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難言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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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經動過父親那輛檀香木馬車的主意,想著有朝一日將它劈碎了,運到雲霧山,給師傅用來入藥。

    今天這個想法又一次蠢蠢欲動,我若是將這個池子裏的七彩藥石偷出去,或者隻偷一點,涼辭應該也不會發覺,可以造福多少貧苦百姓?

    我站起身來,一臉媚笑地看著涼辭,輕飄飄福了一禮:“多謝麒王大人賞賜。”

    涼辭仰起下巴,不屑地撇撇嘴:“嘴巴這麽甜,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被他猜中心思,我尷尬地笑笑:“請問麒王大人可以移駕了嗎?”

    “移駕?移什麽駕?”涼辭一臉無辜。

    我磨磨牙,依舊諂媚地看著他:“小女子要開始沐浴了,唯恐汙了您老人家的眼,還麻煩請您移駕回府。”

    涼辭背過身去:“我不看就是。”

    說完他指尖一挑,腰間銀線繡富貴如意紋的腰帶就滑落在地上,一揚手,身上的月牙白錦袍輕飄飄地落在一旁的花架之上,露出寬展結實的後背。

    我慌忙捂住眼睛,嬌聲斥責道:“登徒子!”

    又忍不住偷偷從指縫裏看了一眼他的挺拔如勁鬆的背影,如玉色澤的脊梁上滿是寸長的傷疤,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他轉過頭來,啞然失笑:“也不知道誰是登徒子?”

    偷窺被他捉個正著,我慌亂地轉過身子,心髒忍不住“撲通撲通”跳得歡快,戀戀不舍地賭氣道:“我回院子裏麵洗就是。”

    心慌意亂地抬腿就跑,剛跑出不過兩步,一陣疾風就洶湧而至,我被這股力量托起,在空中旋轉了兩個圈,然後重重地跌落進溫泉裏。瞬間被一股溫熱的水流包裹,四肢百骸都通透起來。

    我被嗆了一口水,趕緊閉住嘴巴,在水裏打了一個轉,然後浮起來,張口就罵道:“你想淹死我呀!”

    涼辭沒好氣地說:“像你這樣野的丫頭能不會遊水麽?”

    一句話將我噎了回來,的確是,雲霧山山腳下就有一條河,水不深,但是清澈沁涼,我經常趁師傅不注意,偷溜下山,在那條河裏戲水捉魚。

    我抬頭去找涼辭,打算潑他一頭水,以報此仇。卻不見了他的身影,想來他已經進了對麵的寒潭。中間有花木掩映,倒也看不到對麵。

    涼辭清涼的聲音從對麵傳過來,伴著淅瀝的水聲:“你放心洗就是,當初你主動投懷送抱,又啃又咬,那樣勾引我,我都不感興趣,你有什麽好擔心的。”

    帶著惱人的嘲諷的意味。

    我氣急磨磨牙,想想的確如此,如果他果真對我有什麽不軌的心思,我早就被他生吞活剝了。遂放心地寬衣解帶,隻留一件月清色肚兜遮住胸前一片春光。

    轉瞬自己又覺得挫敗,自己在金陵城的時候,見多了煙花酒巷的女子站在街上,風情萬種,嫋嫋娜娜,隻需要向著過往的男人一個勾人的眼神,巧笑倩兮,那些男人無不失魂落魄,軟了筋骨,乖乖地跟隨著那些妖嬈的女子進去,丟盔棄甲。

    我覺得男人都是沒有定力,禁不住女人誘惑的。

    可是為什麽那日裏,我對涼辭那般癡纏,他竟然無動於衷呢?

    我承認自己矛盾了,但是仍然忍不住傻乎乎地揣測,低頭審視自己的身材。

    我一向貪食,尤其愛吃肉,所以不會像青青她們幾個那般盈盈弱弱,單薄如弱柳扶風。

    我偷偷地撫摸自己的腰,並無一分贅肉,柔軟滑膩,曲線玲瓏。傲.峰豐滿圓潤,膚若凝脂,吹彈可破。在蒸騰的乳白水汽中,羊脂玉裏隱約透出胭脂紅,掛著盈盈欲滴的水珠,顫顫巍巍,令人不由自主而生綺念。

    涼辭怎麽會坐懷不亂呢?

    難道,果真如外界傳言,他有龍陽之好?

    我記得涼辭的書房裏有一本書,好像詳細記載了這種事例。那日不過隨手一翻,感覺齷齪,就丟棄了。

    我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出來看看,如果涼辭果真有此難言之隱的話,通過藥物是不是可以調理一二。

    涼辭見我許久不出聲,忍不住出聲問道:“你今日去哪裏了?”

    我方才想起正事來:“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說起過的奕陽真人手下的那個小道童?”

    涼辭極清淺地“嗯”了一聲:“就是那個想害你反被捉弄的奕陽真人?”

