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亦鈺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這個人，手中的長劍“啪嗒”一聲掉落在了地上。她愣愣地看著他，喃喃道：“怎麽……會是你……”

    那人淡淡笑了笑，一如往昔，“鈺兒……”

    趙亦鈺不由哭了出來，那人瞬間將她摟住，她靠在他的肩頭，聲音嗚嗚咽咽的。

    “你上哪裏去了？我以為你死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連連道歉，聲音中滿是疼惜，趙亦鈺抬眸，看著麵前這張與她相差無幾的麵容。

    是他！她抹了抹眼淚，是她的龍鳳胎哥哥，南趙的太子，趙亦儒！

    趙亦儒一身道服，但麵容依舊未變，說來也奇怪，這兄妹兩人因為是龍鳳胎，所以長相相差不大，但是妹妹趙亦鈺長得英氣，哥哥趙亦儒卻長得秀氣，這也是當時南趙百姓津津樂道的談資。

    趙亦鈺怔怔的看著她的兄長，趙亦儒整個人蒼白了許多，不像之前那般玉樹臨風，而是帶了一絲疲態。

    她低了眸子，不像去研究他這份疲態究竟是來自何處，而是拿劍架在了趙亦儒的咽喉上。

    再度抬眸時，她的眼眸裏已然沒有了與兄長重逢的喜悅，而隻剩下了不解、困惑與恨意。

    他知道她會恨她，既然如此，就讓她恨吧……

    “原來賈道士的真麵目是你！”她似乎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幾個字來一般，“既然是你，你為什麽要害秦遊措？”

    趙亦儒低眉看她，視線依舊如小時候那樣柔和，聲音也極為溫柔，“鈺兒，你怎麽會不明白我的想法？我想複國，而篡國是最快的途徑！”

    他說的不錯，篡國的確是複國最快的途徑，為此，他確實不惜殺掉最有可能成為太子的秦遊措。

    隻是……

    趙亦鈺眼含熱淚，“王爺他說過，他會幫我複國的！”

    趙亦儒嗤之以鼻，“男人的話你也相信？”

    “別人說的話我不相信，但他說的話，我相信！”趙亦鈺諷刺地挑了紅唇，凝視著他，“遊措他從來沒有食言過，隻要是他承諾於我的事情，沒有一件是實現不了的！而你呢，哥哥你答應過我的事情，有哪一件你實現了的？！”

    趙亦儒麵對她的質問，不由怔了怔，苦澀一笑，是啊，他對鈺兒的承諾，有哪一件是實現了的呢？

    他答應鈺兒要保護好母後，可是他食言了。他答應鈺兒一定會想盡辦法讓鈺兒幸福，他也食言了，鈺兒如今的痛苦，幾乎是他一手策劃的。

    “南趙滅亡以後，你去哪裏了？你真的是我哥哥嗎？還是你是別人易容假扮的？”趙亦鈺眯了眯杏眸，“我哥哥不會北嶺秘術，也不會武功，隻會死讀書，人如其名，儒雅而溫柔，他連隻螞蟻都不肯踩死，你呢，你這個陰險小人！你是誰？！”

    是啊……

    趙亦儒苦澀一笑，他演了這麽久的賈道士，都快忘記他自己是誰了。

    他看著趙亦鈺，目光含著極深的痛楚，“鈺兒，後麵我才知道，讀那些聖賢書壓根一點兒用都沒有！你知道嗎，東齊攻破南趙的那天，我眼睜睜地看著父皇與母後被他們欺辱，我隻能逃命，因為我是南趙的太子，是南趙的希望！當時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我已經不想再體會一次了！鈺兒，你能明白麽……”

    趙亦鈺頹然地捶下了手，淚流滿麵，長劍滑落在地上，發出鏗鏘的聲響。

    “我知道那種感覺，我比誰都清楚……”

    她自負手段高明，熟稔兵法，卻沒想到驃騎將軍會叛國，更沒想到強大的南趙會一夜被滅。那種無能為力，又有誰能理解？

    而如今，秦遊措為了救她，生死未卜，她又重蹈了當年的覆轍，這種心痛又有誰會懂？

    “那日南趙的首都被攻破，父皇與母後誓與南趙共存亡，東齊人攻入皇宮，母後讓我先行逃走，為了給南趙留下最後的希望，我走了之後，東齊人殺了我的替身。從那時起，我輾轉流落，饑寒交迫，就在快要沒命的時候被北嶺道人救下，於是我就跟著他學習了北嶺的秘術，我要複國，要向東齊人報仇！”

    “你要複國要報仇，為什麽要傷害我的夫君！”趙亦鈺怒目而視，“你為何不直接去找東齊人！”

    趙亦儒搖了搖頭，“我去了，但是苦無門道，為此我還將東齊皇帝信任的賈道士害死，自己扮作了賈道士，但此事被東齊太子齊之暄識破，我隻得倉皇出逃，輾轉流落到了西秦，那日在大街上恰好見到你，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

    原來是這樣。

    趙亦鈺算是搞明白了整個過程，隻是她不明白如今自己究竟該喜還是該悲。她捂住心口，隻覺得心髒絞痛得厲害，快要讓她昏死過去了。

    “鈺兒，你成了秦遊措的王妃，我知道你們情深似海，但是有他在，你就會被他影響你的判斷和決心，你就會沒辦法複國。即使最後你與他有了孩子，那個孩子仍然是西秦人，而非我們南趙人！”

    趙亦鈺搖了搖頭，麵無表情，“你太殘忍了，你和那些把我們弄得國破家亡的東齊人有什麽兩樣！”

    趙亦儒窒了窒，驟然一笑。是啊，他又讓鈺兒感受了一次親人愛人離去的痛苦，他與那些人有什麽兩樣？

    不過……

    他目光一厲，“複國之路，勢必要以血祭奠！鈺兒，我也是無奈……”

    “你無奈你的，何苦要把其他人牽扯進來？我知道僅憑借我們兩個人的力量，複國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你以這種方式複國，你的尊嚴和驕傲在哪裏！哥哥，我們是皇族，不是要飯的，像你這樣將無辜之人拉扯進來的小人，不配與我說話！”

    她轉身要走，趙亦儒慌忙去拽她，趙亦鈺頭也不回，正要拉開房門。

    “鈺兒！”

    趙亦鈺頓了頓，突然想起兩人曾經無憂無慮的時光來，不由身體一僵。

    良久，才聽她道：“複國？你自己去吧，你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恕不奉陪！”

    趙亦儒怔了怔，隻聽“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從肺腑之中噴了出來。趙亦鈺一驚，轉身去看，隻見他麵容又蒼白了許多。

    “你……你怎麽……”

    “我頻繁使用通天之力，已是命不久矣……”趙亦儒哀求似的看著趙亦鈺，“鈺兒，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求求你……”

    【作者題外話】：哈哈~賈道士是哥哥哦~有小夥伴猜出來啦~(*￣3)(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