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縣衙辯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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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運河邊上,圍觀的人群就像是聽書一般,將老婦圍了個水泄不通,聽老婦將經過細細講說一遍。

    聽完後,圍觀的人安慰的有,唏噓不已的也有,但唯獨淩雲卻是一直愁眉不展。

    當老婦說完,再次想哭泣的時候,淩雲卻是追問道:“剛才聽你說,王大柱是半夜潛逃?”

    老婦淚流滿麵,結結巴巴哽咽道:“聽老身的兒子在衙門交代,他從王家潛逃之時,街道上三更的梆子聲剛剛敲響。”

    老婦話音剛落,淩雲再次追問道:“我聽你方才說,王員外夫婦發現女兒屍體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晌午之後?而且身體肌膚依舊雪白對嗎?”

    老婦聽完淩雲的話,略微不喜道:“這位公子,死者為大,如今事已至此,公子何必還要侮辱死者。”

    淩雲也沒有生氣,微微一笑道:“也許我可以救你兒子……”

    這時,周圍所有的人,都用奇異的目光望向淩雲,而身旁的馬春風,伸手拽了拽淩雲的衣角,連連搖頭道:“淩公子,切莫信口開河,人都已經死了,反正王大柱,也判不了死刑,咱們莫要惹上麻煩。”

    可淩雲的話,聽到老婦耳朵裏,就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老婦用膝蓋當腳,向前幾步抱住淩雲的大腿,淚流滿麵苦苦哀求道:“公子所言不差,次日晌午時分,王員外夫婦發現的時候,陽光正好照射在屍體上,雪白的肌膚就連府上的仆役,總是偷看不已。”

    淩雲聽完後,露出一絲微笑道:“若真按你所說,杏花應該沒有死。”

    而老婦聽完後,感覺淩雲的話,就好像晴天霹靂一般,一臉疑惑不解的問道:“就連衙門的仵作,也未曾說過杏花沒有死,公子為何出此言?”

    而周圍的人,也是用同樣的目光望向了淩雲,淩雲微笑著搖搖頭道:“很簡單,通常人死後,在一個時辰後身體就會出現屍斑,隨著時間的越久,屍斑會慢慢變得越大,但按照你所說,杏花死了後,等王員外夫婦發現的時候,最起碼也有四個時辰,按道理說屍體上的屍斑正處於高峰期,而你卻說身體皮膚雪白,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在場所有人,聽到淩雲的話後,都齊聲問道:“什麽可能?”

    淩雲抬手壓了壓,對著場上的人道:“洞房花燭夜新婚燕爾,夫妻房事頻繁也屬正常,但不管什麽事都要適可而止,絕不能過量,否則對身體沒有好處,而王氏杏花,並沒有什麽病症,那麽也就隻有一種可能,就是陰脫,暫時休克,也就是假死的症狀,而在此時,假死症狀的人氣息微弱,就連大動脈也隻是微微跳動,若不細查的話,誰都會以為已經猝死。”

    說到這兒淩雲看了看在場的人,就連武當紫虛道長也是露出一副有些不可思議的表情。

    看著眾人的表情,淩雲笑了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從昨天晚上匆匆下葬到現在,棺槨中的空氣足夠一個人的呼吸,如果現在趕緊打開棺槨的話,棺材裏麵的人應該還活著,既然人沒死,那你們說說,王大柱會判什麽刑?”

    紫虛道長微微一笑,對著淩雲打了一個稽首道:“如果淩少俠所說屬實,棺槨中的人還活著的話,按照大明律,王大柱很可能就是打一頓板子予以懲戒,之後無罪釋放。”

    老婦一聽紫虛道長的話,緊緊抱著淩雲的大腿,一個勁兒的磕頭哀求道:“公子懂得如此之多,定能救老身兒子,求求公子施以援手,隻要能救出老身的兒子,老身就是砸鍋賣鐵,也要報答公子。”

    淩雲連忙扶起老婦,剛準備說話,身旁的紫虛道長連連搖頭道:“棺槨已經下葬,想要開棺,必須要經過官家和主家同意,否則,擅自挖墳開棺者,那可是要判刑的。”

    聽到紫虛道長的話,老婦此刻就如同無頭的蒼蠅,吱吱嗚嗚,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淩雲卻是對著老婦道:“棺材中的空氣有限,若不快些,等棺材中的人窒息而死時,縱然是打開棺材,也是無濟於事。”

    老婦聽完後有些慌亂,一時間也失去了主意,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淩雲攙扶著老婦,對著老婦道:“此事還需要你去衙門擊鼓鳴冤,今日我便做一回狀師,你隻需鳴冤,其他的事都交由我來辦。”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老婦連連道謝不已。

    既然老婦已經同意去衙門擊鼓鳴冤,也有一些好心的文人墨客,已經替老婦寫好了狀紙。

    一路無話,卻說在場的江湖人士,文人墨客,過往的客商,為了看熱鬧,紛紛的尾隨了上去,一路之上一傳十,十傳百,等到衙門門口的時候,已經聚集了好幾百人。

    “咚咚咚……”

    鼓聲傳到後堂,縣令鍾天用,聽到擊鼓聲,匆匆忙忙穿上官服,帶好了烏紗帽,便來到了衙門正堂,開始升堂問案。

    兩邊的衙役,用手中的水火無情棍,敲打著地板,嘴裏拉長了嗓音喊道:“威……武……”

    等衙役將淩雲,還有老婦帶上堂時,老婦便戰戰兢兢的跪倒在了大堂之上。

    縣令一拍手中的驚堂木問道:“堂下所跪何人?為何擊鼓鳴冤?”

