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宋世子您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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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爺哪兒的話,隻要您願意,這京城哪裏去不得?”言喻之客氣的笑了笑,話落一看他身後的公主府,又恍然:“哦,有一處是去不得了,不過無妨,以後。總還是能進的。”

    宋冠言眼眸一深:“言先生的消息,真是靈通的過了頭啊。”

    言喻之笑道:“公主府與桓王府就在同一條街道,消息傳的快些也在所難免。”

    宋世子半冷不冷的一揚唇,“公主府與桓王府雖同在一條街道沒錯,可金巷西街何其綿長寬大九曲八繞,我這才被公主坑了一把言先生就知道了,逗我玩呢?”

    言喻之略微沉吟,瞧瞧世子爺這態度,是顯然沒有再與他打機鋒的興趣了,言先生孤掌難鳴的很寂寞,他歎了一口氣,單刀直入:“世子爺。聊聊唄?”

    宋冠言倒也好說話,走近去似笑非笑看他:“言先生這般相貌,聊聊也不是不行,陪不陪睡?”

    言喻之:“……”若非文人好氣度,大風大浪都見過,言先生能用道德經罵宋冠言一百遍,沉了口氣,抬眼他盡量扯著嘴角斯文的笑:“宋世子說笑了。弱水三千隻取一瓢獨飲,對於心中已有了人的世子爺來說,寢榻之側,又哪容得他人安寢?”

    “誰啊?”宋世子眼尾一勾:“本世子心中已有了人?本世子怎麽不知道?”

    言先生歎氣:“迦葉寺墓中之人,若是聽聞世子爺此言,泉下不知掉淚幾許?”

    宋冠言猛地一震,眸子微眯霎顯狠厲,他音嗓一瞬輕柔如毒蛇繞骨:“言先生,你查我啊?”

    “不敢不敢。”言先生該撇責任時絕不攬責任:“鄙人哪敢,一切都是機緣巧合罷了。”

    宋冠言盯他半晌,嗬笑一聲轉身,手中描金扇朝後一扔:“撫江樓裏溫池沐浴,可還得給本世子備幾身兒好衣裳啊。”

    言喻之抬手將扇子一接:“自然。”

    撫江樓是個高雅地兒,臨涪陵江而建,後靠丘華山,引山上溫水於樓中後庭建池。假山圍繞中霧氣氤氳,兩柱香後,宋世子散著一頭微濕長發,披著一襲鬆垮月袍。風流入骨,懶入東廂小閣。

    言喻之沏茶以待,“聽聞世子爺鍾愛蒼山雲霧,這是撫江樓樓主聽聞你來,特地送來的頂尖兒。”

    宋冠言笑了幾聲兒:“是麽?”撈過來一聞,“在言先生口中,這便是頂尖兒?”

    “宋世子府上的茶都是講究慣了的,鄙人這般粗人,自然是欠缺了些火候。”

    宋冠言失笑:“這京城中若言先生說自己是粗人,那這文仕一條街,名貴百餘門,誰稱得上雅?”

    “茶藝一事鄙人的確不怎麽精通。不過公主府上,倒是有從宮中帶出來的茶藝師,那等手藝,粗茶也能烹出另一番風味,宋世子若是不能一品,倒是可惜了……”言喻之感概一般:“畢竟那可不比世子爺你六年前喝的差。”

    宋冠言笑意漸消,眼眸深深幾許:“言先生,可真是費了不少心思。”

    言喻之笑得謙遜。為他斟一盞熱茶:“麵對世子爺,必然是得用心的。”

    宋冠言低低笑一聲:“言先生此番像是找到了籌碼,為了讓你們家翁貴妃坐上皇後之位,你們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非也。”言先生挽袖擺手:“皇後之位什麽的,其實倒是其次,鄙人隻是想,讓世子爺回去後與平陽王相商一番,要不要換個立場?”

    宋冠言指腹輕輕摩擦著青瓷杯盞的邊沿:“憑什麽?”

    “自然是憑公主了。”

    宋冠言看向他。緩緩往後一靠,身子斜斜倚在席榻邊上,像是聽了笑話一般:“王爺好氣魄啊,親侄女兒也舍得賣?”

    言先生不讚同的“誒”了一聲:“此事不在於王爺賣不賣,而是在於世子爺你,想不想要?”

    宋冠言臉上看不出情緒,笑得幾分輕佻:“一個公主,不值我賠整個宋家。”

    言喻之便了然了,他略施一記候禮,離席下榻,從一旁梨木架上親自取過兩卷畫軸來,左右各執。一並展開,金光從窗欞折射而進,一刹映於畫上,仕女爭豔,更添靈動栩然。

    宋冠言耳邊似有絲弦流水之聲忽而淌過,刹那仿佛錚錚如昨日,他微直身而起,心間兩個字險些脫口而出。多觀兩眼,卻不過隻是畫中之人,睫顫掩眸,到底是啟唇嗤笑。別眼飲茶。

    留花翠幕,添香紅袖,常恨情長春淺,南風吹酒玉虹翻,便忍聽離弦聲斷。

    言喻之將畫送上前去,展於案上,笑道:“宋世子,你看,像不像?”

    左邊畫上是公主,素綃長裙,裙擺逶迤織錦金花,雲髻高挽。鳳釵步瑤,修頸素腕,眸含笑神韻逼人,奪目煥然生彩。天生貴氣。

    右邊畫上不知是誰,素衣簡釵,青絲如瀑,端麗而不拘俗世。明眸皓齒,徐徐一笑間,如綻九天金烏之光彩,蓋萬千光華。

    宋世子道:“不像。”

    言喻之仿似沒聽到。自顧自斟酌:“眼睛像,嗯……極像,若將一雙紫瞳換成黑眸,神韻可近三分。”

    宋冠言目光落到他臉上,譏誚般一笑,又移開,“她們不是長相上的像,她們是性子,一模一樣……”他低眼,捧住茶盞的那隻手上,虎口處似乎還有一道淺薄的牙印子,他聲音極低:“逼急了,都是會咬人的……”

    言喻之埋首,發出一聲了然的笑:“原來是這樣,是鄙人短淺了。”

    宋冠言定定看著一處,眼神有些發空,指腹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擦著杯沿,曾幾何時,有雙素手為他冬夜溫茶,提一盞明燈引路,黑暗驅不散她們自帶的流光,她們都是生活在光下的姑娘。

    這樣的姑娘,失了一個已是痛徹心扉,失了二個,那便隻能悔恨半生了。

    言喻之還在問他:“宋世子,你要不要?”

    “我要。”他彽喃出聲,這個生活在光下的姑娘,他必須要。

    言喻之老懷欣慰,提壺過盞,再續一盞新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