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彌漫的森林內，濕潤的泥土味道讓蘇驀然呼吸不上來，她感覺自己正光著腳，踩著枯樹枝全身刺痛的在向前走，突然，濃霧裏出現了許多人，準確的說，他們隻有眼睛和嘴懸浮在空中，那些眼睛和嘴像一道道利劍突然射向毫無防備的蘇驀然，她向後一仰，跌倒在地，那些眼睛和嘴圍著她憤怒的大喊大叫：

    去死吧！死了就解脫了！

    不！不！不！你還沒有報仇呢，憑什麽死？

    反正人生也沒有什麽意義了，還活著做什麽？

    那些人那麽騙你，你不生氣嗎？該到你崛起的時候了！

    ......

    汐兒，等你醒來，我就帶你離開，之前的一切既往不咎！

    ......

    蘇驀然奮力爬起來捂著耳朵向前跑，剛跑幾步，就感覺身體一輕，低頭才發現她掉進了一個洞，她的身體正飛速向下墜，蘇驀然用盡全身力氣睜開眼睛，陷入眼簾的是純白色的天花板，隨即是馥鬱的藥水味道。

    耳邊傳來那個夾雜著擔憂又竭力在掩飾的好聽的男聲：“汐兒！”

    接著是熟悉的驚喜男聲：“小汐艾！你醒了！太好了！”

    蘇驀然緩緩轉頭，看到那兩張熟悉的俊臉後又收回目光，舉起纏著紗布的左腕，露出一抹絕望的苦笑。

    為什麽？每天因為意外失去生命的人那麽多，她卻不能如願？

    她眼底的失望被陸景宸盡收眼底。

    什麽時候開始，她寧願選擇死也不願意呆在他身邊？

    陸景宸壓住怒火起身取過桌上插著吸管的水杯，雷霆見狀急忙將床調到舒適的位置，陸景宸坐在床邊，將水杯舉到蘇驀然胸前，然後一隻手握著吸管對準蘇驀然有些幹裂的唇，蘇驀然直勾勾的盯著他，卻不張嘴。

    陸景宸對上那雙空洞的眸，濃眉緊蹙的輕聲命令：“喝水！”

    蘇驀然依舊不為所動，陸景宸也極有耐心的舉著水杯繼續跟她耗：“如果你不願意自己喝，我可以幫你！”

    氣氛僵持之際，雷霆上前有些尷尬的調解：“小汐艾！你就補充點水分吧！你不要再折磨宸哥了，宸哥寸步不離的守著你，已經兩天沒吃沒喝了！”

    陸景宸轉頭涼涼的看了雷霆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多嘴。轉頭的瞬間卻看到蘇驀然咬過吸管小口小口的開始喝水。

    整整一天，蘇驀然都沉默著一言不發，但也配合的開始進食，所有要見蘇驀然的人都被陸景宸攔在了門外。

    是夜，蘇驀然躺在病床上微微側頭望著窗外路燈發出的光亮，她聽到睡在陪同床上的陸景宸難得柔和的聲音：

    “汐兒！等你痊愈後，我們回鳳城！”

    蘇驀然收回目光側身背對著他牽了牽嘴角。

    回鳳城，就可以將時間調到六年前，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嗎？

    也許是因為藥物的作用，也許......是因為他和她在一個房間，蘇驀然沒有借助任何安眠藥物，足足睡了10個小時，等她醒來的時候，陸景宸已經準備好了早餐。見蘇驀然醒來，他端著皮蛋瘦肉粥走過去坐在床邊耐心的喂著她，蘇驀然也配合的沒有再鬧。

    一碗粥快見底的時候，蘇驀然摸著左手腕的紗布平靜的吐出了醒來的第一句話：“我要見莫醫生！”

    陸景宸手上的動作一滯，然後立刻點頭：“好！”

    雖然他還沒有查清這個莫離的底細，但至少確認了他不會害她，現在她的狀態也需要一位心理醫生。

    半個小時後，莫離匆匆趕來，推開門看到氣色有所好轉的蘇驀然時懸著的一顆心徹底歸位。

    蘇驀然看到莫離進來，勉強牽了牽唇角，露出一抹笑：“莫醫生......”

