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回 逆天寫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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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旁邊還有一個更沒經驗的呢!

    世興並未注意到蒼鬱的神色,此刻,隻想快些一股腦兒把心裏的話全倒出來:“紙上讀來終覺淺。從前,在書中讀到‘一見鍾情’,始終無法理解,那究竟是怎樣一種情感。今日忽然間就懂了。麵對危險,不知情的你,首先想到的是,把年幼者護在身後,我想從那一刻起,你就算走到天涯海角,再也走不出我的心......”

    蒼鬱尷尬地咧著嘴。如果不是因為逆天行碎片還未找到,仍需在此都逗留,她肯定早羞得拔腿跑掉,再也不回來了。她囁嚅著不知該怎樣回答。這本該感人至深的表白,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幸虧世興剛好轉換了話題,他指著鏡子說:“外麵,是我的當下;這一麵,是我的未來。我的未來裏,可以沒有永尊,沒有權力,沒有成敗,但我希望,能夠有你。”

    這簡簡單單一句話,信息量實在太大,蒼鬱的腦袋“嗡”地一聲漲得老大。不可動情的人一旦動起情來,當真是地動山搖、聲勢浩大啊!

    她想,雲仙就肯定說不出這種話來,他的未來裏麵,可以沒有她,但必須有天下,有天下,還有天下......

    世興並沒有告訴蒼鬱的是,他是違背自然,硬將她拉入自己的未來的!

    修行之人講究順其自然,違背自然就是違背天道,是要受到上天懲罰的。而這件事情的代價,就是耗損世興一百年的陽壽。

    他若平安無事地修煉下去,長生不死也就罷了,隻不多損失些真氣而已,否則,一百年陽壽可是個高昂的代價!但他覺得值。

    世興忽然想起了什麽,兩指旋轉兩周向前伸出,仿佛以一把無形的鑰匙,旋開了時空之鎖。

    凸鏡上隨即出現了移動的畫麵——那是一個女人的身影,跌跌撞撞,走路不穩,手握一根長竹杖,顯然雙目失明。腳下遇到一塊大一點的石頭,竹杖沒能覺察出來,結果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由於凸鏡使畫麵嚴重變了形,蒼鬱連男女都還沒來得及看清。

    世興忽然臉色驟變,連忙手掌一合,極快地抹去了圖像。

    蒼鬱疑惑道:“那是誰摔倒了?”

    世興很快恢複了尋常麵色,對蒼鬱微微一笑,眉目間依稀有小時候清俊的樣子:“是......我的一個弟子。總之你一定要留下來,隻有在我這裏,才是你最安定的歸宿。”

    酥到骨子裏的嗓音,沁入血液裏的柔情,上下起伏的胸膛,刀雕斧鑿般的俊秀麵龐,令人心池蕩漾的男性體香,荷爾蒙在空中橫衝直撞!幸虧旁邊沒有其他人。

    蒼鬱渾身抖了一下,但並不是因為感動,也不是因為動心。

    她的心隻有那麽大塊地方,早就有人“捷足先登”了。

    她發抖,是因為害怕。

    不是怕永尊會傷害自己,而是怕自己,會傷害他的感情。

    小時候,養的小雞小鴨小魚死了,她都要哭上半天,末了挖個坑埋了,還插根小木棍當碑,隔三岔五再去擺幾朵小花作為懷念。如此柔軟的心腸,怎能受得了,辜負別人之後自己背負的內疚呢?

    但她也是有底線的,不會因為太過內疚,就去做違背原則的事情。曾經有個男孩對她說,如果你不做我女朋友,我就輟學打工去!

    現在的蒼鬱、過去的謝丹心回答他說:“xxx,你父母那麽辛苦地供你上大學,現在你好不容易拿了獎學金,能踏踏實實念書了,又考慮這些問題。到時候找不到好工作,怎麽對得起你父母啊?”

    男孩不甘心,說:“如果你做了我的女朋友,我就更有動力好好讀書了。我,我一定會對你好的!我未來也一定會大有可為的!”

    謝丹心想了想回答:“等我們畢業了,都有了好的前程,那時如果有緣,再提這事兒吧。回見。”

    這是她婉拒男生求愛的方法,其實她對對方一點興趣也沒有。但她的一席話,竟然成為這個男孩奮發圖強的動力。三年多以後,男孩順利進入世界五百強企業實習,這時再找謝丹心,卻發現怎麽也聯係不上了,他非常失落。

    雖然沒能得到自己喜歡的女孩,但為了這個女孩,他超常發揮了自己的潛力,也算是女孩送給他的一份禮物吧。男孩想,像謝丹心這樣的女生,將來誰娶到,就是誰的福氣。

    不過這些細節,蒼鬱已經記不得了。驛馬印在吞噬著她對過去的記憶,她記起的東西不多了。

    扯遠了,言歸正傳。

    話音未落,也未見永尊動身,他已移到近前,似攬非攬住蒼鬱的腰身,緩緩低頭,情不自禁地似要把這溫柔一吻印在她的唇上!

