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一騎香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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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南國,隻是地圖上一個很小的黑點,無論疆土、經濟實力和軍事實力,都無法與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這四雄相提並論。但此國人傑地靈,與世無爭。疆域麵積小,又不占據交通要塞,因此,暫時倒也與四國相安無事。
君南國皇帝的親弟弟暨二王爺,共育有六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唯一的女兒名曰疏影,年方二八,能歌善舞。傾城之貌,遠近聞名。
這位疏影小郡主和她的六個哥哥一樣,尤其喜歡騎馬,還特別擅長馬術。
套上美衣華裙,她是彬彬有禮、人見人愛的窈窕淑女;換上騎服,她就搖身一變為意氣風發的女中豪傑。這種視覺和性格上的極大反差,也更加讓她聲名鵲起,在君南國以外的地方,也有很多人知道她、愛慕她。
百姓都說,誰要能娶了這位能文能武的美麗郡主,那可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馬為五畜之首,君南國人對賽馬很重視。為討獨女歡心,二王爺也時常召集賽馬盛事。
其實二王爺有私心,順便登記一下每次拔得頭籌的英雄們的姓名、住址、婚否、家世背景、祖宗八代,說不定能為愛女招來一位乘“馬”快婿呢。都愛馬,將來小兩口也不會沒話說不是?
前來比賽的漢子們也都各懷心思。有的,是希望借在馬術比賽中取勝而名揚天下;有的,是希望跟皇親國戚套套近乎,將來混個一官半職什麽的;還有的,完全是衝著一睹郡主芳容來的,甚至盼著拔得頭籌,能夠引佳人傾心,哪怕能得見佳人一麵,也是值得吹噓的。
那一年,那一日,那一刻,賽馬場上人聲鼎沸,呐喊陣陣,鼓角長嗚!參賽的騎手和高頭大馬們,各個披紅掛綠、蠢蠢欲動,纓子和彩帶隨風飄揚成一道道瑰麗的風景。這些馬兒大多頭細頸高、四肢修長、步伐輕盈,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強,皮毛光鮮亮麗,甚至還包括幾匹汗血寶馬。
參賽者互相對望一下,都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一聲令下,一眾選手們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一時馬蹄聲四起,塵土飛揚!
沒用多久,煙塵滾滾中,突然就躥出一人一騎,與眾不同的黑衣黑馬,渾身上下竟不見任何一絲裝飾。人在馬背上幾乎飛了起來,既快且穩,雙袖灌風,猶如一道吸睛的墨色閃電,將同時出發的一眾人等遠遠甩在身後!
他是打哪裏冒出來的?方才準備之時,並未見過此人此馬!且從頭到腳一身黑衣,不會是不速之客吧?
護衛們草木皆兵,都緊張地注視著此人,如有必要,隨時準備出手保衛王爺。
馬上的男子黑巾蒙麵,隻露出一雙如炬如電的雙眼,隱約看得眉目身形頗為俊朗。他徜徉在馬背上的雄姿似一塊磁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郡主疏影也不例外,忍不住站起身來翹首觀望。
毫無懸念地,黑衣人一舉奪魁,場下一片歡聲雷動。
二王爺問身旁手下:“這位勇士姓甚名誰?哪裏人氏?”
“呃,這個嘛......”
手下們捧著參賽者名單,從上看到下,從右看到左,竟然沒人說得出這匹“黑馬”打哪兒殺出來的。安保工作做得如此不利,萬一是個刺客呢?這可對王爺和郡主的人身安全造成了巨大威脅。手下們自覺難責其咎,隻好跪地自認玩忽職守。
郡主卻發話了:“父王,人家不過是想來參賽而已,何必那麽緊張?臣女可否見一見這位英雄?”
比賽舉行過這麽多場了,勝出者也不是頭一個了,但這還是郡主頭一回,親自向父王要求見冠軍。
二王爺擔心女兒安全:“不行,此人身份不明,萬一來者不善呢?”
郡主執意要見:“父王,人家不是都讓咱們搜過身了麽?這裏有這麽多人,還怕他一個手無寸鐵的騎手麽?”
黑衣人在郡主身前恭恭敬敬行過禮後,被允許站起來的那一瞬——他挺拔健碩的身姿,玉樹臨風矗立在她麵前,那雙晃動著笑意的明眸,卻又如孩童般清澈,讓人如墜雲裏霧裏。
還未見真容,疏影已怦然心動。
當他緩緩摘下蒙麵巾的那一刻,疏影第一次聽到了自己心裏,花開的聲音。
那清俊有型的麵龐、英挺端正的鼻梁、散發著淡淡光澤的嘴唇,直教她心如鹿撞。他笑起來的時候,疏影的整個世界都融化了......