    “嗯,就是他,那個小道童也來了京城,我看他機靈,就安排他在我的店鋪裏做些事情。

    今天在藥鋪裏遇到他,他央求我去救他一位垂危的朋友。所以我就去了城郊他們住的一處院子。

    那裏全都是無家可歸的孩子,靠乞討為生,受盡欺淩,朝不保夕,所以,我想幫幫他們。”

    ”怎麽幫?”涼辭淡然地問。

    “我想從明天開始,到街上義診,幫助那些流離失所的人,盡一份心力。”

    涼辭沉默片刻後,歎了一口氣:“今年雪災嚴重,雖然朝廷在極力救災,但是總有鞭長莫及之處,最苦的自然就是這些孩子。

    你願意救濟幫助他們我不反對,但是青嫿,現在京城裏有很多外地湧進來的難民,最近總是有人在暗中鼓動他們尋釁滋事,京城裏治安不是太好。你還是盡量不要外出的好。”

    “我總不能因噎廢食。再說,可能這些災民暴動,正是因為朝廷沒有給予他們合理的安排,走投無路。”我小聲辯解道。

    “事情遠沒有你想的這麽簡單,青嫿,那些鼓動鬧事的人都是有組織和預謀的,故意與朝廷對抗。

    你若是義診施藥,破壞了他們的暴亂計劃,我怕他們會針對於你。再說憑借你一個人的力量又能改變什麽?多你不多,少你不少,不要逞強。”涼辭繼續軟語相勸。

    我從未接觸過朝堂之事,自然不懂其中的複雜與殘酷,我隻知道我想做的,與師傅一樣,是濟世救人,受人感激與敬仰的事情,怎麽會有人與我過不去?

    我固執地堅持:“我的眼裏沒有什麽家國天下,也不是什麽救苦救難的菩薩。我承認一個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但是能幫一個人,就是一條性命。別人不在乎,可是需要救治的病人在乎,他們的父母妻兒,家人會在乎。”

    我沐浴在溫泉水混合著藥石蒸騰而出的香氣裏,渾身舒泰,滿身疲憊頓消,而頭腦卻更加清明。城外那處破落宅院裏孩子們一雙雙清澈純淨的眼睛,就浮現在我的眼前,無聲訴說著他們的渴求與無助。

    “以往大災過後,會有大疫,蔓延得很快,哀鴻遍野。今年我們已經提前商討過,在救災的同時,還要防備疫情的發生。過些日子朝廷可能就會派遣專人負責布施藥材,這些你就不要操心了,安心在府裏就是。”涼辭霸道地說。

    我輕輕搓洗著及腰的長發,看它在水裏緩緩漾開,終究忍不住,出聲道:“涼辭,那不是我,我是蘇青嫿,我甘於平凡,但是我絕不甘於平庸。

    我不願意做一隻花瓶,一葉浮萍,一株藤蔓。我想一展所長,盡我自己的能力,造福百姓,這是我學醫的初衷,也是我一直以來的堅持。我想,你應該最是懂我。”

    對麵有“嘩啦”的水聲響起,帶起一股清冽的寒氣,然後有窸窸窣窣的衣帶摩擦聲,好像是涼辭出了寒潭。

    “我讓木麟保護你,還有,別太敗家,若是你把嫁妝敗完了,誰還肯娶你?”

    剛才還一本正經,瞬間就又這樣調侃起來,而且相當毒舌。

    我心情大好,自然不甘示弱,嘴硬地反駁回去:“那我就先把你用來娶王妃的銀子偷走敗了,看將來誰肯嫁給你?”

    “看你剛才盯著我池底的五彩藥石兩眼放光,就知道你在打它們的主意。”涼辭不溫不火道:“還沒有洗好麽?飯菜怕是涼了。”

    我慌忙站起身,又趕緊蹲下來,不好意思道:“能不能讓小樣兒給我送一身幹淨的裙衫過來?”

    那邊傳來涼辭憋笑的聲音,好像隱忍得蠻辛苦,然後有腳步聲逐漸走遠。

    我長舒了一口氣,緊繃的弦終於放鬆下來。生平第一次在溫泉水裏麵遊水,全身上下前所未有的舒適與通泰。

    我興奮地拍打著水麵,在池水裏麵像一條魚一樣翻騰,任憑自己的長發在水麵上劃過一道一道磷光,將水珠飛濺,笑得歡快。

    突然一聲輕咳,在岸邊響起,涼辭手裏捧著一套錦袍,緩緩而至。

    “這裏隻有我的衣服,你湊合著先穿上,回屋子再換就是。”

    我尷尬地蹲下身子,將身子隱藏在氤氳的水汽裏:“你先轉過身子。”

    這次涼辭並不笑我,將衣服和布巾放在我觸手可及之處,規規矩矩地背轉了身。

    我上了岸,手忙腳亂地擦拭掉身上的水珠,將涼辭的衣服胡亂套在身上。他身形高大挺拔,衣服寬大。我套在我的身上曳地一尺有餘,隻能將領口處盡量攏緊,用腰帶束好,然後雙手提起衣擺。

    轉身看了看那雙透濕的鞋子,忍不住又皺了皺眉頭,委實不想再穿,赤足出去又失體統,兩廂為難。

    涼辭等了片刻,知道我衣服應該穿好,打聲招呼,轉過身來,見我正赤足望著地上的鞋子猶豫,挑眉一笑,走到我近前,將我攔腰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