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我來為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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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拂開丫鬟攙扶的手,快步走到青青跟前,關切地問:“青兒,我的乖孩子,你如今感覺怎樣了?”

    青青強自掙紮著鬆開四姨娘的攙扶,如掛在葉尖搖搖欲墜的露珠,顫抖著就要俯身行禮,被祖母一把攙扶了起來:“傻丫頭,這都什麽時候了,哪裏來的這些禮數?”

    青青貝齒緊咬著下唇,明顯看得出來,是在強自忍著眼眶裏的淚水,軟著嗓音道:“祖母,青青沒事,不敢讓您為**心。”

    “操心?”祖母冷冷一笑:“我若再不操心,這院子裏可就有人反了天了。你個傻丫頭,受了委屈怎麽都不告訴祖母,自己打落牙齒和血吞,可是要心疼死祖母麽?今個你哪裏也不要去,就留在這裏,看祖母為你做主就是。”

    我心裏就忽然有些羨慕起青青來,早就聽軒兒閑聊時說起過,青青自小在祖母膝下長大,最得祖母偏心,是祖母的心尖寶貝。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祖母往日裏雖然對我寬容,也頗慈藹,但是望著我的眼光卻是有著諸多挑剔的,不像現在,那眼睛裏暖暖的軟軟的,好像有一泓溫熱的泉水,熨燙得心尖都是服服帖帖的。在蘇家這個錯綜複雜的院子裏,能夠仰仗著祖母的疼愛,也是難得的幸運。

    “那丫頭已經受過懲罰了,祖母就饒過她吧,她也是無心之過。”青青拉著祖母的手,搖頭懇求道。

    “縱然今日之事確實湊巧,那昨日你險些被毀容的事情呢,也是湊巧嗎?丫頭,你一味地忍讓隻會讓人更加地得寸進尺。來人呐,給青青小姐搬個軟椅過來!”

    就立即有丫頭從屋子裏搬出個太師椅,用厚軟的褥墊鋪了,攙扶著青青坐下。母親也早已起身,將椅子命令丫頭搬到青青前麵,過來攙扶祖母。

    祖母不悅地冷哼一聲,但是當著院子裏諸多姨娘的麵,也沒有拂了母親的麵子,任由母親攙扶著坐下了,母親就恭恭敬敬地帶著府裏的幾位姐妹和姨娘,給祖母見了禮。

    “都怪兒媳無能,這點瑣事還要驚動您老人家清淨。”

    “哼,這般蹩腳的把戲,我相信以你執掌蘇家後宅這許多年的經驗來看,肯定心裏跟明鏡似的,就看你這層窗戶紙願不願意捅破了。”

    祖母依然麵沉如水,卻極顧全母親在姨娘跟前的威嚴,命人搬了繡墩過來,母親在側麵欠身坐下。

    “婉晴,我早就跟你說過,作為當家主母,心不狠,站不穩,你顧念姐妹情誼,母女之情,我可以理解。

    但是,你這樣粉飾太平,一位地忍讓,隻會令別人氣焰囂張,更加地橫行霸道。你必須要拿出作為蘇家主母的威嚴和狠勁兒來。”

    祖母手指輕輕地叩打著太師椅把手,看似在訓斥母親,其實卻是在為母親說話。

    母親謙順地低頭應著:“多謝婆婆教訓,兒媳自當銘記。隻是那侯爺府的人還在府裏,兒媳擔心會丟了我蘇家顏麵,被人家看了笑話去,不敢擅做主張,正想向婆婆請教點撥。”

    祖母低沉地哼了一聲,“既然她都給臉不要臉,你還擔心什麽?被人家看了去,還以為我蘇家治家不嚴,故意偏袒放縱呢。”

    母親的臉上略微有些尷尬,掃視了院子裏的眾人一眼,溫順地說:“兒媳知錯了,願聽婆婆指教。”

    祖母用格外淩厲的目光上下打量院子裏的人,眾人都規規矩矩地低垂著頭,似乎是有千鈞巨石壓在頭頂,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一時間院子裏格外靜寂。

    “我生平最討厭的人,就是膽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樣的,今日若是老老實實地自己招認也就算了。若是等我追查出來,再後悔討饒也就遲了。我懲罰下人的手腕,想必你們比誰都清楚明白。你說,是也不是,七姨娘?”

    祖母刻意沉了聲音,忽然就轉過了臉去,問侍立在人群後麵的七姨娘。

    七姨娘被問得措手不及,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臉上的肌肉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聲音裏也不知不覺帶了顫抖:“老夫人英明,婢子自然明白。”

    老夫人冷哼一聲:“像這種拙劣的手段,上不得台麵,我問起來都感覺索然無味。可惜那人必然還在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手段多高明吧?”

    話尾突然就嚴厲起來,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椅子扶手上。

    “我蘇家祖訓第一條就是‘忠孝重道,互敬互愛,崇德重義,自尊自律。’

    為何要將忠孝排在最前麵?

