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出謀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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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竟然還有這樣的緣由,看來的確是我們誤會蟲子了。一直以來,我和狂石從未與蟲子開誠布公地談過,她也從未在我們麵前提及過燭龍令隻言片語。所以,燭龍令一直是我們大家心裏的芥蒂,我們都心照不宣而又小心翼翼地不敢去碰觸,就是唯恐我們之間在共同的生活和戰鬥中所創立起來的信任,還有感情,會輕易地破碎了。

    但是誤會,卻是根深蒂固地存在的。隻有找到蟲子,將誤會解釋清楚,一切也就雲消霧散了。

    “都怪我,最近疑神疑鬼,草木皆兵,誤會了蟲蟲,她還不知道有多委屈。”我有些懊悔地檢討自己,也生出一些擔憂。

    師傅一聲長歎:“京城四處危機四伏,步步驚心,也難怪你會這樣懷疑。”神色淒楚,疲倦的臉上頗有感傷。

    我看師傅神色,委實對她曾經的過往感到好奇,猶豫著,吞吞吐吐地想問,終是不忍再揭開她的傷疤,閉了口,隻笑著道:“師傅一路辛苦,還是吃點點心,趕緊休息片刻吧。等你休息好了,我要你陪著徒兒說一夜悄悄話。”

    師傅好笑地點我的鼻尖,帶著寵溺:“我聽說你們也是今日剛剛進京,一路顛簸,也是勞頓,有什麽話還是明日再說。”

    我拉著師傅的手撒嬌:“那我也要你陪我一起睡。”

    夜裏,我摟著師傅,絮絮叨叨了半夜,事無巨細,點點滴滴,都恨不得全都告知師傅知道,都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隻剩我自己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雕花窗外,日上三竿,明豔的秋陽裏,還有秋蟬在歇斯底裏地嘶鳴。

    小樣兒說皇上一大早就差人送來了大堆的賞賜,太後也差人傳來口諭,要把師傅接進宮裏居住,被師父婉拒了,好一番折騰。

    我漫不經心地問道:“師傅昨日還曾提過今日要進宮來著,怎麽沒有隨著來人一起去麽?”

    小樣兒搖搖頭:“一大早忠勇侯夫人就來了,所以師祖沒有去成,不過八成應該還是在等麒王爺進宮的消息。”

    小樣兒機靈,嘴巴又甜,昨個就極討師傅歡心,答應要親自教授她一些岐黃之術,她就立即順風改了口,稱作“師爺”。

    原來竟然是義母來了,怪不得不見師傅影子,也不喚我起床。我伸個懶腰,打著嗬欠走出去,師傅正跟義母坐在院子裏新搭的花架下聊得專心。

    我為自己貪睡,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停下腳步理理蓬亂的頭發,免得一會兒師傅和義母見了打趣。

    “汐月,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果真蒼天有眼,我昨天興奮地一夜沒睡,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過來了。”義母看起來有些激動,眼圈泛紅,想來兩人初見定然不勝唏噓,感慨頗多。

    “對不起,唯一,讓你為我擔心了。我曾經在姐姐跟前做過保證,以後不會踏足京城,所以才隱姓埋名這些年,不敢來看你,委實不得已。”師傅淡淡地說。

    “為什麽?汐月,太後為什麽不讓你進京?”

    師傅微微一笑,唇角帶著苦澀:“為了讓我保命。”

    我不由一驚,手下也停頓下來,師傅不願進京竟然別有隱情?那麽,她為了來看我,豈不冒了很大的風險?

    “保命?難道當年離王爺的殉國......?”

    師傅苦笑不語。

    義母也是一驚,明顯感到有些匪夷所思:“難不成真的是因為麒麟令!”

    師傅仍舊不說話,也不否認,抬起頭望著天際,眼睛裏氤氳著一層水蒙蒙的霧氣。

    “當初離王府裏的那場大火?”

    “那場大火不是我放的,火勢凶猛,明顯是有人故意縱火,不知道是為了焚毀離王府,還是想要取我性命。當時我就在離王府,從屋子裏逃出來以後,就連院子裏也是一片火光,根本無處可逃。

    所幸得阿離長隨舍命相救,得以逃出生天,暫避在院中太極虛幻之地的太**脈,我才勉強支撐到姐姐的人來救我。”

    “那後來呢?”義母擔憂地問。

    師傅淚盈於睫,嘴角卻仍舊掛著淡然的笑:“我一連昏迷了四個月,醒來後,才知道,自己已經離了京城,在城郊的一處極隱蔽的宅院裏,被軟禁了。”

    “那,那,汐月,”義母好像不知如何啟齒,猶豫半晌才小心問道:“你的孩子呢?”

