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放心,我隻是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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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讓你說說從中有沒有發現什麽有價值的線索,誰讓你說這些爛七八糟的兒女情長家長裏短了。”我衝他翻了個白眼。左右反正已經得罪他了,對他表示歉意他也不領情,我還客氣什麽?

    他佯作思考,然後恍然道:“我發現你醫術的確不錯,不僅可以治病救人,還可以整治別人,以後還是少惹為妙。”

    我衝著他磨磨牙,做出凶狠的樣子。

    他嘿嘿嬉笑道:“我發現我們冤枉了人了。”

    “啊?”我不解地問道:“冤枉誰了?”

    “自然是六姨娘,她並不是幕後之人。”他不知道從哪裏翻出幾粒花生米,丟進嘴裏。

    “何以見得?”

    “你腦子還真不是一般的笨,”狂石也衝我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抨擊我:“你想想,如果六姨娘果真是和那些黑衣人是一夥的,想要調查一個丫頭的去處不費吹灰之力,還用得著拖延十幾年的時間嗎?再而言之,她若是想要取你母親性命,這般大費周折地做什麽,直接讓玥兒夜半時潛入院子裏,一劍封喉多麽幹脆,也沒有人會懷疑到她的身上。諸如此類疑點太多。”

    我仔細思慮,狂石所言果真句句在理,再結合起自己的推論,懊喪地說道:“如此說來,我們這半天功夫豈不白費了。”

    狂石閉著眼睛咀嚼著花生米,看都不看我一眼:“算不上白費,我們本身想要釣的就不是這條魚。左右魚餌還在鉤上,又沒有受驚,怕什麽!”

    我垂頭喪氣地坐在椅子上:“怎麽我竟是做這些自作聰明的事情。如今玥兒被萍兒那個丫頭形影不離地跟著,怕是也不能跟那些黑衣人聯係了。用不用我找個借口把萍兒調開一段時間?”

    “你以為就憑一個小丫頭就能束縛地了她的自由?你未免也太小看她了。你蘇府裏裏外外養了那麽多護衛,也不僅僅是擺設,玥兒還不是一樣出入自由。你就不用操心了,涼辭與我自有計較。”狂石欠扁地衝我甩過一個極其不屑的眼神。

    我努力忽略掉他的諷刺,挫敗地歎了一口氣,問道:“那我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麽?”

    狂石支腮一本正經地想了想,道:“剛聽你母親誇獎你沏茶的手藝不錯,不如你好生準備準備沏杯茶給我,算作道歉。”

    我陰涔涔地向他露齒一笑:“你若是不怕我給你下毒,你就盡管喝好了。”

    他抽搐了一下眼角,坐正身體,疑惑地問我:“既然這杯茶水滴進白醋裏麵可以變色,為何你的手卻沒有絲毫反應呢?你在茶水裏是怎樣下毒的?”

    我舉起自己的手在他眼前得意地晃了晃,俏皮地說:“你猜猜看?”

    他仔細地盯著我的指甲縫隙裏檢查一遍,搖搖頭。

    能夠難倒大神捕委實不易,我眯著眼睛得意地一笑:“那是因為茶水遇到酸的東西本來就會變成黑色。我小的時候不小心把茶水灑進酸菜湯裏,就發現這個問題了。

    我根本就沒有往母親茶水裏麵下毒。我隻不過冒著風險設了個賭局,就賭府裏的姨娘們不懂這個道理,沒想到竟然能夠迷惑住你這位大神捕。”

    狂石恍然道:“原來你是在使詐,果然是近朱者赤, 近墨者黑,同那涼辭一起時間長了,心眼兒也變壞了。”

    他應該是吃花生米吃得有些幹渴,聞聽我並未在那茶水裏做下手腳,便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一飲而盡:“雖然有些冷了,但是茶葉還是不錯的。”

    我想阻止已經來不及,嘴角忍不住狠勁抽搐了一下。“這茶確實是好茶,可惜喝不得。”

    狂石滿不在乎地道:“你不是說你根本沒有下毒嗎?”

    “我是沒有下毒,但是不代表別人沒有做手腳。你怎麽就不想想,我已經準備好了一寸紅,為什麽緊要關頭卻沒有用,為什麽六姨娘又不敢用那醋水洗手?”我幸災樂禍地施施然道。

    狂石一愣,片刻後又釋然道:“做賊心虛唄。”

    我極開心地笑出聲來:“想不到狂石大人也有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的時候。”

    “你什麽意思?”他的整個臉色都開始不好了。

    我得意地道:“對,六姨娘的確是心虛。那是因為,她碰巧果真在這杯茶裏下了毒。所以不敢去試。”

    “什麽?!”狂石一驚而起,修長的細眉幾乎倒豎起來,氣哼哼地原地轉了兩圈,然後又無所謂地坐了下去:“沒事,反正你有解藥,我怕什麽?”