    陸景宸見狀退出了病房，將空間留給了二人。

    正好，他也有要處理的事！有人看著她是正好！

    等陸景宸離開後，莫離拉過凳子坐在床邊盯著那張憔悴的臉蹙眉：

    “驀然，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麽？六年來，我的一切心血都白費了嗎？”

    蘇驀然輕輕轉動著左手腕撇了下唇角：“這是最後一次了，今後，除非有人殺了我，否則我這輩子都不會再選這條路！”

    自殺的過程並不舒服，死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那個過程很折磨人，她在心裏發過誓，如果這次還不能成功，那就是老天讓她活著！

    莫離盯著她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

    自從上次霍雲啟的事之後，他就一直覺得有什麽東西卡在心裏，雖然沒有做錯什麽，但麵對蘇驀然的時候總覺得有所愧疚。

    蘇驀然放下手腕，看向那雙矛盾的黑眸淡淡的開始詢問：

    “莫醫生！你聽我說了六年，現在是不是輪到你了！”

    莫離沉默了一陣後，重重歎了口氣：“我和雲啟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件事比較複雜......所有人都以為霍家三代單傳，雲啟是家裏唯一的獨苗，其實他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叫霍念，是霍剛在娶雲啟媽媽之前跟別的女人生的，因為霍家比較顯貴，念的媽媽沒有任何身份背景，所以，霍衛國極力反對，逼二人斷了來往娶了林金鳳，後來才有了雲啟......”

    難怪霍衛國臨死之前說這輩子隻做過一件錯事，他是指拆散霍剛嗎？

    “霍念......”蘇驀然喃喃的念著這個名字，腦海中浮現出在霍雲啟山間別墅看到的那些畫：“是霍雲啟畫裏的那個男孩嗎？我聽霍雲啟說過一點！”

    莫離沒有回答，而是眸色複雜的看向蘇驀然：“雲啟竟然跟你提過念，看來他是真的愛上你了......”

    霍念的事，就連霍雲啟的那些死黨都不知道呢!

    “所以，你一直以來暗戀的人是......霍雲啟的哥哥？”蘇驀然試探著問。

    莫離輕輕點頭，平日那雙淡然的眸子變得無限悲傷。

    一陣寂靜過後，還是蘇驀然率先開口：“我看霍雲啟畫裏的人很陽光，很隨和......你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果然，莫離聽到‘很陽光’這三個字時，黯淡的眸子重新亮了起來，然後怔怔的盯著前方像是陷入了回憶。

    ——

    二十一年前，美國一家快餐店後廚洗碗間。

    一個少年正埋頭熟練並快速的衝洗著越摞越高的餐盤，外麵衝進來一個金色頭發的中年女人暴躁的衝著少年大喊：

    “hurry！hurry！fuckyouchinesepig！”

    少年無視女人的辱罵，加快了手下動作，幾分鍾過後，高大的廚師闖了進來，少年以為這次換廚師罵他，轉頭看向廚師正欲解釋今晚客人太多，卻看到了站在廚師身後和自己同樣膚色笑的一臉燦爛的亞裔少年。

    少年收回視線繼續手下的動作，不知是因為水聲還是別的原因，他沒有聽清廚師說什麽，幾秒後，廚師轉身離開，那個亞裔少年走過來伸出手自我介紹：“你好！你是中國人吧！我也是中國人，我叫霍念！”

    少年停下動作轉頭，正好撞入霍念那雙笑彎的桃花眼內。

    那抹笑容，像穿透烏雲的一道陽光，毫無猝防的突然闖進了少年原本陰暗的世界，瞬間照亮了一切。

    少年舉起濕噠噠的手又縮回，淡淡的回了一聲：“我叫charlie!”

