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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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昏沉,寒鴉寂寂。

    在一片破敗的村落之中,寥寥月色下,黎兮兮突然迅速抽身上前,月色下冰漓劍寒光閃爍,周身攜帶著無比璀璨的劍意,仿若雷霆暴雨來襲。

    冰冷的劍意透著鋒芒,在黑夜中流轉,宛若遊龍。然而又似那離弦之箭,快速而迅猛的斬向黑袍人的手臂,顯然,是要先將小鳳凰救下。

    黑袍人目光中閃過一抹驚豔,這劍意來勢速急,又添寒意。然而他不見腳下移動,隻是身影虛幻間,黑袍一淺一淡,前者未消,後者已至。瞬息間,便移了個位置,令黎兮兮的劍意撲空。

    劍氣斬在幹裂的土石道上,劃下深深的劍痕,入土三寸,激起粉末碎屑,四散開來。

    黎兮兮一怔,沒料到這男子身影變幻速度竟如此之快,自己的劍意,竟追不到他的衣角。

    如此想來,黎兮兮也不敢托大再收住劍勢,若初剛才使了七分力氣,現在便是十分了。

    黎兮兮一把飛劍使的出神入化,萬千劍意並發而出,仿若雨打芭蕉,雷霆暴雨,呼呼的風聲越加強烈,帶著傾蓋之威,從四麵八方,湧向黑袍人。

    這一劍,劍影萬千,璀璨無比,加之攻勢密集,籠罩麵積極廣。若是黑袍人再想避而不戰,當為下下之策。

    你不願與我正麵相戰,我卻偏偏以招搶行逼你相對。黎兮兮的心意,當比劍意更暴烈幾分。

    果然,在萬千劍影的籠罩下,黑袍人也是避無可避。

    每一寸劍影分身,都仿若彗星拖尾,來勢洶洶。放入野火燎原,在黑袍人眼中逐漸變大,激的人血脈僨張。

    果然,黑袍人眼中一緊,沒想到黎兮兮出手竟如此狠辣無情,競不顧他手中小東西的安危。他原本也不是小心狠辣之人,對手中的雜毛雀兒也頗有幾分興味,見此狀,隻得道:“可憐的小東西,識得你主人的無情了吧,還是乖乖跟著我吧。”

    口中雖是說的輕緩,眼中卻閃過一絲凝重之色,看著密集的劍影,競也絲毫不避。

    狂風席卷而至,劍意凜然璀璨,吹打著黑袍翻飛,金玉相擊,獵獵作響。

    隻見,那瑩白如玉的手中,一把翎羽折扇澄亮而出,攜帶著玄幽色的寶光,在夜色下閃爍著陰冷的光芒。

    然而,單隻是輕輕的一扇,半空中爆裂的劍氣,便突兀的被凍結遲滯在半空中。

    然而黎兮兮劍意爆裂,怎會這般容易便被束縛住,兩方力量在空中碰撞,火星四濺,突然爆裂開來。劍氣鋒利,且又密集,一個閃躲不急,一身黑袍竟被劃出細密的碎痕。

    黑袍人悶哼一聲,餘光瞥過沒眼下碎裂的黑袍,眼底閃過一絲血色。

    兩個回合下來,黑袍人竟小小吃了個暗虧。

    黎兮兮眸色變冷,澄澈水色的眼底閃過一絲厭棄和驚訝。“是你!”

    黑袍人身姿修長,罩著寬大的黑袍上,有暗紋點綴,神秘華貴。此時露出麵容,端是一張俊美無濤的容顏。

    眉眼微挑,唇角翹起,半譏半諷,憑多了風流多情。

    似那塵世的負心人,又似那秦淮畔的多情浪子,多少雄圖霸業,在那溫潤軟香,紙醉金迷裏消磨殆盡。

    稍比五年前多了一縷沉穩,又似被時光抹去了明豔,譏諷中帶著清冷,魅惑中透著無情,一雙勾魂奪魄,波光瀲灩的眸子,競透著幾縷陰鬱。

    “當年還曾說,若是下次相遇,必當請君共飲一杯,沒想到此時相見,競是刀劍相向。”黎兮兮冷眼譏諷,心中還是感歎了句世事無常。

    當年在東陽秘境之中,白行簡選擇化妖的那一刻,原本想來,從此應是無緣再見。佛說因果,道說緣分,無論何種,沒想到再見之日,竟在這荒僻之地。

    再聯係之前種種,村落中吞噬靈魂的雜毛狐狸,以及今晚的請君入甕,想來一切,都跟白行簡脫不了關係。

    黑袍人臉色一怔,聞了此言,神色竟緩和了下來。眉眼複雜的看了黎兮兮,感歎道:“我也沒想道,壞我大事的人,竟然是你。”

    “你說的是九轉冥龍逆天陣。”黎兮兮細眉一挑,毫不留情出聲道。

    白行簡臉色一僵,似是有些不願,還是微微頷首。“你我相識一場,我也不願為難與你,隻要你答應不再參與此事,我也不再追究與你,放你離去。”

