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夜長夢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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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玉清忽如其來的話語讓白岩微微一愣,待回過神來的時候,白岩卻是淡淡地搖搖頭:“恨什麽,有什麽好恨的?”

    “我恨。”慕容玉清的臉顯得有些古怪。

    她引著白岩到了當初關押她和素淩的屋子,沉聲道:“我在北燕的時候就聽聞過她的事情了,她是大秦最有名的藝伎,賣藝不賣身,自以為白蓮出淤泥而不染,然而在我看來卻不過是依仗了陛下的寵愛。”

    慕容玉清說的“陛下”便是當年的宣王秦軒。

    她還記得,原本她想選擇的並不是秦軒而是秦轍,畢竟那是嫡皇子,在朝堂上有著舉足輕重的位置。然而在北燕的時候,她聽到秦軒的傳說。

    是的,秦軒是一個傳說,至少對於慕容玉清來說是。

    秦軒年僅八歲便是入了行伍,都說這樣的皇子嬌生慣養,隻怕活不下來,然而他卻一步步地靠著敵人的血登上了將軍之位,這讓慕容玉清感到很驚奇,更驚奇的是他對南楚的一戰,竟直接讓南楚更名為後楚,成為大秦後花園,並入大秦版圖。

    當然,在慕容玉清了解這些的時候,自然而然會聽到另外一個名字——素淩。

    秦軒在剿滅敵軍的時候,也和另外一個女人糾纏不清,那便是敵軍大將的侄女兒,素淩。而後秦軒將素淩帶回了大秦,因素淩的身份隻能做一個官妓,但秦軒卻是一手扶持了錦繡園給了素淩一個安身之所。雖然秦軒是個不受重視的皇子,但畢竟也是一方王爺,朝堂之中並沒有人敢輕視他,是以素淩也能夠過一段平靜的生活。

    慕容玉清以為,素淩是恨秦軒的,所以並沒有管那麽多,反而是大膽地選擇了自己未來的夫婿,那就是秦軒。她的選擇讓北燕的將士們不懂,但卻沒有人能夠阻攔這個有著絕對自主權的公主殿下。隻是在她做出抉擇之後才發現,素淩對秦軒那並不隻有恨意,好似還有一些奇怪的感情,那種感情慕容玉清也是後來才明白,那是愛。

    素淩被愛恨折磨著,慕容玉清也被她和秦軒折磨著,秦軒處處維護素淩,讓她以為自己的情敵是素淩,到了後來圍場之上她才算真正地看清楚,到底誰才是秦軒心底的那個人,隻可惜那個時候已經晚了。

    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像也不是太晚。

    慕容玉清看著這裏一切如常,前麵是一個大舞台,那時候素淩翩然起舞,讓人眼花繚亂,然而後來她卻是做了一個最狠的決定,隻可惜選錯了對象。

    想起來,慕容玉清都覺得有些好笑:“你中毒的時候倒是風情萬種。”

    白岩當下一愣,隨即便是想起了當初的窘態,誰都沒有料到這不過一年不到的時間,竟然發生了那麽大的變化。仿佛慕容玉清對她和素淩下毒還在昨日,仿佛趙臻情非得已扒她衣裳救她也是昨日,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昨日。

    時光苒荏,白岩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求什麽,隻是她清楚她該怎麽努力。

    “你是要和我敘舊?”白岩挑眉,她不蠢,知道慕容玉清現在想做什麽。

    有些人一旦到了某個位置就會忘記自己的初心,而要做的便是鏟除異己。

    慕容玉清朝瀧兒打了個眼色,瀧兒趕緊收拾出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來,又將手裏的黑布袋子放到了中間,緊接著便是朝慕容玉清道:“皇後娘娘,我去炒幾個菜。”

    “不用了。”白岩走到已經擦幹淨的桌子前,伸手將黑色布袋裏麵的酒壺給拿出來,方才瀧兒如此謹慎抱著這壺酒不就代表了它很重要麽?白岩看向瀧兒,輕聲道:“瀧兒姑娘,拿兩個酒杯來就好了。”

    瀧兒愣了愣,不敢自作主張,直到慕容玉清點了點頭,她才快步走出房間。

    外麵的花都謝完了,餘下一些金燦燦的菊花還在野草之中盛開。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白岩看著野草之中的菊花,卻是一笑:“秦後可知這詩是什麽意思?”

    慕容玉清雖然也是讀過不少書,但這詩句卻是沒有聽過,自然搖了搖頭。

    白岩笑了笑:“其實,這是我家鄉的一位將士寫的,也是一位帝王。隻可惜他空有一腔熱血,到最後還是落得國破家亡的局麵。他是謀逆者,但古語有雲,勝者王敗者寇,他既然是勝了那便是皇,但最後還是敗了,那便是賊。”白岩頓了頓,又看向慕容玉清:“秦後可懂我的意思?”

    “你想說,今日不是你輸就是我敗?”

    “秦後覺得現在是勝券在握了?”白岩挑眉問道,雖然是挑釁的話語,但臉上卻平靜的很。

    瀧兒在這個時候卻是將酒杯子洗了過來。

    錦繡園本來就是飲酒作樂的煙花之地,酒壺酒杯什麽的根本是多不勝數,雖然這裏許久沒有開門做生意了,也沒有人在這兒,但至少還是有這些東西的。所以瀧兒並沒有費太多的時間。

    瀧兒將酒杯擺好,又見慕容玉清的臉色行事,將兩個被子都倒滿酒,不敢再多言半分,便是退出了這個房間,順帶還將門給關上。

    “白姐姐,你莫說我狠,我隻是要保住我的家,保住我的丈夫。”慕容玉清鄭重其事地說道。

    她緩緩道朝桌子的方向走了過去,那酒杯之中的美酒散發著誘人的香味,仿佛罌粟一樣,充滿勾引人的的嗅覺。

    白岩端起酒杯來:“鴆酒還是牽機酒?”

    白岩的開門見山讓慕容玉清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前者實在是太過坦蕩,讓她無地自容。白岩見慕容玉清沒有說話,卻也是不以為意,一仰頭便是將酒灌入口中,緊接著又端起另外一杯來,也是一飲而盡。

    “這個瀧兒姑娘也是,明明秦後隻是想要我的性命,何必拿兩個杯子來?”她自顧自地笑了笑,又看了看慕容玉清。

    “你不怕死麽?”慕容玉清皺起眉來,問道。

    “我怕不怕死,你都已經想要要置我於死地了,我又何必怕?”白岩的話說的倒是淡然,仿佛一點兒也不在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