    霍念卻毫不在意的上前握住他的手，下一秒，他立刻將手伸進水池開始幫少年洗碗。

    “我在學校好像見過你！”霍念邊洗碗邊繼續興奮的道。

    在美國能遇見亞洲人已是少數，更何況他們竟然在打工的地方也能遇到。

    少年輕輕‘恩’了一聲，沒有接話，他認識他，在學校被重視並且人緣好的亞洲人一隻手都可以數過來，霍念算是比較成功的一個，他不僅學習成績好，體育和社交也不錯。隻是霍念高他一屆，他又比較沉默，他們沒有正麵打過交道。

    霍念似乎不在乎少年的冷淡態度，繼續自顧自的問：“你的中文名字叫什麽？什麽時候來美國的？”

    “我十歲被領養到美國，沒有中文名！”

    話一出口，少年自己都有些震驚，他怎麽這麽輕易的就告訴了他關於自己的事？

    霍念聞言沉默了下來，少年以為他和那些人一樣知道他的身世後也變了，轉頭卻看見霍念一臉苦惱的似乎在思考什麽事。

    許久，少年聽到身旁的人有些惋惜的道：“中國人一定要有個中文名字的？可是我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個好聽又好記的，人生的最大憾事就是離開，要不然你就先叫莫離吧！”

    少年沉默著沒有接話，但心裏卻已經默默接受了這個名字！

    當晚二人洗完盤子後已是淩晨一點，經過一間藥店時，霍念攔住莫離小跑著衝進藥店，出來時手中多了幾個塗抹軟膏，他將藥膏遞給莫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看你好像還做別的兼職，傷口抹點這個好的快！”

    昏暗路燈下莫離頎長的身形一震，立刻明白過來。

    一定是剛才換衣服的時候他看到了自己背上的傷口，養父的酗酒情況很嚴重，每次喝完酒他都會動手，雖然養母護著他，但畢竟她是個女人，不起什麽作用，所以莫離的身上經常都是滿滿被打傷的傷痕，他不知道該感謝他還是該怨恨他，明眼人一眼就看的出來，那分明是被人打傷的傷痕，僅僅幾個小時，他一直以來隱藏的秘密和傷口就全部被他看到。

    霍念心裏明白莫離的處境，雖然知道給他藥膏不合適，但是那些傷口讓他實在不忍心，給完藥膏後他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邊向前走邊說：“我之前在工地上幫過忙，那些老美的塊頭很大，我不想被他們比下去，就和他們背一樣的磚塊，結果兩天下來我的背也成了那樣，是同學跟我推薦的這個藥，我試過了，效果很好！”

    莫離握緊藥，跟在他身後，沒有接話，心裏也感謝他為自己保留了最後一點尊嚴。

    似乎就從那天開始，一向默默無聞的莫離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學長，吃飯的時候，休息的時候，打工的時候，他無時無刻不在驕傲的向別人介紹莫離是他家鄉的學弟。

    後來，莫離的媽媽終於因為受不了長期的家暴扔下莫離離開，莫離整整兩天沒有上課，就連打工的地方也沒有他的身影，霍念找到他的時候，他渾身是血的躺在家裏臥室的地板上，一旁是抱著酒瓶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莫離的養父。霍念背著莫離將他送到醫院，然後打電話報警申請了限製令。

    莫離醒來的時候，睜眼就看到了霍念那雙閃著心疼的桃花眼，他聽見他堅定的說：

    “莫離！不要再回那個家了！今後我養你！”

    莫離全身的疼痛感因為霍念的一句話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這也許是他這輩子聽過最動聽的話。

    莫離說著從回憶中回過神垂下腦袋十指交叉合十盯著地麵苦笑：“後來警察幫我找到了養母，時間就這樣飛快的流逝了兩年，我原本以為我和他可以一直這麽下去，雖然我知道他隻是把我看作一個疼愛的弟弟，我也從沒有想過奢求別的或者更進一步，隻希望我們能這樣多相處幾年，可是就在霍念即將畢業之際，霍念的媽媽卻因為車禍意外離世......”

    那天的情景還曆曆在目，他記得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白皚皚的雪覆蓋了整座城市，就在放學之際，霍念接到了警察的電話，霍念和莫離趕到的時候，霍念的媽媽已經搶救無效身亡，她的身上穿著那件霍念買給她的被鮮血染紅的白色羽絨服。認識霍念兩年，他是第一次見他那麽頹廢，那麽悲傷的樣子，他怕霍念出事，陪著他滴水未進的守了三天。