    “啊?!”我心裏一驚,不由驚呼出聲。師傅竟然有孩子!我從未聽師傅提起過!她一直都是將我當做自己的骨肉來疼,滿心滿眼就是我。

    怪不得義母曾經說過,她相信,師傅哪怕有再多的困頓和磨難,也不會選擇自殺,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吃驚地後退一步,正巧撞到後麵的窗扇上,發出一聲悶響。

    師傅和義母轉過頭來看我,我不自然地笑笑:“嘿嘿,義母什麽時候來的?”

    義母向著我親熱地招手:“義母正好找你有急事。”

    我走過去,在師傅身邊坐下來:“什麽事情?”

    義母歎了一口氣道:“狂石和蟲子怎麽了?為什麽狂石一回來就愁眉苦臉的?蟲子這孩子又去了哪裏?我追問了半晌,那狂石都對我不理不睬,後來索性將自己關在屋子裏,悶不吭聲的。”

    我知道,狂石從未跟義母提及過關於蟲子的任何事情,所以義母並不知道我們其中的誤會,遂將來龍去脈仔細告知了義母。不過具體狂石和蟲子為何鬧別扭,我是真的並不知情,這也隻是我個人猜測而已。

    義母聽完以後,對狂石有些怪責:“枉他還被人稱作天下第一神捕,怎麽都不給別人一個解釋的機會就定罪了嗎?他天天數落別人一套一套,怎麽擱在自己身上就笨成這樣?那孩子在長安無親無故,又跟著你們得罪了菩提教,可莫有什麽閃失,要趕緊找到她才好。”

    話裏行間,對蟲子十分擔憂。

    “蟲子的蠱術了得,又古靈精怪,一般人不能奈何她,這點倒是不用過多擔憂。”師傅趕緊安慰道。

    “其實要想找到蟲子也不難,難的是狂石願不願意留住人家。”

    “那小子就是口是心非!我作為他的母親,還能不知道他的那點小心思?這兩天表麵裝得像個沒事人一樣,背地沒人的時候愁眉苦臉,失魂落魄的。這次,這個快到手的兒媳婦,說什麽都不能讓她飛了!”義母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我站起身,湊到義母的耳邊,小聲嘀咕兩句,義母忍不住眉開眼笑,連連頷首。

    師傅望著一臉壞笑的我極其無奈地搖頭。

    涼辭上朝很晚才回來,從院子裏過的時候,一臉凝重,也不知道是不是朝中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正心血來潮,跟著夏初學繡腰帶,尋了一塊月牙白的素麵錦,飛針走線,繡得專注。我想自己可能真的有蘇家女兒的天分,除了醫術別無所長的我,竟然拿起針來也有模有樣,就連夏初也連連讚歎不已,誇讚我針腳細密均勻。

    涼辭淨手換好便服以後,靜悄地走過來,從我手裏輕手輕腳地將腰帶拿了過去。

    “做給我的?”他翻來覆去地看。

    “想得美,我自己用的。”我一把奪過來。

    “你確定?”涼辭挑眉饒有興趣地問。

    “當然。”

    我心虛地低下頭,繼續飛針走線,手底明顯有些慌亂。

    “月牙白錦緞,祥雲如意紋,你係在腰上,別人會以為你起床時倉促間拿錯了。”涼辭撣撣袖口上的如意紋,似是漫不經心地道,卻是意有所指。

    一旁的夏初和小樣兒皆掩了嘴背身竊笑不已。

    我捏著繡花針笑得妖嬈:“你可知道,繡花針到了我的手裏它就不僅是繡花針了。”

    涼辭一本正經地搖頭:“這繡花針到了你的手裏也就不叫繡花針了。別人繡花是翹著蘭花指,溫婉柔媚,賞心悅目,你繡花倒像是在紮針,舞刀弄棒似的。”

    我低頭看看自己抓針的手勢,再看看夏初,突然就有些汗顏和無語。

    “我有那麽一無是處嘛?”我撅著嘴低聲嘟噥。

    夏初和小樣兒有眼力地收了針線,去端茶點,兩人一路竊竊私語:“怪不得小姐繡得那般嫻熟,我倒是忘記了,這繡花比起銀針刺穴要簡單多少倍。”

    剛剛還在為自己的天分沾沾自喜的我,挫敗地將手裏腰帶丟到一旁,表示罷工。

    涼辭見左右無人,軟了臉色哄我:“我有些迫不及待想係了,什麽時候能做好?”

    我也不再忸怩,將針線收撿利落:“著什麽急,反正也比不得那些繡娘的手藝,就在府裏用用也就罷了,免得丟了您麒王爺的臉麵。”

    涼辭將做了一半的腰帶拿了在腰上比劃,頗有些愛不釋手,指點給我看:“繡好以後,記得在這裏繡上你的名字。”

    我輕輕地啐了一口:“你見過誰家腰帶上繡人名的,也不怕被人恥笑。”

    “我就是要把你整天拴在腰上,捧在手心裏,掛在嘴邊上。”涼辭滿不在乎地道:“就是要眼氣別人,讓他們早點死了心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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