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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手臂撞到了帽帷,沈荷香眼前的薄紗不見了,她不由微微吃驚的抬起頭,正好看到扶住她的那個人,一時間心中隻有兩個字“糟了!”
今日不少達官貴人紛紛前來龍泉湖遊舟,一向風流自詡的小侯爺自然也是與友人隨行,邊搖著折扇邊欣賞著周邊的美景,加上湖邊站著一些貌美少女,風景美景兩不誤,離侯府大船尚還有段路,行了一半時突然一女子後退了幾步,看步子似乎有些不穩隨時會摔倒的樣子。
對於向來對女子有風度的小侯爺自然不會袖手旁觀,適時的伸手扶住了她,人是站穩了,但頭上那粉紗帷帽卻是掉了下來,便見一個明眸皓齒的嬌豔少女驚慌慌的抬起頭來。
小侯爺的眼晴頓時亮了起來,一時間欣賞的細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竟是越看越覺得美貌,這一身月白色的素錦看起來並不起眼,頭上也隻戴著一支鏤空的蘭花玉釵,腰間束著一截淺粉絲帶,但偏偏在今日這百花繚亂之間,更加的楚楚動人,素得宛如花間仙子,那眼神顧盼生輝,實在是撩人心懷。
小侯爺一時看得移不開眼,情不自禁的開口道:“本侯從未見過姑娘,不知姑娘芳名幾何,是哪家府上的小姐……”
沈荷香立即不動聲色的掙脫小侯爺的手臂,然後退了一步,眼晴往旁邊一瞧,女學的幾個正在搶船,顯然沒搶過那呂玉珍,被她的人搶先上了船家的船,正得意洋洋的咯咯笑,哪裏注意到被人遮擋的這邊角落,於是靈機一動,急忙將帽帷又戴在了頭上,隨即便微福了低低道了句:“回公子,小女姓呂名玉珍,是呂昌糧鋪呂大業的二女兒……”
這時碧煙已經和唐嘉又搶到一艘,忙在叫:“小姐,我們快些上船吧。”“荷香姐,快一點,要不就被人搶走了……”
再待下去就不妙了,沈荷香隻得再福福身便急急轉身跟著人一起上了船,那小侯爺卻是目送著那些女子,直到小廝拉了拉他的衣袖提醒道:“侯爺,劉大人於將軍還在船上等著咱們呢……”
小侯爺這才清醒過來,忙將手中的折扇一收,指了指前麵的路又繼續向前走,臉上卻是一掃悠閑,反而有些喜上眉梢,邊走卻邊想著剛才的一幕,高興時竟是連連拿扇柄拍著手掌,好一個嬌美佳人,沒想到那些商人女中也會有此顏色,想起自己剛納的妾室孫氏與其一比,頓時便遜了一籌,變得無滋無味起來,若是能將她娶進門……這麽一想極好顏色的小侯爺不由的哈哈一笑,加快了步向子向侯府的大船走去。
湖中的風景好到能讓人忍不住心曠神怡的尖叫起來,碧綠幹淨的湖水,被風吹起還泛泛細細的波汶,一艘小船晃晃悠悠的蕩在水麵上,青山碧水仿佛一伸手便能夠得到,隻可惜這裏不是鄉間,不能將雙足置於水中,否則會更加讓人心情愉悅。
“小姐……”碧煙從袖裏取了一小袋蝦米和碎米粒,湖裏有成群的小魚,這些食物一撒進去,它們都追著吃,一張張小嘴浮出水麵,當真好看的很,沈荷香抓起一小把往湖中撒了撒,心中卻是想著剛才那小侯爺,一時也沒了興致,這一世早躲著晚躲著,就出來這麽一次居然也能碰上,真是鬱悶的很,最後索性奪過整袋魚食都倒進了水裏,惹得碧煙目瞪口呆,不知又哪裏惹小姐不高興了。
待到中午讓船家將船劃上岸,幾人嘰嘰喳喳的各自回了家,卻不料讓她更糟心還在後麵,一進院子便見到京城保媒的媒婆從家裏走出來,懷孕已有六個月的柳氏笑容滿麵的將其送到了門口。