    手足貴相助,夫妻貴相從,長幼貴有序,相處貴寬容。蘇家當初能夠在織錦行當站穩腳跟,百年來始終屹立不倒,靠得就是兄友弟恭,家人和睦,齊心協力。我絕對容不得這等骨肉相欺的事情發生。”

    話語擲地有聲,再看七姨娘,幾乎麵如土色,臉上,鼻尖上已經冒出一層細密的汗來。

    看來七姨娘雖然並不將母親放在眼裏,對於祖母的威嚴卻極忌憚。而且院子裏眾人都看在眼裏,覺得祖母分明是意有所指,將矛頭指向了七姨娘。

    此事,表麵看來,七姨娘的確是有極大的嫌疑,她的意圖表現得太明顯,難免會惹人起疑。不過祖母一來便這樣明顯的責問,可是已經有了證據?還是借機敲打一下而已?

    祖母的院子離這裏少說也有盞茶的路程,她卻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趕過來,母親的院子裏分明有她的耳目,而且毫不避忌,這樣明目張膽地通風報信。怪不得,母親知道自己屋裏有人聽壁也放之任之,無可奈何。

    門外有婆子急匆匆地走進來,在祖母耳邊小聲低語幾句,祖母一連輕哼幾聲,不怒反笑,笑容裏帶著幾分滲人的淩厲。

    “好好好!”祖母笑著點頭:“果然不出我所料,竟然在那狸貓身上做了手腳,怪不得會突然性子大變,驚慌逃竄了。

    算計真的不錯,隻可惜目的太顯眼了些,這麽多年了,還是不長進,做事情都不用腦子。”

    祖母四下打量,沉聲問道:“那個負責看管狸貓的丫頭去了哪裏了?”

    那個丫頭還未離開,聽到老夫人喚自己,嚇得一個哆嗦,竟然癱軟在地上。又不敢不聽召喚,膝行著爬過去,匍匐在祖母跟前,重新又磕頭央求:“老夫人饒命啊,奴婢一時疏忽,不過是繞到屋子後麵,驅趕野貓的一忽兒功夫,就被人趁虛而入,奴婢實在不知情呀!”

    將地麵磕得梆梆作響。

    祖母麵不改色,冷冷笑道:“疏忽?這麽巧的疏忽?你這分明便是被人調虎離山了吧?”

    丫頭點頭如搗蒜:“老夫人明鑒,奴婢的確是被人調虎離山了,否則府裏一向安生,哪裏來的野貓?再說,奴婢記得臨走時分明是關了屋門的。”

    祖母緊盯了那個丫頭的臉:“看來你這個丫頭也不笨,應該是個懂時務的,那麽你知道些什麽,也該招了吧。”

    那丫頭剛剛升起的希望瞬間破滅,臉色一變,惶然道:“奴婢在聽聞貓兒闖禍以後,才急匆匆回的院子,委實不知道什麽情況啊?”

    祖母似乎是沒有了耐心,將身子向椅背一靠,揮手道:“既然你想替那人包庇,瞞天過海,不將我老人家看在眼裏,那我也就不客氣了。給我把她拉下去,打,狠狠地打,我不要聽她求饒,我隻想聽到實情。”

    那丫頭大驚失色,完全癱軟在地上,手腳都沒了氣力,抖若篩糠。就有兩個壯實的婆子上前,一人拖了她一個胳膊,像掂東西一樣將她拖拉著往院子外走。

    那小丫頭年紀還小,又瘦弱,被兩個婆子提在手裏, 掙紮不開,隻淒厲地高聲求饒:“老夫人開恩呀,奴婢委實不知情,求您饒命啊!”

    婆子就不耐煩地高聲訓斥她,讓她安生閉嘴。

    眼見已經拖拉出了門口,離了我們視線所及的範圍,不知道她是不是見求饒也無用,忽然忙不迭地又轉了口風,扭頭呼喊道:“老夫人,奴婢招了,奴婢招了。”

    祖母不緊不慢地點頭,兩個婆子又將那丫頭重新拖了回來,扔在地上。

    小丫頭掙紮著爬起來,鼻涕淚水混合著額頭上的血跡,已經糊了一臉,也顧不上擦,膽怯地望了一眼七姨娘。

    老夫人已經平和了臉色,和顏悅色地說道:“你不用怕,隻管實話實說就是,有我在這裏,誰敢為難你?”

    小丫頭方才低了頭,吞吞吐吐地說:

    “老夫人做主,奴婢繞到院子後麵時,就聽到屋子裏有動靜,擔心是雪球淘氣,碰壞了東西,就從後窗子縫裏看了 一眼,正好看到青茵小姐跟前的那個穎兒姐姐在我的屋子裏,懷裏就抱著雪球,隻是她很快背轉了身,奴婢沒有看清楚她做的什麽手腳......”

    話音未落,青茵就氣憤地上前朝她身上狠勁踹了一腳:“胡說八道,剛才穎兒是回我的錦繡苑裏給我拿胭脂水粉去了,何曾去過你的屋子一步?”

    小丫頭結結實實地挨了青茵一腳,撲在地上:“奴婢所言句句是真,就是害怕青茵小姐,才不敢說啊,老夫人。”

    “放肆!”祖母厲聲嗬斥道:“青茵,我還在這裏呢,你這是不把我放在眼裏了,是嗎?”

    青茵立即嚇得跪在了地上,顫聲道:“這個丫頭明明是栽贓陷害,祖母,孫女怎麽會做這樣齷齪的事情呢?”

    那穎兒早已相跟著跪在她的身後,涕淚交加,匍匐著磕頭哀求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