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回 不準不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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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兒,這是屬於你的,還給你。”

    一枚細小閃亮的東西,放於蒼鬱的掌心。

    她原本布滿小傷口和繭子的手,被越雲澤用荏苒花做引子,調製了香膏滋潤過,現已光滑如玉,但這並不能抹殺,因她所經曆的艱辛而在越雲澤心中留下的陰影。

    “相依劍!”

    “老朋友”久別重逢,蒼鬱激動地喊出聲來。

    幾十年過去,劍身鋒芒依舊。

    唯一的不同是,劍柄明顯比從前更光滑圓潤了,這源自長期以來深情的撫摸。

    從冰棺取出來之後,越雲澤經常將它握在手裏,畢竟,它是僅有的可以承載對蒼鬱思念與回憶的東西,見它如見人。

    蒼鬱一打量那劍柄的光滑度,頓時明白了,心中感動。

    雖然不再有能力駕馭它,也還是將它鄭重插進發髻裏。

    方才雲澤號稱要幫她盤發,弄了半天仍是七扭八歪,他那雙可以執掌天下、可以降妖除魔、可以撫琴舞劍的骨節分明的大手,對付這幾根女人的細發,卻顯得格外笨拙,不是把她揪疼了,就是不小心薅下幾根頭發來。

    蒼鬱一直忍著不叫喚。

    他倒是很有耐心,還打算繼續研究,但蒼鬱耐性有限,最後忍無可忍還是她自己搞定,順便安慰他說:“沒關係,反正以後你有的是時間學。尤其冬日,天黑得早,咱們早早就回家沒事了,不就可以......呃,那個......”

    不知不覺中,蒼鬱的臉憋得通紅——又搭錯神經了,我想到哪兒去了?

    雖然第一次與他靈肉合一的感受,並不像傳說中那麽舒服,但總的來說還是xiaohun的,所以有事沒事總不自覺地往那裏想。

    他的身體實在太奇妙和美好了,太讓人眷戀了,真想一直抱著不撒手,而且每次想來,也總是會令她怦然心動!

    越雲澤情商就算再不高,也看出了她的臉紅,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笑著說:“是啊,我們會有很多時間在一起,是得好好想想,都要做些什麽。”

    有的時候,情商高不高也要看是否在乎對方。如果很在乎對方,就會體他/她著想,從他/她的角度思考問題,想得多了,情商自然就提高了。

    蒼鬱趕緊挽回麵子道:“隻要在一起,做,做,做什麽都好。”

    是啊,他今後逐漸成為凡人,一輩子相比過往仙界的日子,要短得多,但他們相守的時間,卻比從前相對要多得多了。

    雲澤用永生永世換取與自己幾十年的相守,他付出得太多了,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才是。

    蒼鬱打趣道:“上一世我竟也沒想起來,送你個定情之物,如此一來你也好......”

    她本想繼續說,“你也好寄托相思啊”,可是一不小心看到越雲澤的臉色,就沒敢再說了,省得他難過。

    曾經死去的人是她,可活著的他,才是備受煎熬的那個人。

    我在失去你的天地間,

    灰飛煙散。

    你在沒有我的世界中,

    故作堅強。

    好似遺落銀河兩端。

    我在這邊淒風苦雨,

    獨自流浪。

    你在彼岸徘徊惆悵,

    黯然神傷。

    隻有待思念生出翅膀,

    將彼此擁入夢鄉。

    互訴,

    別來無恙。

    越雲澤說:“你不是才送了我你的畫像麽?足夠了。”

    “畫像也不能當飯吃呀。”

    雲澤一本正經地說:“能。我看一看就飽了,反正我吃得也不多......”

    “你居然會開玩笑了!”

    看見蒼鬱如花的笑顏,越雲澤心裏也感到說不出的舒暢;看到她盤起的頭發,既覺新鮮,也感到了自己責任重大,以後,要好好保護妻子。

    蒼鬱“咯咯”地笑著笑著,身上忍不住打起寒顫來。

    越雲澤一伸胳臂摟緊了她:“很冷?”

    “嗯,有一點......”

    看著蜷縮在自己懷中的顯得小小的她,越雲澤更加想保護她,欲暗自加固她身上防寒的符咒,可是感到力不從心。

    蒼鬱小貓似地往他懷裏一出溜,雖然越雲澤體溫低於常人,但身在他懷中,心裏就是熱的。

    她的一雙手漸漸開始不安分起來,太喜歡觸摸他身體的感覺了,結實,踏實,摸上去,他不再像平時那樣不食人間煙火,而是有種勾人魂魄的雄壯男子氣。

    光是嗅著他身上凜冽的寒意,都已經令她如同飲下數杯烈酒了,再想到今後還有很多機會與他翻雲覆雨,重嚐那xiaohun蝕骨的滋味,蒼鬱心中的火焰熊熊燃燒起來,也不覺得冷了。

    但雲澤的功力所剩不多,在蒼鬱身上設下的防寒符咒越來越弱,她將終究抵不過嚴寒,必須要離開了。

    “就這麽走了?”