沈家也不少媒婆登門,但柳氏稍一問便覺得不行都一一回絕了,沒想到這次母親竟然如此高興,而那媒婆看到她時也不由地上下打量一番,嘖嘖的稱讚了的一通,直誇著這閨好命的很,這般好的相貌也就合該有這麽好的姻緣,嫁過去直接那就是官夫人,可是京城的許多女子想找都找不到的好親事,柳氏急忙含蓄客套了一番將人送出。
沈荷香隻笑不言語,心頭卻是一跳,什麽官夫人,難道那小侯爺找上門了,待倒送了人出去,沈荷香急忙扶了柳氏胳膊往回走,柳氏現在肚子已經顯懷,多走走也有好處,走了幾步還未待沈荷香開口問,柳氏便突然讓旁邊的鳳菊去鋪子裏叫老爺,讓他趕回來一趟。
回了屋,那柳氏已經收了笑容,坐在塌邊不由定定看向站麵旁邊的荷香,半天才道了句:“簡家那小子回來了,剛剛讓媒婆上門來求親。”
沈荷香隻覺得心似一下子從半空掉進冷水裏,透心涼,一時看著母親認真的臉說不出話來,半天才艱難的憋出四個字:“娘,我不嫁……”
柳氏如何不知閨女的心思,不由歎了口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把人得罪了,如果要怎麽收場,就在母女倆大眼瞪小眼的工夫,沈父卻是三步並兩步的上來,本以為是妻子哪裏不舒服,見一切安好便放下心,柳氏見狀便打發讓荷香回屋去,她好與沈父商量下。
沈荷香隻覺得腳底軟綿綿的回了屋,一時間坐在桌子邊腦中思緒紛雜,最後全匯聚成一個念頭,那人到底是不想放過他,明明已經出了氣,現在卻又反悔了,若自己真嫁了他,日後豈不都要受他搓扁捏圓,光想想不由地身子有些哆嗦起來,比嫁那身體有缺陷的香販還要抗拒,一定要讓父母拒絕這門親事,沈荷香放在桌上的手攥得緊緊的,總之她不想嫁給一個對自己有敵意的人,不想自己以後的日子充滿著痛苦,那還不如……從來沒有重新來過。
但讓沈荷香大失所望的是,沈父知道這個消息竟然大喜過望,沈父當初一直覺得愧對簡家,對不起當年稱兄道弟的簡兄弟,那時也是自己家窮,否則說什麽也要收留他的兒子,將來給培育成才,這幾年家中條件好些,他便一直在托人打聽,但可惜沒什麽消息,誰知如今竟然入了京城,成了皇上身邊的禦前禁衛,這是多大的榮耀,足以慰藉簡老第的在天之靈了。
而如今簡侄兒不計前嫌想娶自己的閨女,沈父怎麽可能會拒絕,連個停頓都沒打就同意了,柳氏猶豫著說出當年荷香罵過那簡家小子的話,沈父卻是一揮手道:“這有什麽,我簡侄兒豈是那般心胸狹窄之人,這等小事說不定早就不記得了,否則也不會讓媒人登門來求親,況且當年簡老弟在世時就給他倆訂了親,現在再結親也是理所當然……”
雖是如此說,但細心的柳氏還是隱隱有些擔心,畢竟這些年那簡家小子了無音訊,這突然間便光耀祖的出現,取自家荷香,這難免會讓人滴咕,便勸著沈父說著再看看,畢竟這麽多年了,總得見見麵才是,當年臉上的燒傷也不知現在好了些沒有。
沈父哪知妻子的擔心,反正他是同意了,妻子看著辦就是,笑嗬嗬的坐了會兒摸了摸媳婦兒肚子,便急急的趕去鋪子了。
沈父前腳一走,沈荷香便進了屋,然後趴在柳氏腿道哭的淚盈盈道:“娘,你幫我拒了這門親事,我不想嫁給他,當初我那般罵他,娘也聽到了,他必是想把我娶回去百般折磨,到時我在他府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胡說八道!”柳氏不由斥了她一句:“什麽死啊活的,天天就知道瞎想,那簡家三代書香門第,後生必也是差不了的,並且他娶你進門是當妻子,哪有當丈夫折磨妻子的?便是想折磨也不需要這般大費周章的娶你過門……”柳氏說到後麵語氣軟了一些,隨手摸了摸女兒頭上滑不溜丟的頭發及盈盈的淚眼,心道,這般的嬌人兒,誰娶回去不疼著,哪舍得折磨,對這一點柳氏還是放心的。
