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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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裏,ak咋呼些,也更好對付,刀疤有點深藏不露,喝得住ak,應該是個領頭,但身上沒武器——衛來仔細觀察了,這麽熱的天,穿的都風涼,別說槍了,他身上連刀都沒插一把。

    步驟擬好:奪槍、搶船、己方零傷亡、對方看運氣——誰讓你們送上門來的?

    他仰起頭,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嗬欠,然後轉身,背對著那兩人搖搖晃晃站起,長長伸了個懶腰。

    ak在後麵吼:“坐下!坐下!”

    衛來微笑,眼角餘光覷準浪的起伏,右腿忽然用力下頓,船身迎來一個大的搖晃,他裝著重心不穩驚慌失措,大叫“啊呀”,狼狽之至,向後就倒。

    敵對警惕的雙方,正麵去撲,對方第一反應是開槍,但因意外狼狽倒向,對方本能反應是推開。

    果然,ak的罵聲在身後響起。

    衛來唇角輕彎:等的就是這個。

    ak的手推到他後背的刹那,他的背肌驟然收縮,兩隻手臂迅速探向身後,又準又狠,抓住ak的左右肩胛,當他是墊在身後的一條毛毯,大力向外抽拋。

    拋地ak昏頭轉向,脊背躬起,像被人扔出海麵的魚,與此同時,衛來身子後滑,如同溜盤轉向,一手接住跌落的ak47,另一手從ak後腰探過,大力抓住他褲腰,硬生生從半空拽回擋在身前,順勢抽出那把沙漠-之鷹。

    刀疤剛從船身的晃蕩中坐定,眼前已經變了天地——

    ak在對麵坐著,喘著粗氣,下巴被沙漠-之鷹的槍口粗-暴頂起,眼神張皇不定,ak47的長□□身從腋下伸出,黑洞洞的槍口直直指著他。

    刀疤緊張的喉頭發幹,下意識拉滅引擎。

    整個海麵都安靜了。

    有海鷗張著翅膀從快艇上方掠過,清亮短促的一聲叫,空氣裏留存的餘響像映著陽光的懸宕蛛絲,顫巍巍拉向無窮無盡。

    半晌,衛來的臉從ak腦後探出,笑著跟他打招呼。

    “這個時候,你是不是應該……雙手舉過頭頂?”

    出乎意料,刀疤居然硬氣的很,雖然沒敢妄動,但也沒犯慫投降。

    行吧,不強求,雙手舉不舉過頭頂都沒差——反正待會一樣要綁。

    衛來膝蓋頂了一下ak:“起來,看見纜繩沒有,把他綁了。”

    ak瑟縮著,慢慢站起身,仰頭的刹那,衛來注意到,他向刀疤使了個眼色。

    這是還妄想著絕地反擊?為免後患,就該把這兩人手腳都打殘了再細審……

    ak忽然暴喝一聲,向著刀疤衝了過去,衛來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跟刀疤抱作一團,雙雙倒栽下船。

    船身外側泛起巨大的水花,衛來趕過來,看到兩道拚命外遊的水線,他舉起槍,眯著眼睛瞄準了會,又緩緩放下。

    特麽的是不是傻啊,這是紅海中央,沒船等於沒命,跳海逃生,這不等於自殺嗎?

    某一個瞬間,拚命劃水的ak忽然一個仰泳翻身,臉色又是詭異又是猙獰。

    衛來忽然反應過來,吼:“岑今!”

    她剛扶著船舷站起來。

    衛來向著她的方向直衝過去,單手攬她入懷,沒有絲毫停頓,腳下用力蹬開船身,借著一蹬之勢遊魚樣斜竄入海,沿著斜入之勢迅速下潛。

    船在海麵上爆-開,向下的衝擊波推著海水湧過來:還好,他已經潛的夠深,借勢一個翻身,盡快上浮。

    他沒關係,無裝備潛過30公尺以下,但岑今不行,驟然增加的海水壓強可能會讓她深海醉,耳膜、眼膜、內部器官都極容易損傷。

    浮出水麵。

    這才發現沙漠-之鷹還攥在手裏,他把槍插-進後腰。

    岑今大聲咳嗽,大概是嗆到了水,衛來摟住她,踩水保持住平衡,然後回頭去看。

    未盡的黑煙四下卷滾,快艇已經成了殘渣,看不到那兩個人了——本身就是反方向各自逃亡,也好,離他們遠一點,會更安全。

    但是……

    衛來苦笑: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他低頭看岑今,說:“咱們得遊回去了。”

    這快艇的速度在60節以上,推算時間,離岸在30公裏左右,體力好的人,一次也就遊個兩三千米,那還是泳池環境——海泳要複雜的多,尤其是浪,會把你一切前進的努力都給抵消掉,踩半個小時水還在原地踏步。

    如果這海裏再有鯊魚……

    媽的,麋鹿和虎鯊都是畜生!

    頓了頓,忽然覺得罵的好像多此一舉。

    麋鹿和虎鯊,本來……也是畜生吧。

    ***

    衛來料想的沒錯,岑今的體力根本跟不上,再加上深海的海浪推力綿延沉厚,遊了不到兩公裏,她已經嘴唇都沒了顏色。

    他過來扶住她,不忍心再說什麽:她已經挺努力,也盡力了。

    岑今緩了好一會兒,眼睛被海水浸的睜不開,太陽很快曬幹臉上的水,皮膚難受的發緊發粘。

    衛來把她的額頭摁到自己懷裏,盡量不讓她被曬到。

    岑今說:“要麽你自己走吧,我真遊不動。”

    衛來笑:“那我的報酬怎麽辦?你死了,我拿不到錢。王牌也保不住了,失手的人沒資格領這銜。”

    岑今疲憊地笑,過了會低聲說:“有命在,不怕掙不到錢。王牌什麽的,你去換個名字卷土重來,再接幾單,又是新的王牌。”

    “這麽說,你的命不要了是嗎?”

