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小陳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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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裏剛應完話的陳芝芝,一邊往門口走,一邊示意香桃看看自己身上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

    香桃看著陳芝芝兩手戴著的白棉布手套,連忙上前把她攔了下來,伸手要去鬆小胳膊處打得結。

    可是越心急越辦不好事情,主仆二人手忙腳亂,陳芝芝手上用力一個不甚,還把其中一邊打了死結。

    “哎呀!”香桃和陳芝芝急的額角冒汗,後來還是香桃使了蠻力,硬生生地把棉布給扯破了,讓陳芝芝的手解脫出來。

    陳芝芝對著香桃豎著大拇指,點了個讚,轉頭見外頭的陳宗順在門口晃悠了兩步,顯然是等得不耐煩了。她口裏又連忙應著:“來了來了!”

    香桃看著手裏的白棉布手套,一時不知道往哪裏藏,急得猶如無頭蒼蠅。

    一旁看著的林春杏終於緩過神來,她伸手奪過香桃手裏的東西,一股腦直接塞到自己屁股底下坐著。順帶還理了理衣裳,保證遮得嚴嚴實實的。

    門“吱吖”一聲開了,陳芝芝樂嗬嗬地上前抱著陳宗順的胳膊,笑著把他往裏麵迎:“爹,您怎麽來了,前頭不忙嗎?”

    陳宗順先打量了一眼屋子,見林春杏也在,沒有回答閨女的話,有些驚奇地問道:“春杏怎麽來了?怎麽剛才沒瞧見你?”

    往常林春杏往他們家來,一般都從普濟堂前麵過來。小姑娘嘴巴很甜,總是先和陳宗順問候一聲,才來後院找陳芝芝。

    “陳伯伯好。”林春杏笑得甜甜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和陳宗順道好。見一旁的香桃給她使眼色,林春杏才想起來自己屁股底下還坐著“罪證”,她心一急,“砰”的一聲便直直地又坐回去。

    陳宗順訝異地看了林春杏一眼,一旁的陳芝芝連忙轉移他的注意力,把他往一旁的圓桌上引,嘴裏又把剛才的話問了一遍。

    “這會子忙完了,我就到後頭來瞧瞧院子裏曬的藥。”陳宗順被陳芝芝引到桌邊坐下,說了兩三句還是把話題繞回到陳芝芝身上:“外頭日頭好,你不開著門通通風,關在屋裏做甚麽?”

    “哦!我冷!”陳芝芝嗬嗬一笑,還搓了搓手背,加重語氣道:“我覺得今兒個特別的冷!”

    陳宗順聞言便要伸手替陳芝芝把脈,陳芝芝眼疾手快,一下子把手縮到桌子底下,對著陳宗順撒嬌道:“爹,不礙事的,我喝杯熱茶就好!”

    陳芝芝見香桃還傻愣愣地站在一旁,連聲催促道:“快去泡爹爹的茶來……”一邊說著,還眼角抽筋似的給香桃使眼色。

    香桃順溜地應了一聲,先跑過去把林春杏往圓桌那邊請。趁著林春杏起身的空檔,香桃便背著陳宗順,借著大身板的遮擋,快手快腳地把一對手套塞到懷裏,小跑著出去給陳宗順泡茶。

    陳宗順見林春杏一雙眼滴溜溜地轉,心下奇怪,但還是很和藹地招呼林春杏坐。林春杏不懂其中的官司,隻好上前來挨著陳芝芝坐下。

    他抬頭看向林春杏,隻見小姑娘鼻頭有些泛紅,配著她白生生的臉,更加明顯。

    自打陳宗順知道陳芝芝的癖好之後,一直無法理解女兒為何熱衷此事。

    雖然陳芝芝發誓再也不敢了,但陳宗順還是長了心眼,防止自家閨女又做出什麽“傷天害理”之事。

    他又打量了林春杏一眼,心中狐疑,不由得開口問道:“春杏的鼻子怎麽了?”