“並且這門親事兒也確實是不錯的,那簡家現在就隻剩他一個,沒有兄弟姐妹,至今也未娶妻納妾,你過門就是三品官衛的正妻,府裏大大小小的事務都由你打理,沒有妾室爭寵,也沒有其它府裏亂七八糟的事兒,這樣的好親事若不是早年你與他訂過娃娃親,又如何能落到你頭上,那品階便是娶個官員嫡女也是可以的,像咱這樣的商戶人家卻是高攀了,到時若真定下親事,不知要惹得多少人眼紅,總之比嫁那唐家小子要強得多……”
“娘……”
“好了好了。”柳氏不由打斷她,板了臉道:“我早就說過萬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把事兒做絕了,現在來哭哭啼啼的有什麽用?”瞅了眼低頭掉眼淚的閨女,最後隻得道:“這事到底還沒定下,這兩天我再和你爹商量商量,你先回去吧。”
沈荷香回到自己房間時,眼淚已經不流,隻是眼圈紅紅的,惹得碧煙驚訝道:“小姐,這是怎麽了,夫人又說你了嗎?”說完急忙擰了濕帕子想給小姐敷一下眼睛,沈荷香哪還有一個心思,拿過來便放到桌上,秀眉微蹙咬唇想著事情。
這兩日沈父整日樂嗬嗬,柳氏也是舒了眉,越發覺得這門親事還算是不錯,結果好事不長久,不出兩日,竟又有一個媒婆上門提親,這次便是連沈父都有些瞠目結舌,因著這媒婆提得竟是侯爺府,說是侯爺看中荷香的品行,要納荷香為貴妾,聘禮嫁衣皆不少。
這若是換一般人家,兩口子早把人給趕出去了,自己家不缺吃穿,好好的閨女給你做妾?想得倒美,但是對方是侯爺,地位尊崇身份高貴,便是給他做妾也不算是侮辱他們,畢竟商戶人家與皇親國戚相比,那是一個雲一個泥,人家願意找媒婆上門且還是抬的貴妾位份,已算是誠意滿滿,若應下便皆大歡喜,若願意便是不知好歹,不將侯爺放在眼裏,說小了是犯上,說大了是藐視皇族,當真是讓人進退兩難。
兩口子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隻一個勁的唯唯諾諾,最後戰戰兢兢的將那拽得二五八萬的媒婆送了出去,回來皆是愁容滿麵,不知如何是好。
沈荷香從碧煙口中得知後,更是暗咬銀牙,一時間急得在屋裏走來走去,一個是狼窩,一個是虎坑,哪一個又是她的好歸宿?還不如就絞了頭發一輩子青燈古佛來得清淨……
不一會兒,柳氏便過了來,坐在塌上表情凝重的看著荷香:“你與小侯爺是怎麽回事?”柳氏在屋裏越想越覺得不對,這京城的女子多了,那小侯爺是如何得知閨女的品行如何?除非是見過荷香,這才來問。
沈荷香沒有再隱瞞便將前兩日湖邊遊船的事說了出來,說完便當即跪在柳氏身邊道:“娘,我知道你和爹為難的一宿沒睡,等明個天亮就去應了那媒婆吧,就說我願意進侯府,若是不這般得罪了小侯爺,以後不僅沒人敢再娶我,便是你和爹都要受連累,不為別的想,也要為我沒出生的弟弟妹妹著想……”邊說眼淚便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一會兒便在地板上暈出了一攤水漬。
柳氏聽罷眼圈一紅,頓時眼裏泛起淚花,抖了半天的唇,臉色變了幾變,最後抱了女兒反反複複的道著:“可憐的荷香,命怎麽就這麽苦,當年那個神棍良心眼都讓狗吃了啊,還我的錢啊,我可憐的荷香,嗚嗚……”
哭過之後將母親送回屋,沈荷香將眼淚擦了幹淨,又讓碧煙打了水洗了把臉,現在事情已經這樣,再哭也無濟於事,隻能想著萬全的對策,雖然她對那侯府已是厭倦了,厭倦那無休止的迎合討好,厭倦妻妾女人之間的針鋒相對,勾心鬥角,更厭倦那大夫人的一張表麵裝著和善,背裏卻不容人的惡毒嘴臉。