    老婦沒有說話,站在老婦身旁的淩雲對著縣令一抱拳道:“回大人的話,堂上下跪之人乃是王大柱的母親,前來為兒子洗刷冤屈。”

    縣令一聽望向淩雲,看著淩雲服裝怪異,頭發短得就像個和尚,一拍手中的驚堂木問道:“你是何人,為何進了公堂不下跪?”

    淩雲一抱拳道:“學生乃京城人氏,曾是天啟四年秀才,學生有功名在身,所以未曾下脆,而學生乃是此次王大柱母親請來的狀師。”

    縣令一聽淩雲有功名在身,所以也就沒有再讓淩雲下跪,而淩雲自己有沒有功名在身,自己也不知道,隻是聽自己的母親說,曾在天啟四年中了秀才,所以現在就搬了出來。

    縣令一拍驚堂木道:“王大柱在其娘子猝死之後連夜遁逃,雖說不是多大的罪,但其這種行為惡劣,不得不嚴懲,他自己也是供認不諱,你們還有何冤情要說。”

    淩雲卻是微微一笑道:“大人,如果王氏杏花未死,那王大柱會判什麽罪?”

    現在微微沉思一會兒道:“如果王氏杏花未死的話,那王大柱在宵禁之後上街,盼著亂治安,打二十大板,可是如今王氏杏花已經身死,昨天夜裏就已經安葬,所以本官也隻能秉公辦理,你們還是速速撤了狀紙,就此退去,本官也就不怪你們擾亂公堂之罪。”

    淩雲聽完後,嗬嗬一笑道:“敢問大人,你憑什麽斷定王氏杏花已經身死?”

    聽完淩雲的話,縣令有些不喜道:“經過衙門仵作檢驗,王氏杏花,在新婚初夜房事頻繁猝死,眾目睽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這還難道有假不成?”

    淩雲對著縣令一抱拳道:“學生鬥膽,肯請仵作出來對質。”

    縣令簡直對淩雲都有些無語了,鐵證如山的案子,淩雲卻是如此的鑽牛角尖,但麵對大堂外上千人的圍觀,縣令鍾無用也不好再說什麽,對著大堂中的衙役道:“傳仵作前來對質。”

    “是”一個衙役答應一聲,便向著後衙走去。

    沒過多久,大約過去了一盞茶的時間,一個花白胡須的老頭,在衙役的帶領下匆匆的來到大堂。

    淩雲見仵作已經來到大堂,微微一笑問道:“請問王氏杏花當日可是你驗的屍?”

    仵作也沒有一絲隱瞞,很爽快地答道:“不錯,正是老夫檢驗的。”

    淩雲笑著點點頭道:“那請問王氏杏花死於何時?你又是何時去檢驗?其中間隔多長時間?”

    仵作想都不想,直接開口道:“死於三更左右,次日正午之前去檢驗,其中間隔大約四個時辰。”

    而淩雲卻是連連點頭道:“很好,既然其中間隔四個時辰,請問王氏杏花當時身體可曾出現屍斑?是否已經開始僵硬?瞳孔是否收縮?作為仵作你可能很清楚,洗冤錄明確注明,人在死亡一個時辰左右,屍體就會出現屍斑,也會漸漸開始僵硬,瞳孔開始收縮,從死亡到你檢驗有四個時辰,如果死者真的已經死亡,屍體會出現大量屍斑,瞳孔也已經收縮,身體僵硬,而如今七月天氣,四個時辰的時間,屍斑已經達到高峰期,不知我說的對否?”

    仵作聽完後,心裏一咯噔,略微沉思一會兒對著淩雲道:“不錯洗冤錄的卻如此記載,王氏杏花在老夫檢驗之時,身體的確未曾出現屍斑,但我檢查過,王氏杏花氣息皆無,心脈停止,分明已經是死亡症狀。”

    淩雲抬起手,晃動著手中的食指道:“人若在房事頻繁的情況下,有可能會導致陰脫,就會出現假死症狀,而在假死期間,氣息微弱,脈搏微弱,若不細查,就跟真的死亡沒什麽兩樣。”

    仵作有些疑惑道:“還有這麽一說?老夫倒是受教了,不知該如何治療這種假死症狀?”

    淩雲微微一笑道:“輸氧氣,人工呼吸都可以。”

    這不說還好,一說之下,仵作眉頭皺得更緊,什麽輸氧氣,人工呼吸,他壓根兒就沒聽過。

    縣令看到仵作的表情,也就明白淩雲所說的句句屬實,一臉微笑的對著淩雲道:“就算淩公子所說句句屬實,但王氏杏花昨夜已經安葬,恐怕……”

    淩雲走了幾步,來到大堂中間侃侃而談道:“棺槨中的空氣,足夠讓人支撐一段時間,如果我所料不差,如今的王氏杏花還沒有死,大人若是此時開棺,定可挽救回王氏杏花的生命。”

    縣令一聽有些為難道:“如今王家正處於悲痛之中,此時若是讓他們開棺的話,恐怕很難。”

    淩雲對著縣令一抱拳道:“大人,人命關天,他們處於悲痛,不就是因為死了女兒嗎?而如果開棺的話,他們的女兒很可能會活過來,隻要給他們說明其中原由,我想他們是不會阻攔的,而且時間緊迫,若是拖的越久,希望就會越渺茫,埋在地下棺材中人,很有可能會窒息而亡,還請大人明鑒。”

    而此時在縣衙外圍觀的眾人,卻是齊聲高喊道:“開棺……開棺……”

    看著衙門外百姓的呐喊,縣令鍾無用站起身對著三班衙役道:“衙役們,隨本官前往王家。”

    “是”

    淩雲,縣令,三班衙役捕快,衙門外圍觀的眾人等等等等,近千人浩浩蕩蕩的向著王員外家走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