    因為肇事司機逃逸，霍念又沒有足夠的錢購買墓地，二人上山找了一棵參天大樹，親自挖坑，將霍念媽媽的骨灰埋在了樹下，並親手在樹上刻了字。

    兩周後，莫離抱著書下樓的瞬間遠遠的就看到霍念和一個黑頭發的男人站在樹下，霍念情緒激動揮著的似乎在爭吵，莫離加快腳步走過去，遠遠就聽到霍念難得憤怒的聲音：

    “媽媽這麽多年一直在等著你，希望你回來？可是你呢？你當初說是回國一趟，然後就再也消失不見，現在你來做什麽？我不需要你的彌補！媽媽已經離開了，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餘光瞥到莫離正走來，霍念轉身走向莫離預備拉著他離開，剛走兩步身後傳來男人無奈夾雜著愧疚的聲音：

    “念兒！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們母子，可是如果你媽媽知道你要一個人待在美國，她能安心嗎？”

    霍念的身形怔了幾秒，然後快步走向莫離拉著他離開。

    莫離看了男人一眼，心中也已經明了，來人是霍念的父親霍剛，二人的桃花眼很像，莫離私下聽霍念提到過父親，他每次雖然說不想父親，但莫離知道霍念是個心軟的人，他嘴硬起來往往說的都是反話。

    果然一周過後，霍念邀請莫離共進晚餐。

    餐廳選在一家頗有氛圍很小資的西餐廳，莫離在這種地方洗過盤子，但當顧客還是頭一次，看到霍念笑的很牽強的表情時，莫離已經猜到了他要說的話。

    二人默契的沉默著隻是用餐，等服務員預備上甜點時，霍念才猶豫著緩緩開口：“莫離，我要回國了！”

    ......

    今後是不是又隻剩他一個人形影相吊了？莫離想著不知該說什麽，他沒有挽留他的資格，而且，現在的情況，霍念跟著父親回國是好事。

    “我可以抽空來看你的！”霍念將莫離失落的神色盡收眼底，繼續安慰他：“你現在回國不適合，你養母對你挺好的，你可以等將來大學畢業回國！”

    莫離扯了下嘴角，依舊緘默不語。

    現在他是靠著獎學金和兼職還有養母工作的錢勉強維持生計，偶爾還要靠霍念救濟，如果沒了他，上學還有什麽意義？

    兩年的時間，已經讓二人彼此充分了解，霍念的桃花眼微眯，伸手碰了下莫離凝眉：“答應我！你一定要完成學業，要不然太可惜了！”

    莫離對上那雙桃花眼，不由自主的輕輕點頭。

    “沒想到那次餐廳的見麵竟然成了永別......”莫離看向蘇驀然扯出一抹淒慘的笑：“他回國的時候，我以打工的理由沒有去送他，雖然他說會來找我，可是每次都因為各種理由沒法來，但他一直都有給我匯款，並鼓勵我堅持讀書！隻是再也沒有見過......他經常打電話跟我談他的弟弟，我一直知道有這麽個人，但一直都未曾蒙麵，也許是天意，我回國後在眉城做過一小段時間的心理谘詢，也是因為這個谘詢，讓我見到了雲啟，當時他進來的時候，我就認出來了，他們兄弟的眉眼很像，尤其是那雙桃花眼！”

    莫離說著似乎想起了當時的場景，薄唇不由得微微上揚。

    “想不到念也跟他說了我的事，當時他接過我的名片時就問我是不是認識念，就這樣，我幫他做心理谘詢，漸漸越來越熟悉......”莫離說著眸色再次黯淡下來。

    “你......喜歡上他了？”蘇驀然試探著詢問。

    莫離分明說過，他喜歡的人還有一些事沒有完成，他會一直等著他，霍念已經去世了，分明就是另一個人。

    莫離抬頭對上那雙眸子，目光有些複雜，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心理學中有一種治療方法叫‘反移情’，我在治療的過程中，經常恍惚的似乎在雲啟身上看到了念的影子，時間久了，我也有些混亂......”