但是若隻有這一條路走,便隻能硬著頭眼,好在她前世在侯府待了七年,所有的人事都經曆一遍,一些事總能事先避開,小心冀冀或許會比前世走得更遠,活得更久。
何況她還有個冰肌坊,這般想著,沈荷香便又振奮起來,得寵才能得侯爺的賞,有賞才能在府中打點一二拉攏棋子,但若自己有冰肌坊即使侯爺沒有賞銀她也能夠打點的很好,也會更安全更有保障。
不過就在她下決心要進侯府,並鼓起勇氣的信心想要再次重新開始時,從冰肌坊回到家卻發現家中多了一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消失了幾個月之久,又突然請媒人上門提親的簡舒玄。
一反之前的冷峻黑衣,一身繡綠紋的紫長袍,腰束著長穗宮絛,青色胡渣已打理過,便是連頭發也束起帶了玉質發冠,臉側雖有疤痕,但好在已不是那般明顯,雖不說是絕美的男子,麵孔卻也是如雕刻般的五官分明,有棱有角,顯得剛毅而又內斂。
一時間沈荷香竟停住腳,疑心突起,以前這人給她的感覺便像一把藏在鞘中鋒利的刀,隨即都蓄滿著能量給人以致命一擊,但是今日實在是讓人難以描述,無法將眼前這個無論說話還是表情都顯得氣質清臒,風姿雋爽的男子,與那個冷酷的不是人的簡舒玄相比。
“荷香,這就是簡侄兒,你們小時還在一起玩耍過,十分要好。”沈父看來高興極了,情緒都有些激動起來,連男女大防都忘記了,就這麽當著麵介紹起來。
簡舒玄便坐在那裏,帶著不入眼晴的笑容看著她,聽罷當真起身,對著已愣在原地的沈荷香,舉止有度的衝她微微闔首,道了句:“沈小姐,別來無恙……”話是沒有問題,但在兩人目光相交接的一瞬間,那雙本來帶著笑意的眼中忽的變得深邃似看不到底,隻有一點星茫閃過,沈荷香有些懼怕的下意識避開那刺人的視線,待再戒備的看過去,卻發現他已移開了目光。
看到此人堂而皇之的坐在自家的桌旁與父母相淡言歡,沈荷香隻覺得心中亂成一團,驚恐,懼意,惱恨和躲避的各種情緒,使她胡亂說了兩句,便轉身落荒而逃。
在房間裏緊張的不停的一口口吞著涼茶水,直到那男人又坐了一刻離開為止才總算停了下來,碧煙哪知道小姐的心思,隻半高興的半抱怨道:“小姐你就會騙人,那簡公子哪有你說的那般凶神惡煞,明明長得還不錯的,看來夫人老爺都很滿意,若是他能一意娶小姐,那小姐就不用進侯府了……”
沈荷香喝了半壺涼茶後總算是冷靜下來,聽著這話越發的堵心起來,懶得去斥責那不用腦的蠢丫頭,姓簡的不過是個三品,皇帝身邊的紅人又如何,還真以為能與皇親國戚平起平坐,跟講個先來後到的道理?這麽一想腦子總算是清靜下來。
進侯府若遭殃也不過是她一人,不累及父母,甚至還可庇佑一二,但那人沈荷香卻不敢輕易冒險,所以二者選一她寧願那條路再走一次。
簡舒玄隻坐了半個時辰便起身離開了,並拒絕了沈父與柳氏的挽留,送走了人,兩口子這次真算是舒了口氣,柳氏不由笑道:“我都讓荷香一驚一乍嚇的,把人都往壞裏想了,今個見了人,沒想到還真是個好孩子,簡家三代書香門第,即使從武也是個有出息的,日後荷香嫁給他我總算是就放心了。”
沈父不以為然道:“我就說簡老弟的孩子斷不會差的,你偏偏就是不放心,當初怎麽說我救過簡老弟一命,他兒子不可能對荷香不好的,你看看,簡家的那一場火兩家按了手印訂親的信憑都沒被燒毀,說明那簡侄兒是放在心上了必是藏在了哪兒。”
柳氏一聽不由輕笑了下:“是啊,現在有了那張紙,就不用擔心小侯爺那邊了,閨女小時訂過娃娃親,有理有據又有人證憑證,拿到官府也是有用的,我看那簡家小子也是中意咱閨女,等過兩天把這門親事訂下來,我也就放心了。”
