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靈前繼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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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愣,就連一旁的熹貴妃也向同心投來驚訝的目光。
“蘇公公,四王爺要替先皇守靈,便由你帶著諸位大人前去取詔書吧。”熹貴妃瞧著同心一臉淡然,一顆忐忑的心也漸漸安定下來。
眾人一得到詔書的下落,哪裏還有耐性耗在靈堂外,蘇培盛還未邁出腳步,他們已草草向熹貴妃行了一禮,紛紛離去。
待眾人散去,熹貴妃瞅著同心滿麵的倦容,難得對她關切道,“若是累了,便下去歇著吧。”
“臣妾不累。”同心搖了搖頭,對她福了福身子,“臣妾先進去了。”
緩緩邁入堂內,望著滿室的白燭,心裏湧出一種莫名的悲哀。
偌大的靈堂中,僅有弘曆一人披著麻衣跪在中央,而其餘人早在知曉詔書的那一刻便消失在此地。
生前榮光,死後淒淒,或許這便是做帝王的悲哀吧。
收回思緒,同心徐步行至弘曆的身旁緩緩跪下,偷偷瞥了一眼身側的男人,隻見他唇角留著青色的胡茬,疲憊不堪的雙眼愣愣失神。
心疼地握住他的手,一股徹骨的涼意霎時傳至她的手心,同心心下一驚,忙吩咐下人取一件披風來。
可弘曆卻輕輕搖了搖頭,愣了許久,才低聲哽咽道,“心兒,我是不是特別不孝?連皇阿瑪…臨終前也未趕回來。”
“皇上不會怪你的,他走的時候很安詳,他唯一的心願便是希望你做一個好皇帝。”同心揚起小臉,輕聲安撫道。
弘曆悲痛的合上眼眸,同心亦陪在他的身邊默默地為先皇守靈,這是這樣的寂靜不過才半個時辰便被堂外的喧嘩擾亂。
眾臣在太和殿正大光明的牌匾下找到了先帝的聖旨,先帝遺旨傳位給四阿哥弘曆。
“先皇有旨,將皇位傳給四子弘曆。”
“國不可一日無君,請皇上即日登基。”
為了免於大臣們守在靈堂外繼續聒噪,弘曆於當日靈前繼位。當年九月初三日,正式即皇帝位於太和殿,頒登極詔書,大赦天下,以次年為乾隆元年。
……
待先皇的喪禮完畢,已是一月之後。
國喪期間,舉國同悲。同心和眾位福晉雖然住進了後宮,雖然已定了眾人的位份,但由於在守孝期間,封後封妃大典也隨之擱淺。
長春宮的寢殿內,弘曆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已是一夜未眠。身邊的同心,睜著腫脹酸澀的雙眼,也是整夜未合。天才剛過五更,弘曆連早膳都沒用過,便匆匆忙忙趕回養心殿。
同心更是睡意全無,起身著了一件素白的長裙,披著如瀑的長發,隨意戴了根白玉簪子,推門出去,來到小院。
抬頭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鎖住的眉頭更加緊了幾分。先皇剛剛賓天,朝堂動蕩不安之際,忽然又鬧出一個文字獄案,確實讓人鬧心。
“姐姐!”
聞聲望去,一襲白裙的景嫻已向自己走來,看著她嬌美的容顏上也是滿滿的倦意,同心舒展開眉頭,關切道,“你怎麽也起這麽早?你是來找皇上的?他剛剛回了養心殿。”
“娘娘誤會了。”景嫻輕啟雙唇,淡淡道,“我是來向娘娘辭行的,我已向太後娘娘請旨,即日啟程前往太廟親自為先帝守靈。”
“為什麽?”同心微微吃驚,拉了她的手,勸道,“如今大局已定,你也是皇上親自立的嫻妃,你沒有必要把大好的年華耗在太廟那個清冷的地方……”
“我已經決定了。”景嫻疲倦的臉上擠出一抹淺淺的微笑,釋然道,“在王府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若王爺身居廟堂,恐怕三千佳麗的後宮沒有我景嫻的一席之地。若王爺遊走江湖,身邊所伴之人亦不會是我。如今王爺榮登大寶,也不需要臣妾陪在身旁。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與其終日相見惹人愁,還不如離得遠遠的,來得清淨些。”
景嫻充滿篤定而又決絕的眼睛裏,同心看到更多的是絕望,在王府的這些年,弘曆與她雖是相敬如賓,但何曾以真心相對。像她這般心氣高的女子,又怎麽甘心日日夜夜獨守空房,孤獨寂寞。
同心微微歎氣,眼裏浮現一絲憐惜之情,“罷了,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就不勸你了。隻是虧得我還比你年長幾歲,在很多事上還沒你想得通透。”
“多娘娘成全!”景嫻俯了俯身,臉上多了份釋然,“那臣妾就先回宮了。”