    蒼鬱舍不得。倒不是貪圖歸心殿的雅致安逸,她是替雲澤舍不得,因此再冷也硬扛著。

    越雲澤回答很幹脆:“是。”

    蒼鬱說:“那,總該要去跟眾仙和弟子們道個別吧?”

    越雲澤顯然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不必了,我已留下一封書信。”

    “哦,就一封書信而已啊。”

    蒼鬱知道,越雲澤是怕給弟子們造成負麵影響,他已做了決定,就不願再聽到眾仙苦苦相勸和挽留,到時當麵拒絕,反而讓他們更下不來台。

    事已至此,他就想就這樣不告而別,故意留一個不好的印象,讓眾人從此不要再惦念他。

    除生死無大事。既然他有自己的想法,那就隨他吧,今後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彼此遷就。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她不想再讓他不開心。

    越雲澤身上帶了不多的銀兩,新婚夫婦倆遂手牽著手,告別歸心殿,告別仙界,去往人間,準備要找地方安一個凡人的家。

    在這之前,他們還想找些風景好的地方,隨便走一走。其實心情好的時候,什麽樣的風景都會養眼。

    今人新婚,儀式過後,常常緊接著找個旅遊勝地度個蜜月,雲澤和蒼鬱二人,也是這個意思。

    “蜜月”這個概念來自於西方。

    相傳很久以前,在英國的多頓族中流行“搶婚”,任何一個多頓族男青年,都可以將自己中意的女孩子搶回家去做妻子。很多青年將心儀的女孩搶到手之後,就迫不及待帶到外麵隱居一個多月才回來。這些外逃的新婚夫婦常常缺乏食物來源,隻好以蜂蜜為食。後來多頓族作出規定,凡是成婚三十天外逃回來的人,就不再卷入搶婚範圍。久而久之,新婚夫婦們外逃的這三十天,就被稱為“蜜月”了。

    越雲澤和蒼鬱可不知道這些,他們僅僅是自然而然地,想做些什麽特別的事情,來慶祝在一起而已。

    雲澤見多識廣,卻完全沒主意,蒼鬱骨碌了幾下眼珠說:“有了,眼下我想去做一件有趣的事情。”

    “何事?”

    越雲澤準備盡量滿足她的任何要求。

    “不告訴你,”蒼鬱眉毛一挑,計上心來,“你帶我找個熱鬧的地方去就是了。”

    雲澤奇道:“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咋咋呼呼的地方?”

    蒼鬱神秘兮兮地挽住他胳臂說:“我這會兒忽然想去了,走嘛。”

    不知道她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越雲澤隻好被她親昵地扯著,一起來到了一處較為繁華的集市。他瞪著熙來攘往走馬燈似的人群,想到以後要如此般生活,有些迷茫。

    蒼鬱顧不上解釋,忙活著邊走邊東瞧西看,仿佛在尋找什麽。

    “你在找什麽?”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忽然,她眼睛一亮:“在那邊!跟我來!”

    越雲澤還以為是什麽稀罕得不得了的東西,正準備掏銀子,可是定睛一瞧,原來靠牆的角落裏擺著張破舊的椅子,上麵坐著個等生意的“半仙兒”。

    旁邊還豎著根杆子,上麵飄著塊髒兮兮的布,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算命,不準不要錢”。

    自然,標配還少不了一個收錢的小罐子。

    唉,越雲澤發愁地白了蒼鬱一眼:“這就是你費了半天力氣要找的?”

    蒼鬱眉花眼笑:“是啊是啊,我們一起去算一卦吧!”

    “不必了吧......”

    越雲澤轉身要走。他自己深諳周易和奇門遁甲,可謂世間最高級別的占卜大師,可蒼鬱偏偏要在大街上找個不倫不類的半仙兒來算命,弄得越雲澤不知說什麽好,這不是等於看著人家班門弄斧出洋相麽?

    這可不像蒼鬱一貫的作風啊。

    蒼鬱拉住他說:“別走啊,雲澤,我知道你占卜很厲害,但是,不是都說給自己算的一般不準麽?我就是想看看別人怎麽說?就當玩玩嘛。”

    越雲澤不忍拂了她的興致,隻好被她拽到跟前。一個真的仙與一個假的“半仙兒”麵對麵而立。

    這算命的是個精瘦男子,年紀不大,但故意打扮老成,搞不好那兩縷小胡子也是貼上去的,貼得還有點兒歪。

    闖蕩江湖多年,多少有了點兒眼力價。

    他見蒼鬱盤了發,表示已經嫁做人婦,而且走過來的時候,二人似乎還有些輕微的親密接觸,看年齡、身材都是絕配,必是夫妻無疑了,心裏已有了幾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