兩口子高興的說著,卻不知在樓梯口站著的沈荷香卻聽得臉色發白起來,她不知道那簡舒玄給究竟給父母灌了什麽**湯,才讓爹娘這般對他深信不疑,就算是這人千萬百計的是真的想娶她,真的中意她,她也不想嫁,當初香販那樣酗酒損命的病癆鬼,打起人來自己都完全沒有阻擋之力,若是嫁給那個野蠻的武夫,恐怕輕輕一巴掌就能讓她生不如死,或者直接打死過去。
光是想想便覺得周身發冷,眼中不由的盈了淚珠,在見到沈父和柳氏要上樓來,便急忙回身跑上了上去,進了屋便慢慢坐到了軟塌上,不知不覺間放在腿上的手都在輕輕發著抖,她不知道究竟怕什麽,但就是怕得很,怕得夜夜輾轉的睡不著覺。
坐了不知多久,碧煙送來的晚飯也都涼了,才終於起身,她想再跟爹娘說點什麽,但看著他們高興的樣子,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嘴唇抿了又抿,腳步一直徘徊在爹娘的臥室門口,這時裏麵傳來了隱約的說話聲,不由地讓她停了腳步。
“芸兒,這小東西腳勁兒可真大,踢的我手都發麻,說不定是個小子呢……”沈父高興的說著,不時又換個地方摸柳氏的肚子。
“真希望是個兒子,這樣咱以後就不會被人說是絕戶了,將來也能有人頂門立戶,以前就荷香一個女兒,我都想過給荷香找個上門女婿,但這總歸不是個事兒,才打消了念頭,這閨女畢竟是閨女,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說來說去都是別人家的,想想就怪不是滋味,好在還有肚子裏這個,如果這個不是兒子,我就咬牙再給你生一胎。”
“芸兒,唉,真是辛苦你了,都是為夫的錯……”若不是老宅時他挺不起腰杆,柳氏又怎麽會臘月剛生完孩子便給大房那邊冷水洗衣刷碗,沈父想著便極為內疚,摸了摸媳婦肚子隨即又道:“荷香的親事若行,明兒就讓媒婆告訴簡侄兒給定下來,閨女是怎麽說的?”
柳氏道:“可別提她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定下就定下,哪有她說話的份兒,這麽個好親事對咱家以後也是有好處的,可她呢,說破了嘴皮子也不願意,跟你一樣是個榆木腦袋,你說咱閨女是不是在外麵學壞了,怎的好好三品官妻不做,倒喜歡起那個小侯爺,願意給他做妾?”
“你就瞎說,閨女那是為咱考慮著,若知道了給定的親事定是願意的。”
“哼,這倒未必,那小子妮主意可大著呢,還沒看上那簡小子,小戶商戶女子能找門好親事有多難,再說人家相貌堂堂的哪點配不上她?還嫌棄別人,也不看看自己斤兩,到時嫁妝我給她悄悄備著,等出嫁前再告訴她,木已成舟諒她也出不了什麽幺兒子。”
沈父想了想便隻得這般“嗯”了一聲,接著又摸著柳氏的肚子,輕叫著兒子……
沈荷香一瞬間隻覺得腦中豁然開朗,是啊,父親救過簡舒玄的父親,自然是有恩的,虧得還以為是那人知道自己曾救過她才會這般手下留情,當真是自戀的可笑,母親身體也養好了,又有了孩子,父母都有了新的寄托,那自己何必還要這般勉強,嫁人或者不嫁都是自己的選擇。
她回到屋裏,碧煙正打了熱水四處找她,見到小姐眼睛烏亮亮看她,竟不同以往,碧煙不由瑟縮了下,隨即道:“小姐,水好了,該洗浴了……”
沈荷香卻並沒有像往常一般向屏風走去,反而是坐在桌邊,一時間神采熠熠的看著看,半晌才壓抑著聲音道:“碧煙,你是不是我的丫鬟。”
“當然是啊小姐……”
“我若走你跟不跟?”