“你叫什麽名字?”
“在下屠天。”
“屠天?好霸氣的名字。為何參賽者名單上,沒有這個名字?”
“原本是有的,或許因為在下晚到太多,他們就將在下的姓名除去了。”
屠天看了一眼旁邊王爺的手下,那人忽然中了邪般連聲附和道:“有有有有有,想起來了,的確是有這碼子事,屬下還以為他不來了!”
屠天不動聲色地重又垂下頭,唇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實在是由於,路上偶遇劫匪劫持一輛馬車,在下出手將劫匪擊退,因此耽擱了一些時間。”
“哦!”
僅僅一個“哦”字,包含了太多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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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臣女要嫁給他。”
“是誰?”
二王爺驚得合不攏嘴,她的乖乖女還小,至少他自己還不習慣承認她已長大。此前她從未表示過對任何男人的興趣,更沒有跟任何人交往過,怎麽突然就決心要出嫁了?作為父王,他竟然連那個人是誰都一無所知。
“屠天。”
“你說那個屠天?”王爺皺起眉頭,“天大的笑話!你才剛剛見了他一麵啊!”
“不是有很多人,成婚之前連一麵都沒見過麽?”
“這,這倒是。但你是本王唯一的掌上明珠,本王怎能讓你草草出嫁呢?”又換了溫柔些的口氣說:“影兒,爹跟你說,你還小,很多事情你沒經曆過,不明白。情竇初開的感覺是很美好,但一樁婚事不僅僅是你喜歡他這麽簡單,背後還牽扯到很多其它複雜的東西。”
“父王,臣女心意已決,此生不會再有所動搖。”
“女兒,你是在跟爹開玩笑麽?人的一生那麽長,你才活了幾歲,就敢說此生不再動搖?你對他了解多少?他是哪裏人氏?春秋幾何?府上在哪裏?是做什麽的?都有些什麽人?是否已娶妻生子?”
麵對王爺連珠炮似的一串發問,疏影輕描淡寫化解道:“這些都不重要,臣女無須知曉。”
“這些怎會不重要?本王若要嫁獨女,必然要風光大嫁給門當戶對之人,那將是君南國一件舉國同慶的大事,本王怎可對那個人一無所知?!”
“臣女要嫁的是他這個人,又不嫁他的宅子、他的事業!”
“你!”
王爺對愛女一向寵溺,郡主也從小知書達理,從不忤逆父王的意思,今日之言可算是破天荒了。但這可是原則問題,關係到女兒終身的幸福,絕不可輕易退讓:“好,就算不考慮那些身外之事,一樁婚事若要美滿,首先要情投意合。我還得看看,屠天對你是否有意。”
疏影含羞,笑而不言。
“看你這意思,他也有意?”
王爺撚了撚胡須,六個兒子均已娶妻,這輩子竟還是第一次,看見自己女兒情竇初開的模樣。說實話,他對屠天那年輕人印象也不錯,看氣質,應該至少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若是門第相差得不過分,且也對自己的女兒有意,那也不失為一段好姻緣。更重要的是,屠天簡直像在馬背上長大的一樣,騎藝出神入化,就這一點,整個君南國恐怕無人可出其右。
王爺的小算盤撥得嗶哩啪啦響:跟自己的皇兄保薦一下,封他個一官半職不在話下,就是賞個將軍當當,也未嚐不可。這樣,自己閨女嫁給他,不就是門當戶對了?重要的是,眼下以何理由將他名正言順地留下。
打定主意,他派人把屠天喚了來:“敢問屠公子春秋幾何?”
屠天畢恭畢敬答道:“在下不才,已虛度二十六個春秋。”
“嗯......”王爺還算滿意地點點頭,心想,二十六歲風華正茂,跟我那千金相差整整十歲,倒也在可接受範圍之內,“家裏還有什麽人呐?”
屠天心想,爹,孩兒對不住了,為了不給你惹不必要的麻煩,先委屈你一下。於是對王爺回到:“雙親已仙逝,在下孤身一人,尚無家室。”
“哦?”王爺捋了捋胡須,“那公子以何為生?”
“回王爺,在下不才,除擅馬術外一無所長,因此,以傳授馬術為生。”
“哦!”
王爺眼睛一亮,心生一計,既能照顧到掌上明珠的自尊,又可以將屠天名正言順留在宮中與女兒相處,還便於自己觀察。
“我的掌上明珠,你已見過。她自幼喜愛馬術,就是苦於一直找不到名師指點。本王見公子技藝超人,不知你可願留下來,指點郡主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