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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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掙紮著站起來,心裏突然就湧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有極度的興奮,有鄙睨萬物的高傲,還有一絲憤怒。

    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並不是我自身的情緒,但是一樣可以體會,感同身受。那種感覺真的很奇妙,若是非要打個比方的話,就是一種跟自己的至親之人心有靈犀,融會貫通的感覺。

    “蠱皇認主了!”也不知道是誰驚奇地說了一聲,分辨不出悲喜。

    石門逐漸大開,山頂縫隙裏有陽光斜照下來,正好照在石門口處,不斷晃動的兩隻觸角上。然後一隻近乎初生嬰兒手臂粗細的六足蟲子從石門裏慢慢爬出來,胭脂紅,近乎透明的身體,烏金色花紋,同樣色澤的瑩潤的翅膀。

    最為醒目的,是它頭部兩顆蠕動的鋒利切齒,好像兩片利刃,閃著金屬的令人膽寒的色澤,還有它的頭頂處,仍舊殘留著一點血漬,應該是我剛才嘔出的血,濺落到了它的頭頂。

    狂石傻愣愣地說了一句:“娘呀,好大一隻蟋蟀!”

    它好像聽懂了狂石的話一般,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憤怒地扭頭恨恨地瞪了狂石一眼,兩隻切牙來回切動,發出“喀嚓,喀嚓”的威脅聲。

    “它好像在鄙視你!”身後的土麟將信將疑地道。

    “不可能!它不過隻是一隻蟋蟀而已,難不成還能成精了?”狂石嗤笑道,已經明顯有些心虛。

    “你說的沒錯,它的確已經成精了。”蟲子臉色慘白,卻帶著不可掩飾的喜色:“它是蟋螽,雖然看起來其貌不揚,但是卻是所有昆蟲裏最為凶猛的,可以輕易撕裂一隻體型大它許多的螳螂。”

    “說到底,也不過隻是一隻蟋螽,縱然氣場再大,再凶猛,也比不得那些劇毒蟲蛇來得嚇人。”土麟率先提出了質疑。

    “其實原本蟋螽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當一隻蟋螽變異,成為雜食,非劇毒草植和蠱蟲不食,後背生翼,百蠱聞風喪膽,莫敢不從。它才是蠱皇,萬蠱之皇!”

    狂石尤自不敢置信地打量它:“胭脂紅色,粉粉嫩嫩,竟然有這樣大的威力?”

    “蠱皇一出,萬蠱回避,否則你以為我們所中的鬼蠱為何可以不治自愈?”

    狂石站起身,活動活動手腳,暗自運氣,臉上方才現出驚奇的表情:“我滴個乖乖,簡直是寶貝啊!無價之寶,千金不換!”

    蠱皇懶洋洋地晃動了一下它的觸角,似乎是在回應狂石的誇獎。

    “尤其是這隻蠱皇,體色猶如新生,應該是剛剛完成蛻變,已經進化到頂峰狀態,比起當年傳說中的蠱皇應該更加凶猛。”花苗長老激動得口齒不清,就連雙手都有些顫抖。可見蠱皇在苗疆百姓眼裏舉足輕重的地位。

    “青嫿小心!”蟲子突然一聲驚呼。

    我仍舊還沉浸在對蠱皇的震撼當中,沒有緩和過神來,遲鈍了片刻,一直在伺機而動的莫向**然向我發難,右手灌滿內力,向著我前胸襲擊過來。那手掌心一團黑氣逐漸蔓延至五指,整個手掌呈現烏黑的顏色,明顯蓄滿劇毒。

    “五毒掌!”狂石最先反應過來,失聲驚呼,但是已經鞭長莫及。

    千鈞一刻,原本慵懶地梳理自己觸角的蠱皇動了,根本分辨不清它的動作,迅疾如閃電,也不知是彈跳而起,還是振翅而飛,向著菩提教主莫向東的手掌直衝而上。

    我的心猛然就揪了起來,他的掌風這樣厲害,蠱皇以硬碰硬,豈不無異於以卵擊石?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那蠱皇在靠近莫向東的掌心的時候,好像有靈性一般,避過掌風,聲東擊西,向著他的手腕處襲擊過去。

    莫向東掌風落在我的身上時,竟然綿軟無力,我安好無恙,反而他捂著自己手掌連連後退,五指褪盡黑氣,恢複了原本顏色,,而且手腕處在向下滴著血。

    蠱皇飛回來,落在我的肩頭處,得意地向著我晃動著他的觸角,我竟然能夠聽得懂它的意思,它分明是在向我邀功。

    一旁的狂石和土麟見菩提教主手腕處受傷,五毒掌毒性被破,知道機不可失,趕緊欺身上前,手下毫不留情,打算一舉擒獲,那麽剿滅菩提教也就指日可待了。

    菩提教主最是狡猾,他知道自己最為擅長的蠱術已經沒有任何優勢,又失去了可以依仗的五毒掌,也不戀戰,虛晃幾招,從懷中掏出一圓球狀東西,向著地下一擲,頓時洞內煙霧彌漫,伸手不見五指。