    岑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不要了。”

    衛來想了會。

    說:“行吧,保鏢保護不了想死的人,你自己都不要命了,我也用不著幫你撈——死一個總好過死兩個。”

    他低頭,很快在她嘴唇上啄了下,然後鬆手,翻身潛遊開去。

    岑今笑,似乎覺得世事就該如此,是人就有落幕之地,這裏並不差。

    她不再試圖去劃水。

    太陽很暖,水漫過口唇、眼睛、眉頭……

    身子忽然一輕,有人從水下抱住她腿,嘩啦一聲浮出水麵。

    岑今並不驚訝,低頭看,衛來正抬手抹甩臉上的水。

    說:“我在水裏撿了個姑娘,決定帶回去解悶玩兒——你沒資格說話,你是被撿的,反正你把命丟開了,是被鯊魚撿還是我撿,你都沒發言權。”

    岑今笑起來。

    她閉上眼睛,低頭抵住他額頭,喃喃了句:“你這個人……”

    衛來笑,他騰出一隻手拽住自己黑t下擺,把衣服直接掀脫到她身上,像海盜一樣把她頭臉包住,隻露一雙眼睛。

    “別曬脫皮了,撿你主要是看你好看,曬醜了我就不要了——畢竟一路帶回去,還怪沉的。”

    ……

    真想“一路帶回去”,也要靠命數。

    衛來讓岑今盡量“靜漂”——海水密度大,紅海的密度尤甚,人在完全放鬆的狀態下,可以設法在水麵上漂浮,這樣的話,他一路帶著她遊,可以稍微省點力氣,也有助於她恢複體力。

    但即便是這樣,前進還是越來越難:水程太長、陽光太熾、浪的阻力太強以致靜漂很難維持、在海裏很容易失去方向感、兩個人的脫水都漸漸嚴重……

    又一次短暫的休息,他累到眼前發黑。

    如果這裏不是荒僻的漁村,而是在蘇丹港附近,就會有很多船經過,就會把他們救起來……

    岑今意識已經開始恍惚,她奇怪地盯著遠處看:“那是什麽?”

    衛來抬頭:很遠的地方,像是有白色的紙片在飄。但一定不是船,船沒這麽小。

    “泡沫吧,或者塑料。”

    過了會再看,那東西還在,並沒有被海浪推走,好像有什麽東西牽著。

    衛來心中一動,他又看了一會,說:“可能是汽油桶,空汽油桶。”

    他決定過去。

    有空的汽油桶也是好的,可以當遊泳圈用:雖然有遊泳圈也解決不了脫水和體力衰竭的問題——至少可以省力一點。

    遊近了,果然是汽油桶,兩個,隔著一段距離,衛來用盡最後的力氣帶著岑今遊近一個,讓她攀住桶身。

    岑今沒攀住,差點滑進水裏,衛來也隨之下沉,下意識胡亂抓,抓到繩子一樣的東西。

    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這念頭讓他忽然振奮。

    衛來笑起來,伸手摟住岑今——海水幾乎沒過了嘴,他盡力仰頭,另一隻手摸索著挨到汽油桶邊。

    低聲說了句:“小姑娘,我們有救了。”

    岑今在嗆水,衛來盡力想把她往上托:“抱住我脖子,用力。”

    她沒力氣了。

    衛來想了想,伸手摸下去解她褲扣,她察覺到了,身子敏感地往後一縮:“你幹什麽?”

    衛來說:“難道我還侵-犯你?我就算有這心思,現在也沒這力氣——我要你的褲子。”

    他仰頭長吸一口氣,閉氣下水,手抓住她牛仔褲的邊緣下拽。

    褲子是緊身的,被水浸的粘在身上,這一拽險些把她人拽下去,衛來憋住氣,潛的更深些,一手摟住她腿,另一手借力把她褲子往下脫。

    貝雷帽特訓,有水下快速脫衣項目,原因是:當你作為一個國家的戰-士,從海路潛襲別國,發現計劃泄露被包圍的時候,要在水下快速脫掉代表身份的軍裝——這樣就有被錯認為平民的可能,從而多掙得一線生機。

    還以為這技能永遠都用不到了……

    一次成功,他攥著褲子浮出水麵,把岑今胳膊繞在自己頸上,低頭摸索著,用褲子把她和自己綁在了一起。

    幸虧她知道要在海盜麵前保守,這次穿了長褲——要是短的,還真不知道拿什麽來綁。

    綁完了,如釋重負,終於有力氣騰出手來攀住汽油桶:他要盡快恢複和保存體力,才可能支撐的更久,直到救援到來。

    低頭看岑今,她起初還下意識還想保持點距離,但很快意識潰散,把臉埋在他胸口。

    真是感謝沙特人,選了她談判,換了是個腦滿腸肥的男人,他也得這麽救這麽綁——非但毫無樂趣,下半輩子都有陰影了。

    岑今喃喃:“怎麽就有救了?”

    衛來笑起來,低聲說:“你沒捕過魚吧?”

    “記不記得桑托斯說過,布庫村裏隻他有船,另外幾個人有網,他們都頭天把網張在公海裏,第二天去拉魚。這兩個汽油桶是浮球,下頭連了張帶鉛墜的拖網,捕魚用的。”

    “桑托斯昨天給我們當翻譯,一整天都沒出海,今天該來拉魚了……我們在這等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