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嘖了兩聲，“這就是你說的，借髒人的手，整治髒人吧？”

    可不是嗎？趙亦鈺幽幽一笑，杏眸中的光黯了黯。她的紅唇輕輕地揚著，笑容宛若嗜血一般，帶著似笑非笑的意味。

    皇上、馮子桓、張美人，他們沒有一個人能是幹淨的，趙亦鈺懶得沾染上他們，能讓他們互相撕咬著將彼此除去，可不是天下最有意思的事情嗎？

    接下來這幾日趙亦鈺閑來無事，左逛逛右轉轉，更多的時間是在家裏睡覺。

    天氣越來越冷，白天也越來越短，她每日起床看一會兒書，便被爐火烤得又倦了，來回幾日，也沒有別的事情。

    夜無過來匯報，她這才算懶懶地起了床，去了偏廳，斜斜臥著。

    “王妃，今日皇上已經下令了，說是一切都是張美人在暗地裏做的，他什麽也不知道，將罪責全部推到了張美人的身上。”

    趙亦鈺幽幽一笑，皇上果然按照她所想的出招了，張美人已經完全淪為了一個犧牲品。但她並不覺得張美人可憐，畢竟張美人妄圖加害她這麽多次。

    “馮子桓那邊呢？”趙亦鈺貌似無意地問道。

    夜無道：“馮子桓已經把他壓箱底的錢全部送來了，分了幾日完成的，現在已經全部在王府的銀庫裏了。”

    趙亦鈺懶懶地點頭，應了一聲，她不用擔心馮子桓耍詐，馮子桓想必心裏清楚，她能整得了他一次，就能整得了他第二次。

    夜無又道：“本來前幾日馮子桓被釋放出來，百姓還頗有微詞，結果這幾日皇上也出來指責張美人，百姓們信了大半，如今張美人是眾矢之的，人人喊打。”

    他說完這句話，隻見趙亦鈺的紅唇若有似無地揚了起來。夜無不禁在心裏歎了一聲，這張美人招惹誰不好，偏偏要去招惹趙亦鈺，這不是找著被趙亦鈺揍嗎？

    “自古以來的昏君總是愛將罪名扣在女人的頭上，我本來覺得可惜，可是這個張美人，一點兒也不可惜。沒有自知之明，還妄圖加害於我，若留著她，以後不知她又生出什麽幺蛾子來。”趙亦鈺斂了目光，聲音平靜如水，清清淡淡的。

    夜無隻見她起了身來，在一旁服侍的細柳忙給她披上了一件素絨繡花襖，趙亦鈺伸手緊了緊那件小襖，揚了揚眉目。

    “張美人與我怎麽說也是相識一場，我啊，還是要去送她最後一程的。”她一邊說著，一邊令夜無備車。

    ****

    天牢中。

    張美人已換了一身囚服，看不出往日的半分容光來，一雙眸子中噙著滿滿當當的恨意，手指狠狠嵌入了手心中，滲出了殷紅的血絲來。

    她聽見一陣腳步聲，不由怔了怔，抬眸看去，隻見趙亦鈺正站在牢房外麵，一雙杏眸中含著薄薄的霜色，正悠哉地打量著她。

    她心下一緊，道：“你是來做什麽的！”

    趙亦鈺揚了揚眉目，並不說話，張美人心中咯噔一下，“你是來……來看我有多落魄的麽！”

    趙亦鈺點了點頭，毫不掩飾，“當然了。”

    張美人知道，趙亦鈺不是那種心慈手軟的活菩薩，趙亦鈺是從地獄回來的修羅，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痛打落水狗，將敵人絞殺到最後一刻。

    她的唇瓣微微顫抖，“趙亦鈺，你……你太狠了！”

    趙亦鈺搖了搖頭，輕輕一笑，“不是我狠，是你技不如人。”

    是啊！是她技不如人。張美人慘淡地笑了，如果她能在那一天一下將趙亦鈺殺死的話，就不會有現在這些事情了。

    “我……我詛咒你！如果有下輩子的話，我要將你狠狠踩死！”

    趙亦鈺不由覺得好笑，冷冷地嗤了一聲，靜靜地看了她幾眼，那眼神中散發出的寒光宛若淩厲的霜芒，快要將她凍結住了。

    隻聽趙亦鈺道：“謝謝你的詛咒，貌似人都喜歡把願望寄托在下輩子，那麽……這輩子呢？”

    這輩子沒有希望了。張美人頹然地往後跌了兩步，這輩子她是贏不了趙亦鈺的。

    她怔了半天的神，這才慢慢開口，一字一頓，道：“人在做，天在看。”

    “是啊。”趙亦鈺輕鬆地接過話來，“人在做天在看，所以現在被關在這裏的是你，而非我，不是嗎？”

    張美人抬眸看著她，眼睛裏噙著血般的紅血絲，那眼神已經完全不像一個人了，而是像野獸一般。

    當人失去了屬於人的眼色，也就喪失了做人的資格。

    趙亦鈺幽幽一笑，揚了下頜。

    “我就不信……沒有神明會看見你的惡行！”張美人幾乎是用嘶吼的方式，說出了這句話。

    趙亦鈺冷冷一笑，道：“是嗎？如果真的有神的存在，那麽意識到了他們存在的我們，恐怕比他們更加高級吧。”

    她的話說得極為霸氣，不給張美人留一絲反駁的餘地。張美人隻覺得整個人快要被撕裂開來，仿佛有人掐著她的咽喉，讓她喘不過一點兒氣。

    這個趙亦鈺，真是連最後的幻想也不肯給她！

    隻見趙亦鈺揚了揚唇角，靠近了張美人去，杏眸中漾著淡淡的水光，“所以你不要寄希望於什麽下輩子了，好好享受這輩子吧，這就是你多次想要對付我的後果！”

    張美人微微一顫，往後退了退。是啊，她是多自不量力，竟然以為憑她的力量就能對付得了趙亦鈺？想想那些與趙亦鈺交過手的人，最終的下場她可是知道的啊！

    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她已經無路可退了，真可謂是身後有賒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

    “你不得好死！”她怒罵，道，“憑什麽，憑什麽你能安然無恙，憑什麽！”

    “就憑我腦子比你好用。”趙亦鈺懶得再與她多話，轉身就要離去。

    張美人仍然在身後歇斯底裏地咒罵她，趙亦鈺卻絲毫不加理會。

    咒罵她的人多了去了，她早就不在乎了。不管她們再如何咒罵，她的生活依舊不會有一絲改變，仍舊過得比她們好，活得比她們久。

    “我真是命背到了極點……”張美人長長歎了一聲。

    趙亦鈺幽幽一笑，回眸，轉身，定定地看著她，道：“不，你是運氣最好的，我在這裏送走了一個又一個的人，你是她們裏麵最蠢的，但是你卻活得最久，就憑這一點你已經用光了這輩子的好運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