    我和蟲子幾人功夫不濟,唯恐莫向東趁亂偷襲,趕緊蹲下身子屏息凝氣,待到煙霧散盡,莫向東已經不見了蹤影,逃之夭夭。追出山洞,外麵留守的幾個白苗守衛皆中毒昏迷,不省人事。

    我肩上的蠱皇極其不悅地嗚咽一聲,帶著憤怒。

    這種情緒立即傳遞給了我,我伸出手摸摸它的翅膀,輕聲哄,它竟然耷拉下兩根威風的觸角,似乎是垂頭喪氣,對於我的撫摸有些抵觸。

    “蠱皇在蠱蟲裏麵身份高貴,一向高傲,你這主人竟然像安撫小狗小貓一樣撫摸它,它自然反感。”花苗長老耐心解釋道。

    “主人?誰是它的主人?”我不解地問。

    “你知道適才那莫向東為何想要搶在你的前麵,進入封印蠱皇的石洞之中嗎?”花苗長老問。

    “當然是搶先一步,奪走蠱皇了。”狂石代我回答。

    “非也,非也,”花苗長老搖頭:“開啟蠱皇封印,將自己的一滴血滴到蠱皇額頭之上,那蠱皇就認了主,與主人心息相通,根本就不需要學習驅蠱之法,那蠱皇就能根據你的心思,言聽計從。那賊人就是想搶先一步,滴血認主。”

    “原來如此,怪不得奸計不成會惱羞成怒,想要偷襲殺害青嫿。”狂石恍然道。

    “世子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蠱皇認主以後,隻有這原本主人身死,它才會易主,所以適才,那畜生才會突然襲擊十一小姐,就是最後一搏,想殺害您,然後奪走蠱皇。”

    原來如此,我原本並不知情,也是陰差陽錯,中了莫向東一掌,一口鮮血恰好濺落到山洞裏的蠱皇身上,所以它才會將我認作它的主人。

    這可能也算是所謂的因禍得福。

    我轉過頭,看趴在我肩上的蠱皇,正親昵地用觸角輕輕地碰了碰我的臉,我伸出手,用指尖逗逗它,它立即恢複矜持和高傲,威風凜凜地扭過頭去。

    我不禁感到好笑,出言逗它:“蟲子的兩隻小蟲叫小花和小草,那種名字太土了,平白降低咱蠱皇的身份,以後咱叫小黃,怎麽樣?”

    蠱皇幹脆閉了眼睛,嫌惡地不看我。

    眾人皆輕笑,輕鬆而愉悅。

    蟲子湊到跟前,伸出手,它遲疑地嗅嗅蟲子指尖,沿著蟲子的手臂爬上她的肩頭,又扭過頭看我一眼,有一瞬間的迷茫,然後振翅飛了回來,身上鍍了一層金燦燦的陽光。

    我欣慰地笑,安下心來:”要不,我就叫你金子好了,人見人愛。”

    有了蠱皇金子護身,蟲子父親和兩位長老也信守承諾,吩咐族人一路將我們安全護送到苗疆邊境。

    事情順利得不可思議,都令我和狂石驚詫。我們以為,進入苗疆以後必然將是一場惡戰,並且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沒想到,除了菩提教主的一場風波,過程竟然出奇地順利。

    一掃初來時的凝重,我們幾人說說笑笑,進入長安境內,與苗疆接壤的貴州,就換過漢族裝束。打算簡單休整過後,備齊車馬,星夜兼程趕回京城。

    在苗疆時一直精神緊繃,無暇他顧,如今終於鬆懈下來,對於涼辭的擔憂和思念才潮湧而來,心裏生了忐忑。也不知道,他在獄中有沒有受什麽委屈?這幾日我們消息閉塞,京中會不會又有什麽變故?

    狂石和蟲子去街上打探消息,這裏離京城過於偏遠,涼辭入獄的消息也不過剛剛傳揚到這裏,而且被坊間百姓添油加醋,盡是不實之處居多,也隻能垂頭喪氣地回來,一無所獲。

    我低聲問土麟,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盡快聯係得上麒王府的人?土麟沉吟片刻道:“我試一試吧。”

    土麟應該也是憂心如焚,立即上了街,將近熄燈時分方才慌慌張張地回來,一進門就反身閉嚴了門窗,緊張地直喘粗氣。

    他的樣子令我的心瞬間就揪了起來,七上八下,緊張出一頭的汗水,直覺京中必然生了大事。

    土麟喘息片刻,方才壓低聲音道:“菩提教居然反了!”

    我們皆一驚而起:“菩提教造反也隻是遲早的事情,這次搶奪蠱皇不成,賴以依仗的蠱毒人也馬上就要失去優勢,肯定會趁我們未回京之前,搶占先機。隻是不知京中情勢如何?”

    “根據得來的消息,先是宮中蘇青青利用蠱毒控製了皇上和太後,然後勾結蘭丞相,掌控了整個京城的兵馬。”土麟嚴肅地道。

    “蘭丞相竟然也參與其中?”我有些難以置信,原本以為菩提教應該隻是跳梁小醜,難成氣候,沒想到竟然能夠與蘭丞相聯手謀反。那樣說起來,京城豈不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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