    “這是桃花劫,還是男色陷阱?”

    蒼鬱望著他棱角分明的臉,眼神淩亂,身體卻呆若木雞。

    自從見過雲仙,腦子裏無時無刻不是他的身影,其他人再美,也不過是石頭,是樹葉,是空氣......青年永尊再完美再好看,也還是缺乏了雲仙身上那種獨有的氣質,那種讓她呼吸幾欲停滯的致命誘惑力!

    盡管她知道,自己是永遠也等不來雲仙的。可人往往在愛得不夠深的時候,能夠非常理智,一旦深陷情網,就再也身不由己了。

    保住我的初吻!雖然不一定能用在雲仙身上!

    ——她此刻隻有這一個念頭。

    蒼鬱甩了甩頭,用最大的力氣將永尊推開:“不,永尊,我隻不過是你遇到的第一個女性。外麵的世界很大,你一直住在塔裏,應該走出去看看,世間比我出色的女子應有盡有!”

    被她這一推,世興既覺懊惱失望,為自己破了清規戒律而感到的內疚也愈發重了,同時還覺得無地自容。本來信心滿滿,不惜用一百年陽壽換得與佳人攜手的未來,怎知佳人對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沒有談過戀愛,也不懂得女人的心,對女人的了解還比較膚淺,以為隻要長得帥,隻要大權在握,隻要夠深情,就一定能搞定。可其實,女人更看重的是感覺。

    蒼鬱的拒絕讓世興非常受傷,從未有過的心念不穩,使他胸痛難耐,真氣混亂得不成樣子,結果還沒來得及跟蒼鬱打個招呼,就身不由己地“唰”一下,被無形的力量拉回到鏡子那一邊去了!

    世興用自己一百年的陽壽對抗自然,這個代價很大,效果也很強,如若蒼鬱自己沒有意願離開,是沒有人可以帶她走出鏡子這半邊屬於世興的未來的,隻不過強扭的瓜不甜,這一百年陽壽,卻不能保證蒼鬱也愛上他。

    因此,世興被迫離去後,蒼鬱毫發無傷地呆立在原處,是繼續尋找逆天行,還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該如何離開呢?她一時不知何去何從。

    這時,方才在遠處石板上打坐的那位修行者,緩緩睜開雙眼,不慌不忙站起身來,邁著方步踱到蒼鬱麵前。

    剛才因為永尊的事情,太過震驚,都忽略了鎖骨之下驛馬印發出的訊息。此時感到,隨著那人腳步的臨近,驛馬印發出的熱浪一陣高過一陣,焦灼難耐!

    她立刻警覺起來。

    這位修行者須眉長目,挺鼻,薄唇,同樣光著膀子,但是人家看起來就很莊重成熟。

    與永尊不同,他投向蒼鬱的目光,清澈平靜,波瀾不驚,隻看著她的眼睛,不往別處歪一下,就像投向大地的一片皎潔月光,完全沒有其他人餓虎撲食般地渴望。

    這讓蒼鬱心中安穩了些,但並沒有放鬆警惕。

    她發現,他那褲子好像僅用一根繩子綁在腰上,心想,會不會沒綁好突然掉下來,那樣的話,人家也許沒事兒,我可就糗大了......

    還好,人家的褲腰帶很牢靠。那人很知趣地在離蒼鬱一丈之外停住,平靜地深深躬身行了個禮說:“多謝姑娘成全。”

    蒼鬱感到奇怪:“成全什麽?”

    隨即“邪惡”地想,該不會他喜歡的是永尊吧?難道是感謝我沒接受永尊的表白,把永尊留給他了?嘿嘿嘿,我這想象力也太豐富了點兒!

    那人說:“若不是姑娘冒險來此,落羽怎能破空飛升,得道成仙?”

    “此,此話怎講?”

    蒼鬱一頭霧水——自己並未為他做過任何事啊!

    落羽早知她將有此疑問,不慌不忙解釋道:“每隔幾百年,天神便會使用一些方法,來考驗我們修仙之人。每次,隻有一位心如止水者,可通過考驗,得道成仙。”

    蒼鬱好像明白了點什麽,可是難道說,自己的出現,同時也是天神的旨意?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世間的萬物都是息息相關的,許多事若尋根究底,也能找出其中的關聯。既然尋找逆天行碎片,是為了徹底銷毀它,而銷毀它是為了維護六界因果輪回的宿命,將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發揚光大,自然可以視為天道,天道也就是天神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