“當然跟啊小姐,我是你的丫鬟啊……”碧煙挺起胸膛道,她以為是要隨小姐嫁入簡家,不由信誓旦旦道。
“好!你馬上收拾下銀票衣服和首飾,明早天不亮我們就離開京城……”沈荷香不由的想起當年隨著香販有幸去過的一座盛產香料的小城,現在想來帶能聞到那裏清香的空氣,一到了春天漫天遍野的花田,若能醉臥在花間,便仿佛做了一場香夢,在那裏居住生活,必然會是一件極為享受的事……
這時鄉間一輛馬車在行駛著,車裏坐著兩個“男子”,一個簡單的束起了發,臉也塗了黑,卻仍隱隱還透著一股淡淡的脂粉氣,另一個則是個小廝,身側還放著一個竹編的簍,此時她正撩起車裏的簾布不停的張望著,不時縮回車裏小聲道:“小姐,我們已經走了十幾天了,越走越荒涼怎麽辦,不如我們還是回去吧……”
另一個貌美的“小公子”卻是狠狠瞪了她一眼,“怕什麽,待會換上粗布的衣衫扮成鄉下窮小子,保準沒事,他極有經驗的說,因著膽大心細,這一路行來還是順暢得很,車夫和馬車都是沈荷香買下的,趕車的車夫還特別挑了個年紀大些,六十多歲的老頭,走前又悄悄換了些碎銀銅板隨身帶著好買些食物。
小廝聞言不由閉了嘴,一時也有些害怕的抱著竹簍,那可是她和小姐全部的家當,可損失不得,畢竟是個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之前還好些經過一些鎮子可以住宿,現在行路越來越荒,半天也看不到個茶鋪,更沒有住宿的地方,眼見著天要黑了,總不會要路宿街頭吧,要是問小姐,小姐一定會說有馬車怕什麽,就在車上睡。
豈不知最後最受不了的人一定是小姐,這樣的地方她根本睡不著覺,她還能不知小姐的習慣,沒有沐浴潔身睡不著,沒有高枕錦被睡不著,要麽就嫌木板咯人,要麽便是嫌被不夠厚,總之是一定要走到有人的地方才休息,甚至還要趕夜路。
隻能說那馬夫老頭倒是個老實的,一路上真當成主子一般細心伺候著,馬匹養得也沒什麽問題,便是這般小姐嘴上不說,還是瘦了一點,原本鵝蛋臉都快露出了尖尖的下巴了。
直到天黑了下來,才終於看到遠處有人家燈火,那似乎是個偏僻小鎮,雖然食宿條件差些,但好在不用露宿了,就在兩人精神一振,催那馬夫快一些趕過去,突然身後的草叢裏鑽出來幾個人,其中一個大聲道:“快,快抓住前麵那輛馬車,把馬賤賣了還能值六兩銀子,快啊快啊,他們要走了……”
車裏兩人一聽不由嚇得臉色發白,出門在外不怕要高價,不怕買不到東西,就怕像這般遇到劫路的,不過還好那幾個是個外行,劫路居然從後麵劫,沒有從前麵攔,估計是馬車行得快,他們也沒有注意,沈荷香急忙道:“馬叔,後麵有劫道的,我們快一點能甩開他們的……”
馬夫聽罷頓時用力一抽馬背,馬頓時嘶叫一聲加快了速度,一路就在劫匪的追趕中馬車進了小鎮,顛得車裏兩個姑娘家東倒西歪,沈荷香一時不慎還被車橫欄撞了下頭,待停下後急忙拿過鏡子一看,額頭已撞得有些發紅,估計明早便變成一塊青了。
馬夫也擦了把冷汗,真是窮鄉僻壤出刁民,遇到這麽一幫便是男人都嚇破膽,找了鎮上唯一的一間小客棧,便將馬車停了下來,碧煙急忙扶了小姐出了馬車,跟那掌櫃訂了兩間房後,剛進了房間,碧煙便突然的叫了一聲。
“怎麽了一驚一乍的?”沈荷香也跟著嚇了一跳,頓時沒好氣道。
“小,小姐,我把竹簍扔車上了……”剛才被那群劫道的嚇得神魂顛倒,小姐又被撞了頭,急忙之下竟忘記車上的簍了。
沈荷香也不由的急了起來,那裏裝得可是她的全部家當,光銀票便有百八十張,急忙道:“你快下去找找,快去啊……”
說著碧煙嚇得臉發白的便蹬蹬下了樓,沈荷香在房間裏越想越著急,不由的下了樓,結果剛出去便見碧煙跑了過來:“小姐,不好了,馬車被那夥劫賊給搶去了,馬夫去追了,怎麽辦啊?”
