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在參加中秋佳宴？怎麽又……”

    “我推說肚子疼，偷偷溜到東宮來的。”趙亦鈺對她實在有些無語，都這個時候了，這太子妃竟然還在關心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太子妃默了默，低垂了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目光，給她的眼眶投射下長長的陰影來。

    “王妃你也說了，你救我是有你的目的，可我死也是有我的目的，還請王妃不要過問了。”

    趙亦鈺歎了一口氣，“太子妃覺得自己此時死了，值得嗎？”

    有什麽值不值得呢？太子妃苦笑一聲，她手無縛雞之力，又嫁給了太子，父親本來是想讓她今後成為皇後的，所以才從小教她學習那些三從四德，這些概念深深紮根在了她的腦海裏，讓她喘不過氣來。

    真是成也因此，敗也因此。

    “太子是我的夫君，他讓我死，我隻能去死。”

    這是個什麽道理？趙亦鈺蹙了蹙眉頭。

    “難道太子讓你去殺害你的父母，你也會去嗎？”

    太子妃怔了怔，恍然抬起眸子來，趙亦鈺說這話時的語氣格外嚴肅與認真，她知道這個王妃不是隨口說說。

    “太子……他如何讓我去殺害我的父母了？”

    趙亦鈺定定地看著她，“太子妃，如果你此時死了就是畏罪自殺，謀害王爺與王妃的罪名可是不小，令尊大人貴為丞相，說不定都要受到不小的波及，這難道不是傷害了你的父母嗎？”

    太子妃一聽這話，便頹然似的跌倒在地上。

    如今她是進退兩難，裏外不是人。

    她閉了閉眸子，聲音顫抖得厲害，“我已經出嫁了，《女書》中說出嫁從夫，所以父母的事情我已經管不了了。”

    “你父母養了你這麽多年，到頭來還比不上一個要送你去死的男人？！”趙亦鈺冷笑一聲，挑了嘴角。

    太子妃似乎被趙亦鈺的話擊中到了內心，隻不過她從小受的教育使得她一時無法接受趙亦鈺提出的觀點來。

    “你可曾想過為何天下女子都要學那三從四德？還不是為了讓女子們順從男人的統治罷了，太子妃你該從這個夢裏麵醒醒了，你死了可是會連累你的家庭的。”

    太子妃緊緊咬住嘴唇，唇瓣滲出了血絲來。趙亦鈺靜靜地看著她，似乎心裏知道這太子妃最後一定會妥協的。

    “可是……皇後一定不會承認這件事的！”

    “你不試試又怎麽知道？你連死都不怕了，還怕活著嗎？”趙亦鈺挑了眉目，等待著她的答案。

    她默了半晌，終究是抬起了眸子來，生平第一次，用力地點了點頭。

    皇宮偏殿內。

    太子的影衛押解著那李濤入了宮殿，所有人的眼光便朝李濤看了過去。太子環視一周，卻沒瞧見趙亦鈺的身影，心中不由滑過一絲不好的念頭來。

    皇後更為緊張，視線直在李濤身上打轉。太子便反應過來，朝皇後使了一個眼色，讓皇後安心。

    “措兒，這玉蘭怎地還沒回來？”

    “可能是她是吃壞了肚子吧，既然玉蘭不在，那就由兒臣替她來審問，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皇上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

    秦遊措看向了那個李濤，想起這就是操控水獸，差點要了他與王妃命的人，不由怒上心頭，想要提刀將他了結了。

    不過他心裏仍舊清楚，這家夥不過是一個提線木偶，幕後的那個黑手才是他真正要除去的人！

    “你叫李濤？”

    “是……”

    李濤哆哆嗦嗦地回答，他是極怕秦遊措的，那日他操縱水獸與秦遊措交戰時，便發覺秦遊措的功夫極高，水獸根本不是秦遊措的對手，若不是他轉而襲擊王妃，想必水獸就被秦遊措給打死了。

    那時的畏懼一直延續到了今日來。

    “好，那你說說是怎麽一回事？”

    李濤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一個頭，“皇上饒命，王爺饒命！那日是太子妃找到了小人，太子妃說是與王妃有過節，想要趁機置王妃於死地，小人是不得已才如此做的！皇上皇後明鑒！”

    皇上大怒，一拍龍椅，“太子妃人呢？”

    “回父皇的話……太子妃她……畏罪自殺了。”

    太子裝出了一副悲痛的表情來，眼眸中暗含熱淚。秦遊措的目光冷冷地落在太子的身上，唇角不由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來。

    正在這時，殿門突然被悠悠推開，所有人都朝門口望了去，隻見趙亦鈺輕盈而來，緩緩行了福禮。

    “玉蘭休息好了？”皇上緩和了神色，道。

    趙亦鈺點了點頭，“回父皇，身體已經無礙了。”

    她轉頭看向了李濤去，李濤自然也是識得她的，不由心虛地垂了眸子，不敢與她多對視一眼。

    “既然身體無恙了，措兒，你還是讓玉蘭來審吧。”

    秦遊措挑了挑眉目，示意趙亦鈺繼續。趙亦鈺舒了一口氣，看向了李濤去，她的目光極為淩厲，李濤嚇得一怔，隻覺得整個人哆嗦了起來。

    趙亦鈺走到了他麵前，將他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

    “原來你就是害我之人。”

    李濤忙搖了搖頭，“王妃恕罪，小人也是無可奈何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

    “太……太子妃的……”

    趙亦鈺冷哼一聲，斂了目光，揚了嘴角。她的笑容既張揚又冷傲，一雙好看的眸子透著明亮的光線，比窗外的繁星還要璀璨幾分。

    “李濤，你當真是奉的太子妃的命令？”

    李濤在她強大的氣場下便快要說出真話來，卻猛然見到皇後與太子的視線都停留在他的身上。他恍然想起剛才太子交代給他的話來，便點了頭。

    “小人……小人確實是奉太子妃的命令行事的。”

    趙亦鈺冷冷一笑，“這倒是奇了怪了，我與太子妃隻見過一麵，又沒有什麽過節，為何太子妃好端端地要來謀害我呢？”

    她這話倒是說出了皇上的心聲來，若說這太子妃害死飄鶯的孩子他倒還能想明白，可這太子妃和王妃卻是八竿子打不著，太子妃為何要下這麽重的手去害王妃呢？

    “回……回王妃的話，小人也不知道，太子妃並沒有告訴小人這些細節，隻是讓小人去加害您。”

    “看來這些事隻有問太子妃了。”趙亦鈺看向了太子去，“敢問太子，太子妃現在人在何處？”

    “已經畏罪自殺了。”太子淡淡回答，沒有一絲人情味。

    趙亦鈺笑了笑，看向了皇後去，皇後同樣也在看著她，麵上也掛了一絲笑容，那笑容透著顯而易見的得意。

    “既然如此也是死無對證了，不過太子可是親眼看見太子妃畏罪自殺？”趙亦鈺輕輕挑眉，笑道。

    太子點了點頭，正欲說話，卻聽見宮殿門口傳來了一陣騷動。

    “啟稟皇上皇後，太子妃求見！”

    趙亦鈺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看向了太子與皇後。

    太子震驚得向後退了兩步，而皇後麵上不再是剛才那般得意的笑容，而是……

    如死一般的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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