    也許他將對逝去的霍念的感情轉移到了霍雲啟身上。

    莫離與霍雲啟之間的感情糾葛不是蘇驀然關心的，她現在最想知道，究竟她是怎麽和他們扯上關係的。霍雲啟說過，他哥哥是在他十二歲生日時離世的，算起來，也正好是十八年之前，難道他也和當年的事故有關？

    “莫醫生，我最近恢複記憶了，想起了十八年前的事......”蘇驀然一邊說一邊觀察著莫離的神情，果然聽說蘇驀然恢複記憶，莫離猛然抬頭看向她，眸色中是掩飾不住的激動：

    “真的嗎？你想起什麽了？”

    “霍雲啟的哥哥也和當年我媽媽去世的事有關嗎？”蘇驀然不答反問。

    莫離猶豫了一陣後，才緩緩開口：“當年眉城的公安局為了打擊陸子雄的勢力，派了好幾個臥底，其中有一個就是念，聽說當年是在你夢中的那個倉庫巷口找到了念的屍體......”

    蘇驀然聞言蹙眉,她隻是猜測，想不到霍雲啟和她竟然也有這樣的孽緣：“六年前，你接近我也是有計劃的嗎？”

    她出事的地點那麽偏僻，何況那晚下著傾盆大雨，有誰會堅持夜跑？

    莫離也不打算再隱瞞，事到如今，她也恢複了記憶，沒有再隱藏的必要：“雲啟上高中的時候，突然有一天來找我說念的死沒有那麽簡單，讓我幫他找出真相，後來不知道他怎麽就查到了和你有關，也知道了當年的事和陸子雄有關，於是他開始著手打算通過你接觸陸景宸，可是無奈陸景宸把你看得太嚴，沒有接近的機會，直到六年前那晚你出事......”

    “你是說......六年前是他救了我？”蘇驀然臉色突然變得煞白。

    那六年前的事，他是不是都知道？

    “他一直抽空悄悄跟著你，那晚他有事回了趟鳳城，於是托人跟著你，可是那個人不靠譜，等雲啟發現的時候你已經出事了......”莫離的聲音越來越小。

    “嗬嗬......”蘇驀然情不自禁的冷笑出聲：“原來一切都是你們安排好的，這六年你寸步不離的守著我，甚至陪我去蒙古草原呆了三年進行治療，都隻是為了利用我知道你們想知道的？”

    為什麽，十八年前的事究竟和她有什麽關係？究竟為什麽所有人都要圍著她？

    “驀然......不是這樣的，最初是想知道，可是後來我是真的想治好你......”

    六年前霍雲啟將她交給自己的時候，並沒有強行要求他治療她，隻是她從醫院醒來後一次又一次的自殘，讓他於心不忍，也許霍念的事占了大半，但也不全是。

    “霍雲啟呢？這三年他裝作不認識我好玩嗎？”蘇驀然無限傷悲的看著莫離。

    難怪當年那麽多人想高攀霍家，他卻寧願簽下合約偏偏選了條件和各方麵都最差的她！

    “驀然！雲啟隻是想通過你......”莫離正欲解釋，卻被蘇驀然冷聲打斷。

    “想通過我知道真相，還是因為報複不了陸子雄想通過我報複陸景宸？”

    不置可否，最開始的時候，霍雲啟確實有這個想法，可是最近，他分明變了！

    莫離歎了口氣，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雖然他和霍雲啟沒有傷害蘇驀然，但這六年來欺騙她總是真的。

    蘇驀然也不想再糾纏過去的事，她沉默下來細細回想著十八年前的場景，許久才擰著秀眉開口：

    “十八年前，我幾乎一直被哥哥的媽媽卡著脖子看著前麵，所以並沒有記住所有的人，而且那晚燈光很暗，我印象中似乎沒有見過霍雲啟的哥哥！”

    而且，“霍家身世顯赫，為什麽霍念會和那些人混在一起？”蘇驀然盯著濃眉緊蹙的莫離繼續追問。

    又一陣沉默過後，莫離才猶豫著反問蘇驀然：“你想起了你母親當年為什麽會在那裏嗎？”

    這一問，讓蘇驀然怔住。

    對啊！她隻是想起了六年前的事，可是媽媽當年為什麽會和那些人在一起？難道她真的像楊文珊說勾引陸子雄破壞他們的是小三嗎？不！不會的！

    “這件事比較複雜！等雲啟從鳳城回來後，讓他親自告訴你吧！他知道的比我多！”莫離看蘇驀然臉色不太好，急忙中斷了話題。(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