    “他們所謂的主上,便是你!”黎兮兮心思靈慧,自然一點就通。雖然白行簡此刻的意思是念在往昔一番情分的上麵,不願與她為難。可黎兮兮又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心中既然擔下此時,就絕對沒有半途而廢的可能。

    更何況,若是因為貪生怕死,她也不會出手相助。如今遼王朝與沐王朝數十萬凡人的性命都肩負在她的身上,黎兮兮又怎會置之度外。

    因此此時非但沒有領情,反而話語咄咄逼人。

    見白行簡並不答自己的話語,黎兮兮眉宇微皺,眸中又絲憤怒的火焰灼燒:”你未曾離開仙宗前, 也正道弟子,識得仁義禮法。如今叛離人族,蠱惑群妖,顛覆社稷,倒行逆施,塗炭生靈,吞噬人魂,你有何麵目對待養育你的親人,你曾經師尊親朋!”黎兮兮話語犀利,語氣憤然,顯然是覺得曾經一個根正苗紅的仙道弟子,竟然變成如此大奸大惡之人,令人不齒之餘,又怒其不爭。

    “夠了!”

    宛如一道驚雷,這兩字從白行簡的牙縫中擠出,他漆黑的眸中血色泛起,半挑的桃花眸越發邪異。此時風流俊雅的五官一寸寸扭曲,透著濃濃的惡意。

    可憐的小鳳凰此時還被白行簡握在手中,感受那恐怖的力道,隻怕沒氣背過去。壞丫頭,你都在說些什麽呀,害死我了,嗚嗚。

    “你知道什麽,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你是仙道天之驕子,天賦高絕,通幽老祖是你祖父,劍道天才是你的師尊,你怎麽會知道著這些普通弟子得痛苦!”白行簡語氣極快,微挑的挑花眸中帶著濃濃的諷刺,卸下遮擋他的黑袍,遇上黎兮兮,似乎又麵對讓他痛恨的往昔。

    漆黑的眸色變換,看著黎兮兮悠然淺淡的容顏,白行簡努力平複突然暴烈的情緒。眸色逐漸變得冰冷,踏上這條路,他曾未悔過,縱使萬劫不複,他也要站到仙道的至高處。

    “世間萬物都是相對應的,每一分獲得都與失去相同,若你陷在此等困局裏,此生終將與道相勃。”黎兮兮收回目光,感受黑袍人身上逐漸散發出來的浩瀚妖元,微抿薄唇,不想再說些什麽。

    道不同不相為謀。

    人與妖勢不兩立。

    不同於單純的月兒,這是一名犯下滔天罪孽的妖精,而當初,正是因為自己出了一把力氣,才致使這人化妖。天道循環,因果輪回,才讓黎兮兮今日又參與此事之中。

    “可笑,真是可笑,若人不爭,不過百歲之齡。若妖不爭,不過頑木之靈。今日我便是博天命,逆輪回,成大妖之道。既然你阻我機緣,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白行簡說完,眉眼帶煞,將雜毛雀兒棄置一旁,手中翎羽翻轉,黑袍飄忽向前,攜帶濃厚的妖元,滾滾而置。

    無數如同刀刃般的勁風,席卷而置,吹的黎兮兮青絲飄蕩,裙角翩飛。她眉眼堅毅,絲毫不懼,舉手投足間傲氣天成。就算此時的白行簡的修為要比她高出一兩個等階。可她黎兮兮,什麽身後懼過。

    黎兮兮鬥誌昂揚,眉眼晶亮如光,手中冰漓劍頻頻使出劍式,每一劍極簡,極快。劍氣快速在身前斬出一波浪花,層層浪花堆疊而起,仿若排山倒海的般,無堅不摧。她的手很穩,縱使此刻體內鮮血奔流如洪水。她的劍很輕,有種四兩撥千斤的韻味,然而隻有她才知道,此刻急速調動噴湧而出的靈力,已經達到了她的極限。

    海浪濤濤,擁有擊天之勢,仿若無邊之海匯聚而來,雷霆九霄,倏然而下,席卷那襲黑袍。

    此時的白行簡腳步虛幻,置身在汪洋之中,仿若一隻驚慌的小舟,隨著浪濤翻湧,努力克製。翎羽扇妖元四溢,陰風怒吼,卻被浪濤輕易粉碎。銀月層疊而出,如同細線,鋒利而華麗,斬斷細碎的波濤,發出陣陣轟鳴。

    黎兮兮見一波不中,自是又另起一番攻勢,手中冰漓劍輕刺,竟趁著浪濤餘勢未消之際,翩然而上。

    這兩人一招接連一招,正大的火熱,顯然一時半刻見難分勝負。

    而之前被丟在一旁可憐兮兮的小鳳凰,紅寶石閃爍的眼睛看著兩人,機靈的快速飛起,撲棱撲棱的翅膀,向遠方掏出。嗚嗚,壞丫頭,別怪本小姐不仗義,沒有救你,反正你之前也沒救我呢。

    這邊狼狽的小鳳凰沒有意氣的逃離,自是沒有被打的正歡的兩人看到。因此白行簡也沒看到,之前在他手中瑟瑟發抖,仿若大限將至的小鳥,逃離的速度,根本不應該是普通的鳥兒能有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