沈荷香不由氣得直跺腳,想要找客棧的人理論,馬車趕到他們客棧怎麽還能被搶走,結果那些夥計和掌櫃全躲,八成是家黑店,專門和劫匪一起黑這些外來人的車輛馬匹。
沒有馬匹可以再買,但是那馬車上有她的家當啊,這可怎麽辦才好,沈荷香急得忙朝著鎮口小跑過去,結果哪裏還見著馬車,便是連馬夫都不見蹤影了,一時之間沈荷香急得五內俱焚,就在這時突然幾個人圍了過來,其中一個嘿嘿道:“小子,你們是哪來的?不知道這兒的規矩嗎?要想在鎮裏過夜就得先交三兩銀子,否則就要滾出鎮子,老子可告訴你們,外麵全是劫道的,他們可是連你們的鞋襪都不放過,要想安全點就得學會破財消災……”
“我們的東西都讓他們搶走了,你們都看到了,還哪來的錢啊,你們怎麽一點同情心也沒有……”碧煙氣不過的大聲道,這一說話不要緊,立即有一個人道:“呦,這聲音怎麽不像男的,倒像個小妞,拐子,這不會是個女的吧?”頓時有人將燈籠給舉高了,想照兩個人的臉。
沈荷香暗道不好,急忙拉了碧煙一下用衣袖擋著臉,然後從荷包裏摸出幾兩碎銀急忙扔過去道:“銀子給你們了,你們可以走了……”
“哈哈,果然是女的,你看那小嫩手,就跟咱吃的白雞爪一樣嫩啊,今個真是好日子,不僅得了銀子還能弄兩女的玩玩……”話音一落,便見其中一個人“哎呀”一聲,嘴巴被人用石頭砸中了,一抹滿嘴的血,“不好,那兩妞跑了,快追……”
沈荷香拉著碧煙就往鎮外跑,但兩個女的如何能跑過一群男人,眼見著距離越拉越近,碧煙都快哭出來了:“小姐,我跑不動了,你跑吧”
“快跑,等到跑進林子裏我們就可以躲在山洞裏,他們找不到,快點,要不就等著被他們賣進花樓……”沈荷香此時的腿也像灌了鉛一樣沉,卻還要催著碧煙,這般分神竟一時沒注意到腳下,整個人被絆倒,不受控製的朝地麵摔了過去,直到暈過去之前,她還聽到了身後那些人逼近的腳步聲,不過似乎還摻有幾聲慘叫,還未能聽仔細,人便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語氣不好,抱歉啊,大概是從**轉言情的壓力讓我寫得有點情緒崩潰,總想寫好但看著話題樓負麵情緒積壓的頂點,其實昨天那個姑娘話沒什麽錯,隻是我自己的問題。
昨天棄文的念頭十分強烈,刪掉了封麵和簡介,準備明天找編解v,然後全文鎖上,決絕的不行。
今天理智回來,又很愧疚,棄文很容易,但對不起很多人,喜歡這個文的讀者,訂閱過這個文的讀者,把我放在強推第一看好我的編輯,沒有封麵悄悄幫我做好放上去的美工,圖很漂亮,謝謝你,我以後就用這張。
很抱歉以前的文案給大家太多的期待沒有實際,但我會說到做的,之所以我一直說文節奏沒問題,是我一直覺得前麵越是平淡壓抑,後麵爆發起來才會強烈好看,這已經是我寫文的習慣了,要把這個習慣一下子改過來需要時間,我會慢慢調整,今天我更了9000,明天還會多更來補償,想看男女主的互動和上床都有,肯定不會讓你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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