    陳芝芝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腦子迅速地飛轉著,她怕林春杏嘴裏吐出什麽不恰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當的話,隻好自己開口解釋道:“哦!是這樣子的,春杏今天被林伯母罵了,哭鼻子哭到我這兒了。”

    她想起陳宗順先前問林春杏的話,順道替她圓了一下,笑道:“春杏這不是不好意思讓您瞧見嘛,才從後門進來的……”

    陳芝芝害怕他爹不信,還使勁地給林春杏使眼色,嗬嗬笑道:“是吧?春杏。”

    “哦,是嗎?”陳宗順看著兩個小姑娘的眉來眼去,心底就覺得不對勁,挑著眉反問正眨巴著眼睛看著自己的閨女。

    林春杏沒有多想,隻順著陳芝芝的話猛點頭。

    陳宗順見了,沉默片刻,隨後才淡淡地瞥了陳芝芝一眼,無情地揭穿兩人的謊言:“你林嬸天沒亮就和你娘去天後宮進香了。”還怎麽罵春杏?

    林春杏和陳芝芝都被噎了一下。

    陳芝芝心裏犯嘀咕,大清早的,林嬸總不能沒緣由地把春杏從床上挖起來,罵一頓吧。陳芝芝嗬嗬地幹笑兩聲,轉頭對著林春杏假裝迷糊道:“哎呀,春杏,你都沒說清楚,到底是林叔罵的你,還是林嬸罵的你……”

    “我……”林春杏不會撒謊,一時被問的有些著急,囁嚅著唇說不出話來。

    她爹昨天就跑外地進貨去,哪裏有那本事隔空罵她,可她見陳芝芝這樣子,明顯是不想讓陳宗順知道她們在幹什麽。

    林春杏沒有陳芝芝那麽淡定,腦子急得轉不過來,隻好閉著眼睛嚷了一句:“是我弟罵的我!”

    說完,林春杏險些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她弟弟還隻是個剛會說話的小毛頭。

    林春杏要哭了,她怎麽這麽笨。

    屋裏一時靜靜的,陳芝芝和陳宗順都默不作聲,顯然是想到一處去了。

    陳宗順看著林春杏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隻好警告地看了陳芝芝一眼。他用腳趾頭猜都知道,肯定是自家的鬼精靈攛掇著林春杏,又在倒騰什麽壞事。

    幸好香桃這時候把茶送了上來,陳芝芝連忙殷勤地給陳宗順倒茶,想把剛才那檔子事情趕緊岔過去,笑道:“爹爹,您快喝快喝……”她一邊說著,目光卻落在香桃身上。

    香桃憨厚地笑著,一如既往,隻是眼睛比平日裏瞪大了兩分,陳芝芝瞧她這樣,就知道香桃辦事靠譜,已經手腳利落地把“罪證”消滅了。

    陳宗順默不作聲地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目光往女兒的小書房睃巡了一眼,除了書桌亂了點,一切如常,沒有出現什麽奇怪的東西。他心裏盤算著,好像沒什麽異樣。

    陳芝芝不敢掉以輕心,目光隨著陳宗順轉悠。見他在書桌上多停留了一會,陳芝芝就有些心虛,而一旁的林春杏直接埋頭喝茶,一句話不多說,也不敢看。

    見兩個女孩看見自己就戰戰兢兢的,陳宗順一時覺得自己太過疑神疑鬼,心裏多少對自己懷疑女兒的想法有些愧疚。

    陳宗順想,說不定隻是兩個小姑娘自己關在屋裏說悄悄話呢,自己一個當父親的這般探究,實在有些越俎代庖。

    說到底,還是對陳芝芝的疼愛占了上風。

    陳宗順臉色緩了三分,轉頭就見女兒瞪大著眼在自己身上和書桌的方向來回睃巡。陳宗順剛舒展的眉頭又微微一皺,想起陳芝芝那東西擺的亂七八糟的書桌,聲音不由得添了一絲嚴肅:“《神農本草經》念到哪裏了?”

