻仿佛突然投進一塊大石頭,沈初涵的手在琴鍵上輕微顫抖著,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下來,繼而咬著唇,繼續彈著:“姑姑,你別說了,我心裏都明白,可當年的涵涵已經回不去了。”

    她自住進這宅子後,爺爺奶奶經常在她耳邊提父親的死。對於父親,她是陌生的,她對父親的印象是在母親每晚給她講的故事裏,在房間裏擺著的遺照上。

    大家都以為她隻是怨恨舒凝害死了父親,可沒人知道,她不僅怨恨,更多的是為自己的母親而不平,又為父親做下那些事而感到恥辱,懷著一種自責,那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複雜到那時的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去表達,但她心裏明確一件事,那就是不管上一輩如何,說不影響,那是假的。

    曲瀟瀟最終也沒將沈初涵說服,離開曲家時,琴房裏依然傳來悲傷的音樂,小寧兒仰著頭問她:“媽媽,涵涵姐姐是不是生景哥哥的氣啊,寧兒看見景哥哥在學校裏欺負涵涵姐姐,涵涵姐姐都哭了。”

    那學校是一體的,有時候小寧兒自己就會跑到小學部去找沈初涵跟舒景兩人。

    曲瀟瀟沒有回答兒子的話,抱著他上了車,用這件事順帶著教訓兒子:“寧兒,以後不許欺負女生,不然就沒人跟你玩了,知道嗎?以後也討不到媳婦。”

    小寧兒不知道媳婦是什麽。懵懂的問:“媽媽,喜歡是什麽?能吃嗎?”

    雖然知道五歲的小寧兒根本不懂‘吃’是什麽意思,但曲瀟瀟很邪惡的笑了,摸著小寧兒的教育道:“對,兒子真聰明,媳婦就是拿來吃的,所以以後不要欺負女生了知道嗎?不然媳婦不讓你吃,餓肚子就長不高了。”

    得到誇獎的小寧兒臉上揚著歡喜,很是受教的點頭:“那寧兒以後不欺負沫沫。媽媽,寧兒能吃沫沫嗎?”

    準備發動車子的曲瀟瀟一頭黑線,感覺自己再引錯路,她還真可能早早當了外婆,趕緊說:“兒子,現在不能吃,得長大了才能吃知道嗎?”

    “長大?寧兒已經長大了啊。”

    “那……長到你爸爸那麽大才能吃。”

    “媽媽,沫沫去哪裏了……”

    之後小寧兒一路上問,曲瀟瀟已經無力再回答兒子的十萬個為什麽。隻專注著開車。

    滿月酒這天,舒景聽說過曲瀟瀟會把沈初涵帶來,可當看著曲瀟瀟隻帶著小寧兒,沒看見後麵有人,眸底掠過一抹失落。

    舒凝隻能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了。

    曲家琴房,沈初涵已經連續彈了三個小時,曲母已經上來三次叫她休息一會兒,可她停不下來,也不敢停下來。

    對於鋼琴這方麵,沈初涵頗具天賦,又沒日沒夜拚命地練習,從天才兒童到天才少女,她一路走過來,已經分不清鋼琴是她的生命,還是鋼琴在她的手下有了生命,那音樂有時能讓人聽之不由悲傷,不由潸然淚下,有時又歡樂的讓人忘記所有煩惱。富有魔力的音樂。

    世人隻知她是天才,老師帶著她全國各地表演,去國際大舞台,卻無人知,她的琴,從來隻想彈給一個人聽。

    那一年,她十三歲,他十六歲。

    那一年,她初中。他高中。

    初高聯歡晚會,她報了節目,臨上台時,她的表演服裝卻不見了,這些年她太過炫耀,是女生的公敵,男生追捧的對象,丟一件服裝已不足為奇,她隻是笑笑。不用猜也知道那衣服是當年在小樹林欺負過她的周若彤。

    隻因秦慕,周若彤對她的敵意從未消減,反而與日俱增。

    無人之時,周若彤依然會叫她野孩子。

    隻是這些年,秦慕將她護著,一直護著,周若彤也隻能私底下搞些小動作,畢竟也都是小孩子,惹不出天大的事來。

    秦慕得知沈初涵的服裝丟了。這又快到她上台了,安撫著她說:“涵涵,你別急,我馬上給你找件衣服來,別著急。”

    她從來不急,隻是聽話的安靜的坐著等著。

    臨上台秦慕還沒回來,她的同桌海靈急急地跑了進來,手裏拿了一件美麗的服裝,喘著氣說:“涵涵,趕緊換上,快到你了。”

    她看著白色的裙子問:“哪裏來的?”

