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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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來選了最好的一間客房,邊側有小木梯可以通往頂上的露台,上頭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帶一把大的遮陽遮雨傘。

    如果不是心頭壓著一樁大事,閑暇時盡可以和岑今上去坐,哪怕互相不說話都可以。

    晚間的時候,酒吧裏開始熱鬧,客房都沒燈,說是限電,院子裏顫巍巍拉了根電線,吊著個橘黃色的燈泡,電壓不穩,忽明忽暗,像這嘈雜夜裏的一顆柔弱心髒。

    於是住客除了進酒吧消遣,都在院子裏三兩閑坐,幾個年輕的埃高女孩聚在一起,和偶爾走近的男人低聲說話,時不時發出輕快的笑聲。

    有個當地女人進到院子裏兜售沙馬:埃高女人喜歡穿明麗的窄裙,外罩披紗樣的白色沙馬,因為山地氣溫低,這裏賣的裙裝和沙馬都稍厚實些,岑今覺得自己需要,很有興致地過去挑選。

    衛來先還陪著她,後來感興趣的人太多,圍過來的都是姑娘們,他一個男人杵著怪不自在,於是退到邊上去等。

    耳畔忽然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要女人嗎?”

    衛來轉頭看,是之前聚堆的埃高女孩中的一個。

    他反應過來,那些女孩都是街女。

    這女孩很漂亮,年紀很輕,二十歲不到,事實上,那幾個都不差,埃高人種膚色介於黑白之間,是美麗的咖啡色,據說是非洲女人裏最漂亮的,□□,身段妖嬈,摘下不少世界和區域性的選美桂冠也是事實。

    衛來眉頭皺起。

    那女孩回頭瞥了一眼岑今,說:“我知道她和你是一起的,但女人是不一樣的,你可以換換口味。”

    衛來大笑。

    他喜歡說話直白的人,也並不反感妓-女,在他看來,還懂得尊重“交易”行為,即便是某種走偏了的自食其力,至少強過那些欺淩弱小強取豪奪。

    他搖頭:“你可以問問別人。”

    女孩並不死心:“隻要兩美金。你長得帥,我喜歡,可以再給你便宜點,最低一美金。”

    衛來愣了一下,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聽錯了,這女孩之前說的“要女人嗎”,真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兩美金?做-愛?”

    女孩點頭。

    “一次?”

    “一晚上,你可以幾次就幾次。”

    衛來難以置信,進入埃高之後消費不多,當地貨幣是比爾,結算都是岑今來的,他隻知道這裏是東非又一個很窮的國度,但究竟到什麽程度,沒什麽概念。

    他打量了一下那姑娘,這臉蛋身段,在別處,多少男人得費勁心機拿香車玫瑰來討好——兩美金,玫瑰都買不到幾朵。

    他搖頭:“試試別人吧,祝你好運。”

    女孩的臉忽然垮下來,下一刻,她惡狠狠攥住衛來腰間的皮帶。

    衛來沒躲,問她:“想幹什麽?”

    “你問過肉金了,不做也得付錢!”

    她回頭又看了一眼岑今,她正跟小販結算。

    “否則我就大喊,讓你的女朋友聽到。我還會把我的衣服拽開,說我讓你摸過了,但你不給錢!”

    衛來說:“是嗎?你知道在我看來,你像什麽嗎?”

    話音未落,他忽然伸手揪住她沙馬,幾乎沒費什麽力氣,一個轉身,把她撞摁在牆壁上。

    女孩猝不及防,尖叫了一聲。

    院子裏忽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這邊。

    衛來並不回頭,微笑著一字一頓:“像隻要咬人的小狼狗,但是忘了長牙。”

    “現在不隻是我女朋友,所有人都在看這裏。來,把你之前威脅我要做的事,都做一遍。”

    那女孩尷尬,低聲說:“你放開我。”

    掙紮無果,臉上又浮起職業似的微笑:“我剛才隻是開玩笑,男人要大度。”

    衛來笑,另一隻手忽然舉起,像是要抽她,女孩嚇地下意識偏頭,眼睛驀地一亮。

    她認識他手裏那張折起的淡綠色美鈔,至少是十美金。

    衛來的手攥起,把那張錢團在掌心。

    說:“我這個人,不喜歡樹敵。能做朋友就做朋友,哪怕是假朋友,也至少比結仇來得讓人心裏舒服。”

    “不要再來打擾我。”

    女孩馬上點頭。

    “我知道那幾個姑娘跟你是一起的,也別讓她們再嚐試——你做得到的。”

    女孩眼睛發亮:“沒問題。”

    “你住這旅館嗎?”