    陳芝芝噎住,有些心虛,不敢與陳宗順對視。她飛快地覷了陳宗順一眼,小聲地答道:“看到上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品卷。”卻沒有說看到上品卷的哪裏。

    和年前時候的進度比,好像沒什麽進展。

    陳宗順在心裏歎了口氣,見陳芝芝興趣缺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多少有些心疼。

    這本不該由女孩子家來操心承擔的事情,怪就怪天意弄人,隻能說是自己和妻子對她的單方麵期許。

    因為心疼女兒,陳宗順的心也跟著柔軟。見林春杏還在一旁,他更加不想對陳芝芝太過嚴厲和苛責。

    “年節裏,別整日地關在屋裏。”陳宗順倒沒有責罵陳芝芝太過散漫,把先頭兩岔不開心的事拋到腦後。

    見閨女乖乖的點頭答應,陳宗順臉色緩和下來,臉上還帶著笑意。他從袖口袋裏掏出一個靛青的荷包,遞到陳芝芝麵前,像是哄她似的:“和春杏去街上逛逛,不許買亂七八糟的零嘴!”

    陳芝芝眸光一亮,知道陳宗順這是不生氣了,她心裏還是很開心的。她上前挽住父親的胳膊,喜笑顏開道:“知道了,謝謝爹,我回來給你買蚵仔煎當點心!”

    陳宗順點了點頭,顯然很享受女兒的奉承。他正打算再叮囑陳芝芝不能耽誤功課,外麵天冬卻來請他:“師傅,對麵的李大娘來找您看病,我看了一下,像是得了傷寒。”

    今日坐館的大夫告假,普濟堂就陳宗順一個大夫能幫忙看病把脈。

    陳宗順沒法,把杯裏的茶飲盡,便起身往外走。陳芝芝歡歡喜喜地把人送到門口,不料陳宗順腳步卻停了下來,顯然是有話要吩咐。

    陳芝芝心裏一咯噔,連忙停下來轉看著陳宗順,一雙大大的杏眼看著自己的父親,有孺慕之情,也有敬畏之心。

    陳宗順不由得想起女兒剛出生的時候,體弱瘦小,包裹在繈褓之中,他和妻子一度以為她養不活,如今卻也這般大了。

    如果是正常人家的姑娘,也該定了人家,歡歡喜喜地出嫁,相夫教子。想起和妻子的打算,陳宗順不由得有些默然。

    話到了嘴邊,陳宗順還是把原本要說的壓了下去。他臉上掛了笑,不讓陳芝芝看懂自己的憂心,隻清咳一聲,背著手慢悠悠地道:“天冬說你要給我做衣裳,出去玩的時候順道把布也扯回來吧!”

    “我哪裏……”陳芝芝指著自己鼻尖,想要反駁陳宗順的話,看到站在陳宗順身後的天冬,正擠眉弄眼比手劃腳無聲的解釋,陳芝芝隻好把話吞了下去,順道埋怨地瞪了一眼天冬。

    沒給小姐我報信也就算了,還居然給我挖了一個天坑。陳芝芝心裏嘀咕。

    “爹……”陳芝芝拉長了聲音,喊著陳宗順,目光殷切地看著他,希望他把方才的話收回去。

    針指什麽的,最讓人頭疼了,她各種美容儀器耍得好,偏偏捏不得繡花針。

    陳芝芝見陳宗順眉眼不動,顯然打定主意。陳芝芝跺了跺腳,如實道:“我給您做,您得猴年馬月才能穿得上!”

    “哎,正正好!”陳宗順顯然懂得如何應付自家女兒的推脫,他掐了掐指頭,算了算,道:“明年就是猴年馬月,正好做件夏裳給我,這樣子快一點。”

    陳芝芝瞠目結舌,一時反應不過來陳宗順是不是說笑。

    卻見陳宗順悠哉悠哉地甩了甩袖子,打前往普濟堂走,末了還添了一句:“要買藏青色的,你娘說我穿那個顏色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收藏一下我,好不好(*/w\*)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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