同心微微一笑,朝她輕輕點頭。看著她緩緩離開的背影,心裏竟生出一絲敬佩之意。
她與弘曆雖有三年之約,可她仍然沒有得償所願有一個孩子,但她對弘曆的心意,自己都看在眼裏,能夠做到這般灑脫的放手,想必內心也是曆經了一番苦痛的煎熬吧。
再次抬頭,灰蒙蒙的天變得更加低沉,壓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本是蒼白無力的臉龐又多了幾分愁色,同心吃力地抬著眼皮望著遠處。
文字獄一案,江南一場文字獄在京城鬧的沸沸揚揚,江南數十家文人墨士招致全家滿門抄斬。聽說連曾經的太醫院院首安遠寧和太醫孟奇也牽連其中,皆是難逃滿門抄斬的厄運。
在她的記憶中,安太醫是一個慈眉善目的長者,他曾經對弘曆母子多番照料,為何也會參與到誅滅九族的大罪之中?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際,雅琴忽然神色慌張地從遠處跑來。
“娘娘,對於文字獄一案,皇上為了將此事壓下,竟是一道聖旨斬了貪官知縣沈據,就將數百人的冤案不了了之。”雅琴將打探得來的消息如實稟報。
同心聽著眉頭皺得更深,幽幽問道,“冤案?你怎知這是一場冤案?難道不是沈據的失察,私自下令將江南數百人處斬的嗎?亦或是…那些人確確實實做下頂撞皇權的詩句,罪該至死……”
說到最後,同心的聲音也漸漸弱下來,就連她自己也不信,安遠寧會犯下如此糊塗的事來。
“奴婢也是聽說…”雅琴頓了頓,又接著言道,“沈據早就是數罪在身,強搶婦女,魚肉百姓,無惡不作,文字獄一案牽連甚廣,豈是他一人敢私自做主的。況且幾百條無辜冤魂,竟以一貪官血償,實在不公啊!可是…皇上下令不許對此案追究。”
瞧著同心的麵色越發凝重,雅琴遲疑了片刻,繼續道,“奴婢還聽說…江南的百姓常年受安太醫布醫施藥的恩惠,此事已引起百姓的不滿,已有好幾封民狀遞到了京城。”
“娘娘…娘娘…”見同心愣仲出神,雅琴急忙喚出聲。
“我都知道了,此事會向皇上問清楚的,你也不必再去打探,我相信皇上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同心回過心神,溫聲道。
弘曆初登大寶,若是徹查此事必會引起朝堂大亂,他這樣做也是無奈之舉。
雖然國事繁忙,但每日弘曆依舊會抽出一小會兒功夫回長春宮陪同心用午膳。
望著一桌的山珍海味,同心卻沒有一點胃口。
“菜不合胃口?”弘曆瞧她筷子也沒動過幾次,眉頭漸漸皺起。
同心搖了搖頭,環顧了一眼身邊的奴才,忍不住小聲問道,“臣妾聽說文字獄一案,您隻是斬了沈據?”
弘曆點了點頭,執起筷子為她添了些菜,淡淡挑眉道,“朕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局著想,你隻要相信朕便好。”
“我又沒說不信你。”同心咂了咂嘴,小聲喃喃後,便有些心虛地低著頭吃飯,沒有再看他。
見她乖乖吃飯,弘曆的眉宇也漸漸舒展開來,靜了一會兒,又隨口問道,“聽說弘晝回京也一月有餘了,為何朕一直沒有瞧見他的蹤影。”
“他去找夏青了。”同心咽下一口飯,輕聲應道。
“夏青?”弘曆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臉疑惑地望著她,“夏青不是在京城嗎?費得著用一月來找。”
同心倏地抬頭,抿了抿唇,才低聲道,“因為…臣妾對他說,夏青一個人遠走他鄉,所以…”
見弘曆的麵色漸漸沉下來,她也忍不住皺起小臉,低聲責怪道,“誰讓他當初那麽無情,害得夏青受了這麽多苦,況且不把他支走,你那個時候又沒有趕回京城,還不知裕妃要帶著他胡鬧到什麽時候。”
“你就不怕他再次離開京城,和夏青永遠錯過嗎?”其實弘曆對她的做法並沒有生氣,隻是一想到弘晝當初對她的情意,心裏就老大的不舒服。
同心輕輕勾起唇角,“放心,這些年夏邑到處找弘晝,好不容易盼到他回京了,又豈會輕易地放他離開。隻是…想著當年弘晝犯下的錯可能會為難他一陣子吧。”
“朕不管他們有什麽恩怨,明日朕就下旨將夏青賜給弘晝做嫡福晉。”弘曆說得堅決,他可不想弘晝再重蹈覆轍,再千方百計拐走他的妻 子。
……
這一邊,弘晝一離開皇宮,便馬不停蹄地離開京城,尋了十幾日仍是杳無音訊。後來兜兜轉轉還是回了京城,可是尋遍了京城各處,仍然沒有發現夏青的蹤跡。
正當他苦無頭緒之際,竟在明月樓前遇到夏邑,隻是如今的夏邑不再是當年那個武功高強的少年。
瞧著他一瘸一拐地走在東門大街上,弘晝的心底莫名湧出自責。
他,一定知曉夏青的下落!
弘晝一想及此,便朝夏邑的方向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