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丟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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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豈不就是造反?”我吃驚地問道。
狂石點點頭:“正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此舉無異於將麒王置於不忠不孝,騎虎難下的境地。
投降,也無法改變麒王起兵謀逆的事實,難逃一死;若是造反,麒王當時還手握禦林軍,京城駐軍,裏應外合,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後半生富貴權勢潑天。”
我逐漸感到酒意上湧,滿懷憤懣,一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無恥,卑鄙,她怎麽可以這樣做呢?這是要逼涼辭背負一世罵名!”
狂石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不錯,麒王無可奈何之下,讓我將他捆縛了,負荊請罪,要以自己的血祭奠三軍,希望城下兵將能夠看他薄麵,退出城外十裏。”
“那後來呢?”我的心被狠狠地揪起來,急不可待地追問。
“後來,聖上親臨,用傳說中早已遺失的金龍令退了兵馬。”狂石輕描淡寫地說,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就這麽簡單?”我追問道。
“否則你還想怎樣?”狂石一聲苦笑:“麒麟玄鐵令在金龍令跟前就是一塊廢鐵。”
“那蘭穎兒呢?她怎麽就沒有得到報應?她老爹也沒有收到牽累?謀反那是株連九族的大罪!”我義憤填膺地道,頗為不平。
狂石轉動著手裏的酒杯,出神半晌,方才苦澀地說道:“報應?難道你就沒有看明白嗎?蘭穎兒縱然偷了麒麟令,她能調動朝廷大軍?還有,誰給她的膽子,誰出的主意?這原本就是皇上不信任麒王,擔心他功高蓋主,所以設下的一個局。”
“什麽?!”我難以置信,拍案而起,激動地叫嚷道:“他們可是親兄弟!涼辭為他出生入死,他竟然還這樣猜疑他,還有沒有天理?”
狂石將杯中倒滿酒一口悶下,略帶譏諷地道:“最是無情帝王家,兄弟算什麽,煮豆燃豆萁的事情你聽說的還少嗎?
皇上最終也隻是以丞相教女不嚴的由頭罰了他幾個月俸銀,蘭穎兒年幼無知,惡作劇被禁足三個月。皇上卻在她禁足期滿後將麟玉賜給了她。
皇上的用意不言而喻,你應該明白吧?丞相是他的心腹大臣,這分明是想讓蘭穎兒監督麒王一輩子!
麒王最初回京時,就如在揚州城那般的性子,何等的驕傲,意氣風發。但是自從被蘭穎兒傷害背叛以後,他獨自在府中寒潭裏浸泡了三天三夜,出來後整個人都變了。
長安百姓盛傳的麒王冷酷若冰,拒人三尺,寡言少語,都是拜蘭穎兒所賜。而且他從此以後對女人可以說是避如蛇蠍,尤其是像蘭穎兒那般看起來柔柔弱弱,才情高雅,而滿腹心機,不擇手段的女人。”
我將自己麵前的杯子裏斟滿了酒,忿忿地連飲三杯,直到狂石將我手裏的酒壺奪了去,揶揄道:“怎麽了,心疼了?”
說實話,我的確感到心裏一陣一陣地揪疼,那時候的涼辭,應該比我也大不了多少。懷著一腔的熱忱,幫助自己的皇兄舍生忘死,征戰沙場。
他又滿懷著對愛情的憧憬,正是人生得意,意氣風發的時候,卻被自己至親的大哥和愛人聯合起來試探,傷害。
當兵臨城下的危急時刻,涼辭麵臨著生與死的抉擇,究竟經曆了怎樣痛苦的掙紮和煎熬?
當他最終兄弟之情,家國大義戰勝了自己對生的渴望,滿懷絕望一心赴死,舍身取義的時候,自己最尊敬的皇兄卻以一塊金龍令輕描淡寫地退了兵,然後得意萬分地以事實告訴涼辭:“這不過是朕跟你開的一個玩笑。”
而他一心一意摯愛著的愛人,手裏拿著欽賜的麟玉,以愛的名義,得意洋洋地向他宣告:涼辭,我是愛你的,我是為了你好。
假如說,皇上的猜疑使涼辭的心凍結成一塊冰,冷入骨髓,那麽,蘭穎兒的背叛,無疑就是一把重錘,將這塊冰凍的心敲得支離破碎!
“蘭穎兒她怎麽還有臉麵出現在涼辭跟前?無恥!”
我恨恨地將狂石手裏的酒壺奪過來,直接對著壺嘴灌了一大口。
我才發現,這酒果真是個好東西,傷心的時候可以忘憂,氣憤的時候,痛飲一口,讓**的酒液順著喉嚨滑下去,燒灼著整個胃,好像點燃了心裏的怒火,可以熊熊燃燒,發泄出來。
“蘭穎兒手裏拿著麟玉,皇上幾次想方設法給麒王和她賜婚,麒王都毫不留情麵地拒絕了。
他獨來獨往,任憑蘭穎兒如何央求,再不看蘭穎兒一眼。所以,對於她們兩人的傳言在京城也逐漸銷聲匿跡了。
隻有蘭穎兒似乎是對麒王動了真心,一直守身未嫁,經常在麒王跟前作出一副楚楚可憐,相思入骨的可憐姿態。”
“活該!”