    “我在酒吧幫忙,這幾晚都在。”

    很好,衛來微笑:“那這幾天,如果附近來了什麽奇怪的人,比如總在周圍轉悠,再比如老會盯著我和我女朋友看,記得跟我說一聲,你不會吃虧的。”

    女孩興奮地舔嘴唇:“好,我幫你留意,我做事很認真的。”

    衛來大笑,和她擊掌,手掌相碰的刹那,他把團起的紙幣讓渡給她,女孩緊緊攥起,咯咯笑起來。

    然後步伐輕快地離開,走到院子正中時,大聲說了句:“是個玩笑,沒什麽。”

    說完,甚至原地轉了個漂亮的圈,像是落幕謝禮。

    ***

    院子恢複了先前的嘈雜,岑今抱著新買的衣服過來,似笑非笑瞪他:“整天胡鬧。”

    衛來也笑,拉她進屋,反手帶上門,把她壓到牆上一通熱吻。

    黑暗中,岑今喘得厲害,身子一路下滑,衛來伸手撈住她腰,問她:“你知道那女孩是幹什麽的?”

    “知道,性-服務在埃高合法。”

    “不吃醋?”

    “分走我的人我才吃醋,她分走我什麽了?”

    衛來大笑,打橫抱起她,放到床上。

    然後抽開抽屜,摸到蠟燭和火柴,抽出梗子劃著——這裏停電顯然是常事,蠟燭大概點過許多次了,燒得隻剩寸長,衛來懶得再出去要,直接點上。

    “點蠟燭幹什麽?”

    “方便看你。”

    岑今臉上發燙,拿衣服扔他:“你滾蛋,吹掉。”

    衛來欺身上來:“你可別橫,今天是為了你。”

    什麽意思?岑今很快就明白了。

    這一次,他幾乎沒有弄疼她,手上很有分寸,極盡溫柔之能事。

    但有些感覺,遠比疼要命。

    岑今也沒想到自己會失控,隻覺得是忍到了某個極致,忽然爆發。

    罵他,推他,不顧一切要逃開,被他撈回來壓住之後流著淚咬他,指甲在他後背抓出血痕,而當赤紅色的燭光在眼睛裏顛撲到熄滅之後,一切又忽然轉成了抵死纏綿,她記得自己主動吻他,不放開他。

    激-情過後,已是後半夜,月光透過窗子,把桌邊一角照得白亮,那裏蠟燭融成了一灘,有一些滴滑到桌子邊沿,未及落下便已凝幹,像嚴冬裏房簷上掛下的冰梢。

    岑今羞得要命,衛來偏偏不放過她,伸手把她帶進懷裏,手指捏住她下巴,逼她看他。

    問她:“你自己知道你會這麽發瘋嗎?”

    岑今不吭聲。

    “我怎麽發現床-上就不能對你好呢,你知道自己咬人多疼嗎?你這是虐-待你懂嗎?”

    岑今忽然惱羞成怒:“不準告訴別人,不然殺了你!”

    衛來哈哈大笑,岑今氣地抓過衣服去蒙他的臉,被他輕易撥開,低頭吻住她嘴唇。

    這個吻不帶任何欲-望,長久而平靜,吻到她睫根發潮,以至於他都鬆開她了,她還是有些恍惚,有那麽一瞬間,想忘記前因後果,隻這麽肌膚相親到天荒地老。

    直到衛來遞了件東西過來。

    冰涼,線條鐵硬,是那把沙漠之-鷹。

    說:“忘記跟你說了,這兩天也許會有事,這把槍,現在開始,你要隨身帶——會開槍嗎?”

    他牽著她的手,帶她一寸寸熟悉槍-身、管座、膛室、保險機柄,卸了子-彈讓她試開槍,感受槍身的空震、滑套後移和擊槌下壓。

    岑今低聲問他:“會很危險嗎?”

    “哪有不危險的事,人在床上睡著睡著,也會睡死了——你自己說過的,忘記了?”

    “可以不死人嗎?”

    “我盡量吧,一般我們都不希望死人,命是大事,多結一條就多一重麻煩,但是對方如果太過分,我也用不著客氣。”

    岑今不說話了。

    那把沙漠之-鷹,以前隻看衛來用過,到了自己手裏,才知道很重、外形生硬剽悍、槍身很涼。

    特別涼,貼著她身體,好久也沒見暖。

    岑今的眼眶忽然酸澀,猶豫了很久,顫聲說了句:“衛來,其實我……”

    沒有回應。

    抬眸去看,他睡著了,唇邊猶帶饜足的笑。