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 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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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如雨,夾著沁人的香氣,從樹上飄落,幾乎都落在了預先鋪在樹下的白紗布上。
傅遠和周佳榕說說笑笑,在樹上賣力的搖著桂花樹枝。
楚莘和紫珠便忙著在樹下收。
幾個人中,就數傅遙最清閑,坐在陰涼處的藤椅上,看著大家忙活。
但此刻,傅遙心裏並不安生。
望著樹上的兩人,思緒紛亂。
“公子和榕姑娘都累了吧,奴婢備了茶和點心,二位下來歇歇吧。”許婆婆提著個食盒打廊上下來,笑盈盈的衝樹上招呼說。
傅遙見狀,忙起身上前,幫許婆婆張羅。
“姑娘快去坐著吧,我瞧姑娘的臉色可不好,要不要請個郎中來瞧瞧?”
“無礙。”傅遙答,“即便有礙,我自個也能瞧了。”
見傅遙還能玩笑,就知她身子該無大礙,許婆婆也就沒再說什麽。
但傅遙卻並非真的無礙,隻是這病不在身上,在心上。
這廂傅遙才剛幫著許婆婆將茶點都擺出來,傅遠就率先從樹上下來了。
“這桂樹不好爬,佳榕妹妹慢些。”
周佳榕與傅遙一樣,傅遙是打小就跟著傅遠學爬樹上房。
而周佳榕這一套爬樹上房的本事,也都是跟她兄長周佳木學的。
打小練就的本領,技術本該很紮實才對,但眼下周佳榕眼裏卻沒有樹,就隻有傅遠。
一個不穩,腳下踩空,人就從樹上跌了下來。
傅遙見狀,下意識的便要衝上前去接,可這哪來的及。
不光周佳榕沒救成,傅遙自個還重重的摔了一跤,把腳給崴了。
倒是周佳榕毫發無傷,被傅遠給救下了。
隻是傅遠的肩膀似乎受了點傷,索性沒傷著筋骨。
周佳榕見傅遠和傅遙兄妹倆都為她負了傷,心裏自然過意不去。
眼睛眨巴著,就有些泛紅。
倒是傅遠會哄人,才兩句話就把周佳榕哄的破涕為笑。
傅遙從旁瞧著,當真心急。
心想,她兄長但凡長的醜些,為人再木訥些,佳榕也就不會對他動心了。
萬幸的萬幸,兄長隻把佳榕當是個孩子,壓根就沒動那份心思。
否則,傅遙也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
周佳榕整整在國公府上玩了一整天,若非侯府有人來接,依那小丫頭的脾氣,便打算在國公府住下了。
臨別前,周佳榕拉著傅遙的手,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想走,可憐巴巴的對傅遙說,“姐姐這兒真好,有婆婆,有姐妹,還有遠哥作伴,我以後還能再來嗎?”
傅遙聽的出,佳榕說的其他人,都是欲蓋彌彰,府上有遠哥才是重點。
但此情此景,她又能說什麽,隻得滿口的答應。
送走周佳榕以後,傅遙便回屋歇著了。
她原是想一個人靜下心來想想事情,可有些事,越想心裏就越亂,總理不出個頭緒來。
“姐姐,你在屋裏嗎?”
聞言,傅遙才醒過神來。
“是芩兒吧,我在,你進來吧。”
片刻,蘇芩打外屋進來,“聽說姐姐今日采桂花時,崴傷了腳,我心裏掛念,便想著來看看姐姐,沒擾了姐姐安歇吧。”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傅遙說著,衝蘇芩伸出手,“過來坐。”
蘇芩上前,挽過傅遙的手,便在軟塌邊坐下了。
“你今兒這一日倒是清閑,隻管躲在屋裏,也不出來與大家熱鬧熱鬧。”傅遙望著蘇芩說。
蘇芩聞言,趕緊回道:“我是怕……怕侯府的姑娘看不起我,不願與我一起玩。”
“這是什麽話?誰敢看不起我們芩兒?”
蘇芩不言,上牙微微咬著下唇,模樣有些淒楚。
“芩兒,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府上有誰給你臉色瞧了?”
“沒。”蘇芩趕緊搖頭,“婆婆,楚莘姐姐和紫珠都對我很好,是我自己……姐姐,要不你還是把我送回永安坊吧。”
“芩兒怎麽會忽然這麽說,難不成是覺得住在姐姐這兒不舒心?”
“不是……”蘇芩猶豫,半晌才接著說,“我也不怕姐姐笑話,妹妹長這麽大,也沒享受過像眼前這樣錦衣玉食的日子。就是因為日子過的太舒服了,所以我心裏才不安。無功不受祿,我憑什麽賴在姐姐府上白吃白喝。”
“芩兒若這麽說,我可要生氣了。咱們從前在用永安坊時說過吧,苟富貴,莫相忘。眼下,苦日子都過去了,難不成咱們還要在這太平日子裏分道揚鑣?”
“我就是…就是怕給姐姐添煩擾。”
傅遙一聲歎,輕輕的握了握蘇芩的手,柔聲說:“芩兒,姐姐的家就是你的家,你記住,你如今並非寄人籬下。”
“傅姐姐……”蘇芩紅著眼圈,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了。
“往後再說要走的話,我可生氣了。”
蘇芩趕緊點點頭,“往後就是姐姐攆我,我也不走了。”
傅遙望著蘇芩,臉上雖掛著淡笑,卻掩不住眼底的愁緒。
“姐姐是有心事?”蘇芩問。
“沒有,就是今兒忙了一整日,覺得有些累了。”
“對了,姐姐不是扭傷了腳,快叫我看看。”
“無礙,芩兒不必擔心。”
蘇芩不依,傅遙隻好給她看。
“呀,腫了這麽一大片,傷的可不輕啊。”
“已經搽過藥了。”
“光搽藥哪行啊,得把淤腫揉開才行,姐姐忍著,我幫你揉揉。”
“芩兒歇著,我自己來就好。”
蘇芩嘴巴一癟,“姐姐還要與我客氣不成?”
聽了這話,傅遙也沒再攔著,任由蘇芩幫她揉。
“姐姐可記得,我這揉淤腫的手法還是在永安坊時,姐姐教我的。”
“是啊。從前在永安坊摸爬滾打,扭傷碰傷,是家常便飯,當時也不把這些小傷當回事。但如今,大約是養尊處優了一陣子的緣故,不過崴了腳而已,竟然也嬌氣起來。”傅遙邊說,邊頗為自嘲的搖了搖頭。
“姐姐,能嬌氣也是一種福氣呢。”
傅遙淺笑,望著蘇芩,抬手將幫蘇芩將散落在額前的亂發別去耳後,“芩兒往後可不能總躲在屋裏悶著,等過幾日我的扭傷養好了,我便帶你騎馬去。”
“騎馬?我可不敢,我害怕馬。”
“馬有什麽好怕的。”
“不,我可不像姐姐,是將門之後,從小就會騎馬。姐姐不知,就連我爹他都不敢……”話說到這裏,蘇芩驀的停了口。
眼眸低垂,顯然是想念枉死的爹娘了。
而據傅遙所知,蘇芩的爹還真是枉死的不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