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五章 誰還沒個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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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皇子崔景瀾因為生母身份的原因,老早之前,就遊離在是非圈子之外。

    空頂著個皇子的身份,卻是與七公主差不多的境況。

    是存在感薄弱到近乎透明的人物。

    但一個人究竟重不重要,不是一定的,而是相對的。

    在眾人心中可有可無的人,或許在某個人心裏就如驕陽一般璀璨貴重。

    一個人的心可以海納百川,可以無限之大。

    但此刻,芸熙的心裏恐怕就隻能容下一個崔景瀾了。

    多少日子的等待,使得芸熙凝望著崔景瀾的目光灼熱而繾綣。

    但此刻,崔景瀾的目光卻有些回避閃躲。

    他自始至終都不曾正視過芸熙。

    若說傅遙之前隻是猜測,那麽此刻傅遙已經可以肯定。

    四皇子心裏有事。

    還是件與芸熙相關,頗為棘手的事。

    傅遙原本還不是特別急的想與四皇子見上一麵。

    如今卻覺得這一麵迫在眉睫。

    今日宴席散後,她務必要見上四皇子一麵,至少問問他,究竟要把芸熙怎麽辦。

    傅遙正合計著,便聽有人來報,說是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巷口。

    這大雨的天氣,也真是難為了那些迎親和送嫁的人了。

    就打著隨行的陪嫁宮女能撐把傘,奏樂的、抬轎、抬嫁妝的都得一路淋著走,真真是辛苦。

    若趕上好天氣,大家都該去大門口圍觀新娘子下轎,但趕上這樣的陰雨天,誰肯冒雨去湊那份熱鬧。

    因此,一屋子人隻能老老實實的坐等一對新人過來拜堂。

    傅遙可是經曆過傅遠和寧安公主大婚的人。

    知道皇上嫁女,規矩繁瑣著呢。

    雖然新娘子已經接到了門外,但要等一對新人完成下轎等各項繁瑣的禮儀,也要等上好一會兒工夫。

    傅遙望著門口,心想,眼下屋外雨下的正急,就打著火盆可挪到幹爽的地方跨。

    鞭炮應該是沒法點了。

    原本該鞭炮齊鳴,熱鬧非凡的迎親場麵,卻隻有雨下的歡騰。

    任誰趕上心裏也鬱悶。

    畢竟,這輩子統共就成這麽一回親。

    誰不想花團錦簇,盡善盡美。

    傅遙想,她與太子爺的婚期定在九月初。

    九月已經過了雨季,應該不會時常下雨。

    傅遙隻盼天公作美,叫她趕在一個好天氣出嫁。

    不過,就算天公不作美,下雨也不要緊。

    即便天上下刀子,下火球,太子爺她也嫁定了。

    傅遙尋思著,不禁偏頭望向了崔景沉。

    卻沒想到崔景沉也正望著她。

    此刻,她明明身在擁擠又嘈雜的地方,但隻要有崔景沉在,傅遙心裏就覺得出奇的踏實和安寧。

    如傅遙所料,一對兒新人在外頭磨蹭了許久,才進了廳。

    盡管從正門到前廳,一路都鋪的紅毯,但還是可以很明顯的看到,新郎官和新娘子的鞋和衣擺都被雨水打濕了。

    身上其他地方,譬如肩膀,也多少沾濕了些。

    趕在這樣濕熱的天氣,厚重又潮濕的喜服沾在身上,這該有多不適多難受。

    雖然這天氣實在糟糕,但既是喜事,就該高高興興的辦。

    可一身大紅色喜服,儒雅俊美且風度翩翩的新郎官李珺晏卻似乎有些不高興。

    臉上一點兒笑模樣都不見。

    能娶到當今皇上的金枝玉葉,成為駙馬爺,這是多少世家公子求之不得的好事。

    可瞧李珺晏的樣子,似乎並不稀罕當這個駙馬。

    傅遙覺得,李珺晏這不能叫傻。

    應該說,李珺晏是個性情中人。

    並未被世俗和周遭的庸人所同化。

    傅遙打量著李珺晏,不禁在想,如李珺晏這般溫文爾雅,正直又厚道的君子,怎麽會是李元徽的孫子。

    真是可惜了。

    倘若李珺晏能與佳木一般,生在一個家風正派的人家,必定能有更平坦光明的前程。

    新郎官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可新娘子應該正在心中暗喜吧。

    李珺晏是當朝丞相的嫡孫,出身顯赫,人又有才,生的還俊俏。

    別說京都城內的名門閨秀,這天底下又有幾個姑娘不想嫁給這樣出色的公子。

    縱使今日的天氣不好,大雨把鞋襪和喜服都沾濕了,蓋頭底下的五公主也在暗自偷笑。

    已經出嫁的幾位姐妹,有誰比她嫁的好?

    縱使最得她父皇寵愛的皇長姐寧安公主,不也是一嫁和親,二嫁又嫁給了一個罪臣之後。

    無論怎麽比,她嫁的都最好。

    這廂,傅遙正盯著五公主蓋頭上龍鳳呈祥的圖樣發呆,忽然覺得心頭一悸。

    她回神,鬼使神差的向李珺晏身後望去。

    見李珺晏身後垂手而立的男儐相,不是唐意又是誰。

    原來對某些人,不必用眼睛去看。

    憑感覺,就能感受到那個人的存在。

    似乎是察覺到了傅遙的目光,他微微抬頭,淡淡的瞥了傅遙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傅遙並不奢望唐意會給她好臉色。

    誰還沒有個苦衷。

    傅遙心裏清楚,唐意並不是真的厭棄她不願理她。

    她默默的打量著唐意。

    許久不見,人瘦了些,卻不似從前那般麵色蒼白。

    傅遙記得,鄒淺的臉色與唐意一樣,總是蒼白的嚇人。

    全因他們那些人總是晝伏夜出,長年不見日光的緣故。

    而眼下,唐意不同了,不但不必再晝伏夜出,幹那暗殺的勾當。

    還能正大光明的站在眾人麵前。

    因為氣色好了,人似乎也比往日清俊了幾分。

    唐意本就生的極好,一身華服加身,溫雅俊秀,甚至比作為新郎官的李珺晏還要更勝一籌。

    就連與四皇子、六皇子相比都毫不遜色。

    傅遙想,倘若當年,唐意的爹沒被李家人所害。

    唐意如今應該還是禮部侍郎家的貴公子。

    如唐意這般的出身與才貌,也有很大的機會被皇上招作駙馬。

    唐意本該有更平順安逸的人生,她也一樣。

    但這一切的一切,都被李元徽給無情的摧毀了。

    傅遙越想越氣,天知道李元徽那老狐狸究竟心狠手辣的做下多少孽。

    傅遙隻恨她此刻手上無刀,否則這麽近的距離,她有信心能一擊結果了這隻老狐狸。

    然而傅遙清楚,即便她有這機會,有這本事,她也不能這麽做。

    倘若所謂報仇,是如此簡單的事,太子爺早就動手,也得手了。

    殺死李元徽並非他們要的結果。

    將李元徽所犯下的累累罪行,***,叫這老狐狸在全天下人的唾罵聲中去死才解氣。

    傅遙沒有一刻不盼著這一日快些到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