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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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終於醒啦!果真福大命大。”一位身材魁梧的紅臉膛漢子聽到開門聲,抬頭見我,驚喜地咧嘴道。
我扶著門框,勉強穩住身子,眼前是一個整潔的農家籬笆院,一位樸素齊整的婦人和那漢子站在院子裏。婦人懷裏抱著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不住搖晃著。
“大嫂大哥,是你們救了我是嗎?”我努力笑著問。
“昨個俺家大娃從河灘地裏跑回來跟我要幹糧,給你送過去的時候,才知道你暈倒在地裏了,是俺家這口子把你背回來的。隻是可惜,我們不會處理傷口,附近也隻有一個土郎中,僅會些頭疼腦熱的方子,隻能抓點三七粉先給你把血止住了。”婦人略有些愧疚地說。
我慌忙搖搖頭:“謝過大嫂大哥救命之恩,你們這樣照顧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
大嫂一邊哄著懷裏的孩子,一邊略有些羞赧地問:“你是不是餓了,俺去給你做點吃的,就是家裏沒有什麽好的吃食。”
我已經一天多水米未沾牙,按說早就應該餓了。偏生因為高燒,並沒有一點饑惡感,隻是有些缺水。
“大嫂不用客氣,我也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吃慣了粗茶淡飯。”我看了她懷裏的嬰兒一眼:“大嫂,孩子好像有些不舒服,能讓我看一下嗎?”
大嫂聞言就有些焦急:“已經高燒了三四天了,多少土法子也用了,藥也喂了,就是不見好,現在哭都哭不出聲來了。”
說完,眼淚就忍不住“啪嗒啪嗒”地落下來。
我支撐著向前湊近兩步,懷裏的孩子麵色潮紅,口唇發幹,一副孱弱之態,觸手高熱。我將孩子的小胳膊從包被裏輕輕地拿出來,脈象已經微不可見,我忍不住緊蹙了眉頭。
那大嫂滿懷希望地看著我:“姑娘,你是大夫?”
我點點頭:“略通一二。”
大嫂和身後的大哥驚喜地對望一眼,大哥更是雙手合十,連聲祈禱:“果真好心有好報,姑娘肯定是佛祖特意派來救我幺兒的。”
我仔細查看孩子脈象和麵部症狀,極其肯定地道:“大嫂,你家孩子並不是普通的風寒。”
“啊?那這孩子究竟是怎麽了?”大哥焦急地問。
我沉吟片刻:“大嫂,你解開孩子包被,然後擠一點奶水在手心裏,在孩子的後背上搓搓看。”
大嫂和大哥有些詫異,但是仍舊按照我說的做了。大哥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解開包被,大嫂羞澀地背轉身,撩開衣襟,擠出一點奶水來,將孩子放到自己膝蓋上,在他柔嫩的後背上來回揉搓。
“大嫂,你力氣稍微再大一點,直到手心發燙為止。”
大嫂將信將疑地手下加大氣力,孩子微弱的哭聲漸小,竟然好像舒服地睡著了。
看來,我的猜測是對的,果然和我診斷的一樣。
“呀!怎麽會這樣?!”大嫂驚訝地扭過頭來,滿臉焦急憂心。
“怎麽了?”大哥趕緊湊到近前,關心地問。
“孩子身上怎麽鑽出些黑色的東西,好像頭發似的。”大嫂挨近了去看,驚訝不止。
我不用近前,也知道大嫂說的是什麽,軟聲安慰:“大嫂,不用擔心,孩子得的不是什麽疑難雜症,不過是尋常的豬毛丹而已,這些黑色的東西都是淤積在孩子體內的邪毒,排出體外就好多了,很多老人都知道。”
大哥和大嫂均如釋重負一般長舒了一口氣:“那接下來可如何是好?”
“很簡單的,用雞毛或者鴨毛燒水,給孩子全身擦洗,將身子裏麵的邪毒全都拔出來就沒事了。”
“就這麽簡單?”大嫂將信將疑地問:“不用吃藥嗎?”
“你個傻婆娘!既然這姑娘能看出個門道,說的法子就一定管用。屯子裏的老王家昨個剛殺了兩隻雞過壽,留了雞毛做撣子,我去尋些回來。你好生照顧這位姑娘,人家身上還有傷呢。”
說完就急匆匆地出去,“噔噔噔”地一路疾走。
“這急脾氣!”大嫂如釋重負,笑著極欣慰地道,然後轉過頭看我:“姑娘你等會兒,我爐子上給你煨了小米蛋花湯。”
“大嫂!”我趕緊攔住她。
“怎麽了,姑娘?”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能不能麻煩你給燒一鍋開水?”