    海靈催促著她說:“剛才一個大帥哥給的,你就別管了,趕緊換上該你上台了。”

    在一片掌聲中,她穿著白色裙子上台,朝台下的人麵帶著微笑,微微頷首。

    音樂聲響起時,沸騰的場麵一下子安靜下來,秦慕手裏拿著一條裙子匆匆回來,看著台上的她,已經癡了。

    那一年,她在亮如白晝的燈光下,他在昏暗的人群裏。

    他的目光從未移開過她,直到肩膀一沉,好友陳深手搭在他肩上,朝台上挑眉笑眯眯道:“你剛才急匆匆的,原來是為小美女準備衣服去了,眼光不錯喲。”

    這句眼光不錯也不知是在讚美衣服。還是人。

    那一年,她二十歲,他二十三歲。

    她已是國際上頗有名氣的鋼琴家,天才少女的稱號在她頭上是實至名歸。

    他已開始接管穆氏,誰都知道穆家出了比當年穆厲延還鐵血手腕的繼承人,年輕有為,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灘上。

    她巡回演出,回到a市,她的身邊,一直陪著一個男人,外界都傳那是她的男朋友,她拿下眼罩,歪頭看著身邊的男人,穿著白藍相間的領子襯衫,外麵套著灰色羊絨毛衣,下身是一條深色牛仔褲,卡其色的長款風衣擱在他的手臂上。五官線條不似她景哥哥的分明,有些柔和,卻很賞心悅目,仿佛從古典畫裏麵走出來的翩翩公子。

    他是那種走到哪兒都能獨成一道風景線,可身子又自帶著淡淡地疏離感,讓人隻能遠遠地看著,不可褻玩,嘴角上的溫笑從來都是為她而綻放的。

    他手裏正拿著一份報紙,察覺她的注視,回過頭來莞爾一笑:“涵涵,怎麽這麽看著我?是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沈初涵收回目光,淡淡地微笑:“沒有,我還想再睡一會兒,到了叫我吧。”

    秦慕眼裏含著寵溺:“好,到了機場我再叫你。”

    她重新戴上眼罩,這些年刻意不回這a市,不知他還好嗎?

    不知這些年,他曾怪過自己?

    穆氏大廈總裁辦,接了一個電話後的舒景鬆了鬆領帶,雙手插兜的立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而落寞,深邃的眸光盯著湛藍天空,不錯過天空中劃過的每一架飛機。

    七年了,她終於還是舍得回來了。

    這些年,她的消息,行蹤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他未曾主動出現過,哪怕她的演出,自己必到,他也隻是在一個角落裏,遠遠地注視著。

    他想,該回來的人,始終會回來。

    這一次,涵涵,你還想再逃嗎?

    巡演這天,七年前同樣的事再次上演。臨上台,沈初涵的表演服裝又莫名其妙的丟了,當已經成為她助理的海靈拿著當年相似的白裙子回來時,她盯著那白色發愣。

    她問:“海靈,這衣服是誰送來的?”

    海靈語帶興奮,又帶著花癡的說:“是一位超級大帥哥,涵涵,你說你這才回來,立馬就有愛慕者如此追捧,真是太幸福了,我看著那男人一身裝扮,肯定是有錢人,典型的高富帥啊。”

    這一次,她沒有急著換上衣服,抓著海靈的手臂情緒有些激動:“海靈,人呢?送衣服的人呢?”

    “走了啊。”

    沈初涵立馬追了出去,海靈在後麵急急地喊:“涵涵,這馬上就要到你了,你這是去哪裏啊。”

    她沒有理會身後的聲音,跑出了音樂廳,站在高高的台階上看著一抹熟悉的身影鑽進了車裏,就算是時隔多年,她還是能一眼認出來,可不等她出聲,車子已經發動開走了。

    目光一瞥間,僅一個側臉,她就知道。那真是他,是她的景哥哥。

    這些年,她刻意不去關注他任何消息,可那一份刻意還是抵不過思念。

    秦慕聽說沈初涵跑了出去,眼看上台時間到了,出來尋找,看著她站在門口的台階上,目光哀傷的望著漆黑的夜色,蜿蜒綿長,他的心一疼。

    過了許久,他才敢走過去,柔聲道:“涵涵,該進去了。”

    她被他帶回大廳,帶回台上,她一直活在燈光下,享受著掌聲,可那個她期待能聽她彈一次鋼琴的男人,從未聽過。

    外人隻知站在她身邊的是秦慕,卻不知,站在她身後的舒景。

    她一直以為,她的琴,他從未聽過。

    卻不知,他一直在聽。

    琴聲響起時,她緩緩閉上雙眼,慢慢地,眼眶溫熱,漸漸地,沾濕長而卷翹的睫毛,滴在黑白鍵上。

    琴聲停止時,在一片掌聲中,一抹挺拔的身影從最後一排緩緩地退出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