酒意混合著怒意逐漸上湧,我的頭開始慢慢沉重起來。趁著心裏還有一絲清明,我囁嚅道:“狂石,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情。”
狂石趴下來看我,盯著我的眼睛,將手放在我的跟前左右搖晃,打趣道:“真的喝多了?”
我迷迷糊糊地點頭:“記得送我回侯府。”眼睛就有些打架。
狂石伸手捏住我的臉搖晃:“喂喂喂,先別睡,都說酒後吐真言,你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喜歡上麒王了。”
我一把打開他的手,斜著眼睛看他,衝他勾勾手指頭:“過來我告訴你。”
狂石滿臉不懷好意地湊過來,我伸手揪住他的衣襟,神秘兮兮地說:“我想吐!”
實在忍不住酒氣翻湧,喉尖發酸,一陣作嘔。
狂石急忙閃避,衣服仍舊免不了遭殃,沾了些穢物上去。
我得意地鬆開手,笑得神經兮兮。
狂石嫌棄地將我推至一旁,撿起桌子上的布巾急忙擦拭:“若不是看在你能讓麒王那張棺材臉還陽的份上,我一把將你從窗口丟出去!”
我終於忍不住,砰的一聲,趴在了桌子上,眼前金星亂轉。
迷迷糊糊地,我好像聽到狂石低聲罵我,我不服氣地嘟噥了兩句,自己都不知道說的什麽。
然後他好像在跟誰說話:“你躲在窗戶外麵聽夠了沒有,真等著我把人丟出去呢?還不快去報告給你家主子,沒準他心情一好,大大有賞。”
再後來,我的頭更暈沉的時候,好像狂石在得意地捧腹大笑,笑聲刺耳,帶著揶揄。我抬起眼皮罵了一句:“吵死了!”
然後乒乒乓乓更吵的聲音,狂石憤怒地大嚷大叫:“你們兩人過河拆橋!你不識好歹!”
吵得我實在頭疼,煩躁不堪,我就想找個地方把耳朵蓋住,拱啊拱的,聞到一股似麝非麝,似檀非檀的墨香,心就莫名地安寧了下來。
我提起鼻子嗅了嗅,迷離著眼睛,低聲嘟噥道:“是涼辭的味道”,然後胡亂抓住了什麽,再也不肯放手,沉沉睡去。
再醒來,頭是撕裂一般疼痛,仍舊天旋地轉一般,喉嚨裏似乎也著了火。
我忍不住嚶 嚀一聲,翻轉了身子,不想睜眼。怎奈頭腦這時候卻逐漸清醒,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然後才想起自己醉酒的事情,心裏一驚。
睜眼看了一眼,正是在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床帳裏,心想狂石倒是守信,遂放心地閉上眼睛,有氣無力地喚道:“小樣兒,給我將藥箱裏那瓶紅色的醒神藥丸拿一粒過來。”
房門被冒冒失失地撞開,小樣兒興奮地跑進來:“小姐,你終於醒了!”
惠兒和蘭兒立即端著水盆和茶水跟在身後走進來,似乎是早有準備。
“我睡了很長時間嗎?”我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看看外麵的天色,仍是亮堂的。伸手接過惠兒手裏的茶水,一飲而盡,是加了蜂蜜的,極合我心意。
惠兒接過茶盞,蘭兒浸濕的熱毛巾立即遞進我的手裏:“如今已經是第二日晌午了,您說呢?”
我揉揉太陽穴,還是痛:“小樣兒,快點把我的薄荷油拿過來,頭要裂開了。咦,我的衣服誰給我換過了?”
我低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原本那一身潑墨山水的絲綢裙衫已經換掉了,身上穿的是一件寬鬆的蠶絲裏衣。
惠兒和蘭兒相互看了一眼,一臉的古怪。
我忍不住揪了揪領口,心裏有些忐忑:“怎麽了?我的衣服呢?”
小樣兒也是一臉的古怪:“麒王交代,不讓您再穿這樣的衣服,吩咐我們換下來以後把它丟了。”
“什麽?好好的衣服丟了做什麽?真真敗家,”我嘀咕道,然後心裏猛然一驚,失聲驚呼:“你說誰?麒王?!”
“是呀,昨個是麒王親自把您送回來的,用披風把您裹得嚴嚴實實的,臉色鐵青,怒氣衝衝,好像很生你的氣。
侯爺他們都說肯定是你酒後無狀,得罪了麒王爺,誠惶誠恐地上前請安,麒王都沒留絲毫情麵,板著臉,真真嚇死我們了。”
我捧著頭,努力回想自己酒醉之前的事情,縱然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涼辭怎麽會送我回來,難不成,狂石將我賣了?那自己酒醉時候的醜態豈不被他全都看了去。
天哪,丟大人了,我不要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