“喔,你若是渴了,水壺裏有熱水。”大嫂熱情地道。
“不是的,我想處理一下身上的傷。”我趕緊解釋。
“我家住得偏遠,缺醫少藥的,你的傷,等你大哥回來,借輛牛車,帶你去鎮上找大夫看看。”大嫂擔心地說。
我搖搖頭:“這傷我自己處理就好,不用麻煩大哥大嫂了。隻是,大嫂,我換下來的衣服……”
大嫂立即領會過來:“你的衣服我給你換下來洗過了,裏麵的東西全都原封不動地放在你床邊上。”
我趕緊謝過大嫂,回房間查看,燭龍令和絕殺都在,還有幾張銀票都晾曬幹了,墨漬暈染。最幸運的是,刀創藥瓶口塞得緊實,裏麵的藥粉完好無恙。
大嫂給我端來一碗小米蛋花粥,又在廚房裏燒好熱水。我向大嫂討了一塊棉布,和匕首一起,放進熱水裏煮了。然後將棉布撈出來烘幹備用。
箭尖有倒刺,我冒冒失失地拔出來,必然血流如注,一時製止不住。需要怎樣最有效地止血,還要提前準備。
我將匕首在火裏燒得熱燙,解開已經被鮮血浸透的棉布,咬緊牙關,閉上眼睛,猛地將斷箭拔出,立即有血噴湧而出。我趕緊用燒灼的匕首熨燙在傷口處,鑽心的燒灼感令我忍不住痛呼出聲。身上的冷汗猛然間全都冒出來,渾身上下如同剛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滿口銀牙幾乎咬碎。
一旁燒火的大嫂嚇得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
我蜷縮著半晌方才逐漸緩和下來,試著拿起一旁的藥瓶,竟然痛得指尖發顫,哆嗦著拿不起來。
大嫂戰戰兢兢地靠近我,拿起藥瓶:“姑娘,讓我來吧。”
我不再逞強,咬著牙根閉上眼睛。
藥粉倒在傷口之上,第二波燒灼感又重新襲來,不過比起匕首燙灼的痛楚已經微乎其微。
“姑娘,你真是好樣的,這痛就是條漢子怕是也禁不住啊。”大嫂顫抖著手,將藥粉仔細敷在我的傷口上,再用煮過的棉布仔細包紮,小心翼翼,滿臉擔憂。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大汗淋漓,已經虛弱得說不出話來,隻能勉強扯出一個難看的笑。
大嫂家裏,買藥並不方便,需要步行到七八裏外的鎮子裏。她按照我的方子尋了一些尋常的藥材煮了給我服下,然後,我就陷入昏天黑地的昏睡當中,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頭腦清明,饑腸轆轆。我知道,自己已經脫離了危險,安然無恙了,隻是身體虛弱,需要調理一段時間而已。
大嫂家的寶寶按照我的方法已經退下燒去,也不再沒日沒夜地苦鬧,吃飽以後就睡得香甜。我對大哥大嫂的救命之恩百般感激,大哥大嫂淳樸,卻又感恩我醫治好了孩子的病,對我奉若上賓。
大嫂家的老大叫小勇,就是那日裏在河灘地瓜地裏見到的那個男孩。他在知道我既會醫術,又識文斷字以後,十分崇拜,經常會粘著我,讓我教他寫字,他極是用心,學得刻苦,一口一個“姐姐”叫得親昵。
一天午後,他出去打幹草,片刻功夫慌慌張張地跑回來,闖進我的屋子,氣喘籲籲地道:“姐姐,姐姐,剛才有個人拿著一副畫像,在向我打聽,那畫像上麵畫著的人跟你好像。”
我的心裏一驚:“那人是什麽模樣?怎樣打扮?”
小勇連比帶劃:“就是尋常農家漢子打扮,看不出什麽不同。不過我見他掏畫像的時候,從袖子裏掉出一塊令牌來,上麵是刻了字的。”
“什麽字?姐姐有沒有教過你?”
小勇搖搖頭:”我不識得,不過那字筆畫我記住了,可以寫下來。”
說完,小勇蹲下身子,撿了一塊石子,在地上一筆一劃地開始寫。雖然筆劃歪歪扭扭,寫得稚嫩,但是我仍舊勉強可以識得,是一個”金“字。
我有些奇怪,帶著”金“字的令牌是哪裏的?我從未聽說過,哪個衙門或者兵營是”金”字令牌。究竟是什麽人在找我呢?應該不是土麟和蟲子,如果是朝廷仍舊沒有死心,還在通緝我,那麽應該是穿著官府的衣服才是,沒有必要打扮成普通人的樣子。可是,我又從未聽說,涼辭有哪個軍隊是手持“金”字令牌的。
難不成是菩提教的人?蘇青青知道了皇上手裏的令牌是假的,所以令菩提教的人在四處搜尋我的下落?
“姐姐,是不是你家裏人來找你?”小勇好奇地問我。
我連忙搖搖頭:“不是的,小勇,你有沒有告訴他們姐姐在這裏?”
小勇得意地搖搖頭:“他們看起來挺凶的,像是壞人,所以我沒有說。並且告訴他前麵有村鎮,讓他去那裏打聽。”
我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讚賞地摸摸小勇的頭,感激地說了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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