    我極其陰險地向著狂石燦然一笑:“可惜,解藥隻有一顆,我已經給了母親了。而且,我也不打算做第二粒。因為,我很想知道,男人服用了一寸紅會是什麽症狀。”

    說完,不顧看似氣定神閑,穩如泰山的狂石,拉開屋門走了出去,不忘回頭衝他眨眨眼睛火上澆油道:“呃,如果毒發的時候有什麽不方便的,或者說難言之隱,可以隨時來找我,不用覺得羞於啟齒。放心,我隻是個大夫。”

    “蘇青嫿!”身後傳來咬牙切齒地憤怒的聲音,我得意地拍拍手,知道他很生氣,我就放心了,終於成功扳回一局。

    六姨娘的事情,雖然母親提前做了叮囑,消息仍舊不脛而走,在府裏傳得沸沸揚揚,尤其是我身邊的幾個丫頭,更是成了香餑餑,被那些好事之人圍著旁敲側擊,打聽個沒完沒了。後來索性閉了院子門,不願出去走動,就連午飯都懶得去取。最後,廚房裏有兩個悶事的婆子,竟然親自給送了過來。

    令我一時都有些受寵若驚,讓軒兒趕緊拿了賞錢,將她們打發了,

    我原本以為狂石會胡攪蠻纏,或者是威逼利誘向我討要解藥,我都想好了如何向他敲竹杠。若是涼辭來說情,我是不是應該給他打個折扣?

    誰料到,狂石卻是出乎意料地安靜,據廚房裏送飯過來的人說,他該吃吃該喝喝,舒服愜意地很。

    傍晚時分,父親跟前的小廝又過來傳話,說是父親有事情同我相商。我跟隨小廝行至大門口,見父親的馬車就停在路側,馬兒不耐煩地踏著響蹄,脖子上懸掛的紅纓鈴鐺叮呤作響。

    我隻道是父親要帶我出府,就提起裙擺,利落地踏上馬車。撩開車簾,才發現,父親並不在車內,車廂裏隻坐了涼辭與狂石二人,正悠閑地下著棋子。

    車夫放下車簾,應該是得了叮囑,也不出言相問,隻告訴我坐穩當些,直接揚鞭吆喝著馬兒向前碌碌而行。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我父親呢?”車廂寬敞,我在狂石旁邊尋個舒服的位置坐下,忍不住出聲問道。

    涼辭頭也不抬,手裏反複摩挲著一粒黑色的棋子:“帶你去吃小西湖的醋魚,聽說不亞於杭州西湖廚子的手藝。你父親提前過去張羅了。不過他似乎興致不是太高,讓我交代你一聲,一定要盡好地主之儀,讓我們盡興而歸。”

    想來今日發生這麽多的事情,父親應該也是沒有什麽心情飲酒作樂的。招待狂石與涼辭的任務。自然是落在我這個所謂的舊識身上。

    “我與你們若是走動地過於密切,會不會引起那些人的懷疑?”我擔憂地問道。

    狂石棋差一招,手裏捏了一粒白玉棋子冥思苦想,應是厭煩我的聒噪,打斷了他的思路,不耐地道:“你留在府裏,她們才會有所忌憚,不敢生事。自然是將你調離出府才是。不僅你,你父親,還有那位好管閑事的林大哥也被我們想辦法支開了。”

    原來狂石與涼辭早有計較,這是故意要給那人製造機會了。我安心地坐著,瞄了一眼棋盤。

    狂石思慮半晌仍然舉棋不定,扭頭問我:“你說,我這粒棋子是落在這裏好呢,還是那裏?”

    我佯裝思考,胸有成竹地指著他跟前的位子,肯定地說:“自然是這裏比較好了。”

    狂石將手裏的棋子重重地敲在棋盤上:“就聽你的了。”

    涼辭微微一笑,把棋盤一推,道:“你又輸了。竟然連她的話你也信,怎麽就不提前問問她會不會下棋?”

    我嘿嘿一笑,自豪地道:“果然知我者涼辭也。”

    狂石有些氣惱:“早就聽說蘇家的女兒琴棋書畫都很了得,你這是故意偏向於他是不是?”

    我無辜地眨眨眼睛,“明明你自己知道,這棋子無論落在哪裏都是輸,擔心輸棋沒了麵子,還故意來問我,將過錯全都推諉到我的身上。你們做捕快的太狡猾,我以後還是與你們保持距離的好,免得老是被算計。”

    狂石頗有些不忿,將棋盤攪亂了耍賴道:“這局不算,重新來。”

    涼辭淡然一笑。

    我誇張地用手捂了眼睛,從指縫裏向外看:“涼辭,你確定他真的是名震長安大江南北的天下第一神捕嗎?”

    涼辭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從我第一次見到他,他便是這般賴皮,在酒樓喝花酒不付錢,還將人家打得一個月下不來床。”

    狂石聞言氣極跳起來,像一隻炸了毛的獅子:“我說了多少次了,這件事情以後不許再提,否則我就跟你割袍斷義。”

    涼辭緊抿了嘴唇,想笑又不敢放肆地笑,隻得點頭道:“我不說就是。”

    我不怕死地追問了一句:“為什麽?你忠勇侯府也缺銀子麽?”

    我以為狂石被踩了尾巴,肯定會雷霆大怒,誰知道,他翻臉比翻書還快,眉眼彎彎,嬉皮笑臉地對我道:“不缺不缺,你若是陪我喝花酒,我一定大大有賞。”

    說完瞥了對麵的涼辭一眼。

    涼辭自顧收拾著散亂的棋盤,頭也不抬,嘴角噙了一抹極清淺的幸災樂禍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